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媛端倏然睜眼,無神的瞪著天花板,額上冷汗涔涔,唇兒微張,輕輕喘息著。
有好一陣子,她聽不見任何聲音,不知過了多久,她才感受到某種震動,花了一點時間分辨,原來是心臟在狂跳,聲音清晰,清晰到她以為房內還有別人,而那是別人的心跳聲。然後,她聽見自己的喘息,眼睫顫動,告訴她她的眼睛睜得太久,需要休息。
於是她緩緩闔上酸澀的眼,再張開,重複了好幾次,直到眼睛不再酸澀、心臟不再強烈撞擊、呼吸不再紊亂,她飄遠的意識才漸漸回來。
剛剛,她夢見小時候的自己……還有一隻貓,那隻貓長得跟火兒一模一樣,她不自覺地微笑,火兒真是的,連她作了夢,它也能來插一腳。
但很奇怪,雖然外表像火兒,可是它的行為舉止與說話方式很像傑斯。
傑斯……她咀嚼著這個名字,察覺自己的臉頰似乎不正常的發熱,但「傑斯」這兩個字像空谷回音般地傳開來,讓她的心跳愈來愈快,呼吸愈來愈急促,她想要鎮定下自己,卻不知為何愈安撫愈槽。
他是第一個……第一個……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在她心裡的地位,只知道雖然才認識兩天,卻覺得已經認識他很久了。
她轉頭,因映入眼底的小貓兒而嚇了一跳,認出是火兒後,她小心地抱起熟睡中的它,往自已懷裡放。
火兒,可愛的火兒,她懂事以來第一個「同居者」,即使它常常不見「貓影」。
唔,好睏,一陣睡意襲來,羅媛端睏倦的闔上眼,懷裡暖熱的火兒讓她安心地入睡。
有火兒在,她一定不會再作夢了,不會……
深夜,連月娘也偷懶跑到雲朵後頭休息,讓黑暗主宰一切,讓所有的事物都覆上一層朦朧。
***
傑斯快透不過氣來了!
背部的熱度說明他是背對著太陽睡覺的,而此刻陽光正透過光與熱告訴他現在是白天。
以往睡過的每一場覺都沒有今天來得難受,他皺眉掀眸,比漸次清晰的視線還要早感受到那浸染入他血管乃至四肢百骸的溫熱感覺。
當他的視力開始恢復之時,人眼的是一片白色的布料,布料下的溫軟觸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女人的胸脯。
他的神智霎時清醒不少,他什麼時候跟個女人上床?還在女人的床上沉睡到天亮?沒有任何緊急事件打擾他的睡眠,也喪失了他應有的警覺?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他雖然愛女人,可從不在女人的床上熟睡。他是警探,身為警探要隨時有出任務的警覺心,怎麼可能……
喔,他想起來了,他現在應該是在人界。對,他變成一隻貓,要到人界來尋求解開咒縛的女人,讓那個女人愛上自己也要解決她個性上的缺陷。
嗯,那……等……等等!
他變成貓……在羅媛端家裡……那麼……
傑斯小心地移動自己,支起上身,看清抱著自己的溫熱女體——
「轟!隆隆!咻——砰!」
打雷閃電、被火燒烤、被火車輾過、被雪崩淹沒、被飛機撞到……都不足以形容傑斯此刻的心情。
老天——
***
「傑斯,傑斯,你身高多少?在哪一國出生的?有沒有女朋友?幾歲?」一連串的問題出自一群嘰嘰喳喳的少女們。
她們一個個團團圍住傑斯,像是面對偶像一般的癡迷眼神直射向比她們高出許多的帥哥。
「我?你們怎麼對我這麼有興趣呢?」傑斯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露出閃亮的白牙,全身散發的熱力幾乎等同於高懸於藍空的太陽。
他穿著T恤,露出健壯的手臂和寬闊的肩膀,牛仔褲和戰鬥靴包裡著他強而有力且修長的雙腿。
他看起來真的很像保鏢,不然就是軍人,再不然就是警察——外國影集裡頭那種高頭大馬、以傷痕當標記的警探,而不是手裡拿著澆花器正在替花澆水的花店員工。
傑斯上班第一天讓林太太心馳神往,第二天開始就招來無數的愛慕者,使得羅媛端這問向來門可羅雀的花坊一下子人潮洶湧起來。
羅媛端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撿到一個寶了,只是這個寶是自已送上門的,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
