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經理,大福航空下午召開記者會,他們的票價又要、又要……」小陳上氣不接下氣。
「又要降價了對不對?」杜澤亞氣定神閒,拿起咖啡杯。
「總經理,你真神,居然知道大福又要降價?」小陳是特別去記者會探查敵情的,原來他才是真正的間諜。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只要看大福這幾個月的業績就可以知道,他們再不降價,就無路可走了。」杜澤亞言談問充滿自信。
「鄭大福在記者會上說得天花亂墜,什麼三人同行一人免費,還說要招待記者去泰國旅遊,目的就是想拉攏媒體幫他們做宣傳!」小陳忿忿不平地說著。
「喔?」杜澤亞的瞳眸就像手中的咖啡一樣幽黑深邃。無所謂,頂多最近一、兩個月會受點影響,群眾雖然是盲目的,但他們很快就會知道什麼叫作「羊毛出在羊身上」。
澤亞回到辦公桌前,一手拿著咖啡,一手翻閱文件,耳朵還聽著小陳的「敵情報告」。他的臉上一派輕鬆,瞭解對手的動態是應該的,不過他實在沒把大福航空當成對手。
「哼!那個鄭大福實在太沒品了,整個記者會沒什麼重點,都在攻擊我們杜氏集團,還說您……只會吃喝玩樂,不懂經營……」
「哦?這也沒什麼好驚訝的。」杜澤亞目光深沉的一笑,對這種批評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不過,今天發生一件很奇怪的事。當鄭大福正在台上惡意中傷您時,突然有個女記者很生氣地拍桌子,跳出來為您辯護,指責大福航空只會降低價格卻不知提升服務品質,還說他不瞭解您,說……說您不是那種人。」
「哦?有這種事?」澤亞一愣,這樣的確是有點奇怪,他和媒體間一向保持距離,不記得誰和他的交情有好到會跳出來為他說話呀?
「是啊,那女孩看起來眉清目秀、端莊優雅,沒想到罵起人來居然這麼有爆發力,還摔了一台照相機呢!我看鄭大福臉一陣青一陣白的,有夠好笑……啊,對了,我有拍下照片,您要不要看看?」小陳雖然知道總經理前些日子閃電結婚,卻從來沒有看過新娘的模樣,當然更完全沒想到,這火爆的女孩就是新任的少奶奶!
「知道她是誰嗎?」杜澤亞凝神思索,眉清目秀、端莊優雅?到底會是誰?
「我也不知道耶,聽說好像是一間雜誌社的菜鳥編輯,今天還是第一天上班勒——」小陳有點同情地說道:「真可憐,第一天上班就惹出這種麻煩,還摔壞一台相機,得罪了鄭大福,我看她明天大概不用去上班了吧?」
菜鳥編輯?第一天上班?澤亞不禁心一沉。
「照片呢?」他面色凝重地伸出大手。
「照片?有,在這裡。」小陳拿出照片。「您看,鄭大福的臉色有夠難看吧,哈哈哈∼∼」
「我不是要看鄭大福!我是要看——咳!有沒有拍到那個女的?」澤亞額際青筋跳動著。
「哪個女的?哦∼∼我知道了,有有有,我有拍到她,我找找看……」小陳翻著相片。「找到了,在這裡!」小陳的手瞬間一空,相片已經到了杜澤亞手上。
看著手裡的相片,杜澤亞一愣,心重重一沉,沒想到他的預感果然成真!
照片裡那嬌小的身影,凶悍的模樣,雖然和平時的她完全不同,但那真真確確是白琉書啊!
她那凶悍的表情,像是在保護什麼重要的東西……
澤亞胸口熱熱的,彷彿被什麼敲開了似的,一股暖流隨著他的血液擴散到全身。
那女人,為了他一句無心的嘲諷、為了證明自己有能力,那麼認真地出去工作,現在卻為了他,在記者會上跟人大吵一架,照小陳的描述,她不但可能丟了工作,還得負責賠償相機的損失……這全是為了他啊!
