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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見,小百合 第十章 作者:歐斯卡(董妮)
    醫院的急診室外,世美形容憔悴、一動也不動地立在門邊,已整整站了一夜。

    他臉上滿是瘀青和血漬,那是和韓克大干一架的結果。

    昨晚當他抱著梁宏記趕到公寓時,整棟公寓已完全籠罩在一片火海中,沖天烈焰連遠站在一公尺處的人,都可以清楚感受到那股子熱疼,而莫可和小世卻還在裡面。

    他當場抓狂了,不顧眾人的攔阻,埋頭就想往裡面衝,所幸韓克派來守衛公寓的部下及時攔下他,接著趕到的韓克成功地打暈他,制止他做出自殺的蠢事。

    韓克派來的人雖然未能阻止歹徒放火,但他們卻發揮了一流的救急本能,在火源乍起的同時,一派人馬負責滅火,另一組人員則專職救人。

    最後因公寓過於老舊,消防設施不足,導致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但因為眾人搶救得宜,整棟公寓裡二十八人,除了五人輕、重傷外,無人死亡,總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莫可和小世,因為擔心公寓裡全是老弱婦孺,逃亡不便,執意加入救人的行列,在所有人都平安出來後,他們卻因吸入了過多的一氧化碳而昏迷,目前尚未清醒。

    世美在醫院清醒後,從梁宏記那裡得知了這場「縱火記」的來龍去脈。

    約一個月前,梁宏記因為無聊而在外夜遊,偶然間一時手癢,在超級市場順手牽羊了一罐飲料,不料被「弘天幫」裡的幾名混混,當場逮個正著。

    從此他們利用這個弱點威脅、勒索他,起初,他的零用金還可滿足他們的需要,兩個禮拜後,他們的胃口越養越刁,居然一開口就是一百萬,否則要幫他們向同學們兜售毒品。

    梁宏記愛玩歸愛玩,卻也明白販毒非同小可,嚴辭拒絕後,害怕他們報復,遂開始千方百計躲避他們。

    只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終究還是被逮著了,那就是世美和莫可第一次救他時看見的情形。

    後來梁宏記在莫可的嚴厲管教、軟語勸慰下,決定改過,他不再夜遊,準時上下課,努力用功準備考大學。只是那些人依然不放過他,五天前下課的時候,他又被綁架了。

    但這一次的失蹤,卻引起了眾人的注意,又鬧進警局,給幫裡惹出了大麻煩,他為此被狠揍一頓。

    「弘天幫」不甘受此大損失,終於威脅他,要他以身作餌,引誘出世美和莫可,打算一舉解決掉找碴的根源。

    只是沒料到世美那麼強,派出的打手非但沒有達成任務,反而還被抓進了警局,至於陳文嘉也沉不住氣了,遂決定快刀斬亂麻,派人燒了莫可的公寓,算是給他們一個下馬威,警告世美不得再阻撓他的行動,順便逼迫莫可不得不將公寓廉價出售。

    聽到這裡,世美已完全氣瘋了,爆發的怒火,如岩漿四射,龐大的火力凡靠近他身旁的人物,無一能逃過這場祝融的肆虐。

    他咬碎銀牙,恨不得單槍匹馬獨闖龍潭,一舉殲滅「弘天幫」。已徹底陷入怒火狂濤中的他,瘋狂的別說殺人了,陳文嘉若在眼前,他會迫不及待將那個人渣凌遲至死。

    但他不能,他是律師、不是殺手,快意恩仇雖然可以了結一時的憤恨,但法律之前,他卻無法交代。

    他的手是不沾鮮血的,身為名律師,他自有另一套懲治犯人的方法。只是這一刻他忍不住,深藏心底那股浩瀚無邊的怨恨、怒火……無一不以要活一生撕裂他肌膚的暴勁兒,飆射而出。

    他快受不了了——

    韓克見他已承受不了精神上的沉重壓力,怕他會忍不住做出什麼蠢事,遂將他拖出醫院,兩兄弟在地下停車場無人的地方,互毆了將近兩個小時,好不容易總算消掉了世美大半的怒氣。

    另一半世美說,他要用來記住陳文嘉做過的罪業,將來對付他的時候,他會加一百倍還給他。

    然後他就一直站在這裡,雙目瞬也不瞬地盯著急診室的門看,裡面他的妻兒正在急救,他的心一直緊緊地揪著,有一根針不停地刺透它,鮮紅的熱血立刻汩汩湧出,既酸澀又痛苦;而他的耳朵裡充塞著他們向他求救的聲音,世美、爸爸、世美、爸爸……

    「別擔心,莫可和小世不會有事的。」坐在等候椅上的韓克從懷裡掏出一包煙想抽,隨即想到醫院禁煙,煩躁地將一整包煙揉成一團扔在垃圾桶裡。他臉上也有許多傷痕,並不比世美體面到哪兒去!

