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受了郝韞霆的追求,他們的關係進展迅速,而彼此的相處也越來越和諧愉悅了。
今天是星期天,他們約會的日子,他說要來接她去東北角吃海鮮。
她口水要流下來了,特地少吃了一半的早餐,就是要好好飽食一頓螃蟹、龍蝦、鮮魚等各式美味料理。
離約定時間還有十五分鐘,她跑出大門,站在路口等他。
頭頂上的太陽好大,曬得她有些兒眼花,趕緊掏出手提包裡的防曬油為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增添一層保護膜。
正彎腰時,一輛墨綠色的轎車,速度飛快地開過路箴茗身邊。她急忙伸手按住了頭上的草帽。好險!帽子差點給吹走了。
路箴茗憤怒的回瞪那輛盲衝的車子。咦……好眼熟的車形、車款,啊!連車牌都熟悉呢!
「那……不是韞霆新買的車嗎?」她跳腳。「我就站在這裡等他,他居然沒看見!」他的眼睛是不是放在家裡忘了帶出來啊?大白目!「郝韞霆——」
聽到她喚聲的郝韞霆詫異地前後左右看了看。「奇怪,我明明聽到箴茗的聲音,怎麼沒見她的人?」
路箴茗就站在路口對他揮著手,但是郝韞霆卻視若無睹地將她自視界景物中剔除,轉身準備按她家的電鈴。
她的眼睛差點跳出眼眶。這傢伙的戀態病該不會又發作了吧?含憤帶怒的腳步開始住前衝。「郝韞霆——」
「喝!」他跳起來,真的聽見她的聲音了。「箴茗!」站在他身後的是個英國小村姑,一副從蘇格蘭畫裡跑出來的模樣,但聲音的確是路箴茗的。
哦……完蛋了!他這雙笨蛋眼睛啊,又給他惹大禍了。
她雙手插腰瞪著他,一副要吃人的表情。
「原來你還認得我啊?」
「嘿嘿嘿……」他傻笑。「怎麼可能不認得!你是我最最心愛的女朋友呢!」
「是嗎?」恨不能一腳踢掉他一臉的白癡樣!「剛才是誰開車經過我身邊,卻連我的存在都沒發覺啊?」
「咦?是誰呢?」他顧左右而言他。「那種沒眼光的人。
我們就不要理他了,去約會吧?」
「大白癡!」她一腳踢向他的小腿。「說!為什麼沒認出我來?」
「唉呀——」他抱著腿哀嚎。「我沒見過你這副打扮嘛!」剛剛開車經過她身邊的一瞬間,他還差點以為自己跑錯時空,進入英國呢!哪會將她聯想在一起!
「你的眼力實在有夠差耶!」路箴茗長歎口氣。她是個卸任的模特兒,最愛給自己改變造型,做各式不同樣貌的打扮……而她居然會看上他?冤孽哦!
「呵!」他上前一步,嘻皮笑臉地摟住她的腰。「對不起哆!以後我會更努力去看你,就只看你一人好不好!原諒我啦!」
「你啊、你啊……」氣不過,她伸手扭了扭他堅挺的鼻樑。「這次就原諒你了,再有一回,別怪我見你一次,罰你一次。」
「罰什麼!」他低下頭,輕咬她小巧的耳垂、粉頰。
「啊!」怕癢的她在他懷裡縮起身子。「別鬧了,好癢,快放開我。」
「你不告訴我罰什麼,我就不放開你。」她越想逃,他越捲起舌頭,舔著她綿軟的耳垂。
「我……還沒想到,怎麼告訴你嘛!」
「哇!那我以後不是很可憐,得隨時小心你心情HIGH,就要整我。」
