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虹安盯著屏幕上面陌生的名字,白癡也知道這個名字是女生的,而且還是日本來的。
該不會是他的網友吧!然後隨便取了個日文名字。
要不然以他的個性和交友關係,他應該沒有機會認識日本人才對,他只是個小小的銀行員,又不是在外商公司工作,常常有國外的客戶。
那這個女人是從哪裡來的?
等他回來一定要好好的問他……可是,要怎麼問?
這樣不就講明她偷看他的信了嗎?
那怎麼辦?她又笨,不懂得套他話。
費虹安盯著屏幕,皺著小小的眉頭,苦惱得不知如何是好。
想問,可是又不知道怎麼問。
她想了想,決定還是先看信的內容好了,反正先看了再說吧!
Dear文:
我是麻美,好久沒見面了,你最近過得好嗎?
很想你,不知道你有沒有想我呢?
到日本留學的日子很充實、很快樂,因為學分都修完了,所以打算回台灣一趟,你最近在忙些什麼呢?
你還是自己一個人住嗎?如果可以,想去你那邊打擾幾天,會造成你的不便嗎?
我十三日會回來,就這樣子,到時候見。Bye!
麻美
PS.:咖啡不要喝太多,小心又胃痛嘍!
費虹安把E-mail復看了好幾次,眉頭的皺折絲毫沒有平緩的現象。
看完了信,她心中的疑雲更深了。
這個叫麻美的女人,字裡行間都很有禮貌,也很關心范海文的近況,如果是情人,應該不會用字那麼有禮才對。
可是一般的朋友,應該也不會寫這種信吧!
她很想他,還問他有沒有想她,這是什麼意思?
且連他是個咖啡狂都知道,還叫他不要喝太多。這句話應該是由她來說吧!
他們以前到底是什麼關係?
費虹安再想了想,想破頭也還是想不出來,決定放棄。
她又看了一次那封信,決定老實告訴范海文她偷看他的信,然後等他不氣後再問他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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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啊,熬了好幾年,終於升職啦!」同事A拍著范海文的肩膀,開心的祝賀。
「謝謝。」范海文含蓄的微笑響應。
今天上級宣佈他升職,真的是令他訝異萬分,原來之前非人的折磨加班,只是測驗他的伎倆,他怎麼想也沒想到。
他的卒苦得到了回報,大家都說是他應得的,他自己也是如此認為,只不過不能得意得太明顯,以免招人妒忌。
在酒吧裡,他喝著冰涼的啤酒,看著為他慶祝的同事,其實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立刻衝回家,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與費虹安分享。
不知道回去告訴她這個消息後,她會有什麼表情,他已經迫不及待想見到她了。
「我先回去了。」他起身,拍拍隔壁同事的肩膀。
「這麼早?今天要好好的給他慶祝一下,喝個不醉不歸啊!」同事拉著范海文的西裝外套,欲把他留下。
「不了,你們慢慢喝吧,帳記在我頭上,算我請客。我待會兒還要開車,不能喝太多。」他微笑的婉拒同事的好意。
獨自離開酒吧後,他駕著車往家裡直奔,一路上還好心情的哼著歌。
迫不及待的心情,讓他頓覺回家的路變得好漫長,好不容易到了家,他將車停好,便馬下停蹄的上樓。
「我回來了。」一打開門,見費虹安正在用他的筆記型計算機,范海文覺得很奇怪,她平常不是不用計算機的?
「你回來啦!」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就繼續做自己的事。
過了一會兒,她才發現不對勁,「你今天怎麼那麼早?」
他正打開冰箱,找看冰箱裡有什麼東西可以做他們今天的晚餐。
「因為今天發生一件好事情啊!」他神秘的笑了笑,從冰箱裡拿出前一陣子買的馬鈴薯和雞肉,又拿了幾根紅蘿蔔。
什麼好事啊?她酸溜溜的想著,該不會那個日本女人已經先跟他聯絡過了吧,還是早在之前他們就已暗通款曲了?
「怎麼不說話,今天吃咖哩好嗎?」他舉起手上的馬鈴薯,模樣有點滑稽,可是她卻笑不出來。
見她還是不說話,范海文當她是默認,轉身往流理台便開始處理食材。
好一會兒,費虹安的聲音才慢慢的從客廳傳來,「今天,你發生了好事,我卻發生了壞事。」
他聽了,把切到一半的馬鈴薯放下,洗了手,走到她旁邊。
他看了計算機,發覺她正在上網,看的是……人力銀行!