天啊!光是想像她被警衛轟出去的景象,他就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拳頭,眼中隱現著怒光。
「小陳!打通電話給那間雜誌社——還有,通知行銷部立刻召開緊急會議!」
誰敢欺負他杜家的少奶奶,他鐵定要讓他吃不完兜著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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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琉書才拎著皮包,垂頭喪氣地走回杜家。
沒關係!先洗個澡,然後蒙頭大睡一覺,明天,再重新開始吧……她試圖安慰著自己。
浪想到才一打開房門,她就發現杜澤亞好整以暇地坐在沙發上,好像已經等她很久了。
「你去哪了?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他關心地問,口氣出奇的溫和平靜。
「呃?我……」琉書臉色一慌,連忙把皮包掛好,外套脫下,用一連串的動作掩飾自己的心慌。「不是說過了嗎?我今天第一天上班啊。」
「喔……那麼,第一天上班,還習慣嗎?」他一手撐在椅背上,托著腮,溫柔的眼光瞅著她。
她的心猛地一跳,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眼光還是他的問話。
「還好……很、很習慣啊。」她支支吾吾地說著。唉∼∼說謊還真不是她的專長啊……
「那麼,你今天做了些什麼事呢?」他假裝只是單純好奇地問道。
「哦,我、我下午去參加一場記者會……一切都很順利喔。」她聳聳肩,故意表現輕鬆的肢體動作,而這樣的小動作在他眼中,卻是可愛得不得了。
「記者會進行得怎麼樣?」他幽暗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睨著她,唇畔掛著一抹神秘難解的笑意。
她隱約感覺到他的怪異,莫非……他已經知道她被開除的事了?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我關心你呀。」
他會關心她?琉書才不相信,他分明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謝謝你的關心,記者會很成功,我也採訪得很順利。」她心虛地別過頭,不敢正視澤亞的眼光。
「是嗎?可是……我聽說大福航空的記者會被人鬧場,還聽說有個菜鳥記者把自己社裡的相機給砸了,這樣的記者會還能算順利嗎?」他的嘴角微微勾起。
「你……原來……!」琉書猛地睜大眼睛。原來,他已經知道了……他什麼都知道了,所以特地提早回家嘲笑她的嗎?她眼眶一熱,壓抑了一天的情緒終於潰堤,眼淚像珍珠般落下——
「對,那個菜鳥記者就是我,你既然已經知道了,又何必來問我?沒錯,我上班第一天就被開除了!你儘管笑吧!你說得沒錯,我是什麼也不會的大小姐,你儘管笑吧——」沒想到受了一天的委屈,還要忍受他這樣的奚落,琉書的眼淚像泉水一樣狂奔,佈滿她疲累的臉頰。
杜澤亞驀地起身,大步地走向她,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一雙溫暖的手掌按著她的小腦袋,牢牢把她擁入懷中。
「傻瓜。」他雙手緊緊環抱著她,低沉溫柔的聲音震撼著她的心。「我怎麼會笑你?我謝你都來不及了。」
「謝我?」她疑惑了。
「對啊,謝謝你,砸了我對手的場子。」他俊美的臉龐抵著她的小腦袋。
「你……是在稱讚我?」她簡直不敢相信。
「是啊,你很厲害,敢做我一直不敢做的事。」他抬起她的小臉,輕輕在她額頭上印下一吻。「所以,我要謝謝你。」
雖然只是蜻蜓點水般的輕輕一吻,卻帶來從不曾有過的悸動,她第一次感覺到他的真情流露。
那樣的溫柔,害得她胸口一熱,轉眼間哭得更傷心了。
「嗚∼∼」她把自己埋入他的胸懷,眼淚鼻涕全擦在他的亞曼尼襯衫上。
「別哭了,你做得很好,放心,那家雜誌社如果敢開除你,我會立刻讓他關門。」他溫柔地拍著她的背,像哄孩子似的安慰著她。
「嗚∼∼」她真的好感動,委屈早已一掃而空,如果因為被開除而能換得他的真情呵護,她真的心甘情願。
「乖,不哭,我一定會讓大福航空付出代價的,他們竟然敢欺負我老婆……」
天啊!她真的要放聲大哭了,他第一次說她是他老婆……而且還這樣的保護她、心疼她,真的讓她好感動喔。
「好了,不許哭了……」他愛憐地哄著她,奇怪,她怎麼愈哭愈傷心了?
