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儀癱軟在他的身下,暈眩地喘著氣。
他深濃的雙眸中閃著暖意,平日冷漠的臉部線條此刻也全部放鬆。
擁著他深愛的女人,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在他心底氾濫。有了她,好像勝過擁有一切。
他有了想獨佔一輩子的人,他的情感世界因她而豐富,他的人生也因為她的存在而不再空虛。「沁儀,還好嗎?」見她還在喘著氣,他有點擔心地問。她會不會承受不了他的熱情?
她頓了一下,臉紅得像熱蘋果一樣,埋在他胸前不敢正視他俊朗的臉。
「別問人家這問題……」
爾冬怔愕片刻,隨即意會到,這小女人以為他問她「感覺」是不是讓她滿意,可真會胡思亂想。
「我是問你還痛不痛?」他知道她需要溫柔的阿疼,禁不起過於粗暴的索求,所以已經盡量克制自己了,可是他仍不得不注意她的情況。
她聞言,眨了眨彎翹的睫毛,緩緩睜開雙眼後,對上他深邃的雙眸。
「我……不痛了。」原來他是在關心她的情況,她實在想太多。
「真的嗎?有不舒服的話,一定要告訴我。」
她漾起甜笑。「我很好,你別擔心。」
「怎麼辦,我捨不得讓你回台灣。」他輕歎,抱緊懷中他迷戀的女人。
「說好要讓人家回去的,你可不准黃牛!」雖然她也很想留在爾冬身邊,可是她不能就這樣丟下工作。
「「黃牛」是什麼意思?黃色的牛?」爾冬翻下身來,躺在她身側,讓她舒服的躺在床上。
「我都忘了你是混血兒,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她暗罵自己的迷糊。「「黃牛」就是說話不算話,騙人爽約的意思。」
「原來是這樣!」他恍然大情地點頭。「你放心吧,我不會黃牛,對你,我一定會守信的。」
「你的中文是你媽媽教你的嗎?」她只知道爾冬的媽媽是中國人,爸爸是義大利人,其他的事她都不清楚。
「不是,我八歲那年被勒斯的父母從孤兒院領養回來後,才跟著勒斯他媽媽學中文。」那段日子真的過得很開心,他有兄弟、父母,大家一起快樂的生活,他愛他們,雖然彼此間沒有血緣關係。
她見爾冬臉上的失落表情,輕輕貼近他,撒嬌地摟住身材壯碩的他。「爾冬,我的爾冬!」
「怎麼了,我的沁儀?」他學著她說話,笑瞇瞇地看著她。
「其實我也想一直陪在你身邊。」
「我知道。」
「可是我跟你都有各自的工作,即使我不回台灣,明天跟你回洛杉磯,你也會忙著工作,沒有空陪我,所以我不如先回台灣,等你哪天有假期才來看我,這樣好不好?」
他寵溺的捏捏她的小鼻頭。「你有假期的話,就不會來找我嗎?」
「我會啦!」如果有的話。但她只是個經紀公司的小小職員,應該沒有他來得自由吧?
他緊貼在她唇邊摩挲著,眷戀那一縷如絲的觸感,接著用他性感的嘴唇啃咬著她的粉頸,咬出綿密的吻痕。
「爾冬,你……」他究竟怎麼了?
「我要在你身上留下被我愛過的痕跡,讓你時時惦記著我……」他霸道地說,同時又開始點燃彼此之間的熱情。
「好,我發誓,我會常常想念你……你也要想我……」
她知道他真的愛她,因為他的表情已經清楚告訴她。
她該怎麼辦才好?她已經完全陷入他的情網中,難以自拔,或者說,她根本不想抽身。
而且她想陪在他身邊。實際上他還是一個帶點霸道、任性,甚至是孩子氣的大男人,可是他卻往往用沉默、冷淡來掩飾自己。
為什麼像他這樣有才華、要什麼有什麼的出色男人,會給她這種感覺,彷彿他的生命中缺少了一些東西。
如果……他缺乏的是愛,那就讓她給他吧,她可以一直愛著他,直到永遠,但願他能夠快樂一點,開心一點。
「有事就馬上打電話給我,一路上自己要小心,多留意身邊的可疑人物,也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說話,知道嗎?」
他們在要分別往不同登機門的路上,爾冬執起沁儀的手,不厭其煩地向她再三交代。
「知道了,我都快二十五歲了,又不是小學生,你就不必擔心那麼多了,監護人先生。」雖然口裡這樣說,但知道他這樣緊張她,內心還是甜甜的。
「不管你幾歲,我還是會擔心你。」他不捨地輕撫她的發。「記得凡事小心,我把手上的工作交代好後,就過去台灣找你。」
「好,一言為定,我會乖乖等你。」她投進他懷裡,享受地寬闊胸膛的溫暖。
兩人不說話,只是緊緊抱著對方。
「搭乘班機KLI596往洛杉磯的旅客,已到最後登機時間,請趕快登機。」
機場擴音器裡傳來一陣優美的女聲,提醒了兩人分別的時間已到,沁儀先放開了他。
「你快上機吧!」她催促著爾冬。
他重重地吻了她的唇瓣。「那我走了,拜拜。」然後朝她微微一笑,揮手轉身離開。
直到爾冬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沁儀才依依不捨地轉頭,緩緩朝登機門而去。
上了飛機,她先放好自己的行李,再坐到位子上閉目養神。昨晚他們根本沒時間睡,現在正好補眠。
「嗨!」
沁儀一睜開眼,看見有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坐在她隔壁的位置上,正微笑地看著她。
她有點尷尬地回應:「嗨!」
「是不是捨不得和男朋友分開?」
「啊?」這老人家怎麼知道她的心事?