「妳要找工作?」他不動聲色的問,大致上已經猜出怎麼一回事了。
「嗯!」她手撐著下巴,不知道怎麼說,大約過了兩分鐘,才緩緩開口,「失業了。」
「別難過。」他摸摸她的頭,也不知道要給她什麼安慰。
事實上,以他此刻的心情,要講出什麼鼓勵她的話也很困難,他的心情正佳,講什麼話好像都顯得沒有說服力。
她嘟著嘴巴不發一言,雖然下午難過完,她的心情已經調適過來了,但還是覺得有點不平衡。
不過,反正她還很年輕,再找份工作應該不是難事。
「說吧!你今天有什麼好事?」費虹安抬起頭看著穿著圍裙的他。
范海文一怔,沒想到她的心情那麼快就調適過來。可是自己的好事可是與她完完全全相反,她失業,他卻升職了。
他躊躇著要不要講,怕講了,又令她難過。
「講啊,你剛剛不是要講的嗎?」該不會真的跟那個日本女人有關吧?
「我今天……升職了。」他小小聲的說。如果她聽不到就算了,他不打算再講第二次。
「真的嗎?好棒喔!」她雖這樣說,可是臉上的表情卻和吐出的話不符。
今天到底是什麼日子啊!先是她失業,已經夠難過了,然後他竟然升職,顯得她更沒用。接著又陰錯陽差的使用了他的計算機,知道有一個來路不明的上田麻美。
她哭喪著的表情,令他很不捨,可是他的升職和她的失業又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別難過了。嗯,反正我升職了,可以養妳,生活方面妳不用擔心。」他笑著把她摟到懷裡安慰。
這是哪門子的安慰詞?
「那我豈不是要當米蟲了?」費虹安推開他溫暖的懷抱。沒想到他會沒良心的這麼說,她還以為他會講一些激勵她的話咧。
「我不介意妳當我的米蟲。」他笑道,又把她抱回懷裡。知道她已經不沮喪了,他索性開起玩笑來。
「你怎麼這樣講啊,我失業很難過耶。人家那麼辛苦,可是老是被人當花瓶、當小妹……」說著,她眼淚又下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奇怪,她以前不會這麼愛哭的,好像自從上次生日事件之後,就變得愛哭起來,一定要想辦法改掉。
「別哭了,我看妳還是先休息一陣子,把心情調適好了再去找工作比較妥當。」他慌了,沒想到才逗她一下,她就哭出來了,看來她的情緒還是很不穩定。
她隨手抽了張面紙,擤了擤鼻涕後,把筆記型計算機推到他面前。
他不明白她這動作有何含意,直到她指指屏幕,他才瞭解。
「有我的信!」他有些驚訝。他平常沒有跟人通信的習慣,也很少有人知道他的E-mail,除非是……
想到這他迅速打開信件,頓時驚喜的笑出來。
「是麻美啊!」
費虹安從頭到尾就一直在一旁觀察他的動作,見到他開了信露出笑容,她的心立刻涼了-截。
他們果然關係匪淺,否則他為什麼先看到對方的信就開心成這樣。
她完了,又失業,最親愛的男友又變了心……
「妳想到哪裡去了?」范海文敲了她的頭一下。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麼了,真是藏不住心事的人。
「我跟麻美不是妳想的那樣,別想歪了。」
看著她還是下相信的神情,他不禁覺得好笑,他的小美人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愛吃醋了?不過這是好現象,他欣然接受她這個改變。
「那你們是什麼關係?」她不服氣的問。
「我們是小時候的玩伴,高中畢業後她去日本留學,我們就沒再聯絡了。」
小時候的玩伴不就是青梅竹馬嗎?有講還不是跟沒講一樣,不如不要講比較好。且他們竟然從小認識到大耶,真是令人沮喪的消息。
「十三日就要回來啦,那不就是明天嗎?」范海文想了想,對著在一旁垂頭喪氣的費虹安笑道:「反正妳失業了,那明天就陪我去接機好了,我順便介紹你們認識認識。」
反正妳失業了,這是哪門子的話啊!聽了真令人生氣,好像她失業是應該的一樣。不過他後半那些話就順耳多了,他要介紹她和那個麻美認識,以女朋友的名義,呵呵!
