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因應懷舊復古風的派對主題,Primoclub特地找來室內設計師打造派對現場,重現老上海的風貌,當湯禮燁走進派對會場,看見眼前的風華後,也不得不對唐斯淮的能耐甘拜下風。
「如何,還不賴吧?」
「我突然覺得我繳的那些高額會費總算有點價值了。」湯禮燁一邊掃視滿室穿著旗袍的名媛淑女,不忘揶揄唐斯淮。
「放心,羊毛出在羊身上,該撈的,我一毛都不會客氣。」
「奸商!」
「唔,好特別的感覺,被奸商罵奸商,我唐斯淮真是太榮幸了。」說完,他嘻皮笑臉的把湯禮燁推向人群,「趕快把握機會去找你的真命天女吧!」
湯禮燁還來不及反唇相稽,一大群名媛便馬上將他團團圍住,接著你一言我一語,聒噪得恍若身處菜市場。
湯禮燁雖然不耐煩,但仍維持著他一貫的風格,優雅的冷覷週身的每個人,看著假睫毛宛若雨刷,不停地在每個女人臉上刷擺著,他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但更教他瞠目的是,即便是旗袍,這些女人依然有辦法化典雅為低俗,瞧,袒胸的袒胸,露背的露背,開高衩的開高衩,讓他不免懷疑自己根本是來到肉攤,要不視線範圍裡,怎會如此肉慾橫流?
可惜,這些名媛的話題貧乏得可以,勉強聽三分鐘已是他的極限,他決定放自己一馬,將視線從眼前抽離,漫不經心地掃視整個派對。
一樣的紙醉金迷,一樣的熱鬧喧騰,一樣的……忽地,遠去的視線重新拉回,在擺滿美食的餐檯前定住——
那是一抹纖細的身影,湛藍色的布料上,幾株唐草淡淡點綴,在這滿室過度誇張的花俏中,那襲旗袍素雅得令人意外。
沒有袒胸露背,也沒有引人遐思的超高衩,從領口到裙擺,呈現的是規規矩矩的古典婉約,當每個女人都踩著鑲滿水鑽的高跟鞋,努力展現搶眼婀娜的萬種風情時,她腳下的低跟包鞋,顯得毫無攻擊性。
可湯禮燁卻覺得這樣的她,最符合他心目中老上海裡穿著旗袍的名媛形象,含蓄婉約、典雅清麗,讓他捨不得把視線從她身上挪開,哪怕只是一秒鐘。
不同於其它人偏好的華麗繁複髮髻,她只簡單的將頭髮紮成一束低的側馬尾,順擺在左肩上,帶著卷度的發尾宛若一朵花,開在她肩頸處,頗有幾分甜美。
她端著瓷盤站在擺滿精緻點心的餐檯前,似是正在猶豫著不知道該挑選什麼點心而遲遲沒有離開。
掙扎須臾,只見她終於拿起餐具,開始將點心擺上瓷盤。
原以為她頂多拿三、四個便作罷,沒想到她一個接一個,轉眼之間,手中的瓷盤已經放滿了。
似是不滿足,小巧的臉上有著遺憾,好像在怨懟盤子太小不夠裝,淡粉紅的唇瓣一度還孩子氣的嚅了嚅,不知道在咕噥些什麼,模樣非常俏皮。
湯禮燁被她的率直惹得忍俊不禁,目光緊緊鎖定她的同時,心裡又不免暗忖,這女人真的有辦法把那些點心都吃光嗎?他極度懷疑。
他不是為否定而否定,而是太多經驗告訴他,名媛千金食慾總是出奇的糟。
湯禮燁從來沒有在任何一場派對上,看過哪個名媛淑女站在餐檯前逗留超過一分鐘,即便只是經過,都會讓她們神經緊張,精緻的點心對她們而言好像只是裝飾品,用途僅限於妝點派對氣氛,等結束後,便像沒有用的道具一樣被撤下,直到下次派對舉辦時,才會再度被使用。
而她,卻是在他記憶中,截至目前為止,唯一一個不把食物當裝飾品的女人。
她到底是哪家的名媛千金,他怎麼從來沒見過她?
突地,一股強烈的好奇心湧上心頭……
「禮燁,你在發什麼呆?怎麼都不說話?」一個女人輕推他的手臂。
他噙著神秘的微笑,喝光手中的威士忌,在大家不解的眼神中,帥氣優雅地走向那抹教人意外驚艷的纖細身影。
厚。倪薇雅簡直快要吐血了!
為了今晚的派對,愛錢如命的她不惜推掉一個打工賺錢的機會,甚至為了配合派對主題,大費周章地挖出老媽的陳年壓箱寶。
生平第一次穿旗袍,她抱著戰鬥的心情,原以為會在這裡看到宛若小說情節中滿屋子的多金瀟灑男,孰料——
多金是毫無疑問,至於瀟灑……哼哼,那可就見仁見智嘍,至少她不這麼認為。
跟她搭訕的男人,禿頭的好幾個,肥肚的更多,其中有幾位明明都已經是阿爸級的人物,卻還假裝青春,頂著某某企業小開的名號,分明都已經是「老開」了,皺紋多到可以夾死蚊子,她真的看不出到底哪裡「小」。
更教倪薇雅不解的是,他們不是很有錢嗎?台灣的醫療美容不是很發達嗎?這些人怎麼可以放任自己的外表墮落到這般田地?
