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恪豪!」徐東星拱手為澧。
「東星,好久不見了,近來好嗎?」巫恪豪熱絡的招呼著徐東星。
「還不錯,你呢,這陣子在忙什麼?忙到都沒時間來找我這個老友喝酒聊天了!」徐東星笑問。
「東星,是你太忙了,讓我找不到你,看你喜上眉梢,該是有好事近了,怎麼?要請我喝喜酒了嗎?」巫恪豪開玩笑的詢問徐東星。
徐東星卻笑得有些羞澀,「恪豪,被你說中了,我的確要討媳婦了,今天特地來送帖通知你,也想請你在喜宴那天幫忙。」
「東星,恭喜,恭喜你,想不到你真要做新郎倌了,我一定會去幫忙的,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讓你看上,不過見你這麼高興,莫非新娘子是月璇姑娘?」巫恪豪猜測。
徐東星點點頭。
「真是月璇姑娘?伯父、伯母當初不是大力反對,現在他們同意了?」巫恪豪有些驚訝。
「是啊,我爹娘終於答應接納月璇,雖然之間有些曲折,也讓月璇受了委屈,但是幸好爹娘還是點頭同意讓我娶月璇了!」徐東星的欣喜滿足全寫在臉上。
「那就太好了,你和月璇姑娘彼此相愛,如今能共結連理,一定是段恩愛的好姻緣,只是蘭桂閣少了月璇姑娘可要失色不少。」巫恪豪笑著說。
「不會的,如今蘭桂閣裡又捧出個花魁來了,聽說冷艷嫵媚、貌美如仙,特色是她愛穿黑衣裳,不愛說話也不愛笑,卻令許多尋芳客驚為天人,擠破頭要見她呢!」
徐東星話才說完,巫恪豪已經臉色鐵青的大力捉著他的衣襟怒問:「那個花魁叫什麼名字?她叫什麼名字?」
徐東星被巫恪豪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來,「恪豪,快放手,我無法呼吸,快放開我!」他連忙掙脫猛咳著,臉也脹紅了。
巫恪豪忙道歉:「東星,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抱歉!我只是想明白那個花魁是誰?東星,快告訴我,她到底叫什麼名字?」他急著想知道答案。
徐東星呼吸平穩後才說:「那個花魁我並沒見過,叫什麼我也不清楚,恪豪,你為何如此激動?難道你知道那個花魁嗎?」他疑惑的看著巫恪豪。
東星的敘述聽起來那花魁的特徵太像常詩雨了,但這怎麼可能,常詩雨怎可能真的當起風塵女子,桂大娘也不會讓外甥女下海,可是他卻無法放心。
常詩雨回蘭桂閣有十來天了,說他不曾想過她是騙人的,尤其每到夜晚時分,只有他一個人的床顯得那麼冷清,令他格外思念她的溫柔甜美,但他卻是一直沒去蘭桂閣看過她。
他是強忍著見她的慾望,不讓自己去找常詩雨,除了對她的欺騙還無法完全釋懷外,他也是高傲的要她明白,如今作主的人是他,她只能聽話,不可以有任何異議,他要讓常詩雨在蘭桂閣待上一個月,讓她嘗些盼望、等待的苦,那他去接她回府後,她一定會更加溫柔體貼的伺候他。
如今卻聽到了這樣的消息,真的會是她嗎?還是另有其人?他無從判斷。
「東星,走,陪我去蘭桂閣!」巫恪豪放不下心,他要去看看是否又是常詩雨在變花招。
「恪豪,現在是下午呢,還沒到那位花魁的見客時間啊?」徐東星大聲叫。
「不管什麼時候,我要見她,她就必須要見我!」巫恪豪沉著臉說,拉起徐東星急急就出了門。
來到蘭桂閣,巫恪豪沒招呼一聲直接就走向後花園,要去小木屋找常詩雨。
「恪豪,你怎麼往這裡走了?恪豪,恪豪……」徐東星不明所以的追著巫恪豪的腳步。
巫恪豪經過樹林走過屋前的小花園,來到小木屋前面,他見屋門緊閉,便在門上敲了敲叫人:「常詩雨,開門,開門……」
喚了數聲並沒人回應,巫恪豪不加思索就推門進入,小小的木屋格局簡單,幾乎一眼就看完,小廳沒人,他到房間轉了下也沒見到人,其實若有人早就出來應門了,還用得著進門找嗎?