    但看到好友一臉自責恨不得切腹謝罪的哀慟表情,他的心裡比他的身體痛上百倍。

    急診室的燈終於熄了,兩張病床分別被推了出來,上面躺的是臉色蒼白的莫可和小世。

    世美急忙攔住醫生的去路。「醫生,他們怎麼樣?」

    「別擔心,只是輕微的嗆傷和灼傷,兩、三天就可以出院了。」醫生說完,轉身走了。

    「謝謝你,醫生。」世美放心地吁了一口氣,終於露出了今天第一個寬慰的笑容。

    「我說過不用擔心的。」韓克低聲嘟囔,臉上儘是如釋重負的神色,站起來才發現自己背後已一片汗濕,說不緊張,唉——那是騙人的。

    「馬後炮。」世美回了他一句。只要老婆和兒子沒事,他就有精神面對任何的挑戰。「我要去看莫可和小世了,你是要一起去?還是要回家幫我查『黑色檔案』。」

    「你真要開『黑色檔案』?」此文件仍是「皓天保全公司」的前身「弘天幫」建立的。當時的「弘天幫」是台灣第一大幫,為了統治全台的黑社會,將幫派秘辛、百年懸案、以及許許多多江湖上不為人知的秘密全搜集在一處,定名為「黑色檔案」。

    那裡面的犯罪資料,比警政署裡的電腦終端機裡儲存的東西還多,韓克將「弘天幫」改組後,重新整理「黑色檔案」,利用舊有勢力,在「皓天保全」背後成立了「影煞」,情報網遍及全球,又增加了許多世界情報,說它目前的規模媲美美國的聯邦調查局都不為過。

    世美居然動腦筋動到「黑色檔案」上,不是他已經氣得頭腦不清了,就是大律師發飆了,準備來個大掃除,清掉所有的關係人等。

    「我有義務提供我的妻兒一個清新的生活環境不是嗎?」抿起的唇牽起一抹冰冰的微笑。他又不是警察,循規蹈矩不是他的行事方針。他是律師,本就該好詭、狡猾,陳文嘉想跟我耍詐,來呀!誰怕誰?他會讓他知道,惹火他的代價有多大。

    「好吧!」韓克揉揉松下心神就疼得發麻的嘴角。「誰叫這次失火,我也有疏失,明天來拿資料吧!」他揚揚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啦!」世美輕輕丟下一句,急著探視他的妻兒去了。

    就快走出門外的韓克突然又回頭喊道:「你那張臉最好去修補修補,省得莫可醒來又要嚇暈過去。」

    世美握門把的手頓地停住了。「該死的,這個笨蛋韓克,不知道打架不能打臉嗎?蠢蛋……喔!」他撫著青腫的眼眶。「臭小子,把我的臉當沙包練拳頭了……「他一路上嘟嘟囔囔的,雖然很不甘願,但為了愛妻的心臟著想,還是乖乖去敷藥了。

    「天啊!世美,你從樓梯上滾下來嗎?」莫可驚訝地低呼,心疼的手迫不及待爬上那張瘀青腫脹的臉。在她的想法裡,世美武功高強,打架鐵定不會輸,那麼會將他弄成這副德性的,只有摔跤了,那種事她經驗豐富,以己度人差不多就是這回事了。「怎麼這麼不小心,疼不疼?」

    冷不防他激烈地抓住那雙在他臉上作怪的纖纖玉手。「莫可、莫可、莫可……」他低喃不停,像要將她的名、她的人、她的影……深深鏤刻進那顆飽嘗驚嚇的多情心懷裡。

    她感受他熾烈的唇在她的十指上輾轉尋回,每碰一下,就有一股電流射進她的心底,惹得她嬌喘頻頻。

    他猶不知足地低頭吻它、舔它。

    「世美——」莫可終於受不住地用力將手抽了回來。「你怎麼可以這樣?」她粉頰上的彩雲酡紅得薰人欲醉。

    「為什麼不行?」他瞪大眼睛,語中的老大不願像吞了十磅火藥。「韓克告訴我,起火時,你本來可以先出來的,你卻充英雄,硬要待到所有人都出來後,才肯出來,你想找死是不是?」自從再遇莫可後,他本就多彩多姿的生活,更像是坐上脫軌的雲霄飛車,忽高忽低,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被拋出去,那顆可憐的心臟經一嚇再嚇,就算它即刻罷工了,他也不會有絲毫的懷疑。