「我剛才看見你和你男朋友在機場道別。」白髮老人慈祥地笑了笑。「是個英俊的年輕人,看起來很不錯!」
「謝謝……」她的臉倏地發紅。男朋友,爾冬是她男朋友,而且還是這麼出類拔萃的男人。
「小姐你好,我叫做約翰。」老人首先跟她自我介紹。「怎麼樣,義大利還好玩吧?」
「玩?我這次來羅馬其實是去工作的。」雖然她也常和爾冬四處走走。「除了羅馬之外,其實我還想去別的地方看看,例如米蘭、威尼斯、西西里島等地方,可惜一直沒機會。」
「西西里島?難道你想去見識黑手黨的大本營?」很多有好奇心的觀光客都是這樣想的。
「說得也是,誰叫《教父》這部電影這麼受歡迎?」
「假如要看黑手黨,去美國還比較容易看得到。」見她不信的瞪大眼,他大笑著說:「難道你不知道,現在美國第一大幫派就是黑手黨嗎?」
「我知道,只是不知道原來在義大利,反而看不到他們。」虧她還一直期待,想一睹黑道教父的風采。
「二次大戰後,黑手黨已經脫下犯罪外衣,開始涉獵房地產和營造業等正派生意了。」只不過同時也做毒品走私及敲詐勒索的勾當罷了。
「加上義大利是個已開發國家,黑手黨的人早就躋身上流社會,衣著光鮮,外表像個紳士一樣,再也不是從前的流氓樣了,說不定你在羅馬的時候,早就跟黑手黨的人擦身而過了!」
「老先生你對這些真是熟悉啊,假如你不告訴我,我還不知道呢!」沁儀佩服的看著他。
「我都一把年紀了,當然什麼都知道一點點,不過在愛情上倒是比不上你們年輕人,還那麼熱情。」飛機即將要起飛,老人扣好安全帶後,又繼續跟她聊。「看得出來你男朋友很愛你。」
「是、是嗎?」怎麼又提起這個話題?「看得出來嗎?」
「當然看得出來!他這麼擔心你,對你千叮萬囑,心裡一定很愛你,才會那麼緊張。」
「我也知道他很愛我!」她漾起嬌艷的笑靨。「我也很愛他。」
「愛他的全部嗎?不論他的背景、出身是什麼都不在乎嗎?」
「不在乎,只要我們真心愛著對方,其他什麼都不重要。」論背景和出身,她和他都是孤兒的身份,只是他的才華名氣,還有那能風靡萬千女性的外表,卻讓她隱隱不安。
她怕他終有一天會發現到,她這個女人其實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會不再喜歡她,甚至連一點憐愛都不願意給她。
「是嗎?但對方也這樣說嗎?」
「我們……並沒有提到這個話題。」在他們有限的時間裡,還沒容許他倆談到這深入的話題。
「日後提到了,就知道這段感情究竟還能不能維持下去。」
她心一慌。「什麼意思?」怎麼她老覺得這位老人說話充滿玄機,聽得她一頭露水?