「恪豪,這小木屋應該沒人住吧,你看桌上、椅子士都一層灰了,房裡的床上連棉被枕頭都沒有,怎會有人住呢?」徐東星看看四周說。
不用徐東星提醒,巫恪豪也看出來了,以這兒荒涼的樣子來看,大概有段時間沒人住了,那常詩雨呢?她真……真當上花魁了嗎?
巫恪豪的臉色冷到谷底,一甩手又衝出小木屋,來到後花園便和聞訊趕來的桂大娘碰上了。
「常詩雨呢?」巫恪豪揚眉問她。
「巫公子,你不是到小木屋看過了嗎?既然樓已空,當然人就不在了,詩雨已經離開了!」桂大娘冷淡回答。
「你胡說,常詩雨沒走,只是搬出了小木屋,她現在做上了蘭桂閣的花魁,自然就不能住在簡陋的小木屋了,蘭桂閣近來名聲大噪的花魁就是她吧,我要見她!」他不會再被欺騙的,巫恪豪相信自己的直覺。
「原來巫公子今天來是找花魁的,你來得太早了,她還在休息,晚上才見客,而且今晚她打算公開議客人出價,價碼最高者可以與她共度良宵,公子若有興趣就晚上來吧!」桂大娘告訴巫恪豪。
巫恪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到的,她……她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他立刻大聲反對:「我不准她這麼做,我不准,她是我的人,除了我之外誰也不能碰,我要立刻帶她走,她在哪裡,我要帶她離開!」他的心快被憤怒和嫉妒撕裂了,他不准她做如此無恥的事,不准!
「巫公子,花魁並不屬於任何人,而且她和公子一點關係也沒有,公子怎有資格說不準,她也不會跟公子走的,現在並不是蘭桂閣的營業時間,巫公子請離開吧,若想來享樂,晚上再來!」桂大娘下逐客令。
「桂大娘,我不會走的,若沒帶她離開這裡,我絕對不走,還有我不准任何人碰她,誰敢碰她我會殺了那個人,桂大娘,帶我去見她,否則就算翻遍蘭桂閣我也要找到她!」巫恪豪目光凌厲的瞪著桂大娘。
桂大娘輕聲一笑,語氣漠然,「巫公子,要見花魁唯有晚上她公開露面你方可以見到她,否則不管你說什麼都無法見到花魁,巫公子怎麼說也是有頭有臉的人,應該不會像個無賴來找麻煩吧,徐少爺,請你帶巫公子離開,要見花魁,晚上請早!」
「桂大娘,對不起,我們馬上離開!」徐東星對桂大娘道歉,拖著巫恪豪離開。
「東星,我不走,我要見她,現在就要見她,沒見到她我不走!」巫恪豪當然不肯走。
「桂大娘不是說了,晚上才能見到花魁,人家現在不見你,你真要拆了蘭桂閣嗎?恪豪你並不是這麼不講理的人,怎麼今天反常了,走吧,你要見花魁我晚上再陪你來,走啊,走!」徐東星硬將巫恪豪拉出了蘭桂閣。
徐東星拖著巫恪豪來到附近的酒樓,叫來了酒菜想緩和巫恪豪的心情,巫恪豪卻直接拿起了酒壺就豪飲,喝完一壺還不夠,連連叫小二再送酒來,不停的往自己嘴裡灌酒。
徐東星看不下去,連忙阻止:「恪豪,別喝了,別喝了!」
巫恪豪揮開徐東星的手,「別管我,讓我喝,不要管我!」繼續仰頭喝酒。
「好,你就喝吧,若醉倒了,今晚也不必去蘭桂閣見花魁了!」徐東星出聲警告。
這話讓巫恪豪捉著酒壺的手停在空中後頹然的重重放下,臉色難看極了。