    「唔!」她咬緊下唇。「對不起嘛!是我不好,害你擔心了。」

    道歉並不是覺得自己有哪裡做錯,她依然認為她對公寓裡住戶的生命、財產安全,負有全權責任。

    肯低頭是看穿了他眼底深藏的憂心與哀慟,那赤裸裸的深情叫她感動、不忍,未曾嘗過真心愛戀的人是不會懂的。

    「不夠誠意。」他把她扶坐起來。「我要你發誓,永遠不再做這種莽撞衝動的蠢事。」

    「需要這麼慎重嗎?」面對他的霸道,她總忍不住想要挑釁一下,測試他的容忍度、測試他對她的愛。

    總要未雨綢繆一下嘛!他這麼厲害,若是不明白他的限度在哪裡,哪天她不小心犯了戒,真將他徹底惹火了,他一拳就可以打死她也!

    「當然要。」他作勢打她。這小女人真是他命裡的魔星。

    「喔——好吧!」她眨眨眼,舉起右手。「我發誓以後絕不再莽撞衝動了,行事前一定三思而後行。」

    至於三思之後的結果是繼續「莽撞」、抑或「放棄行動」?這一點可就不在誓言之內了。

    「你也一樣。」世美突然走過去掀開間隔病床的簾子,隔壁病床上,他們的好兒子正睜大眼睛,一臉好奇地拉長耳朵傾聽。

    「啊?爸——」小世尷尬地對著父親露出一抹靦腆的笑容,迅即拉上棉被,當起縮頭烏龜。

    「別躲。」世美走過去一把扯下兒子蒙住頭顱的被子,又好氣又好笑。這對母子都屬鴕鳥嗎?眼不見為淨,哪有這麼好的事?「換你說了。」

    「說什麼?」小世裝蒜。

    「嗯——」他從鼻孔裡噴出兩道硫磺,頗有風雨欲來的情勢。

    「對不起,我錯了,不該惹爸爸擔心,我以後做事會三思而後行。」這母子倆打得是同樣的如意算盤。總之要他們把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那是不可能的。路不平有人踩嘛。

    「唉——」世美長歎一口氣,走過去將小世的床推過去和莫可的合在一起,兩張單人床變一張大床。他坐在兩床鋪中間,一手摟住一個心肝寶貝。妻子和兒子的心思他還會不清楚嗎?只是他們手無縛雞之力,莽撞行事,很危險的。他們就懂得逞一時之快,哪會瞭解世局險惡,和他為他們擔憂害怕的心情。

    「世美……」莫可倚在他懷中,伸出一隻手與他的手指又握糾纏。我答應你,往後不論我做任何事,一定將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這一次絕不耍賴、也不打折扣。」

    「爸爸,我也跟媽咪一樣。」小世有樣學樣也伸出小小的右手,朝天喊道。

    「我知道你們的心思。」世美親吻妻子的額頭,揉亂兒子的頭髮。「我自己的工作何嘗不是如此。」他笑一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出院後記得提醒我,每天要教你們功夫,從現在起誰都不准偷懶,全給我好好鍛煉身體。」

    「世美萬歲。」

    「爸爸萬歲。」

    莫可和兒子相對擊掌,興奮莫名,一點都不會對日後可能隨之而來的辛苦感到後悔。

    家是一個共同體。她既然不想被拋在後面,理當勇敢地站起來往前跑,這一點她早就有很深刻的體認了。難得丈夫不嫌她累贅,肯放慢腳步等她追上,她會努力的,總有一天,她會成為他真正的賢內助,伴他度過每一場悲歡喜樂。