「不想受罰就睜大你的眼,小心別再錯認我了。」路箴茗扭著他的耳朵坐進車裡。「你知道這對女孩子來講是件多無禮的事嗎?被最親愛的人錯認,很難過耶!」
「原來你愛我啊!」郝韞霆邊發動引擎,還不忘對她直拋媚眼。
她皓亮的秋眸圓圓地大睜著。「你少住臉上貼金了!」
「剛剛都洩底了,現在才來否認,來不及啦!」車子迅速往東北角駛去,他逗她也逗得正開心。
「是嗎?」她伸手扭住他的耳朵。「那你就好好接受我的愛吧!」
「哇!這算什麼愛啊!」他痛叫。「你快放手啦!」
「打是怕、罵是愛,我不好好打罵你一番,怎顯得出我對你的深情厚愛!」
「你有虐待狂啊!」
「對啊!剛好配你這被虐狂。」
「我才沒有那種變態嗜好。」
「因為你的變態病在另一方向。」她放開他的耳朵,傾過身子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他疼得五官皺成一團。「是是是!沒認出你,都是我的錯,那你罰也罰過了,該放我一馬了吧?」
「哼!」她松嘴。「我真不明白,我的臉又沒變,不過換個髮型、衣服、彩妝,這樣你就認不凶了,怎麼會有人眼力這麼差啊!那你的親朋好友呢!我就沒見你錯認過大哥、二哥、乾媽,或君梧邢他們;難道你的變態病是專挑我來發作的?」
「不是這樣的,不過我也覺得很奇怪,一般比較熟悉的人、我很少錯認的;像大嫂、二嫂,剛開始一個月,我是偶爾會搞錯她們誰是誰,但日子一久,當我認清了她們的本質後、不管她們的外表再怎麼變,我都不會再認錯了。」
「真是只對我發作?!」天哪!她大受打擊。
「我還沒說完呢!」他喟歎一聲。「我也不是真認不出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說,別人換造型變的只有外貌;可你不同,你是連心、跟氣質都一起變了,有時候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出身舞台,怎麼能如此融入造型中?」
敢情還是她出身模特兒,習慣穿什麼衣服、就表現出何等氣質的錯?這番多樣的可塑性,在模特兒界中是難得的才能,但遇上眼力特差的他,便硬生生變成障礙了。
唉!敢情她是該收斂、收斂了,別再一天到晚玩變妝,要不然他尚未被搞瘋,反倒是自己先教他給氣死。
「真生氣啦?」見她久久不語,他低頭直賠罪。「對不起嘛!你別惱了,我今天特地租了一艘遊艇,我們出海去釣魚啊!釣上來的海鮮可以現做現吃別有一番風味喔!」
既有了決定,她便拋去了煩惱,一心沉醉於玩樂。
「你會弄嗎!千萬別指望,我可不會做菜。」
「這點你儘管放心,我們家三兄弟個個都有一副好手藝,我雖不是最棒的,但也保證夠你享受了。」
「好吧!那我們就出發,」她意氣昂揚,像個發號施令的大將軍。「目的地東北角,走囉!」
黃昏了,甲板上的風有些兒涼。
路箴茗閉上眼,舔去嘴邊最後一絲魚肉,郝韞霆的手藝真不是蓋的。
一道奶油烤鱸魚,美味香甜得令她恨不得將魚兒連骨、帶皮一塊兒吞下腹去,好吃極了!
「還滿意吧!」郝韞霆收拾了一切殘餘,走過來坐在她身畔,一起享受海風的吹拂,
她只有點頭的分兒、神思還沉醉在方纔的美味佳餚中、人生得以如此愜意快活,還求什麼呢?