自他上工以來,花坊的收入比之前增加了好幾倍,只因他開始向以前那些佔便宜的人們收費。他的笑容和態度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自口袋掏錢出來,最後羅媛端這個老闆只需要坐在櫃檯後面數錢,以及插花、畫圖。
知道她會插花以及庭園設計之後,傑斯不知上哪兒替她接了一堆案子,讓她忙得暈頭轉向。她很想問他是怎麼做到的,但他一看見自己不是大吼大叫,就是支使她去張羅吃的,到最後她也忘了自己想要問什麼。
他的五官並不十分英俊,但帶有獨特的味道,不笑時讓人很有壓迫感,可當他露出笑容時,又莫名的吸引人。他的頭髮長而利落,髮色烏黑如黑曜石,他的眼眸總是燃著怒火——當然,是對著她的時候。羅媛端悄打個呵欠,拿出畫紙,最近的工作只負責「收錢」的她開始在空白的紙上亂畫。
傑斯的頭髮一讓她想到火兒。
獸醫告訴過她,真正烏黑的貓相當稀有。潮濕的空氣會使黑色的毛變為棕黃色;強烈的陽光會使黑毛褪色,一般黑色的貓咪要到六個月大才能鑒定其是否為純種的黑貓。
火兒就是這樣一隻純黑的貓咪。
說到火兒,最近作夢都會夢到它,而且它會說話,會像傑斯一樣罵她……
羅媛端低頭打呵欠,好想睡覺,今天天氣晴朗,溫暖的天候讓她下午特別想睡覺。
一腳已踏入夢鄉的她隱約聽兒這樣的對話——
「說嘛,說嘛!」
「對嘛,我們知道傑斯你最好了。」
「好好好,我身高大約一八五。」
一八五?!好高……她大概只有一五五,還號稱一六O。
「出生在美國。」
美國?!好遠,坐飛機要坐很久。
「二十八歲,對你們而言是老男人羅!」
二十八……她也是,可是在他面前她像個小孩子。
「才不會,二十八歲哪算老啊!正是年輕的時候呢!」
「女朋友呢?傑斯有沒有女朋友啊?!」
嗯,對呀,女朋友,沒聽說傑斯有女朋友……
「小姐們,饒了我吧!我還有工作要做呢!」
傑斯含帶無奈的笑聲飄送入耳,唉,要是他也能對她這樣就好……噢,不,她在想什麼啊!要是傑斯真這樣對她,她會嚇死。為了不讓自己飽受驚嚇,她還寧願傑斯對她不好一點。
嗯……就這麼決定……羅媛端臉頰蹭蹭充當枕頭的手臂,繼續往夢鄉沉去,那些談話漸漸遠離,一切歸於最初的平靜。
***
去他×的!那女人竟然睡著了!
傑斯眼角瞄著羅媛端的一舉一動,發現她窮極無聊到睡著,她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每到這個時候,她就睡得不知被冥王帶到哪兒去了?!
那副無知的至福模樣讓他怒火中燒。
「傑斯,傑斯。」
「嗯?」他回過神來,低下頭,展露笑容,只見一群小女生全部紅了瞼。「好啦,好啦,時間不早了,你們該回去羅!」傑斯見時間逼近逢魔時刻,連忙趕人。
知道傑斯有此習慣的女孩們全部乖巧地朝他揮手道再見。
「傑斯再見。」
「再見。」笑容迅速地隱去,傑斯走進店裡,開始收拾沒賣完的花以及清掃,準備關門。
唉!他實在很難適應在夢裡哭泣、在現實生活中笑著的羅媛端。
幾次侵入她的夢境,得知她小時候因父母雙亡而被親戚當成皮球踢,後來是在街坊鄰居的幫助下獨自生活到現在。
但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有這樣的過去,那幸福、溫吞又逆來順受的樣子,怎麼像是從這種殘酷的過去走出來的人?
愈看她這樣,他就愈想欺負她、壓搾她。
一個畫面閃過腦海,讓傑斯皺起眉那天清早清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羅媛端抱在懷裡,她的髮香、她的鼻息、她的身子……
可惡的!該死的!他沉睡已久的感官知覺全因羅媛端而甦醒。他是個男人,不是一隻貓,她這樣抱著他睡覺,一點也沒有考慮到後果,這讓他懷疑她到底有沒有神經。
明明羅媛端嬌小,又是小孩身材,被她抱住就像是被排骨抱著,怎麼也不會有感覺,可他的身體清楚的告訴他,羅媛端還是有吸引他的本錢。
○○××!一定是他禁慾太久了,想他在幻界……嗚,他懷念他那些豐胸細腰的情人們啊……
「咚」的一聲,將傑斯的心神自冥想中拉回,他望向聲源,不由得翻起白眼來。
羅媛端!他就知道她一定又跌倒了!
