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想知道我姐姐的近況嗎?」莊琦燃起煙,優雅地吸了一口,嫵媚吐出。
「她的事早已與我無關。」攪拌著桌上的咖啡,韓鉐堅語氣極為冷淡。
「是嗎?」混著濃香的煙圈氤氳在兩人之間,莊琦眼底散出試探的眸光。「我以為,你對我姐姐的情深意重,這輩子都不可能會改變。」
「呵。」韓鉐堅低下頭,啜了口咖啡,避開她詭譎的探視,冷嗤道:「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唯一的不變就是變。當初是她自己做的決定,我只有尊重。」
「我姐……她,過得很不好。」吐完煙圈,莊琦眼光直直盯住他。「韓大哥,她的老毛病又犯了,最近身體狀況愈來愈差。」
「哦?她老公呢?」沒太大反應,韓鉐堅隨口問著。「太太身體不好,是做老公的責任,我想他應該會好好照顧小雯的,這事輪不到我來過問。」
「你還在恨我姐姐?」熄掉煙,莊琦眨動晶亮明眸,慨然道:「都過了好幾年了,你還在意我姐姐當年不顧一切的離開嗎?」
「別再提以前!」韓鉐堅壓不住火氣,聲音不自覺地放大道:「以前的事情沒什麼好講的,那都已經過去了,好壞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與我無關。」
「韓、韓大哥……」莊琦被他的火氣嚇到,忍不住眼眶泛紅道:「對不起,我只是受姐姐所托,是她要我這次回來台灣找你,順便告知你她的近況。」
「你說這是小雯的意思?」韓鉐堅撇了撇唇角,懷疑的眼神瞟向莊琦。「她讓你來告訴我這些又是為了什麼?」
「很簡單,姐姐為她當初做的決定後悔了,是她親口告訴我的。」莊琦回答得很爽快,紅潤雙唇性感微翹。
不知怎地,當她發現韓鉐堅在說到姐姐的事情時,臉上出現的怨憎與不耐,竟讓她心裡莫名歡欣。她相信這男人的心裡再也沒有莊雯殘留下來的影子了。
這個小小的發現帶給她一股無比的興奮與驚喜,莊琦實在按捺不住打從心眼裡冒出來的喜悅,眼前這個她暗戀多年的男人,終於有把他的心空下來的時候。
「好了好了!不談姐姐的事。」莊琦不想再讓彼此之間的氣氛難堪尷尬下去,當下展露歡顏,轉換另一個話題。「我聽說韓大哥把一家快倒閉的公司經營得有聲有色,還打算在今年大舉進軍廣州交易會爭取大客戶,是真的嗎?」
「你又從哪裡聽說了?」不立刻回答問題,韓鉐堅戒備的眸光看著她。「我在台灣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這點小事業做起來,那全是我自己努力得到的成果,別把我說得好像撿到天上掉下來的大餅那麼容易。」
「當然,我知道你最厲害了。」莊琦露出甜得膩死人的笑容,諂媚道:「從以前我就知道韓大哥跟別的男人不一樣,你不只頭腦好、人聰明,又外加天生反骨的性格,不管身處什麼樣的逆境,只要是想做的一定都能成功。現在事實證明,你真的做到了!」
「呵,你這麼說好像太過了。」韓鉐堅笑了笑,慨歎道:「我只是喜歡挑戰自我,想嘗試別人都不看好的事情罷了,瞧你把我說得那麼神,當初你姐可沒有像你這樣的信心。」
「所以她注定要失去你啊!」一時太激動,莊琦情不自禁脫口而出。「像我,我自認比姐姐更瞭解你,韓大哥,說真的,倘若當年陪在你身邊的是我,事情絕對不會是這樣!」
「莊琦,你?」睜大眼睛,韓鉐堅不敢置信地看著對座的美艷女人。「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跟你姐的感情,你一向都很清楚。」
逞了口舌之快的莊琦滿臉通紅,低下頭,吶吶地承認。「韓大哥,我當然清楚你跟姐姐的感情,但是,你們畢竟已經是過去式了,那……那也就是說……我們,我是說,我跟你,可能……」
「不!我跟你之間沒有任何可能。」絲毫不留餘地,韓鉐堅殘酷地斬斷了她的妄想。「以前,你是我女友的妹妹,現在你是我前女友的妹妹,除此之外,不可能再有其他身份。莊琦,我不希望你對我有不切實際的期待。」
「為什麼?韓大哥,我哪裡比不上我姐?只因為她背叛了你,你就連我也一併輕視嗎?」莊琦怨毒的眸光看著他,這輩子她從不曾遭受如此打擊。
「你想到哪裡去了?」韓鉐堅搖頭,對她突來的告白深覺突兀。「唉,你跟莊雯是完全不同的個體,不管我有沒有跟她在一起,我跟你都不可能。」
「不公平!」莊琦禁不起當場被拒絕的羞辱,忿怒低咆道:「你別把對我姐的不滿算在我頭上!韓大哥,如果你當初選的是我……」
「不要再說了!」韓鉐堅斷然地阻止她繼續說下去,忿然起身道:「沒有什麼『如果』,世界上所有事情都不能重來,你只能接受眼前的『結果』,而不是天真地妄想不可能的『如果』。我該走了,今天很意外遇到你,也很意外聽你說這些,以後請自己多保重。」
不留情面地,韓鉐堅拿起了隨身的東西,立刻調頭離開,並非他不想當個有風度的前男友,而是這位莊琦小姐的思想言行令人望之生畏!