「那下回一起上山去,弄山菜給你吃好不?」他手指卷玩著她滑溜的黑髮;倘若他們結髮之後,還能有今時的幸福,那便是人生最大的樂趣了。
她睜開眼瞄著他。「總覺得你有陰謀!」
「我正想著,可有辦法讓你再也離不開我呢!」
「這算是求婚?」
郝韞霆笑著問:「你要點頭嗎?」
她坐起身,半趴在他胸膛。「不會太快嗎?我們彼此都還不大瞭解。」
「你想知道什麼?你問,我說,不就得了?」
她用力一推,將他壓在身下。「我這才知道你很懶,連花時間讓感情自然養成都不肯。」
「非也、非也。」他伸手,緊摟住她的纖腰,讓她的下半身與他的緊緊相貼。「只是不想彼此猜測吧!有話攤開來說,在那邊觀察、測試、搞一堆小把戲,美其名為培養感情,萬一猜測錯誤了呢?只是徒添麻煩罷了!」
「啐!我知道你這張嘴厲害,死的也能講成活的。不過我還是不能答應你、你不需要時間,但我需要。」
「為什麼?還不能信任我?怕我束縛你!」
「早不怕啦!只是心頭有些兒不踏實,老覺得現在的一切像夢!」
「怎麼說?」
「我要知道早問你啦!就是不曉得才要時間的嘛!」跟他在一起真的很快樂,但……她不知道心裡的憂鬱來自何方,只是總會莫名地擔心、害怕。
他細撫了她的粉頰好半晌,翻身將她壓下。
「好吧!你要時間我給你,多久都沒關係。」郝韞霆俯身,親親她的小嘴。
「你不怕嗎?」她氣息不穩地問道。這樣緊密的肢體接觸,教她心裡沒來由一陣火燒。
「怕什麼?」他繼續輕吻她白細的頸項。她的肌膚好嫩、好柔,他輕輕一吸,就留下一個粉紅色的印痕了。
路箴茗在他身下輕顫。「你不怕日久生變,我會跑掉!」
「不怕。」他幾乎把她的耳朵整個含入嘴裡了。「不管你怎麼跑,我都會追到你,只要我們還是相愛的。」
「自大狂!」她搖頭將耳朵搶出他的狼嘴。
「這是自信。」他轉而襲上她平滑的額頭,自秀氣的美人尖吻起,沿著那飛雁也似的黛眉、水般秋眸,漸至那潤澤嫣紅的唇。
「唔!」她悶哼一聲,捲起丁香也跟著探入他嘴裡。
他的舌歡欣鼓舞地恭迎著嬌客入門,使出渾身解數,與它纏綿嬉戲。
短暫的分開是因為她肺裡的氧氣消耗殆盡了,不得不放棄親吻的愉悅,先喘口氣再說。
然而他的肺活量似乎是她的一倍,在她累得直喘氣時,他尚有餘裕沿著她纖細的脖頸,吻向她雪白的豐胸。
「啊!」她像只離水的魚兒,背脊整個繃緊了。
他手指一挑,輕易地解開她的胸衣。在夕陽餘暉中,兩朵雪白的香蓮綻放在天地間。他為她的美倒吸口涼氣,她體內的慾火則因沁涼的海風吹拂,煽出另一波曖昧的情潮。
遏抑不住的體熱在兩具交纏的身軀間爆發。
他很快地,將她身上的衣衫全部解開。
在甲板上,一具白瓷精雕的玉體漸漸顯露。夕陽終於隱沒,談談的月華照射在路箴茗身上,她的肌膚晶瑩別透得足以與明月媲美。
他微粗的大掌緩緩在她窕窈的曲線上游移。每一下碰觸都是一點火苗、很快地、她的欲情便在他身下燃燒了起米。
「韞……韞霆……」
含糊不清的呢喃像是一具火箭,直射郝韞霆的心房;再也忍受不住,他卸下了已身的衣衫。
他赤裸的胸膛將她緊緊包圍著,她體內、體外每一個細胞都被他熨熱了。
他急欲嘗遍她身上每一處雪膚玉肌,她的味道像仙界的蟠桃那般香甜。
在他的溫柔喙吻中,她毫無畏懼地為他敞開了身軀。
他的身子不如她的柔軟,卻異常地堅實可靠。在那一雙鐵一般的臂膀中,她知道自己是安全的、是受寵的。
她愛他啊!這個男人,非因他的金錢、外貌,或名利,只因他是他,這名喚「郝韞霆」的男人就是她今生的最愛了。
懷著羞澀,她回應他的溫柔,纖纖十指按撫上他寬廣的背。
「箴茗!」郝韞霆有些受寵若驚,在她下腹部抬起頭來。
她唇邊是愉悅的笑,證明了她與他同樣享受這份愛。
他扶起她的腰,與她眼對眼、唇對唇。