    在第十個探病者走後,莫可終於決定,她拒絕繼續接受親友們永無止盡的「感情」轟炸。

    「世美。」小手攀上他寬厚的肩背,她惹人嬌憐地倚進那個同她一樣被炸的灰頭土臉的老公懷裡。可憐的男人,為了她無關緊要的小病小痛飽受眾人的鞭笞,只差沒要他自殺謝罪了。

    「無事獻慇勤!」世美輕捏她可愛小巧的瓊鼻,對於莫可越見活潑的頑皮備感無奈的同時,卻又無可自拔地戀上這柔情陷阱,看來,她是漸漸吃定他了。「又想做什麼?」

    她吐吐小舌,他可真瞭解她。「咱們出去走走好不好?」

    臥了一早上的床,躺得她全身骨頭都開始發酸了,還要應付來往不絕的探病者,她那個聰明的兒子,看到情況不對,被子一蓋,索性大睡三千年,獨留她這個可憐的母親不得不強打起精神,送往迎來,都快累死她了。

    「你確定你的身體沒事?」老實說,他也受夠眾人的唾罵了,若她沒事,他樂得帶她出去溜溜,透一口氣也好。

    「保證沒事。」聽出他語氣裡的縱容,她立刻跳下床,歡天喜地在面前轉圈子。「瞧,我好得很。走嘛——」

    「嗯——」他歪著頭假裝沉思,故意吊她胃口。他這小妻子可不能太寵,當心她得寸進尺,小妮子的個性一向是認定什麼,便不顧一切埋頭往前衝,他得教會她,該在何時、適時踩踩煞車,才不會出意外。

    「世美……」

    「嗯——」

    「好不好嗎?世美、世美、世美……」

    「好了。」她當在叫魂啊!他啼笑皆非地輕拍她粉嫩的臉頰,決定今天磨夠她了。「想去哪兒?」

    「我……」她猶豫著不敢開口,這個地點一說出口,他鐵定要生氣。

    「公寓是不是?」無奈他實在太瞭解她了,一語就道破她的心思。「去看看也好。」

    這是毛世美第一次大意失荊州,還以為憑他的能力、名氣,當無人敢輕觸其鋒,豈料人算不如天算,碰上一個卑鄙無恥、無所不用其極的狂徒,差點奪去了他妻兒的性命。

    這個教訓他會記住一輩子的,往後一定會更加小心,絕不再讓莫可和小世輕陷危險。

    「謝謝你。」她開心地跳起來親吻他的臉頰,頑皮的舌頭乘機劃過他的唇,看到他失控的銳目裡燃起熊熊慾火,呵!「冷面律師」骨子裡也是個平常男人嘛,外人實在太將他神化了。不過她很高興,他私底下的模樣只有她看得見。

    呼!他急喘口氣,長臂一伸將她攬進懷裡,又開始綿綿密密地吻她。她半躺在他懷中,被嬌寵得有些幸福欲醉,可是不行!她還有大事待辦呢!趁著慾火尚未燎原,她還可以控制自己的時候,趕忙推開他,衝出病房。

    「快點,你說要帶人家去公寓的。」

    銀鈴般清脆的聲音漸漸遠去的同時,世美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平穩住狂亂的心跳,他天真可愛的小百合什麼時候也學會了挑逗男人的慾火,有意思。嘴角擒起一抹春風般的微笑,對於日後可期的婚姻生活,他是越來越期待了。

    莫可的淚水在看到被燒成一片廢墟的公寓後,終於再也忍不住地直往下掉。

    她的家,曾經為它費了多少心思、曾經在這裡度過多少歡樂時光……恁多的笑語、夢想,如今全成了前塵往事,永遠也追不回了。

    腳踏焦土,頭上還有不少飛灰直住下落,怎麼辦?看這樣子是沒救了!傷感過後,現實問題緊追而來,大夥兒都沒了家,這往後該何去何從?

    「世美……」她未語淚先流,斗大的珍珠淚迅即沾濕了他大片衣襟。

    「別哭了,反正是要重建的,這一燒,反而省了姊夫拆屋的麻煩,明兒個等建築圖畫好,就可以蓋了,總會讓這棟公寓重見天日的。」他疼惜地摟著她,心中有無限的感慨。

    雖然一直叫這裡「破落戶」,但不可諱言,他的幸福、他的未來、他的愛……都是在這裡找到的。

    好像昨天才在這裡碰到莫可,兩人一起挖掘兒子的寶藏,和兒子在廚房裡大戰,與她在屋裡溫存,他們吵架、和好,以至於相知相惜……彷彿他這一生中最美好的記憶都在這棟「破落戶」裡了。