「沒有什麼特別意思。」他開始吃起飛機餐,卻馬上皺起眉頭。「這個東西,就是怎樣改進都不好吃。」
「要不要叫空服員換其他的東西?」她關心地問。
「不用了,忍一忍回家就能吃好的!」他親切地拍了拍沁儀的手。「你真是個善良的女孩。」
「你太誇獎我了。」她聽了有些不好意思。
「回台灣後,要不要來我家坐坐?我們家廚師做的菜很好吃。」
「這個……」他們雖然才認識不久,但這位老人那麼親切慈祥,又風趣健談,讓她盛情難卻。
「別考慮了,我們交換電話地址,過幾天我就派人接你到我家玩。」他開心得眉飛色舞,沁儀也被對方的喜悅感染了。
無親無故的她,很少有長輩對她這麼熱情,所以能夠得到他的邀約,她覺得心中一陣溫暖。
好吧,就等哪天有空,就去他家坐坐。
洛杉磯朱利安諾攝影工作室
「你是全世界最美的,我的視線離不開你……對,就是這樣,自然地微笑……很美,很性感。」爾冬邊對金髮模特兒說著讚美的話,邊按下快門。
「現在要改拍特寫,不能用廣角,」他放下手上的相機,回頭向一旁的助理交代。「約克,去把這個焦距廿四毫米的廣角鏡頭,換為八十五毫米的定焦鏡,記得配一百度的負片軟片,別搞錯了。」
「光圈呢,要不要換?」約克邊動手換鏡頭,邊問在一旁喝水休息的爾冬。
「要,換個比較大的,這樣景深可以縮短,讓模特兒突出、背景單純,畫面會比較好。」
「爾冬,要拍臉部特寫了嗎?那記得把我的側面拍得漂亮一點喔!」模特兒仙蒂在景版前,對爾冬大嚷。
爾冬沒有理會她,逕自越過她身邊,先把頊燈和背景燈關掉,開了提供自然且質感甚高的超大型單一主燈,然後調整大型的反光板。
「爾冬,你究竟有沒有聽見我說了什麼?」她軟軟地拖長音調,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請叫我朱利安諾好嗎?」工作時,他不希望有人跟他故作熟稔。「而且對於一個商業攝影師來說,一向只有客戶能要求我怎麼拍,模特兒並不能干涉我的拍攝手法。」
「為什麼你一放下相機,就這麼冷漠?剛才拍照時你明明表現得很熱情!」仙蒂不解。
「那只是工作,為了讓模特兒達到最佳狀態。」完全沒有個人情感和善惡夾雜在內。
仙蒂像八爪章魚一樣,攀在爾冬身上,挑逗地在他耳邊吹氣說著:「人家很想念你,今晚來我家吧!」
精壯優秀的爾冬,讓她一直念念不忘。從來沒有男人讓她這樣著迷,只有他能讓她神魂顛倒。「沒興趣。」他冷冷地戳破她的舂夢。
「為什麼?」女人尖叫,一點都不在乎還有其他人在場。
爾冬黑眸閃過一絲輕蔑。「我記得我去義大利之前,已經說過不再需要你。」只不過最發洩慾望的工具,他不在乎,也不曾承諾過什麼。對仙蒂是,對其他不相干的女人也是。
再說,他現在有了心愛的女人,不可能會做讓她傷心的事情。
「為什麼不要我?」仙蒂挫敗地從爾冬身上退開。「我們明明相處得好好的,曾經這樣的火熱……」
「我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似是聽見什麼笑話,她不禁輕笑。「你一向有很多女朋友,我也是你的女朋友之一,不是嗎?」
「不,只有她才是我真心喜歡的女人,其他……」他的眼神由原來的溫柔轉為冷漠。「只不過是床伴。」
「她比我漂亮?身材比我好?還是床上功夫比我厲害?」雖然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勝資,但好強的仙蒂仍難以接受他無情的拒絕,更討厭當他說起那女人時,眼中所流露出的溫暖神情。
「不,都不是。」他搖頭輕笑。「她啊,還很生澀。」
「那你為什麼看上她?」這就是她失敗的原因嗎?
「愛了就愛了,沒理由。」就在初見面的那一刻,他隱隱約約知道,她將會是為自己生命增添色彩的女人。
這就叫做含情脈脈嗎?只是看著他的臉,他嘴角露出難得的柔和笑容,就可以感覺到他的愛意。
這樣無情的男人,竟然可以如此深情?那個他所愛的女人,應該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吧?
「既然這樣,我退出,希望你和她幸福!」算了,她決定認輸。
他滿意地點點頭。「沒想到,原來你那麼有風度。」
「你過獎了,我這個超級名模,可不是浪得虛名的。」她驕傲的甩甩頭,更何況她也有自己的自尊。
「對,那就繼續保持這種驕傲的調調……我就要這個表情!再來一次!」爾冬收起臉上的柔情,換上一貫專業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