NO、NO、NO!她真的在心裡強烈建議,這些人應該集體送去維修一番才是,不能因為有錢就妨礙觀感呀,這樣太不道德了!
她愛錢,她需要錢,她知道那些男人都對她充滿了好感,但她沒辦法催眠自己接受他們之中的任何一個,她想用她的愛情和婚姻換取一輩子的安穩,可只要一想到天天都得面對這麼不美觀的臉孔,以為自己已經做好準備的倪薇雅,居然頓時覺得頭皮發麻,只想逃離這裡。
不行,真的不行……
面對狠不下心腸的自已,倪薇雅的沮喪可想而知。
她落寞的走向餐檯,一手抓起一罐氣泡礦泉水,一口氣牛飲掉大半罐,沁人心脾的清涼,總算讓她的鬱悶稍稍舒解,接著她的目光又掃過面前的點心……
這些食物遠比男人還吸引人,算了,既然釣不到金龜婿,也不能讓自己餓著肚子回家,畢竟這麼高檔的俱樂部也不是天天都能來,索性吃飽飽回家,至少不至於太賠本。
她很盡力地又放了幾個小點心到已經快要滿出來的瓷盤上,找了個不起眼的角落,開始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好吃,真的好好吃,沒想到這種小點心居然也可以做得這麼精緻可口,沛澈和薇英沒吃到真可惜,不知道等派對結束後,這些剩下的點心可不可以讓她打包回家?
當她吃得正開心的時候,一道陌生的低沉男嗓音無預警地在她頭上響起——
「你是誰,我沒見過你。」
她頓了一下,心想應該又是哪個想搭訕的男人吧!只是對方的口氣還真狂妄,可惜,今晚的男人實在太讓她失望了,她雖然愛錢,但沒愛到失去理智、眼睛瞎掉。
「很公平,我也沒見過你。」她頭也沒抬地回道,倒是對盤中的布朗尼蛋糕表現出更濃厚的興趣,一雙大眼都發亮了。
她舉起手中的銀叉,將布朗尼切為容易入口的四小塊,當她叉起其中的四分之一正要送入嘴巴時,指節分明的乾淨大掌突地緊緊扣住她的手腕,原本要送進她口中的布朗尼,就這麼被轉送到另一個人的嘴巴裡。
火冒三丈的倪薇雅杏眼圓瞠,抬頭狠狠瞪向這個膽大妄為的傢伙,倏地,她驀然一怔——
沒有禿頭,沒有肥肚,沒有缺牙,也不是老KK,這傢伙不只年輕,還是一個帥到爆炸的年輕人!
湯禮燁氣定神閒地品嚐著口中的布朗尼,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撫過薄稜有形的嘴唇,抹去碎屑,須臾,他勾動嘴角,眸光燦燦的看向她,「還不錯,巧克力要是再苦一點會更好,我不喜歡太甜膩的感覺。」
倪薇雅怔怔的望著面前的帥氣男人,完全忘了要指控他的不當舉止。
就是他!金龜婿就該長得像他這樣才對!
瞧,這傢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臉蛋是臉蛋,聲音迷人又有磁性,笑容瀟灑俊帥,既然要釣金龜婿,就要釣這種好看、體面又有錢的,觀賞自用兩相宜。
「湯禮燁。」他朝她伸出手。
作戰時間到了!倪薇雅把手伸到桌面下,狠狠的捏了自己的大腿一下,好讓自己趕緊清醒過來,接著她慢條斯理地放下手中的銀叉,眸光帶著質疑,冷冷覷向對方,「湯先生,一個碟子跟一支銀叉的重量應該不至於重到讓你無法負荷吧?」
「當然。」她的聲音很好聽,清脆而不嬌膩,是他會喜歡的。
「很好,那現在麻煩你向後轉,筆直走向擺放點心跟餐具的長桌,謝謝。」倪薇雅給了他一記軟釘子。
湯禮燁不以為意地莞爾一笑,「我沒有在Primoclub看過你。」
「所以呢?」她挑眉冷覷著他。
「所以我有點擔心你。」斂起笑容,「你沒發現嗎?現場這麼多人,你是唯一一個吃了擺放在餐檯上食物的人。」湯禮燁故作嚴肅而神秘的說。
她一怔。
「……不能吃嗎?」不安的問。
經他這麼說,倪薇雅這才意識到,好像真的沒看到有人去吃那些食物啊,糟了,這是她第一次參加如此高檔的主題派對,難道派對裡也有什麼禁忌不成?
難怪剛剛她靠近長桌的時候,佇立多時的服務生眼睛瞪得老大,可是,服務生也沒阻止啊,還不斷熱絡的推薦她品嚐各式各樣的小點心。
他傾身上前,刻意壓低嗓音說:「為了讓參加派對的人情緒能夠更亢奮,有些手段是必要的。」
「啥?」倪薇雅瞠瞪著美目,整個人震驚得往後一彈,小臉蒼白的模樣,活像是一隻落入陷阱的小白兔,不是不惹人憐愛的。
手段……天啊,他說的該不會是在食物裡添加違禁藥品吧?
該死,她不但吃了,還吃了一堆,她表情緊張,「那、那怎麼辦?!」
「跟我去跳支舞就沒事了。」
跟他去跳舞?她古怪的瞟了湯禮燁一眼,發現他嘴角在抽動,頓時明白她被耍了。
「湯先生,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她氣呼呼的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