徐東星很好奇詢問:「恪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巫恪豪煩躁的揉揉額角,看了徐東星一眼回答:「蘭桂閣的花魁可能是恨兒!」
徐東星訝然,「這怎麼可能?恨兒不是只屬於你嗎?而且她也未掛牌見客,怎會是她呢?」
「東星,我和恨兒之間還有段很復離的關係。」巫恪豪將自己和常詩雨的恩怨情仇說給徐東星聽。
「原來如此,想不到你和常詩雨竟有如此讓人意想不到的關係,但聽你說完後,我只有一句話,恪豪,你錯了!」徐東星正色告訴巫恪豪。
巫恪豪不太高興地瞪著徐東星,「我錯了?我哪裡錯了?」
徐東星說出他的理由,「恪豪,常詩雨欺騙你,你生氣是很正常,但是不能將全部過錯都推到她頭上,她一個弱女子突然遭到家毀人亡、未婚夫又退婚,還被謠傳是行為不檢而要離鄉背井,怎麼可能會沒有恨,所以她遇到你、知道你的身份後想報復是理所當然的事,換成任何人都是一樣。常詩雨雖然對你展開報復行動,但是恪豪你捫心自問,她真正有傷害到你嗎?反倒是愛上了你,在未明白真相之前,愛上仇人,她心中有多痛苦,恪豪你有幫她想過嗎?真相是殘酷的,她知道後甚至被嚇得生病了,最後她想通不再怪你,願意放棄仇恨好好愛你,將你當成她唯一的依靠!可是你明白真相後只會責怪她的欺騙,對她生氣言明要離開她,還用冷漠無情的態度待她,你有想過常詩雨她經歷的痛苦比你多上千百倍,你不但無法體諒她,還在得到她後再叫她回蘭桂閣嘗盡被冷落的苦楚,這無異是在她的悲痛上再砍一刀!或許她已經筋疲力竭無法再面對這許許多多的事了,也虛弱得不想再去承受你的冷漠,所以她選擇了隨波逐流,讓自己沉淪在苦海裡,當一個人的心被徹底打碎,人生再也沒有任何希望時,不管做什事、面對什麼人,她都麻木沒感覺了,那做花魁又如何?恪豪,你已經不要她了,你又有什麼理由去責怪常詩雨呢?」
巫恪蒙大掌緊緊握著酒壺,徐東星的話像重重的木槌敲在他心上,也像閃電擊中了他的腦袋,震撼了他整個人,讓他終於能去除掉自己的偏執和小心眼,看清整個事實,而看得越清楚明白,他就越感到無地自容,東星沒說錯,他完全沒設身處地為詩雨想過,除了一味指責她之外,他甚至沒有安慰過她,她是失去了一切,而他不過只是自尊小小受了傷而已,他卻得理不饒人的對詩雨冷酷,用話去傷害她!
如今她被傷透了心,豁出一切的放任自己糜爛,是他害詩雨變成如此,他還有資格生氣責怪她嗎?混蛋,他真是天底下最可惡的混蛋了。
巫恪豪悲痛交集,大手一使力,酒壺應聲而破,碎片插入他掌中。
「恪豪,你受傷了,快把手掌張開,我為你把碎片挑出來!」徐東星緊張的為巫恪豪處理傷口,不過他才把碎片挑出還沒包紮,巫恪豪就站起身往外走。
「恪豪,你又要去哪裡了?等我,等等我!」徐柬星丟下銀子付帳,又匆匆的追著巫恪豪而去。
☆☆☆
夜暮低垂,蘭桂閣裡的花燈全點上了,照得裡外一片熱鬧,本就生意興盛的蘭桂閣,今晚更是賓客如雲,大家都是來一睹花魁姑娘的天仙美貌,也想明白是誰能贏得美人的垂愛。
在戲謔聲和鶯聲燕語中,坐在大廳一隅臉色凝重、不言不語的巫恪豪是個異數,四周的熱鬧更襯出他的孤獨,他焦慮不安的眼睛不住的往樓梯上的露台看去,等會兒花魁就會站在那兒等著人出價,而他很快便會明白那花魁是不是詩雨?