「我愛你!」在表白的這當口,路箴茗比他更快了一步,唇貼上他的。
郝韞霆的雙手環住她的雪背,正想將她帶入懷裡。
「郝韞霆!」遊艇上的無線電話在此時響了起來。「『Z俱樂部』傳來了消息,你聽到了嗎?郝韞霆,你在不在?」
船上,一雙赤裸的人兒,四隻眼睛愕然相對著。
「韞霆,」這回無線電裡傳來的是君梧邢的聲音。「我們查到最後一批失蹤的進口新娘的下落了,調查部和警察聯手,共救出十二個人,尚有八人行蹤不明,『Z俱樂部』下挑戰書,如果想得知另外八人的消息,要你本人拿著這次我們調查得來的證據……」
聽到這裡,郝韞霆突然推開路箴茗,迅速跑進駕駛艙接起無線電。「悟邢,你把事情說清楚一點兒。」
「我說『Z俱樂部』……」
駕駛艙裡,像在召開戰略會議般,充滿緊張而又危險的氣息。
甲板上,路箴茗呆望著頓失溫暖的雙臂,她知道了,終於瞭解,明明與他在一起是如此地快樂,她的心為何卻惶惶不安的原因了——
觸目所及是他裸露的背,寬廣、有力、堅實,那是一堵安全的象徵,卻不只是保護她的安全,他肩負著更重要的使命。
不是她自私,要他只顧她一人,而是……她害怕,像他這樣經常出生入死的男人,如何保證能與她白首偕老過一生?
路箴茗的雙手不由自主地顫抖,想起幾次的遇襲,還有他躺在醫院裡奄奄一息的模樣。她怕啊……
她愴然的腳步衝近駛艙,由後摟住他的腰。她怕失去他、好怕、好怕!
感覺到她正親吻著他的背脊,郝韞霆的週身一般火燙。「箴茗!」
路箴茗的手在他的胸膛上摩挲著。她要留下他,不管使出何種手段,絕不教他再去冒險!
「唔,箴……」沒有男人受得住這樣的挑逗,郝韞霆的額上冒出冷汗。
「韞霆,你到底聽清楚沒有?」無線電另一頭的君悟邢久久沒得到回應,不滿地搶白了句。
路箴茗只覺這一聲問話像是要奪走他的催命符,她含怨帶怒地,轉過身就想去關閉那無線電。
「別……箴茗……」但是郝韞霆仍比她快了一步,撥開她的手,回了一句。「這件事我會想辦法,再聯絡。」他掛斷無線電後,發現她正在瞪著他。「箴茗,你是怎麼了?」她乍然的反常教他心底頓生不安。
「別去,別管那什麼進口新娘了好不好?」她豁身一撲,雙手緊緊環住他的身。
「這怎麼行?」
「為什麼不行?那麼危險的事,幹麼非得你去做?」
「不是非得我去做,而是義之所趨,我既撞上了就不能視若無睹啊!」
「可我不要你去冒險啊!」
「箴茗,咱們認識的時候,你就知道我是做這一行的,我不可能到這時候才來改的。」
「我知道,就因為瞭解,才害怕、才不安哪!韞霆,我跟你一起被狙擊過,那事兒有多危險、多恐怖,沒人比我體會更深,所以……我不要你去做,別去好不好?算我求你。」
他心痛地閉了一會兒眼,才緩緩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你不是說你愛我,既然愛我,怎麼捨得讓我擔心受怕!」
「我不捨得,但我更見不得無辜的生命受害;你知我這回調查的是什麼案子嗎?」
「我不要知道!」路箴茗喊道。再重大的案子,在她心裡也及不上他的性命重要。
「可我要你明白,我調查的是『進口新娘失蹤案』,有人以高利引誘進口新娘來台,然後加以殺害,藉以販賣活體器官圖利,至今受傷者是以百十來計,這樣殘忍的事,你要我放任它嗎?」
路箴茗臉色刷地慘白。天哪!販賣活體器官,多麼恐怖、沒有人性的行為;為了錢,當真是泯滅天良了。這樣的惡行豈能容許它繼續,她是該支持他去執行正義的,但……一想到遭襲的可怕,而他很可能就這樣一去不返了,她……
心底涼颼颼的,像破了一個大洞。她該怎麼辦?讓他去冒險,他可能會死……不!她無法想像失去他的痛苦,她的心會跟著他一起去的。
但是,自私地留下他,卻又彷彿可見無數冤魂在地獄裡哀嚎,控訴著天地的不公、正義的難彰!