她究竟把他韓鉐堅當成什麼樣的男人了?
當初她姐姐莊雯和自己的情深意厚她不是不瞭解,而她竟將他當成是那種被姐姐拋棄,換妹妹來愛也行的濫情男人嗎?
別的男人如何看待愛情他不管,至少他韓鉐堅對感情堅定且專一,若非真的能打動他的心,外表再好的女人也不會是他要選擇的對象。
氣呼呼地提了新買的衣服到地下室取車,韓鉐堅的心紛亂地無以名狀。
早知道就別留她一起喝咖啡了,本來跟林瑜蔓那丫頭一起挑衣服心情還挺不錯的,怎知被莊琦這不速之客全給搞砸了。
唉,還連累無辜的林瑜蔓只能自己前往於伯家換藥,仔細想想,韓鉐堅心中還真有些過意不去,好歹這丫頭替公司賣命好幾年了,送她幾件像樣的衣服,陪她去醫腳傷都是應該的。
全怪莊琦出現得不是時候,韓鉐堅拍了下方向盤,忍不住一肚子怨氣!
***
倒楣的林瑜蔓並沒有自行到於伯家裡去換藥。
一方面是心情不好,想到那美艷辣妹一副狗眼看人低的跩樣子就不爽極了,好像全天底下女人都比不上她的美!
再來,她也不想自己拐著痛腳到那麼遠的地方,會看跌打損傷的中醫師到處都有,幹嘛非得聽他的話,他說要去哪裡就去哪裡?!
賭著一口不平的怨氣,她回到辦公室埋頭工作,這家公司唯一的好處就是永遠不怕沒班可加。待辦事項永遠堆到半天高,特別又碰上參加國際展覽,夠她沒日沒夜做到癱為止。
感情融洽得如同一家人的同事們,都發現了林瑜蔓灰白的臉色,連最能察言觀色的狗仔妹也不敢上前去問個究竟。
「小蔓姐,韓帥找你。」狗仔妹指著亮紅燈的電話,怯怯地喊道:「他、他說有急事。」
「哦。」埋首電腦鍵盤的林瑜蔓頭也不抬地拿起話筒,淡淡道:「有事嗎?」
「麻煩你把倉庫裡,貼著白色膠帶的樣品拿出來,每一件都要清理乾淨,逐一拍照、編號,製成詳細報價單,明天早上上班之前弄好,不能延誤。」韓鉐堅明快確實地下了命令。
「什麼?!」林瑜蔓跳起來,對著話筒急促說道:「明天早上要?怎麼可能?你知不知道那些樣品有多少啊?好幾大箱耶!我又不是超人,不可能趕得出來。」
「小蔓,東西很多我也知道。」韓鉐堅語氣溫和,但態度十分堅定,有條有理解釋道:「我也不想讓大家壓力那麼大,但是,客戶要求一定得在明天中午前收到照片和報價單,否則新訂單就得明年再說。你覺得我們該放棄這個機會嗎?」
「可是,最近每天都好忙。」說著,林瑜蔓語氣突地哽咽,一大籮筐的委屈勞累全湧上來,萬分沮喪失落地抱怨著。「你可以在外面喝咖啡聊是非,我卻要一個人搞定永遠做不完的事,我、我會累死。」
「你不會的,小蔓,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做得到。」他的聲音鏗鏘若鐵,穩健深沉地從電話彼端傳到耳際,林瑜蔓心臟頓時縮了一下,呼吸都亂了。
「我、我怕……怕趕不及。」她用力喘氣,感覺心臟就像要缺氧似的。
「放心,晚一點忙完外面的事情,我會回去幫你。」聽到韓鉐堅彷如天籟的聲音,親口說要趕回來幫她一起做,她的心就融化了。
就算林瑜蔓心中再有千百個不願意,他的親口承諾就足夠打敗她心中最頑強的抗拒。
「好吧,我盡量趕趕看。」老闆都說要回來幫忙了,她沒理由再拒絕。
「對了,你今天有去於伯家裡換藥嗎?」突然間,他的話題轉移到她受傷的腳踝,關懷備至道:「在沒出國前要把它處理好才行,你去了嗎?」
「沒、沒有過去。」林瑜蔓心虛地回答著,沒料到他會關心公事以外的私人小事。「因為還有很多出國要用的東西沒準備好,所以我想下班以後再去。」
