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如以往的在竹林裡找到她,他先是靜靜的瞧著她,見她出神仰望青空的模樣,不覺又心疼起來。
在他不在身旁的這段期間,她又變回和從前一樣了。與她相處後,他明白她一直有心結,使得她不喜接近人群,嘴上說不喜歡人;可他明白,她其實是害怕,好似怕會受到傷害,所以不敢踏出。
他想幫助她踏出這一步,教她不再畏懼,所以最先要做的是,知道她畏懼的原因。
"輕煙。"他輕輕來到她身畔。
"磊.你回來了!"見他歸來,她開心的隱藏不住半絲情緒,笑吟吟的像是剛獲得最珍貴禮物的小女孩。
"是的,我回來了,想我嗎?"嚴磊笑著摟住她,表達對她的思念。"我好想你。"
她由著他摟抱。"嗯。"因為羞怯,所以她無法大大方方說出想念他的話來,僅能以一雙小手悄悄的、緊緊的將他環住,捨不得太早放開。
對他的思念比她所能想像的要來得強烈,本以為他離開回家後,她仍會與往常一樣,平靜的看她的天、看她的竹,實則不然。
她常常呆望著天,腦海中浮現的卻是他的身影;凝望著竹,迴響的是他所說過的話,一字一句早已深深刻畫在心頭。
"告訴我,這些天你過得可好?"擁著她坐下來,讓她倚偎在胸膛,填補連日來的空虛。
她輕搖了搖頭。"不好。"與他分開太過難受,真希望往後不會再與他分離。
"怎了?"他輕輕的啄吻她的額、她的唇,低問。
"我從不知道我會想你。"淡淡的一句話,卻教嚴磊心花怒放!由此他可以得知在她心底他佔有多大的份量,這些日子他的努力全都沒有白費,她是真的瞭解他的心意,也正回應著。
"輕煙,我的輕煙……"他一遍又一遍的輕喃著她的名字,吐露著太多訴不盡的情感。
與他真情相擁,輕煙覺得自己好幸福也好安全,她可以安心的躲在他的羽翼下,不會有任何恐懼。
"輕煙,我一直很想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人?"趁著她軟化之際,適時提出問題。
"……"倚在他懷中的嬌軀驀地僵住,甚至是想離開,嚴磊強硬的抱緊她,不肯讓她離去。
"你不想同我談論這件事?"唉!是他的努力還不夠,才會讓她抗拒嗎?
她悠悠輕歎,終於屈服在他的懷抱當中,輕搖首。"不,不是的,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沒關係,隨你想怎麼說就怎麼說。"他洗耳恭聽。
"我爹是被一群人給殺死的,黑鴉鴉的一大群人跑進我家,見人就殺,要不是姥姥受我爹所托將我救出,否則我也會死在那場血腥殺戮之中。"簡略提及往事,輕煙仍膽戰不已。
她討厭人,凡見到陌生人都會採取冷淡的態度,只因過多的人只會提醒她那一夜的可怕駭人。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想起傷心的往事。"嚴磊萬萬都沒想到答案竟是如此令人悲傷,他自責的將她緊緊擁住,要她別怕。
天!那時她才多小?居然要她親眼看著身邊的人一一死去,若非姥姥,她豈能死裡逃生?
"沒有關係,你也是關心我,何況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她淡淡的笑了笑,佯裝不在意。
"那些人為何要殺你爹?"整個家都滅了,究竟是有何深仇大恨?
