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一直和大人說話吧!」這也算是一種轉移注意力的方法。
「這樣聽來倒是不錯。」他笑著,輕撫她的髮絲。
她像隻貓,喜歡他溫柔的撫觸。「之前會吐得那麼嚴重,都怪大人不跟我說話。」
「那時光是與你同車便已極失禮,更遑論與你對談。」
「那你昨晚踏進清華池偷窺我,就不算失禮?」她抬眼,笑得狡黠。
魏召熒赧顏輕咳著,「不過是讓你兌現當初的承諾罷了。」
「啥?」她何時答應讓他免費偷窺自己的?想和他理論,卻突然想起在她偷窺他時,她似乎這麼說過。「你當時不是不屑得很嗎?」
「不是不屑,只是覺得你一個姑娘家不該如此放浪形骸。」
放浪形骸?拿這字眼來形容她,真是太過分了。「我只是講究公平,看了人家的,沒辦法還,那就只好……」說著,不禁想起他的體魄。
那刀鑿的胸膛,精實的腰和人魚線,完美得無一絲贅肉的身材,再加上她雙手印證過的翹臀……
「你在想什麼?」發現她俏顏泛起可疑的紅暈,他關心地問。
「沒什麼。」她趕忙坐朝身,突覺和他貼得這麼近很害羞。
「是發燒了?」大掌覆上她的額。
她睇著他,儘管在昏暗之中,他的眼眸依舊燦亮,深邃中噙著魔性,幾乎攝去她的魂魄。
還有他的唇,比她想像中還要柔軟,看似內斂沉穩的人,霸道起來變得侵略性十足,她心跳加速,有股衝動想要吻他……
很好,她真的變成八賢說的好色之徒了……
第十章洗錢術(2)
自嘲間,唇突然貼覆,她瞠圓了眼。
難道說,她將妄想化成現實了嗎?
但見他的眸色沒有半點詫異,而是燃著氤氳時,她才發現,原來他也和她一樣。
輕吮淺嘗,吻如雨絲般綿柔降落,萬般珍惜地膜拜過唇的每個角落,舔吮著她的唇角,輕嚙著她,試探性地鑽入她唇腔之中,有意無意地撩撥著她,她的心幾乎要暴動,渾身發燙著。
這人是在撩撥她嗎?
她要反擊嗎?
正忖著,馬車晃了下,彷彿目的地已到,果然,下一刻,外頭傳來林寬低沉的嗓音,「大人,已經到了。」
「知道了。」魏召熒吸了口氣,牽起她的手。「走吧。」
「喔……」
下了馬車,隨即有人打傘走近,魏召熒接過傘,帶著她往前走。她始終垂著臉,有種作賊心虛的羞窘惑,懷疑在場的幾雙眼都在盯著她,懷疑他們可能都練就一雙透視眼,看得見他們在馬車上做什麼。
她滿腦袋胡思亂想,卻突然聽到流水沖刷聲,不禁疑惑地抬眼望去,只見不遠處有條河,河面極寬,河水因雨水湍急沖刷出陣陣驚心動魄的聲響。
「這裡是……」
「晉平縣內的沇水渡口,南來北往的貨船都會在這裡彙集。」
她驚詫地看向他。「大人是來查渡口的倉庫?」她根本沒說,他怎會知道?
「瞧瞧吧。」他淡噙笑意。
渡口邊上搭建了不少倉庫,有兩座公倉,其餘皆是私倉,是一些商賈放置原料或是頓貨之處。
拿出令牌,要倉役放行。倉役不敢阻止,只得趕緊開了倉門。
「可是你怎會來這查?先前大夫引發沇水氾濫,第一個波及之處便是這裡呀!」這種情況,不管是公倉還是私倉,照理都不會放上任何物品。
「難道你不覺得最危險之處便是最安全之處?」魏召熒提著油燈,照亮公倉內部,四周確實堆了一箱一箱的東西。
艾然小嘴微張,隨即又自嘲地笑著。瞧她像的,她設定的男主角本就足智多謀,不然要如何查辦這些大小事?