澤亞深情擁著她,低聲說了一句她也不懂的話。「……也許,爺爺的決定是對的。」
他明白,這女人真的不是為了別的目的接近他。那張照片裡的表情,怎能不令他心疼呢?他是這樣想盡辦法傷害她,可是在別人攻擊他時,柔弱的她竟為了他挺身而出。
「你真傻,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了。」他輕聲責備著,摔壞一台相機事小,摔一千台、一萬台他也賠得起,對手那種小伎倆他更不會放在眼裡,但要是她因此受了傷,他……他會心疼的。
「可是,」她抬起淚眼。「他們好過分啊,他們說你的壞話!」
「傻瓜,如果每個說我壞話的人你都要去教訓的話,那你可有得忙了。」他微笑。
「你真有這麼壞嗎?」她不這麼覺得啊。
「你覺得呢?」
「……是有一點啦。」至少他對她很壞。
「我以前對你很壞?」邪邪的黑眸裡閃著誘人的眼色。
「壞透了。」她伸出拳頭重擊他胸口,表情可是很認真的。
「那你今天好好懲罰我吧,我絕對讓你好好出口氣,絕不還手。」他雙手緊緊環住她的腰,十指在她身後交握,嘴上說著要自請處分,臉上卻還掛著痞痞的笑容,眼神更大肆曖昧地向她放電。
「我……我要怎麼懲罰你?」她兩頰突然一陣嫣紅。
「都可以,」他抱著她轉了個身,讓兩人一起倒向鬆軟的大床,還誘惑地在她耳畔吹著氣。「我說了,今晚任由你處置。」
他壓著她,還說任由她處置?
「你這樣壓著我,我怎麼處罰你呀?」她小聲抗議。
啊,說得也對,他這樣一副要把她吃下去的模樣,馬上就被看出了他的計謀。
「好吧,那你在上面。」澤亞立刻一個翻身,讓她跨坐在自己的身上。「這樣,可以了吧?」
「啊!」琉書一聲驚呼,這樣的姿勢讓她羞紅了臉。「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處罰你嘛!」她低眸,含羞又帶怯。處罰?她不忍心,只要他真心「悔過」就好了啦!
他當然是真心「悔過」嘍!只是……每個人「補償」的方法不一樣嘛……
「這樣啊……既然你不知道怎麼處罰,那只好由我作主,好好補償你一下嘍!」澤亞又一個翻身,再次將她壓在身下。呼∼∼刑罰還沒開始,他就已經做了好幾個「伏地挺身」。
「我……」她還沒開口,一雙溫軟的唇瓣就已覆上。他已經等不及了,身體對她熱烈的渴求早已蓄勢待發。
其實昨晚,他就已經開始發現,他們彼此是很「合適」的,現在,他只不過想再證明一次。
他溫柔地親吻她嬌羞的臉龐,身體卻激情地抵住她柔軟的肌膚。
他可是很認真地在「認錯」和「悔過」呢!
早在第一次看到她在特拉法加廣場上喂鴿子的照片,他就已經悄悄為她心動了,只不過她剛剛好是他被迫結婚的對象,這一股腦兒的氣就全出在她身上了,他老以為她是為了要杜家的錢、是為了挽救她們白家的事業……這怎麼能怪他?畢竟身邊的女人,誰不是為了杜家的光環而接近他?他也早已習慣了人與人間的虛情假意。
直到今天,他才真正對她卸下了心防,琉書嫁給他,不但沒有得到一點點好處,還堅持要靠自己生活,結果,卻為他丟了自己的飯碗。
她的美,讓他動心;她的真,卻教他動了情。
從未對一個女人真正動情的杜澤亞,不得不佩服爺爺的決定,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緣分,也許,爺爺真的為他找到了生命裡最「真」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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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陽光灑進窗內,屋裡不同於以往的冰冷,洋溢著溫暖幸福的味道。
琉書像小貓兒似的蜷伏在澤亞身上,兩人甜蜜恩愛地相擁入眠,看得鬧鐘都忍不住嫉妒起來,鈴鈴鈴地擾人清夢。
「呀!糟了!我要遲到了——」睡夢中,尖銳的鬧鐘聲響彷彿是主編的尖叫聲,琉書猛然驚醒,還以為自己要趕著上班。
「傻瓜,今天不用上班,你已經被開除了……」澤亞伸手把她拉回懷裡,溫柔地擁著她。
對喔……她已經被開除了,怎麼連自己都忘了?剛才在夢裡,主編還拿著相機的帳單在她眼前搖晃,大吼著要她賠償呢!