「唉,自己的身體自己要多注意。」韓鉐堅不輕不重的語氣,像是關切,又像數落。「這次出國要好幾天,到時候腳不舒服是很礙事的,找時間趕快去弄好。」
「好的,我知道了。還有其他事情交代嗎?」點了點頭,林瑜蔓很自然地想把話題轉回公事,因為只要一談到私人領域,總教她心跳呼吸全亂了規矩,她怕自己承受不住那種幾乎要窒息的感覺。
「還有……」停頓片刻,韓鉐堅以平常很少出現的調皮口吻吩咐道:「我好久沒吃公司樓下那家麵攤的滷味了,你有空去買個幾份,當做晚上加班的宵夜。嘖,好怪,莫名其妙就想吃那家的滷味,一想到就控制不住地流口水。」
「呵呵,我還以為你已經不愛吃那家滷味了。」放鬆了心情,林瑜蔓很自然地閒話家常。「好幾次下樓去買面,老闆娘都會問我說,『怎麼你家帥哥好久都沒來了?』哈,老闆娘對你真的超關心的,連你的車型車號都記得。」
「原來我這麼受歡迎,連麵攤老闆娘都被我蠱惑了。」韓鉐堅朗朗笑聲傳來,瞬間如雨後陽光般照亮她的心房。「街頭巷尾都知道韓帥這號人物,看來如果我出來競選下屆里長,應該很有希望當選。」
「選里長?這……好像太誇張了。」吐了吐舌頭,林瑜蔓開心地笑了。
韓鉐堅就是有此等魅力,與他隨意閒聊幾句後,她竟然就忘了早上在百貨公司被他莫名支開,以及接下來必須趕工加班的種種不愉快。
直到掛了電話,林瑜蔓還沉浸在他爽朗的笑聲裡,彷彿接下來要處理的幾大箱樣品都不是她的事了。
「奇怪了,小蔓姐。」狗仔妹不解的眼神瞅住她,懷疑問道:「我搞不懂韓帥到底跟你說了什麼,怎麼才來一通電話,就將你那張大半天都槁木死灰的臉,變得這般如沐春風。怎樣?說來聽聽嘛!」
「哼。」像是符咒退去回過神,林瑜蔓無奈歎息。「他哦?只會出一張嘴,也不管別人會不會做到死。倉庫裡那堆樣品叫我明天早上就要全部整理好,他以為我有幾隻手、幾個腦袋?這種事不是光用說的就做得到。」
「那不更奇怪了,韓帥給你出難題,你幹嘛還跟他在電話裡有說有笑?」
狗仔妹睜大狗仔眼,懷疑的眸光在她身上轉啊轉地,她不僅愛探八卦、愛挖人隱私,連講話都白目得要命。
「我、我能有什麼辦法?」被她這麼白目一問,林瑜蔓當下語塞,慌亂的腦子只擠得出一句永遠好用的搪塞之詞。「誰叫他是老闆,我們能說什麼?他下達命令,底下的人只有接旨的份。」
「會嗎?」狗仔妹扁了扁嘴,不以為然反駁道:「要是我才不管他咧,員工也是人,賺錢雖然重要,人命也是要顧。依我看,全世界大概只有你才會對韓帥這麼言聽計從。」
「哪有?你又亂講,我只是忠於公司,忠於工作。」林瑜蔓被說到心虛,不禁漲紅了臉,卻仍然狡辯道:「小女孩,你別只會說風涼話,我可是有經濟壓力,不像你,一人飽、全家飽。」
「唉,算了。」事實勝於雄辯,狗仔妹舉手投降。「我不說了。與其把時間浪費在口舌之爭,不如化為實際行動。剛剛韓帥說要整理什麼?我先幫你把東西搬出來,大家一起分工合作,免得你一個人搞到虛脫。」
「倉庫裡的樣品,貼白色膠帶的都要。」林瑜蔓立刻進入狀況,指揮若定。「你先把東西都搬出來,有空的話先用抹布擦拭乾淨,等我忙完了,再來編號拍照。」
「知道知道,你去忙你的,樣品交給我。」狗仔妹看她一片赤誠、忠心耿耿的模樣,不禁搖頭,心生憐惜。「小蔓姐,以後我若有幸當了老闆,你就來我的公司上班好了。有你這種員工,一個抵十個用。唉,韓帥真是賺到了!」
「快去做事,別廢話。」不理會狗仔妹的意有所指,林瑜蔓不停地在心裡盤算著,該何時下樓去買滷味。
嗯,最好是晚飯時間之前去搶第一批,這樣才能買到既新鮮又入味的好東西。