就算是她,他也不會生氣,只希望她能隨他回府,他會盡心待她,以補償這些日子以來他的過錯。
在眾人的期待下,一身黑夜、從頭到腳都被黑紗遮蓋的女子在丫鬟的扶持下出現在露台上,底下賓客一陣鼓噪。
桂大娘站出來,舉起手要大家安靜,「各位大爺公子,花魁姑娘已經準備好了,今晚誰出的價格最好,就能讓我們花魁姑娘伺候一夜,享盡艷褔,現在請眾位貴賓開始出價!」
人群中馬上就有人喊起一千兩,出手之闊綽讓叫好聲四起,慢慢有人加價了,兩千兩、五千兩,八千兩……
「一萬兩!」這一叫聲讓眾人都住了口,紛紛轉頭敬佩的看著出價的吳老爺,能出一萬兩這麼大的數目真是不簡單,大家以為吳老爺一定會得標時,一個低啞的男子嗓音出了,「十萬兩。」
大廳裡頓時鴉雀無聲,十萬兩,這人一定瘋了。
巫恪豪喊完價走到場中抬頭看著桂大娘,「桂大娘,我出十萬兩!」
桂大娘眼色掃過廳裡,沒有人的價更高了,遂宣佈由巫恪豪得到花魁。
巫恪豪聽了立刻飛身一蹤,躍到花魁身旁,轉過她的身子將她背著底下眾人,迫不待掀開了黑紗。
黑紗落,花魁冷艷美麗的臉兒顯露在巫恪豪眼中,她嬌媚的倚身行禮,「奴家楚楚見過公子!」
巫恪豪卻後退一大步,立刻轉身詢問桂大娘,「她不是詩雨,她不是詩雨啊!」
「我有說過她是詩雨嗎?我已經告訴過你詩雨離開了,她不在蘭桂閣裡了!」桂大娘淡淡說著。
「她離開了?那她去了哪裡?」巫恪豪焦慮的急問桂大娘。
「她去了一個無情無慾、自在快樂的地方!」桂大娘回答。
「無情無慾、自在快樂?這是什麼地方?桂大娘,請你別賣關子了,說出詩雨去的正確地方好嗎?」巫恪豪急著要知道常詩雨的下落。
但是桂大娘除了那句「無情無慾、自在快樂的地方」外,任憑他怎麼問、怎麼懇求桂大娘就是不明說,巫恪豪急死了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為了問出常詩雨的去處,巫恪豪又天天來蘭桂閣了,幾乎將所有時間都耗在桂大娘的身上,追問她詩雨去哪裡?
但是桂大娘就像閉緊的蚌殼,不說就是不說,被逼急了,她就用「無情無慾、自在快樂的地方」當回答,其他什麼線索她絕口不提。
連著三天巫恪豪都來找桂大娘,卻也都失望離開,思念的折磨讓他無心打理自己,俊帥的臉長滿了鬍渣,頭髮也亂了,整個人憔悴得嚇人。
而第四天,他不死心又要再去找桂大娘時,徐東星急急跑來找他,「恪豪,我知道了,我知道常詩雨在哪裡了。」
巫恪豪一聽連忙捉緊徐東星焦急的問:「在哪裡?在哪裡?」
「恪豪,你別急,聽我說,你去問桂大娘常詩雨的去處時,她不都回你一句「無情無慾、自在快樂的地方」嗎,這句話一定有它的含意在,恪豪,你仔細想想,無情無慾、自在快樂這話,什麼地方是會讓人無情無慾、自在快樂呢?」
巫恪豪為了常詩雨,整個心緒都亂了,連平時的冷靜聰明也不見了,現在聽徐東星一提起,他連忙定下心思考,馬上就有答案了。
「東星,是廟宇,桂大娘所指的是廟宇對不對?」捉著徐東星興奮大叫。
徐東星點點頭,「我猜也應該是廟宇,唯有廟宇是無情無慾,能使人自在快樂的地方!」
「太好了,我知道詩雨的去處了,謝謝你,東星,真是太謝謝你了!」巫恪豪十分感激這個好朋友。
「既然是好朋友就不必謝我了,只是天下廟宇這麼多,你可能要花費一番工夫去找了!」那才是最難的部分。