"……立場不同吧。"她怔了怔,輕描淡寫的說道。
"那些人會不會再找上你?"該死!前些日子他怎能離開她?若是那些人又找上她,他豈不是會失去她?!幸好她沒事,幸好!他感謝上蒼。
"不會的,他們並不知道我的存在。"她笑著要他放心。
"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他打算為她報仇,討回公道。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事情過去就過去了,我只想平靜的過我的日子。"她不要他為她出頭,連忙阻止。
"這真是你所想要的?"他是有恩必還、有仇必報的個性,不似她願意息事寧人。
"是的。"她的回答再堅定不過,如果真想報仇,她就不會隱居山林,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了。
嚴磊長歎一口氣,憐惜的吻吻她的發。"你就是如此善良。"
"我並不如你所想像中的那樣美好。"他對她愈好,她愈是開心,但也會感到害怕,怕幸福會在轉眼間消失不見。
"胡說,你在我心中是最美好的,我可不許你這樣說自己,該罰。"他佯怒抓起她的小手輕咬一口。
這咬似啃似吻,當場逗笑了她,教她笑意連連窩在他懷中求饒。
"以後不許你再說我最心愛的輕煙的壞話,不然絕不放過你。"他警告的朝她齜牙咧嘴。
"好嘛,不說了,以後都不說了。"她笑著接受他的警告。
見她開懷的笑紅了雙頰,紅撲撲的臉蛋似在誘惑他,瀲灩朱唇也彷彿在勾引他一親芳澤,於是他緩緩朝她靠近……輕煙明白的輕合上眼承接他的熱吻,與他一同領受那美好滋味。
"哈!哈!哈!"一道狂風掃至,冷笑放肆揚起。
有危險!來人殺氣極重!
嚴磊機警的結束這一吻,忙將輕煙護在身後,戒慎的瞪著前方;輕煙不明白發生何事,視線越過他的肩頭望去。
"嚴磊,聽說你這小子想要我的命?"倏地,竹林中出現一名老者,他咭咭怪笑,不懷好意的瞪著嚴磊。
"是你?!t"嚴磊半瞇著眼,以對方的身手及年歲認出他的身份——邪彌勒!
是他太大意了,沒想到邪彌勒會尾隨他身後跟了過來。
該死!對方是看準了輕煙不會武功,才會特意選這時機出現。
輕煙看著帶著殺意的老者.覺得對方有些面熟,可偏就是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他。她見過的人不多,怎麼會忘呢?
"嘖!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嗎?現下我來找你,省去你一番功夫,對你豈不更好?"邪彌勒今日本就沒有放過嚴磊的打算,況且他方才在暗處偷偷觀察,還發現嚴磊似乎很喜歡他身後那名女子,如果他能連同那個小姑娘一道兒殺了,不怕不會令嚴磊痛不欲生。
"輕煙,你先走。"嚴磊要輕煙先離開,就怕她會受到傷害。
"不!我不能丟下你。"見嚴磊神色不尋常,她知道眼前的人不容易對付,她怎能自私的為了自身安危丟下他不管?
"聽我的,快走。"面對邪彌勒他並未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贏,如今多了她,他更是容易分心,要打贏對方簡直比登天還難。
"我……"輕煙明白她的存在只會拖累他,迫不得已唯有聽從他的吩咐離開,在轉身離去前,她依依不捨的再三回望他。
如果她身懷武藝就可以幫他,而非成為他的負擔……此刻,她痛恨自己,為何會身子骨虛弱到無法習武?!
"哼!誰都別想走。"邪彌勒一個都不願放過。
"你得先過我這關再說。"嚴磊打算先出手制住邪彌勒,這樣才能拖住邪彌勒,好教輕煙有逃離的機會。
邪彌勒壓根兒沒將嚴磊放在眼底。"嗤!無知小輩。"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想和他邪彌勒斗還早得很!