她該如何做才是?天哪!她下不了決定!
「箴茗,我知道你擔心我。」郝韞霆將她僵冷的身子擁進懷裡「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一定會小心的!你不也明白我向來是最討厭以蠻力解決事情的,不到萬不得已,我絕不動武與人硬碰硬,就因為我知道,不管再怎麼強壯,我都是一個人,愚勇成不了大事,我只跟人鬥智,你難道不信任我的聰明才智足以保我平安無虞?「
「我知道你聰明,可是再聰明的腦袋也擋不住一顆槍子兒啊!」抱著他,水霧盈滿她眼眶。「上一回是你好運,沒在車輪下斃了命,誰能保證這一次幸運女神依然眷顧你,萬一……」好吧!是她自私,她顧不了其他許多,她只要他平安無事,這總不是什麼罪無可恕的事吧!「我不要你出事,我不要……」
「箴茗,我——」他欲再辯解。
她猛地拉下他的腦袋,雙唇堵上他的。
她再不聽了,再多的正義,在她心中也比不上他一個人重要,她再怎麼不擇手段都要留下他!
柔軟白皙的小手在他身上不停游移,她吻上他的胸,下身則在他的雄偉上摩挲著。
「箴……」他讓欲情燒得腦筋打結。「你……唔……啊!」
路箴茗學他先前吻遍她全身的動作,她意欲令他失控。
紅潮放肆地竄遍他全身,郝韞霆體內的火已然燎原。
當她的纖手握住他的雄偉,他把先前的一切都忘光了,什麼正義、什麼案件……全丟了。
如她所願,他眼裡、心裡只剩下她一人。
很突然的,他把她捉下身來,用他堅實的軀體緊緊壓著,迫不及待地與她合而為一——
太激烈了,路箴茗難忍痛楚地皺起了眉端,可看見他的忘情,她什麼也不顧了。只要能順利留下他,萬般的苦楚她都願意受,而且心甘情願……——
月兒逐漸西移了,天色濛濛亮的時候,一艘遊艇靠了岸。
一對男女默然無語地在海邊走著。隨後,他們搭上一輛車,車子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清晨的霧還沒散,路上沒什麼車,他們的車子開得很順暢。
比來時約縮短了半個小時的時間,郝韞霆將路箴茗送回了家。
車門已打開,她還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
「箴茗!」他伸手欲搭她的肩。
她含憤地避了開去。
「箴茗。」他沉喊。「你要講道理啊!」
「我不要講道理,我只要你平安無事。」
「就算我什麼也不做,坐在家裡,誰能保證哪一天飛機不會從天而落!」
「那只是萬分之一的機會。」
「同樣的道理,我這次去也不一定是非死不可啊!我會做好萬全準備,我會平安歸來,你相信我好不好?」
她抿著唇,眼淚又開始住下滴。他說的她都懂,可是……她好怕、好不安,尤其見過那些歹徒的猖狂後,教她怎麼放得下心讓他去!
郝韞霆再歎一聲,探過手將她摟靠在肩上。
她的淚很快就濕了他的衣衫。那水漬是涼的,可慰入他心懷,卻燙得發燒。
「箴茗,我不知要怎麼跟你保證才能讓你安心、瞭解;我不是一個好情人,我讓你哭,就算……你不再要我了,我也不能說些什麼……」
路箴茗猛然一震。他在說什麼!要不要!感情能夠這樣算的嗎?