她的心思全纏繞在韓鉐堅身上,他說的話,他想做的事,他想吃的東西,每一樣都佔據她的思緒,讓她心甘情願為他加班到半夜也無怨無尤。
而這些年來她為他所做的一切,她自己也早已習以為常,並且理所當然地將所有的付出,都歸於是身為他的員工所應盡的責任。然而,除了她自己以外的局外人都看得出來,林瑜蔓為韓鉐堅所做的,早就遠遠超過一個員工該做的範圍了。
她始終欺騙自己,不肯勇敢面對內心真實的聲音,總以為躲在「員工」這安全的羽翼之下,她就可以肆無忌憚靠近他、幫助他、照顧他。
這樣很好,她真的很滿足了。
***
隔天,裹了藥的傷腳非換新藥不可,林瑜蔓沒先告知韓鉐堅,就暗地找了個下午的空檔前去於伯家裡。
「於伯,我是小蔓。」按下對講機後,林瑜蔓先恭敬地打了聲招呼。「不好意思,又來麻煩您了。」
「小蔓,你來了啊!」於伯開心地親自到門前迎接,看了看門外只站了林瑜蔓一個人,不解問道:「咦?堅少爺呢?他沒陪著你一起過來嗎?」
「他……」頓了一會兒,林瑜蔓伶俐的口齒頓時失靈,吶吶道:「本來,昨天他是要陪我一起過來的,可是,碰巧在路途中遇到……嗯,遇到老朋友。然後,今天他又有事要忙,所以我就自己過來了。」
「哦。」於伯撫著他長長的白鬍子,帶領她進入客廳,沉吟道:「這不太像是堅少爺的作風,依他的個性,應該會陪你過來才對啊!難道,你說的『老朋友』是個小姐?」
「呵呵,於伯您真厲害,一下子就猜中了。」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坐在沙發上的她開始有點緊張,不知道該不該對於伯說這些瑣事。
「堅少爺算是我一手帶大的,這孩子的個性我比他親生父母還瞭解。」於伯一邊說,一邊輕柔地為她解下纏在腳踝上的白紗布,仔細為她料理扭傷的部位。
「他的脾氣就跟他老爸一樣,又臭又硬,固執得很。」於伯輕轉她的腳踝,慢慢挪移關節位置,嘴裡說道:「想當年,在那麼保守的古老年代,他老爸為了追求他老媽,也做出一堆令長輩氣到想吐血的囂張事情。現在,他的兒子不過是把他當年玩過的把戲再玩一遍罷了,實在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哈哈哈,只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這麼說,韓伯父也跟韓總一樣,是那種一輩子只愛一個女人、只對一個女人癡情不悔的癡心漢?」林瑜蔓幽幽地問道。
「沒錯,父子倆一模一樣。」於伯笑了笑,摸著大鬍子道:「個性最像的父子倆,往往衝突最大,當初鉐堅為了莊雯脫離家裡,他老爸氣得想殺了這個不肖子,我瞧他氣得吹鬍子瞪眼,心裡暗自好笑。想當年,他為了娶鉐堅的媽媽,不也不顧一切離家出走嗎?呵,怎麼他可以做的事,他兒子就不行?這說不過去嘛!」
「於伯,您是說,我們韓總之前那位女友姓『莊』?」瞠大眼,林瑜蔓慢慢地脫口問道。
「是啊!那位小姐叫莊雯,據說跟隨新婚先生到南非定居去了。」於伯歎了口氣道:「唉,堅少爺一心一意愛著她,沒想到她說變就變。還害他在父母、兄弟面前抬不起頭來。鉐堅運氣真的很不好,遇上貪慕虛榮又心意不堅的女人。這些年,他表面上雖然沒有表現出什麼,但心裡面其實一直自責著,他怪自己眼光錯誤,選錯對像、愛錯人。偏偏這孩子又死心眼,錯了一次,要他再對其他的女人付出感情就更加不容易了。」
「如果……她又回到他身邊呢?」輕聲低喃,林瑜蔓眼光迷茫。
林瑜蔓猜想著,在百貨公司裡偶遇的那位「莊小姐」,會不會就是讓他心房鎖死的那個女人?