「東星,這不難,桂大娘不會放心讓詩雨去太遠的地方,她一定希望能常見到外甥女,所以詩雨還在高陽城附近,而廟宇能接受女客寄宿的就只有尼姑庵了,只要查出城郊有幾座尼姑庵,再一一去找,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詩雨的!」有了希望,他的頭腦也活絡了起來,馬上就找到重點,他會找回詩雨的。
巫恪豪找常詩雨找得十萬火急,如今有了線索,他更是片刻都不休息,找齊了附近尼姑庵的地址,他即刻出發找人。
☆☆☆
巫恪豪在城外奔波於各個尼姑庵間找尋常詩雨,他帶著乾糧、水,到每一處尼姑庵尋人,沒有再問下一處,一處處的問下去,渴了喝水、餓了吃乾糧,夜晚他也沒回鏢局休息,找個能避風遮雨的地方就睡了,養足精神後繼續找人。
多天下來,他滿臉塵霜,身上也是狼狽不堪,若沒仔細看,還真難認出他就是天龍鏢局風釆翩翩的少公子。
巫恪豪來到水月庵門口,這是最後一處了,若再找不到常詩雨,他還是會繼續找下去,不管花多少時間,他一定要找到她。
他走入庵中,先向案上的菩薩虔誠析求,希望菩薩能保佑他找到詩雨,然後他向庵裡的師太打聽常詩雨的下落。
「施主,你找她有何事?」慈眉善目的老師太問巫恪豪。
巫恪豪聞吉大喜,「師太,你的意思是詩雨在這裡?她在這裡是不是?」
「她是在此,不過她並不願意見外客,施主若有事可以為施主轉達,還請施主別打擾她的清靜。」老師太告訴巫恪豪。
「我的話一定要親口對她說,我也要親自懇求她的原諒,這是旁人無法代替的,請師太讓我見見詩雨,我要見她,拜託師太了!」巫恪豪單膝向老師太跪下請求,他要見詩雨,整個人整顆心都渴望要見到她。
老師太連忙扶巫恪豪起來,歎了口氣:「唉,既是俗緣未了,如何修心呢?好吧,你在此等等,貧尼去請她來。」
巫恪豪不安的等著詩雨,他終於可以見到她了。
「了塵,大廳有位施主要見你。」
正在抄寫經文的常詩雨聽了很高興問:「師太,是不是我姨媽來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老師太回答。
常詩雨點點頭,放下筆輕快的走向大廳,她一來庵裡便愛上這兒的清靜,所以住得很習慣,不再有情仇束縛後,心情也開朗多了,整個人的神色都變好,讓她看起來容光煥發。
常詩雨一走入大廳便歡喜開口:「姨媽,你今天怎麼有空來……」剩下的話在看到眼前的男子後就消失了,她呆住了,整個人愣在當場。
詩雨,果然是她,巫恪豪狂喜的緊緊盯著她,她更美了,而且臉色紅潤、眉間舒坦,看起來無憂無慮,縱使素衣束髮、沒任何打扮,卻是越加的迷人。
「詩雨,我找到你了,我真的找到你了,詩雨!」巫恪豪激動的想上前摟住她,被回過神過來的常詩雨避開。
「施主,我不是詩雨,我叫了塵,施主找了塵有事嗎?」常詩雨強撐著臉上的平靜看著巫恪豪,初初見到他,她真想轉頭就跑,但想到師太不肯為她剃渡的理由是她塵緣未了,那她就必須了去塵緣,同自己和師太證明她心無掛礙,所以她必須面對他。
「詩雨,我有千言萬語想對你說,但能說出口的只有一句,我愛你!我愛你,詩雨,你和我回去吧,我不能沒有你!」巫恪豪放下了自尊和驕傲,深情的告訴她。
常詩雨後退了一大步,心像被人狠狠揪住,讓她好疼,為什麼他要來這裡告訴她這些話,她好不容易才有平靜的日子可以過,他為何還要來打擾她!太遲了,他這話說得太遲了,她已經無法和他在一起了。
「施主,這世上真沒有詩雨了,所以她無法和施主一起回家,也不能接受施主的感情,施主請回吧,別再找個不存在的人了!」她用淡然的語氣告訴巫恪豪。