丟開手中的掃把,傑斯往櫃檯走去,將因睡醒還分不清東南西北、重心不穩跌下椅子的羅媛端拉起。
「清醒了沒?」看看揉著自已額頭的羅媛端,覺得那抹紅腫很礙眼,於是他喃唸咒語,拉開她的手,用著看不見光芒的手掌覆上她額頭那塊紅腫,只消一會兒,它便消失。
「嗯,你要下班了嗎?」羅媛端猶帶睡意的眸子盯著傑斯,這些日子的相處,讓她開始習慣二視傑斯,只因不論她的眼神在同他說話時飄向何處,都會被逮到。
「你那麼希望我下班啊?」傑斯的神經線開始繃緊。
總是這樣,她不論是行為或是言語他都看不順眼,就像他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如此忍受他的脾氣一般。
「沒有啊!」只是每次當她跌醒被他撈起來的時候,也是他要下班離開的時候。「現在幾點了?」
「下午三點。」再兩個小時他就得走人。傑斯皺著眉頭打量羅媛端,陡然發覺她頭頂凝聚了許多黑氣,昨天還沒有的。
他的背脊發涼,直覺告訴他,羅媛端近期會出事,只是羅媛端鮮少與人結怨這是他觀察的結果。
她唯一結怨的人大概就是他了,他隨時隨地都得壓制自已掐死她的衝動。
於是,他在心中下了決定,「這附近是不是有一家晶坊?」
「有嗎?是什麼時候的事啊?」羅媛端不知道這附近什麼時候多了一家晶坊。
傑斯忍無可忍的拍了下她的後背,沒有意外的聽到一聲痛呼。
「好痛!」
「清醒些沒?」嘖,每次都得他出手相助,她才能完全清醒。
「嗯。」羅媛端含冤莫白的點點頭,被他一拍,瞌睡蟲全死光了。
「那……附近是不是有一家晶坊啊?」傑斯「可親」的語氣聽在羅媛端耳裡猶若地獄傳來的喪鐘。
「有,有一家。」雖然她不知道在哪兒,也不知道它什麼時候冒出來的,但傑斯說有就是有。
「很好。」他輕頷首,「明天早上我們去。」
「去幹嘛?」羅媛端傻傻的問,但一見傑斯揚眉,她馬一改口,「好,我們去,幾點去?」
「早上十點半,去挑個能讓你安定的水晶。」水晶的力量他在好友伊恩·克裡斯托的身上得到印證,在人界是否有作用仍待商榷,不過,他不想看到羅媛端頭頂縈繞的大片烏雲。
「安定?」她覺得她很安定啊!
傑斯陰冷的瞇起眼,「你老是粗心大意的,買個水晶掛在身上讓你定定心神有什麼不好?」
「沒有……」羅媛端連忙附和,雖然早已習慣他的大吼大叫,她還是不太想要耳朵嗡嗡直叫的那種感覺。
「明天早上十點半我在這兒等你。」語間大有你敢遲到就剝你皮的濃重威脅。
「好。」羅媛端乖巧的點頭。
傑斯這才微揚唇角,伸手弄亂她的頭髮。羅媛端一呆,震驚地凝視他難得的笑容,感覺自己的臉頰被輕捏了下,更是震撼得無以復加。
是不是!是不是要地震了?還是……颱風要來了?
羅媛端驚恐地想著,但她一點也不敢表露出來;倒是傑斯發現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對她做出只有在她睡覺時才做的動作玩她的頭髮跟臉,因而趕緊收回手。
四目相望,還是羅媛端先傻傻一笑打破僵局,「今天的生意真好,剩下的花很少。」
傑斯的怒氣從未來得像此刻這般的火速,他受夠這個無藥可醫的白癡女人,他忿忿不平的放開握著她上臂支撐她站穩的手,轉身離去。
高壯的背影填滿不知名的憤怒和失望。
羅媛端不知所措的望著他的背影,未敢叫他,她咬著下唇,無所適從。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
***
早上十點半,當羅媛端忐忑不安地走向花坊,發現早等在那兒的身影時,一晚的自我質疑全數消失,綻開大大的笑容直奔向那道身影,卻在離他不遠處跌倒,整個人「砰」的一聲貼在地上。
傑斯輕歎口氣,上前扶起她。她跌得太突然,讓他無法出手相救,抬起她的下巴,沒有意外的看兒她的鼻子紅了一塊,沒有多想的喃唸咒語,化去那點紅腫,也化去她跌倒時感受到的痛。
他皺起眉,她的眼下有明顯的黑眼圈,搞什麼?她沒睡嗎?昨天晚上他在啊!明明他都「犧牲」自己讓她抱著睡的,她竟然敢一副趴趴熊的樣子出現在他眼前?!