    「莫可,等大樓蓋好,我們再搬回這裡住,還是住三樓A,佈置呢,就像以前一樣,你說好不好?」

    「好。」她哽咽地緊緊抱住他。在這裡做夢、在這裡完夢、將來他們還要一起在這裡續夢。「晚了,回去吧!」夕陽已漸漸西落,他輕拍她的肩膀攬她走向歸途。

    「對了,爺爺、奶奶們呢?」回到車上時,她想起問道。

    「姊夫安排他們住進敦化南路的空屋裡了。」他發動車子,準備回醫院了。

    「還好。」她總算安下心來。

    「莫可,我們的婚期照舊吧!」七月一日,他安排了一項大禮送給她,而且這樣禮物要在結婚典禮上送才更有意義。

    「這樣啊!」她支著額考慮半晌,笑了笑。「也好,不過時辰可不可以訂在清晨?下午我還是想去陪考。」

    「你哦!」他歎笑著,戳戳她的額頭,心裡很難平衡必須與她的學生分享她的事實。不過她已經退讓一大步了,他也不好咄咄相逼,只得無奈點頭。「隨你高興吧!」

    「世美,謝謝你。」她開心摟住他的脖子,不顧身在大馬路上,傾身就賞他一個大親親。

    「莫可——」他被她嚇了一大跳,方向盤一滑,差點就衝上安全島。乾脆將車子往路邊一停,捧起她的頭,懲罰性地狠狠吻上她的唇,親得她嬌喘連連,才萬分不捨地放開,滿懷驕傲地望著她被吻腫的櫻唇,鮮紅欲滴的恍似可以滴出血來。

    她大口大口地急喘著氣,軟軟地癱在他的懷裡,心如擂鼓、粉頰灼燒、有一肚子的愛語欲吐,卻可憐虛浮地無法開口。

    他心滿意足地將她緊鎖在懷中,雖然她的要求過分了點,但只要往後可以時時享受這柔美風情,天大的事都顯得無足輕重了。

    只是……

    世美這想法到了七月一日當天,徹底改變了。

    他的妻子,莫可那小妮子,居然放任他和大票賓客在餐廳裡苦候,十二點的鍾一響,她就溜到考場陪她的寶貝學生們去了。

    枉費他準備了天大的禮物要送她,新娘子卻不見了,可惡啊!到底是他重要?還是那些考生重要?

    他氣沖沖地坐上禮車,開往考場,準備去捉回他的小逃妻。

    一進到A高中,入眼就看到一條白色的嬌小身影,像花蝴蝶似的,滿場飛舞,真虧了她體力驚人,一身厚重的白紗,還能這麼行動敏捷。

    「世美——」她遠遠就看到他,一箭步衝過來,撲進他的懷裡,興奮的臉色通紅。「我告訴你喔!他們說今年的英文試題很簡單耶,每個人都很有把握,看來今年的錄取率一定會大大提升,好可惜喔!梁宏記不能一起參加,要不然他一定也會有好成績的,我想……」

    「好了。」他一手摀住她的嘴,從不知道她這麼聒噪。「梁宏記沒事了。」他把手中一直緊捏著的報紙丟給她。這就是他準備送給她的大禮。

    「黑道大哥落網!」她一路讀著那篇頭版報導。

    陳文嘉被逮捕了。當時他正在交易一批毒品,被毛世真逮個正著,人贓俱獲。並牽扯出一長串罪狀:販毒、走私軍火、教唆殺人、賣春、販人、強暴……差不多所有的罪業他全犯遍了,當然……呃!不可否認的,有一半以上的罪是世美利用「黑色檔案」裡的資料,硬栽到他身上的,而且人證、物證俱全,叫他賴也賴不掉。看來陳文嘉的命運至此要長黑到底了。

    至於梁宏記,世美耍了點手段,將有關他的資料全銷掉了,當是他冒死跑出來通風報信的謝禮,那少年目前被世真帶走了,看在他挺有義氣、又還算聰明的分上,世真有意栽培他成為台灣的犯罪剋星。

    「世美!」莫可萬分驚喜地緊緊摟住他。「你是世界上最棒的老公。」她主動地獻上香吻以示感謝。

    當她柔軟芳美的櫻唇再度覆上他的唇,剎那間他沉淪了,迷失在醉人的柔情中,在理智將近消失的瞬間,他來此的目的在腦際一閃而過——我不是來問罪的嗎?

    可是……嗯!美色當前,還是算了,先吻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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