「你就是詩雨,不是了塵,這繁華世間如此美麗,還有我這般的愛你,也有疼你的姨媽,我不相信你真能了去塵俗。詩雨,別讓怨憤蒙蔽了心智,否則就會和我一樣,幾乎失去了心所愛的人,可能要花上千萬倍的心血才能讓心愛的人回心轉意再愛上我,這其中的痛苦讓人永遠忘不了,詩雨你應該很明白的。但是不管要再付出多少代價,我都不會退縮,我愛你,這份愛放在我心中,也在我的血裡,除非我沒了心、沒有了血,我才能停止愛你,否則這份愛會持續下去,直到天長地久,詩雨,回到我身邊吧!」巫恪豪用心訴情,溫柔的要羸回常詩雨的心。
常詩雨放在背後的小手緊握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裡,她要用痛提醒自己不能動心,她不能忘了自己立下的誓言,為了巫恪豪的平安,她不可以和他在一起。
她深吸口氣,依然用冷淡的語氣回答:「施主若真愛詩雨,就該放她自由,她現在過得很好,很快樂,她不願再回首過去的痛苦時光,施主的出現只會帶給她傷心,愛一個人不是要給被愛的人最好的一切嗎,詩雨希望施主別再來打擾她了,她也有追求自己快樂的權利,施主何苦剝奪她的快樂呢,施主若真有愛就請盡快離開,了塵也告退了!」她生疏的向巫恪豪合十行禮,轉身要離開。
巫恪豪搶上前去攔住她的步伐,「詩雨,我明瞭我對你的傷害已經造成,我說再多話都不能彌補我的過錯,我只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自私,但是愛情本來就是想佔有所愛的人一切,詩雨我愛你,我真不想失去你!若你從頭到尾都不愛我,你說這些話我能接受,不會再強求,但是你曾那般愛我,連清白的身子都許給了我,若你不夠愛我,你不會將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交給我,而從你離開我至今不過才一個月時間,我不能接受你會馬上就不愛我了,詩雨,你可以懲罰我錯待你、狠心傷了你,不管任何的刑罰我都甘之如飴,但就是不要懲罰我的感情,它並沒有錯!詩雨,我要如何做你才肯原諒我呢?只要你說得出來,我就一定能做到!」詩雨表現出冷漠的態度讓他心痛,他也更加生氣自己竟也曾經令她如此心痛過,他真誠的表達出自己最深的情,但願能融化詩雨結成冰的心。
常詩雨無比堅定的心搖搖欲墜了,他的話、他的情,甚至他為愛憔悴的模樣都令她心疼,他的來到已經亂了她向佛無慾的心了,再聽他這些真誠動人的話,就算她有再大的悲痛委屈也煙消雲散了,她也渴望自己能拋開一切投入他的懷抱,可是自己所說過的誓言像道高牆橫在她和恪豪之間,不行,她不能害了恪豪,她只能痛下決心拒絕他。
「太晚了,你這些歉意來得太晚了,施主沒聽說女人是善變的嗎?詩雨已經走出了被施主傷害的痛苦,不會再傻得回到苦海中,了塵只能奉勸施主,忘了詩雨,忘了這段不該發生的感情,別再作繭自縛,否則只是徒增痛苦而已。了塵話已帶到,施主離開也罷不離開也罷,都與了塵無關了!」說完話,她下定決心不再回頭,以表明她不會改變的決定。
「詩雨,我不會離開的,我就在門外等你,我一定會等到你回心轉意!」巫恪豪對著常詩雨的背影平靜的說,不管她說了什麼絕情話,不管她的態度是多麼的絕裂,他都不會在意,只要付出對得起自己的感情就行了,結果如何就看天意吧!