想著想著,她突然有點小得意。
和他交往這麼久了,他一個朋友她都不認識,就他的說法是,他根本沒什麼可以介紹給她認識的朋友,他可真孤僻呀!
難道他大學時代沒有朋友嗎?她也曾問過他,他的回答是,有是有,但現在都沒聯絡了,至於工作的地方……
費虹安知道出了學校就很難交知心朋友了,這點她非常清楚,所以也不覺得他很怪了。
可是她可從來沒想到一直沒什麼朋友的他,現在突然蹦出個青梅竹馬,而且還是個日本女人咧……
說真的,她知道他很愛她,可是她還是會擔心,因為她最近的運氣真的是背到不行。
男朋友忘了自己最重視的生日。
接著失業,而且還是莫名其妙的失業。
然後又來個多年不見的青梅竹馬。
看來最近要去龍山寺拜拜了,不拜不行,有拜有保佑……
「妳又在想什麼?」范海文用食指推推她的頭,試圖喚回她的注意力。
「想改天要去拜拜。」她不經大腦的脫口而出,講了之後才發覺鬧了個笑話,想把話收回已經來不及了。
范海文先是一愣,接著開始狂笑,然後邊笑邊搥桌子。
看他這麼誇張的樣子,她一把火氣上來了。
「你不要這樣笑啦,很醜耶。」費虹安跪在沙發上推著他,想把他推開。
「妳……啊啊啊,去拜拜……哈哈哈……」他指了指她,又繼續大笑。
「很醜耶,形象都破滅了,你是我的白馬王子耶,不行這樣啦,哪有白馬王子取笑白雪公主的。」她真的覺得自己最近很衰,想去拜拜不行嗎?有必要笑得那麼恐怖嗎?
「哈哈哈……」他還是狂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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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驚膽跳的到了機場,來來往往的人群,看得費虹安更是心慌不已。
在一旁的范海文臉上從頭到尾都掛著微笑,一方面是期待著多年下見的童年玩伴到來,另一方面……
他不著痕跡的瞄了眼身旁的費虹安,忍住笑意,她那種有心事就掛在臉上的表情任何人看了都會想笑。
「海文!」
見迎面而來的女子,高姚、美麗,看起來很有智能,是那種知性美女,也很有女人味。費虹安心想完了,真的完了。
范海文看來人真的是變成令人眼睛一亮的大美女,他上前抱了抱對方,「妳的樣子不像是從日本留學回來,倒像是喝了洋墨水回來的。」
上田麻美一聽,拉了拉身上剪裁合身的粉紅色香奈兒套裝,帶著濃濃的日本腔得意的說:「其實我這趟回來還有另一個目的,就是要來洽公的,這次有一個台灣的客戶,我特地來是要談合約的事,順便過來看看你。」
「妳不是去日本讀書的嗎?怎麼還有在工作?」他還記得信上的內容,她不是說學分修完了嗎?
「我現在在念碩士,平常在爸爸的公司幫忙,順便學一些東西,所以這次就爭取到來台灣的機會。」她說著,便主動勾著他的手,往大門的方向走。
「嗯……」他也順著她往大門走,忽略了從剛剛就一直很陰沉的費虹安。
「范海文!」費虹安的臉色很難看,她沒想到上田麻美竟然是個這麼漂亮的大美人,讓平常對自己長相很有自信的她起了危機意識。且范海文也不必這樣吧!一看到對方連人都被勾到門口去,絲毫忘了她這個正牌女朋友的存在。
「啊!」范海文立即回頭。他才在想她什麼時候才會發作哩!