還好那是場夢,她揉揉眼睛,仔細看著眼前這張俊美的面容。還好,澤亞對她的溫柔,不是夢……
她伸手抱著他,幸福得躲回他溫暖的懷裡。
鈴∼∼這回,她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別接。」澤亞不捨得放開她那溫軟的身體。
手機還是不斷地響著,琉書伸長了手,摸啊摸的,終於從皮包裡拿出手機。
「喂?」
「白小姐,早安,我是陳主編,不好意思喔,打擾您睡覺……」
「主編?」琉書朦朧的眼睛瞬間睜亮。剛剛才夢到她,怎麼她就打電話來了?而且客氣有禮的聲調語氣,和昨天簡直判若兩人。
「昨天真是不好意思,記者會的事根本不是你的錯,希望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的一時衝動……白小姐,請你回來上班吧,我們真的非常需要你呀!」
昨天氣憤地把她開除的陳主編,一大早居然哀求她回去上班?這實在是令人無法置信,她昨天不是得罪了大客戶,犯下不能彌補的錯誤嗎?
「回去上班?可是,主編,我……」她懷疑自己還沒睡醒。
「不!您千萬不要拒絕我,我知道經過昨天的事,您一定覺得很委屈,我現在鄭重向您道歉,請您答應我,一定要再回來公司上班好嗎?」
琉書一頭霧水,睡在她身邊的澤亞,嘴角卻忍不住抽動,露出一絲得意的微笑。
「對不起,主編,讓我考慮一下再回答您好嗎?」琉書發覺,這其中必有可疑之處。
「沒關係、沒關係,你先放個假,好好考慮一下,我們隨時歡迎你回來。」
琉書掛上電話後,狐疑地看著杜澤亞。
「怎麼了?公司要你回去上班?」他閉著眼睛,慵懶地把她攬入懷中。
「是你搞的鬼吧?」她蹙起眉頭,認真地問著他。
「我只是為你主持一點公道。」他微笑,還是不肯睜開眼。
「厚!你怎麼可以這樣?人家會說你利用權勢,欺壓善良小老百姓……」她舉起小小拳頭要往他胸膛捶,卻被他一手握住。
「在我心裡,善良的小老百姓,只有你一個。」他愛憐地撫摸她的頭髮。
琉書心裡一陣感動,害她鼻頭一酸。
「我明白,你只是想為我出口氣,可是,你以後不能再這樣做了喔。」她不要又被人誤會是愛擺姿態的千金小姐。
「沒關係,我根本就沒打算讓你回去上班。」他當然要為她出一口氣,只不過好戲還在後頭呢。
「不讓我回去上班?那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揚起臉。
他瞇起眼,對她微微笑。「只是想讓你開心一點。」
昨天,他只不過一通電話,說要抽掉杜氏集團的年度廣告,就讓雜誌社彷彿經歷七級大地震,嚇到連總編輯都出來頻頻道歉,單單杜老爺航空一年的廣告預算就是大福航空的五倍,更別說整個杜氏集團的廣告量有多驚人。
說穿了,他只是想讓她開心一點,為她出一口氣罷了,不過,他說什麼也不會讓她再回去那裡上班了。
「如果你真的想出去上班,杜氏集團行銷經理的位置已經等著你了。」他早就計劃好了,說真的,她在記者會上的表現,他真的滿欣賞的。
「啊?」她張著嘴,愣愣地望著他。
「別懷疑,我看好你的實力。」他眼光透著讚賞。
「我……」琉書低頭考慮了半晌,終於抬起頭。「不,我決定回雜誌社。」她認真地說。
「嗯?」他終於睜開眼睛,她的答案讓他好驚訝。
「我不想放棄,因為……我不想再讓『人家』說我是千金小姐了呀!」她噘起紅唇,水汪汪的美眸瞅著他,他該明白那個「人家」指的是誰吧?
「你這是在怪我?」
「不知道啊,看當初誰說我是千金小姐嘍∼∼」
「我昨晚已經向你道歉了嘛,哦∼∼莫非……你是嫌我的『付出』不夠有誠意?」沒關係,為了表示誠意,他很樂意再「付出」一次。
他起身,再次把她嬌小的身軀壓進柔軟的床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