常詩雨聽到了巫恪豪的話,但腳步沒半絲停頓,毅然走回庵堂內室。
巫恪豪在水月庵外佇立等待,等待一份希望,但也可能是失望,他只能等下去。
日落月升,他在庵外站了一個下午,姿態依舊,沒有離開的意思。
常詩雨和平常一樣與庵內師太們用晚膳、做晚課,像是沒有發生任何事般,而庵內的師太們也都不過問此事,感情的事唯有當事人才能解決。
夜半時分,外面下起大雨來了,時序已近冬天,山上的夜晚寒意凍人,裹著厚棉被的常詩雨睜大著眼沒有一絲睡意,她不承認自己在擔心,卻怎麼也睡不著。
和她睡在一起,隨著她一起來水月庵的依芳突然起身下床,常詩雨詫異的看著她。
「奴婢去送把傘給巫公子吧,這樣小姐您會不會較能放心睡覺。」依芳披件衣裳拿起傘就出門了。
常詩雨拉起被子蓋住了臉,她以為自己隱藏得很好,卻仍暪不過依芳。
一會兒依芳回到屋裡,常詩雨馬上拉下棉被看著她,開口想問卻又遲疑。
依芳明白,告訴小姐,「巫公子不肯收下傘,就站在屋外淋雨,全身都濕透了,臉色也很難看,再這樣下去,就算是鐵打的人也會倒下去的!」
常詩雨抿緊了唇不語,再躲回被裡,她聽到依芳歎著氣上了床,自己如此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第二天,由庵裡師太口中常詩雨明白巫恪豪仍站在庵外,師太們關心的送上食物和水他都不接受,默默無語的繼續佇立不動。
到了晚上,老師太把常詩雨叫到跟前對她說:「了塵,情起、情滅在冥冥中都已注定,若情緣未了,再怎麼逃避也沒有用的,天意不可違,那何不坦然接受呢!」
常詩雨苦在心中卻說不出,他在外面受罪,庵裡的她也不好過啊!
這晚到夜半又下起大雨來,而且雨勢兇猛,更加寒冷了。
常詩雨在床上輾轉難眠,終於忍不住了,她下床穿上衣裳,拿起傘開門走出房間。
一走出屋外,迎面而來的寒意讓她拉緊大衣,想到巫恪豪還在淋雨,她加快了腳步來到大門前,按著著急的心,緩緩的打開了門。
藉著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在大雨肆虐下,仍頑強屹立不動的巫恪豪,雨水如飛瀑般不斷的打在他身上,他的臉色好難看,唇色發紫,模樣讓人擔憂。
他看到常詩雨出現,青白的臉上立刻就有了笑容,「你還是放心不下我,出來看我了!」
「你這樣做並沒有任何益處,放棄吧,我的決定是不會改變的,淋雨不好,這傘你拿去用,明早快離開!」她將傘放在門旁,轉身要回庵裡。
巫恪豪快速的衝上前伸手拉住了她,「別走,詩雨,不要離開我,不要!」嗓音沙啞悲傷。
握在她腕上的大手燙得像烙鐵般,常詩雨立刻舉起手放在他額上,熱度讓她嚇壞了,「天啊,你在發著高燒呢,你不能再淋雨了,快隨我入內,你要馬上換掉濕衣服才行!」她緊張的拉著巫恪豪入庵裡,他卻拒絕了,不肯移動腳步。
「除非你肯回到我身邊,要不我還是繼續淋雨等你回頭。」他提出條件。
「這是不可能的,你別再提這事了,不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快進來!」常詩雨的答覆還是不,卻焦急的要他入庵裡換去衣裳。
「那就沒什麼好說了!」巫恪豪鬆開常詩雨的手,要再投入雨中。
常詩雨急得張手就抱住了他,哭著喊:「不可以,恪豪,你已經生病了,不可以再淋雨,你別為難我了,我們不能在一起的,不能的!」
「為什麼不能?為什麼不能呢?」巫恪豪摟緊了常詩雨焦急的問。
「這是我的誓言,若我和你在一起,你就有生命危險,所以我們不能在一起,不可以!」她傷心的要從巫恪豪懷中離開。
巫恪豪不放人,更加抱緊了她,要弄明白這是什麼原因,「什麼誓言?詩雨,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快說!:」
常詩雨抬起淚眼望著巫恪豪,邊哭邊說:「這是我和雪衣女子的約定,我要求她別找你麻煩,她說只要我發誓不和你在一起,她便能答應,我不希望你為雪衣女子的事困擾便同意了,雪衣女子要我起誓,若我違反誓言和你在一起,你就要失去最重要的東西,我不能讓你出什麼意外,所以我們不可以在一起,不可以!」她心如刀割,但卻無法拿心愛人的性命做賭注,只能分開。
聽完這事,巫恪豪臉色怪異的楞了愣,思索了一下後,卻哈哈大笑了起來,讓常詩雨莫名所以的看著他,不知道他在笑什麼?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全明白了!