而一旁的上田麻美一臉疑問的看著他。
「跟妳介給一下。」范海文一邊笑著一邊把從剛剛就一直跟在他身後的費虹安拉到前面,「她是我的女朋友,費虹安。」
而費虹安還沒講話,上田麻美先笑了出來,「我剛才還覺得奇怪,為什麼這個小姐一直跟在你的身後,原來她是你的女朋友啊!」
范海文和費虹安一聽,倒是覺得有些尷尬,尤其是費虹安,根本聽不出來對方是善意或是惡意。
「妳好,我是上田麻美,是海文以前的鄰居,最近可能要麻煩海文一陣子,妳不會那麼小氣吧!」她笑盈盈的拉著費虹安的手。
妳都這樣說了,我還能說不行嗎?費虹安盯著上田麻美拉著自己的手,苦哈哈的想著。
人家說,伸手不打笑臉人,對方都擺出那麼美的笑臉了,她也不好意思對別人擺著一張臭臉,縱使對方講的話真的很難讓自己笑出來。
她求救似的看著范海文,希望他能幫她一下,她真的沒辦法應付這種情況,又怕得罪到別人,也不想他難做人。
范海文接收到她的目光,連忙笑道:「要借不借應該要問我這個當事人吧,不要為難她。」
上田麻美看了看他們兩人交流的目光,不動聲色的笑著,「那麼,最近幾天可能就要麻煩你們照顧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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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田麻美就真的這麼順理成章的住了進來。
費虹安看著她忙進忙出的苗條身影,真的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如果上田麻美是那種小說中的壞女人,那她就像個白雪公主,至少覺得自己還有那麼一點重要的感覺。
如果上田麻美一心一意要破壞她和范海文的感情,那麼她或許還會有一點危機意識,會捍衛自己在這個家中的地位。
偏偏事與願違,上田麻美正好相反,她是個沒辦法讓人討厭的女人。
開朗、有主見、頭腦也不笨、又不會太強勢、長得又很美麗,最重要的是,她一定是個很好很好的太太。
上田麻美住進來後,范海文原本堆放雜物的客房清出來給她睡,接著,隔天他去上班,失了業的費虹安只能在家裡和上田麻美大眼瞪小眼。
「妳……不用上班嗎?」上田麻美送走出門上班的范海文後,回頭問正在看卡通的費虹安。
「呃!」范海文沒有先跟上田麻美講嗎?害得她要面對這個令她心痛又尷尬的問題,「我前幾天失業了。」
只見上田麻美立刻換上悲傷的表情,「很抱歉,提起妳的傷心事。」
接著,她坐在沙發上與費虹安緊緊靠著,用著她從來沒有聽過的溫柔聲音安慰她、鼓勵她,害得她感動得差點哭出來,因為連范海文都沒有這樣安慰過她呢!
然後上田麻美在廚房內發現了一個乾淨得跟新的一樣的烤箱。
「哇,有烤箱,好棒喔。」她驚喜的說。
費虹安看了一眼,覺得那又沒什麼,「那是去年海文年終抽獎抽到的,可是我們都不太會用……」
「那多可惜啊,放著這麼好的東西不用。」上田麻美打斷她的話,逕自打開冰箱找食材。
大約一個小時後,她就好像變魔術一樣,端出一盤熱呼呼、香噴噴的烤餅乾。
「好不好吃?」上田麻美笑盈盈的問。她的笑容讓人即使不好吃也會說成好吃,更何況,這些餅乾真的是人間美味啊,比她以前在咖啡廳打工時所賣的餅乾還要好吃。
喝著香郁的奶茶,吃著酥脆可口的烤餅乾,費虹安簡直欲哭無淚。
上田麻美是那麼完美的女人,簡直是女人中的女人,自己跟她簡直是天壤之別、雲泥之差啊!
且上田麻美幾乎什麼都會,明明家裡就已經很乾淨了,她還是拿著抹布到處擦,令費虹安感到有點汗顏起來。
「不用麻煩了。」費虹安坐在沙發上,看著在拖地的上田麻美。
「沒關係,這是身為女人的義務啊。」上田麻美笑著說,又繼續奮力的拖著。
那她算什麼?費虹安不禁想著,就連平常的家事,也是范海文跟她一起做的,而且他一向做得比她還勤。
再看看穿著緊身衣和迷你裙的上田麻美,凹凸有致的玲瓏身段,烏黑亮麗的飄逸長髮。反觀自己,她忽然厭惡起自己來了。
她低頭拉開自己領口看一下,唉!她老早過了發育期,三十二A就是三十二A,沒有進步的空間了。以前她還對自己的臉稍微有些自信……可是看到成熟艷麗又富有知性美的上田麻美--
她根本連根草都不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