黑眸火焰熾烈,因她頭上的黑雲更厚更濃了。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羅媛端開心的笑著,即使跌倒,她也不覺得痛。
「我答應過你。」其實他本想丟下她一走了之的,但是昨天晚上看她失魂落魄的對「自已」說「傑斯」的種種時,他又心軟了。
他也不知自己那頓脾氣從何而來,也不願意追究。
「走吧!」他拉起她又放開她,走在前頭,步伐比羅媛端大上許多,她得用小跑步才跟得上。
沒多久,晶坊的招牌在他們面前出現,傑斯要羅媛端自已進去。
「啊?」羅媛端緊張得忘了親疏而捉住傑斯的衣袖,兩人的距離近得可以感受到彼此肌膚的溫度。
「我說你自已進去。」傑斯不喜歡那家晶坊透出的感覺,只因習於接觸讓伊恩淨化過的水晶。他雖不似另一位好友奧斯華德·克雷·斯迪可有晶石過敏症——一碰到沒被淨化過的水晶便會起紅疹,嚴重的話還會昏倒。但他還是不太愛接觸那些有的沒的。
等羅媛端買出來,他會先用伊恩教過的方法先淨過再給羅媛端戴上。
「可是……」她一到陌生的地方會緊張啊!羅媛端好想要傑斯陪她進去。
「可是什麼?」傑斯拉著她到門口,推開門讓她進去。「快點,我在門口等你。」
羅媛端忐忑不安的看著傑斯,在他無言地催促下轉身面對晶坊她環視這家小小的店舖,瀏覽著洋溢柔和雅致的裝潢,這家晶坊的擺設打破了一般那種水晶店特有的詭魅氣息。
回頭偷看傑斯還在不在,見那熟悉的身影仍佇立在門口時,她吁出一大口氣,他還在,這讓她的過度緊張降至很緊張。
傑斯不會丟下她一個人,雖然他的脾氣很暴躁——單獨面對她時。但他言出必行,說到做到,所以……她可以信任他。
信任?!羅媛端很難相信自己還會有這種情緒產生,她向來是「信任」人們的,只是——
她眸光一黯,仿若飄浮海上的船隻尋找港灣般地再次回頭看向門口,傑斯雙手交抱胸前,大刺刺地站在那兒,也不在乎自已是不是妨礙了別人進出。
心湖泛起的漣漪靜止了,羅媛端微微一笑,她看見陳列著各種顏色晶石的玻璃櫃後坐著一名女子,於是緩步走向她,站在她面前,只是她忙著打量自己的手,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於是她輕聲叫喚「小姐,請問一下——」
「嗯。」她抬首微笑,這讓羅媛端的緊張程度再次下降。
「我想要能夠安定自己、讓自己平靜……還有治療失眠的水晶,你能介紹嗎?」傑斯要她買的是能安定自己的水晶,但是昨天晚上她失眠,所以順便問問。
「當然可以。」楊眉請羅媛端坐下,自己則起身前往櫃子挑晶石。
她拿了一些用紫水晶、玫瑰石英、墨晶串成的首飾,輕輕擺放在玻璃櫃上,從深到淺、由有雜質到無雜質,那些晶石在日光燈的映照下散發著光輝。
「紫水晶可以刺激你的直覺,也可以治療失眠。玫瑰石英就是我們說的玫瑰水晶,則有舒緩撫慰的作用。墨晶也就是茶晶,可以平息惡劣的心情。」楊眉笑容可掬地介紹著,「紫水晶治療失眠很有功效,我會建議失眠的人買一個紫水晶枕來當作枕頭,效果很好。」
「是嗎?」她煩惱的看著玻璃櫃上陳列的手環以及項鏈,如果傑斯一道進來就好了,她就不會不知道要買什麼。對了,他好像要她買可以掛在身上的水晶。「假如我買不起紫水晶枕的話,那這些手環、項鏈的有什麼用呢?」
「一般來說,水晶與自己的肌膚接觸愈多,它會愈有功效,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水晶枕這類大的水晶。如果可以時常接觸肌膚,不要拿下來,它們會跟玉、佛珠一樣,產生能量,而且可以反映你的身體、精神狀況。」
楊眉說了一堆,她有聽沒有懂,她比較懂的是花的種類,土壤、庭園的設計、花怎麼插才能顯出它們的特色。
「那你覺得我該選擇哪一種比較好呢?」她茫然無措的問。
「直覺,你覺得第一眼看過去就很喜歡的。」楊眉拍拍她的肩,讓她緊繃的肩放鬆。
羅媛端因她的舉動而慌張的抬頭看揚眉。
楊眉這才發現眼前這名女子很可愛、很可愛,她的五官拆開來看並不出色,但是結合在一起效果很好。她身上有青草和陽光的味道,但一雙眸子漾著驚懼,就像不安定的火般閃動著。