「什麼?你說誰回來了?」於伯滿是皺紋的臉寫著疑惑。「莊雯嗎?她都嫁人了,怎麼可能回來?」
「呵,這很難說。」林瑜蔓對於伯咧嘴一笑,那笑容帶著淒楚。「於伯,昨天韓總在路上巧遇的那位熟朋友,恰巧也姓『莊』,韓總第一眼看到她,那種充滿訝異、驚喜混合的複雜表情,好特別。我認識韓總幾年來從沒見過他這種表情,我想八成是她不會錯。」
「呵呵。」瞇起眼,於伯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看來小蔓小姐似乎挺在意我家堅少爺的感情對像喔?」
活生生被拆穿了心事,林瑜蔓糗到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直搖頭道:「不是、不是啦!唉喲,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如果不是她的腳還被於伯緊緊捉著,她大概真的會一頭往地板撞下去吧!
「哈,我老人家年紀雖然大了,但頭腦很開明的。」於伯被她羞窘的樣子逗笑了,寬慰道:「活到這把年紀什麼事兒沒見過,特別是男女之間幽微的感情互動,我眼尾一掃就全都知道了。所以你別覺得不好意思,像我們家堅少爺這麼優秀的男人,哪個女人不動心?」
「於伯,韓總心裡已經容不下別人了。」林瑜蔓垂下唇角,語氣十分沮喪。
「誰說的?依我看來可不是這樣。」於伯堅定說道:「男人心再硬,總也是肉做的。」
「我在他公司裡上班好幾年了,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女人正眼瞧過。」
「呵,那又如何?只能說,這幾年他沒遇上值得讓他正眼瞧上一眼的女人。」
「是啊,條件好的男人眼光總是特別高。」林瑜蔓愈說愈哀怨。
「小蔓,你對自己太沒信心了。」老人家抬起頭,遞給她鼓勵的微笑道:「我倒覺得,堅少爺親自帶你過來讓我替你療傷,意義已經非比尋常了。要知道,除了那位莊小姐之外,他可從來不曾帶過哪個小姐過來給我認識。」
「哦?」可能嗎?林瑜蔓很懷疑,她不相信自己有足夠的吸引力能讓韓鉐堅傾心。
「還有……」於伯像個慈祥的爺爺,以欣賞又疼愛的眼神看著她。「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特別喜歡,沒有原因地就覺得你跟我很投緣。那股直覺,就像第一次見到堅少爺小時候一樣。老人家的直覺不會錯,你跟堅少爺才是最速配的一對。」
於伯細心地為她的腳踝塗上涼涼的藥膏,沁涼的感覺瞬間從腳踝往上奔竄,直達心間。聽著於伯這樣一點一地述說著,她竟有點心胸為之開闊的感覺;長期缺乏的自信心也在於伯的這番談話中重新建立了起來。
或許,在韓鉐堅的心中,自己是有點不一樣的,但重點是,他自己知道嗎?
甩了甩頭,林瑜蔓阻止思緒繼續往下探尋,不管得到的答案是什麼,都只是讓自己更加心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