跟在身後的屯兵奉他命令開木匣,卻見只是一些布匹,取出倉役交給他的帳冊核對,確定這些布匹是吞雲城內的布莊每年預定上繳大內的布匹,八成是先送到此處,待他日上船進京。
忖了下,魏召熒走向外頭。「把那些私倉都打開。」
倉役聞言急道:「魏大人,那些私倉是私人財產,要開啟的話,必須通報私倉的主人前來才成。」
在王朝個人財產是受到保障的。
「那就通報吧!」
「遵命。」倉役立刻派人通報。
魏召熒站在公倉外打量,河水有幾分暴漲,而造成水流更加湍急,目光一轉,瞧見岸邊的土堆。
「為何岸邊堆著那些土未清?」他問著倉役。
「那些土堆是……」倉役面有難色。
「說。」
「日前洪災淹死不少人,有的被衝進河裡,一直漂流在河面,有幾口弟兄看不過去,便跳下河將其撈起,就墥在岸邊。」
魏召熒濃眉瓚起。「晉平縣令沒處理此事?」
「……沒有。」
「除此之外,你可還有聽見什麼?」難抑心中憤怒,魏召熒大手緊握成拳。
三月洪災,眼見都要到六月了,竟然毫無作為!反倒是聽說暗察史到來,配合知府擺宴飲酒作樂,還意圖對他利誘威逼,完全不顧百姓生死……一群混蛋!
「聽說在廣源那兒也有同樣的事……而且廣源和晉平之間有一個村落,所有的村民都不見了,也不見縣令派人尋找,就算有人僥倖逃過洪災大概也活不了了。」
聽到這裡,魏召熒雙目幾乎要噴出火來,最後,朝河岸的方向雙手合十。
「大人?」艾然走出公倉外時就看見這一幕,不解地看著他。
魏召熒深吸口氣,再問倉役。「此去通報可會費上許多時間?」
「這就難說了,有的私倉主人是廣源縣人,這一來一去,恐怕是要費上不少時間。」
「本官現在就要全數開啟。」他等不了那麼久了。
「大人……」倉役幾乎求饒了。
「此事本官全權負責,你不必擔心,而且只要你放行,日後本官必會拔擢你。」
倉役搖著頭,笑得苦澀。「大人,小的求的並非飛黃騰報,只盼安居樂業而已。」洪災過後,不管是路上河面上都可見無人收拾的屍首,儼然像是經歷一場戰役,而百姓又能如何?
「那也是我所期盼的,只要你現在相助,吞雲一帶必會恢復往日榮景。」洪災重創吞雲,卻有人不思善後,反倒趁火打劫加倍搜括民脂民膏。這等混蛋,他絕不放過!
倉役開了其他的私倉,放行查貨,但卻一無所獲。
私倉裡擺放的,清一色是布匹古玩,而且每座私倉的物品皆不多,幾乎都不超過十箱的數量。
艾然一臉驚愕。所有的私倉她都看過了,根本沒有半粒米,甚至沒有存放過的痕跡。怎麼可能……難道更動一個點,故事就全面改變嗎?
魏召熒若有所思地看著木匣內價值不菲的各種古玩。
「大人。」林寬從私倉門口走來。
「可有找到?」他眉眼不抬地問。
「沒有找到半點糧,更沒有找到半隻老鼠。」
「老鼠?」艾然不解道。
「如果倉裡連一隻老鼠都沒有,就代表這些私倉從未存放過糧食。」魏召熒沈聲解釋,闔上木匣,瞥見匣邊的黑色碎渣,他沾起一瞧,魅眸微瞇,立刻走向倉口,發現路面有馬車輪子停放又駛走的痕跡。
「大人可有察覺異狀?」林寬跟在他身邊。
艾然偏頭看著他的背影,不懂他為何研究起泥濘的路面。
「林寬,從這車輪留下的痕跡,你可以推算是哪種馬車,又載重多少?」他指著地上的水窪。
林寬估算著。「從輪距推算,這應該是一般載貨的馬車,看輪子痕跡這麼重,上頭的物品大概不少,但也不可能是載糧食,載著糧食,恐怕得吃得更深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