「不要緊張。」向來不對陌生人說超出禮儀範圍的話,楊眉因自己出言安撫而微愣。
「不好意思。」聞言,羅媛端撥撥及耳的短髮,侷促不安的微笑著,「我到陌生的地方會很不安。」
連陌生人都看出她的緊張,那她一定表現得非常明顯。
「那你多來幾次就會熟了。」揚眉直覺地喜歡上這個女孩子。
「嗯,我是前面不遠那家花坊的主人,我叫羅媛端,你呢?」羅媛端沒有戒心的朝揚眉綻放璀璨的笑容。
楊眉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原來你是那家花坊的主人啊!」
她每天都會經過那家花坊,總覺得那兒的花都開得很美。
「是啊,那我挑這條項鏈好了。」羅媛端挑了條以玫瑰水晶切割成圓形做為鏈墜的項鏈。「傑斯老是罵我粗心大意,要我買個水晶好好的鎮定自己一下。」
「對了,最近這附近有很多國、高中生聚集,我回家的時候常常看見,你有注意到嗎?」楊眉隨口問道,她覺得附近小公園近來玩耍的孩童少了很多,不務正業的學生卻多了起來。
「有嗎?」羅媛端不是那種會留心四周的人,所以常常被傑斯罵,更常被傑斯所救免於跌倒。
「總而言之,小心點好。」楊居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勸她,總覺得像羅媛端這種一看就知道很好欺負的人會很容易惹禍上身。
「好。」又是一個好人。羅媛端很高興自己又多認識了一個朋友。
楊眉替她包好玫瑰石英項鏈。「回去別忘了消磁。」
「消磁?」羅媛端一頭霧水的問,怎麼買水晶還有後續動作?
「你可以將它放在窗台漣、陽台上,讓陽光照射半小時、一小時就夠了。但是你買的水晶因為不穩定,最好不要用日光照射;嗯……」楊眉想了想,拿了幾包海鹽給羅媛端。「這是海鹽,你回去把它溶在水中,不用太多,嘗起來鹹鹹的就可以了,然後把水晶放進去侵個三到四小時就可以拿起來,自然風乾,之後就可以戴了。」
「喔。」羅媛端接過海鹽,點點頭,想起什麼似的抬頭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楊眉。」楊眉拿了個袋子讓她裝那些海鹽,眼睛不時地瞄向門口那道看不清的身影。
「羅媛端,你好了沒?」羅媛端還想再說些什麼,但門口等候良久的傑斯已十分不耐煩。
羅媛端一聽,便慌慌張張的收拾好東西起身,可愛的瞼上有著因動作太猛而黏上的髮絲。
「楊眉,我再來找你玩,如果有需要花的話來找我,我算你便宜一點。」她跑向門口。
邊說邊跑邊回頭的後果是跌倒,傑斯這回來得及拯救她,大手一撈就抱住往前倒的羅媛端,一雙冒火的黑眸瞪著她,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你連走路都會出問題。」他極為克制的低吼道。
「對……對不起。」慣性的道歉,在傑斯懷中,她顯得更加嬌小。
想起昨天下午他奇妙的舉動,羅媛端的心跳開始失律,紅暈爬上她的頰,鹿般溫馴的眸子則滿是慌然,但她不敢顯露出任何錯愕或是驚嚇的表情,她不知道傑斯會不會像昨天一樣生氣的走開。
她不要傑斯對她「真的」生氣,那種感覺很不好,讓她很難過。
傑斯仍是瞪著她,一邊檢查她是否跌傷——自從認識她之後,這變成他的慣性動作。
楊眉跟著上前來關心,「還好吧?」
咦?傑斯感覺到楊眉身上有克雷餘下的魔法氣息,因而四下尋找克雷的蹤影,在確定沒有他的影子後,他才鬆了口氣。
那氣息他是不會錯認的,這代表克雷在附近的某個地方,一會兒安頓好羅媛瑞,他得找找克雷的行蹤。
「還好,謝謝。」要傑斯放開她,嫣紅著雙頰的羅媛端要他先行一步,她朝楊眉揮揮手。「我們走了,再見。」
「再見。」楊眉目送那一高一矮的身影離去,微微一笑,開始覺得自己適才的擔心是多餘的。
那名男子像保護公主的騎士緊緊相隨,羅媛端怎可能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