「詩雨,我們都被雪衣女子戲弄了!」巫恪豪笑著告訴常詩雨。
「戲弄?恪豪,我不懂你的話!」常詩雨更加的迷惑。
「詩雨,你認為我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巫恪豪先問她。
「當然是性命,人不是生命最重要嗎?」常詩雨回答。
巫恪豪搖搖頭,溫柔的看著懷中的寶貝,「不是!對我來說,生命卻不是我最重要的東西,雪衣女子最後一次找我時,她告訴我她不再計較黑玉夜明珠的事,因為她已經取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做為補償,我很緊張,同鏢局裡清查所有的東西,卻沒發現少了什麼,我那時還以為雪衣女子胡說呢!等到我發覺自己最真的感情後,我才瞭解,她沒亂說,我真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那就是你,詩雨!我最重要的東西就是你啊,詩雨,沒了性命,我至少不會再痛苦、傷心,但若沒了你,我卻會痛不欲生過一輩子,比死還難受!那個雪衣女子冰雪聰穎,看出了這件事,才會要你發誓卻又誤導你來捉弄我們兩人,不過幸好是她的作弄,我才能瞭解你對我有多重要,你的確是我最重要的東西!」他解釋給常詩雨明白。
常詩雨恍然大悟,心中高興又感動,摟著巫恪豪卻只會哭。
巫恪豪抬起她帶淚的小臉,最想明白的還是她的心意,「詩雨,現在你沒有誓言的束綁了,你願意和我在一起了嗎?跟我回府,做我的妻子,與我相守一輩子,永遠都不分開!你願意嗎?」
常詩雨含著淚點頭,用力的直點頭,「願意,我當然願意了,怎會不願意呢?恪豪,我愛你,這份愛從沒減少過,我一直鄱在愛著你啊!」
「詩雨,我的詩雨,我的愛!」巫恪豪欣喜若狂的用力摟住她,灼熱的唇吻上了常詩雨,他得回詩雨了,終於得回她了!
緊接著,巫恪豪在常詩雨的驚喊聲中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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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恪豪清醒過來,恢復意識後首先想起的便是他最愛的人,「詩雨,詩雨……」他大聲叫著從床上坐起。
靠在床旁打瞌睡的常詩雨被驚醒,轉到他面前,「我在這裡,恪豪,我在這兒!」
巫恪豪急忙將她緊緊擁在懷中,「詩雨,別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恪豪,我不會離開你的,別緊張,我不會走的!」先安撫巫恪豪,再伸手試試他的額頭,溫度正常讓她鬆了口氣笑了。
「太好了,燒也退了!」
巫恪豪看看四周,「這裡是哪裡?」
「是水月庵外的柴房,你是男人不好住在庵裡,只好委屈你在柴房裡暫時棲身了。」常詩雨微笑回答。
「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住哪裡我都無所謂,反正等天亮後,我就要帶你回府,詩雨,你不會又改變心意要留在水月庵吧,我是絕對不准的!」巫恪豪摟著常詩雨,態度強悍。
常詩雨靠著巫恪豪,「我不會離開你了,我們經過這麼多事好不容易才在一起,我怎捨得再離開你呢?只是你為了我吃那麼多苦,對不起!」他瘦了好多,她看得好心疼。
巫恪豪親了下寶貝的粉頰,不在意自己受苦。「別說對不起,你也為我受過罪啊,我們是同甘共苦,現在苦難都過去了,以後便只剩下快樂!詩雨,我只想再告訴你一次,我愛你!」他好愛、好愛她!
常詩雨眼兒紅了,快樂的嗓音帶著哽咽,「恪豪,我也愛你!」
巫恪豪緩緩俯下臉吻上了常詩雨,歷經困難讓他們的感情更加牢固堅強,再也沒有什麼事能分開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