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好惡喔,為什麼她會煮出這樣的東西來?
\"就算這東西很難吃,你也可以別這麼失禮吧?\"
她看著他,眼裡閃著火光一樣熾亮的憤怒。
不,或許不該說是憤怒,她一向如此,脾氣來得直接,去得也快,而她清澈黑亮的瞳仁,總是像閃著火光般燦爛誘人。
不覺地,傅學頤再度迎上她的視線,看得有幾分入迷。
他忘了回應她的話,而她則因為突來的寂靜,不再針鋒相對,而顯得侷促不安。
好吧、好吧,我承認,我煮的東西真的難以下嚥,或是說可以被列為毒害人體的等級,但我就只能煮成這樣。\"
攤攤雙手,她在他眼前站起,惱羞成怒的想走人。
傅學頤似乎早洞悉了她的舉動,先她一步站起,伸過手來拉住她,\"雖然你的東西很難吃,而且居心不良,但是……\"
他的眼望著她,眼底烙印著她的影像,話是斷了,沒再往下說,但他的動作卻仍持續。
他以空著的一手,握起餐盤中的湯匙,挖了一口,送進嘴裡。
\"喂、你、你……\"宋倪真錯愕地看著他,小嘴張張合合幾回,下意識地想開口阻止。
他在幹嘛呀?
明知道她煮的東西只比毒藥好一點,是不會毒死人,但卻可能害人拉肚子,他卻仍然張嘴吃了!?
隨著腦中閃過這個錯愕,她更驚駭地發覺:心裡深處有某個一直強悍制止、否定的知覺,正慢慢在崩解潰散中。
\"嘔,果然是非常可怕,難吃的程度不是普通言語可以形容。\"他笑著說,對上她的眼,見到她臉上僵硬恍惚的神情,\"怎麼了?\"
他放下手上的湯匙,伸手想撫摸她的頰靨。
宋倪真由怔仲中回神,嚇得側過臉躲開,\"沒什麼!\"
完了,完蛋了,她沒救了嗎?
她不斷地這麼自問、心牆崩解了,她聽見了內心有個聲音,正下斷地、不斷地擴大,吶喊著喜歡兩個宇。
閉了閉眼,她顫抖,為心裡的聲音。
\"你別想躲開!\"
作風一向強悍的他,怎可能允許她逃避?他執意想撫摸她頰面的手,沒費多大力氣,就掌住了她的下顎,逼她迎視自己的目光。
他們的眼神又變得熾熱了,黝黑的眼底融著彼此,他握著她手腕的一手鬆開,改而掌住她的後腦,逼她更深的凝視,眼裡只准有他。
\"你說過請我吃晚餐的。\"他說,聲線變得低沉迷人。
\"我……我不是……\"她嗓子緊張乾啞得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我們的晚餐,現在正式開始。\"他說著,壓低臉來吻上她。
是的,他們的晚餐才剛開始,而且不急,可以吃上一整夜。
臥房裡,平坦柔軟的床鋪上,宋倪真以薄被捲著自己光裸的身體,俯趴在床上,懊惱地呻吟。
\"靠,真該死!\"這句話百分之九十是罵她自己,至於那百分之十則是……
抬起眼來,她瞪著幾步外浴室的門板。
那百分之十,當然是咒罵浴室裡的那個男人!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勁、腦細胞縮水,抑或是被病毒嚴重侵害了嗎?否則怎會又跟他上床了呢?