「郝韞霆,你把我當什麼?」她用力推開他。「今天,你要去送死,是你拋下我,不是我嫌棄你!」
他抓抓頭,真不知道該怎麼了?「箴茗,我……我只是不想牽累你!」
「你已經牽累了,我們一起住院的事你忘了嗎?」
他痛苦地閉上眼。「對不起。」
「我不要聽這一句。」她雙手執住他的手。「我只想你平安,別老冒險,別教我擔憂好不好?」
「我……」他沉吟了半晌。「對不起。」
她用力甩開他,走下車,雙眼怨怒地瞪著他。「對不起、對不起,你除了說這個還會幹什麼?你根本不愛我,如果你是真心的,你不會看到我傷心落淚還無動於衷,你……你這個混蛋!要送死你就去好了,我再也不要愛你了,你去死啦——」
郝韞霆攫住她欲離的手臂,眼裡的沉痛不比她淺。
「對不起,害你傷心,我真的很難過,我也問我自己,該怎麼辦才好!而我的心說:你是我的至愛,那份工作則是我的最愛,我割捨不掉任何一樣,請你體諒,再見。」
在她的淚水中,綠色轎車載著他的身影遠揚了,及至完全看不見,路箴茗傷痛地跑回房裡,放聲大哭。
他這樣算什麼?算什麼?
至愛和最愛,不分大小的地位,所以他不能放棄任一樣。
他叫她體諒他,怎麼體諒?狠下心來,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嗎?。
她體諒不來啊!
淚水沾濕了床單,此時,她的專線電話忽然響了起來。
她不想接,可是它執著地響個不停。逼不得已,她只得接起它來。「喂?」
「路小姐,謝謝你、謝謝你,我先生已經接受了換心手術。一切順利,謝謝你,我不知道怎麼對你表示我的謝意,只是……太謝謝你了,我們一家都由衷地感謝你!」
是上回托她尋找合適器官更換的病人家屬,在對方的千恩萬謝中,她無心地敷衍了幾句,掛斷專線。
看到工作就想起他,他的溫柔、貼心、多情,還有……體諒。
她的工作也與一般女性不同,沒有固定的上下班時間,總是閒起來的時候,就纏著他、打擾他寫作;一忙碌,就將他丟在一旁,幾日夜不理不睬。
但他從沒有抱怨過,抽得出空就一起吃吃飯、聊聊天,如若不然,一張小卡也道盡了一日的情意了。
他算是個百分百的情人了吧!那樣寬宏大旦又體貼……相較起來她似乎是小器了,因為她老是在計較。
可……兩般情形不能計量啊!她充其量只是忙,他卻有可能喪命,試問世間有多少女人願見其心愛之人日日生活在危險中?
她做不到,真的安不下心。
「鈴……」專線電話再響。
路箴茗皺眉瞪它一眼,接起電話。「喂!」沒好氣的,她心情正差,誰打來都是討罵挨。
「有一份資料要給你。」是君梧邢的聲音,說完一句話,他立即掛了電話。
她瞪著話簡,才想要罵他兩句的說:拖韞霆入險地,可惡極了!但他卻倉促地把電話掛掉,讓她來不及開口,賊痞子!
正惱著,耳邊便傳來傳真機作動的聲音,長串的文字自傳真機裡輸出,多是有關郝韞霆此次調查「進口新娘失蹤案」的資料,還有……他向來行為處事的方法與原則。
正如郝韞霆自己所言,他一直尊重智慧而少動武,揭發這麼多秘辛,而保己身安然無恙,君梧邢的勢力不凡是一要素,而他本身的機智非凡,更是主要的原因。
他做事一向少盲衝,總是謀定而後動,計劃周密而完備,他是天才並不過誇……路箴茗看著看著、心情有些矛盾。
文件最後是君悟邢給她的一封信,要她對一件事徹底瞭解了才去下評論,把她說得像是個膚淺、任性的女人。
她是嗎!去!君梧邢的話根本不能信,那傢伙總把她當仇人看,他是嫉妒她跟韞霆感情日益增進呢!
可……路箴茗不禁有股衝動,想要親眼看看韞霆做事時的樣子。
君梧邢罵她凡事都不求甚解,就自下判斷。好,那她就去瞭解吧!親眼看了之後,若韞霆的工作真是危機四伏,她拚死也要阻止他繼續做下去。
反之……她或許該學著怎樣去「體諒」了;就如同他對她的寬大一樣,她也要做個配得上他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