\"唉!\"她沉沉一歎,懊悔極了。
如果說上一次是因為酒醉亂性,那這一回呢?這一回該怎麼解釋?她可是滴酒未沾。
\"唉!\"又一歎,因為腦中閃過的清晰答案。
\"不、不、不……\"她連連地搖頭,被心底漸漸浮出,越來越清楚的答案,嚇得不知所措。
\"不什麼?\"剛踏出浴室的博學頤,見到的竟是趴在床上的宋倪真,邊搖頭邊大聲喊不的奇異景象,他快步走到床邊,伸出一手想撫摸她。
宋倪真嚇了一大跳,似觸電了般的趕緊逃開。
\"怎麼了?\"他表情驚訝的看著她,猶記得方才兩人熱情激烈的交纏,怎才過了幾分鐘,她卻見他如怪獸般驚駭。
宋倪真裹著被單跳下床,\"沒、沒什麼。\"
搖了搖頭,她極力否認。
真糟糕,就是這雙眼,這雙帶著濃烈侵略感,又黑又亮又銳利,彷彿時時能透析人心、奪人魂魄的眼,吸引她,令她措手不及,被勾魂攝魄,深陷其中而無法自拔。
又懊惱地呻吟,她甚至低低地詛咒了聲。
\"該死的!\"她逼問自己,在心中、在腦海深處,彷彿這樣就能擺脫愛戀的感覺,將他從心裡連根拔起。
她到底是在何時被他所吸引?
從第一回見到他?
在機場裡?
還是……
見她一會兒呻吟,一會兒咒罵,傅學頤實在不放心,趁著她分神低喃,他大步逼近,修長雙臂一伸,將她給攬進了懷中。
她柔軟嬌軀撞進了他強健體魄,宋倪真嚇得馬上驚覺過來。
\"你……\"她伸手掙扎想推開他。
傅學頤沒讓她得逞,她越掙扎,他就將她抱得越緊,\"你怎麼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嗎?
想起方才兩人的纏綿,他難得展現的激情,似火山爆發一樣的渴望,他驟然駭住。
他沉下臉,抑制不住加速的心律,怦怦怦,一再地狂跳、狂跳,楓向讓人失控的極限。
他從不像現在一樣的抱著一個女人、從不主動找尋任何一個女人,不對任何一個女人笑、不開口安慰、不給她們期望,總是冷冷地,冷漠以待。
然而,對她呢?
不自覺地,傅學頤的眸光拉向她,落在她眼瞳深處,驚覺了自己內心深處的某種壓抑,他再也克制不住,漆黑黝亮的瞳仁深處閃過了一絲驚駭的光,下一秒,他臉色轉沉。
他鬆手,放開了她,目光由猶豫、困惑,到迷惑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宋倪真很快地感覺到他的轉變,尤其是他突然抽手鬆開她的動作。
掹地拾起臉來,她瞧見了他臉上的疑惑,心倏地抽痛了下,一絲涼意竄過心頭,冷得猶如讓人兜頭給澆了桶冰水,涼意由頭頂直刷腳底板,凍入了骨髓。
於是,她負氣地道:\"你說過,我們之間是遊戲吧?\"
他能害怕、震撼,不敢放入真心,她又為何不能?
宋倪真一遍遍地催眠自己。
\"噫?\"傅學頤沒反應過來,僅再度將目光拉回,落在她的俏臉上。
\"既然是愛情遊戲,是不是誰都不用講真心的?\"她又問,武裝起自己。
她的問題讓他一頓,\"是!\"
略略地瞇起眼,他審視她。
\"那麼,是不是誰先說出愛上對方,誰就輸了?\"迎上他審視的眼,她決定不退縮。
\"沒錯。\"薄略的唇微微掀動,他說。
\"那……\"宋倪真深吸一口氣,命令自己綻開燦爛笑紋,決絕地說:\"既然要玩,就玩吧!不過,你放心,我是永遠不會愛上你的,所以,我不會是輸家!\"
\"是這樣嗎?\"他的目光仍沒由她的俏臉上栘開,凝視的眸光更加深了幾分,眼底閃現了懊惱。\"我可以視你的話為一種挑戰嗎?\"
壓抑於心口的巨石,因為她的話,而稍稍鬆懈開來,然而,另一種陌生的、教人感到煩悶的情緒卻在他心口縈迴。
\"當然!\"昂首挺胸,不願意服輸的宋倪真,也只能這麼答。
\"那非常好,我期待著你的挑戰。\"他說著,笑了,笑紋中沁著連他自己部下知道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