嚴磊以長劍直攻向邪彌勒的要害,邪彌勒雖然閃躲而過,但嚴磊那渾厚的內力亦不斷發揮在劍招之上,邪彌勒這才發現先前是他太小覷嚴磊。
這小子沒他想的那樣不濟,擺出的架勢與功力的確可以教其他門派甘拜下風,莫怪他的氣焰會如此高漲。
不過他可不是那些自以為名門正派的軟腳蝦,那群人只是中看不中用,他正好可以在今日教嚴磊知曉,何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兩人在過招之間.已可知道對方的實力如何。
嚴磊直到此刻才知曉,從前是自己太小看邪彌勒了,今日他若能全身而退定是自己運氣好;幸好方纔他已要求輕煙先行離去,這讓他稍微放心了些。
邪彌勒勝在功力較嚴磊深厚,他得意的連發幾掌,將嚴磊打得節節敗退,並趁著嚴磊口吐鮮血倒下之際,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施展輕功,將走沒多遠的女子給硬抓回來。
"不!"嚴磊吃疼地捂著胸口,見邪彌勒抓住輕煙,激動大喊,旋即又狂吐了口鮮血。
"磊!"輕煙被用力擒抓住.但此刻她眼底再也看不見其他,只容得下他那受傷吐血的模樣,傷心難受的她,珠淚盈於眼睫。
"放開她!此事與她無關!"嚴磊希望邪彌勒能夠良心發現,不去為難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是嗎?她是你的心上人,我傷了她不就等於傷了你?我為何要放手?"邪彌勒最痛恨的就是他們這群自以為是正義之士的名門正派,這些人要殺與他們對立之人可也不曾手軟,與他相較沒啥不同,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總愛沽名釣譽。
他邪彌勒素來不恥他們的所作所為,他要殺人可是大大方方,不打什麼噁心的旗號。
"如果你要殺就殺我,別動她一根寒毛。"嚴磊深吸口氣,強壓下內傷所造成的不適。
"哼!你以為我會聽你的!憑什麼?"邪彌勒哈哈大笑,一手箝制住小姑娘的喉頭,教她無法出聲,也是特意要嚴磊看,只要他稍微一用力,掌中這小姑娘必死無疑。
輕煙被擒抓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虛軟的小手想扒開抓住她的大掌,卻起不了任何作用;淒迷的眼望著他,他看來傷得不輕,教她好心疼。
或許,今日她和嚴磊就要死在一塊兒了……
"就憑這個。"嚴磊猛然深吸口氣,驀地提劍攻向邪彌勒;以他的個性是不可能坐以待斃,說什麼他都要找出一線生機來,不為自己,就為她。
邪彌勒冷冷一笑。"不自量力!"嚴磊已受了極重的內傷,還敢反撲,該說是他有勇無謀,還是勇氣可佳?
他抬腿踢向嚴磊的胸口.將嚴磊踢個正著,但是他在吐血往後飛之際,手中的長劍也沒讓邪彌勒好過的劃了他一刀,然後重重仰跌在地。
"啊!該死!"邪彌勒低咒一聲,是沒料到自己會被他手中的長劍劃個正著。
晶瑩的淚珠在見到嚴磊跌倒在地時無聲滾落。
她好想幫他,真的好想,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受傷倒下……她好沒用,真的好沒用!
"嚴磊,我要你親眼看著這個美麗的姑娘死在你面前,而你卻無力阻止我。"待他殺了這女人後,再取走嚴磊的性命,定是痛快萬分。
"卑鄙!"嚴磊想強坐起身,卻因身受重傷,不由得整個人又往後仰倒下。
"我是卑鄙,但那又如何?"邪彌勒並不覺得卑鄙有錯,反正他本來就不屑當正直之人。
"可惡!"嚴磊試了好幾次,都無法坐起身來,忍不住挫敗的低咒,雙手無力的捶著泥土地。
該死的他!好不容易遇見心愛的人,居然就要把她給害死了!早知如此,他不如不來見她。
他不斷的自責著。
"輕煙,我對不起你,要害你先走一步,但我希望你記得在黃泉路上等我,我隨後就到,我會保護你,不讓你感到恐懼。"黃泉路上兩人同行,也算是不寂寞了。
輕煙瞭解地頷首,無聲允諾會在黃泉路上等他,兩人攜手走過幽冥之路;她不怪他使她遭遇危險,至少他讓她在死前知道何為愛。
"嘖!感人肺腑啊!"邪彌勒佯裝讚歎的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只是方才嚴磊叫這小姑娘的名字時,那名字聽起來竟是那樣熟悉,卻讓他一時間想不起曾在哪兒聽過。
罷了!罷了!待會兒她不過是具死屍,想這麼多做啥?!
他的右掌慢慢收緊,扼止她的呼吸、轉眼間就要教她香消玉殞。
突地一道冷風襲來,成串沾有毒液的暗器朝他逼至,邪彌勒本能的抓起掌中的小姑娘抵擋。
姥姥見邪彌勒抓輕煙阻擋,立刻迅速的以掌風將所有暗器掃開,方不至於傷了輕煙。
這一對陣,兩人同時看清對方的臉,皆是一愣停手。
"放開我家小姐!"姥姥率先回復過來,要邪彌勒放人。
"你家小姐?"邪彌勒喃喃重複她的話,望著嬌弱的小姐。
是了!是了!他怎麼會沒認出?小姐她依稀有著當年小女孩的影子,美麗的杏眼,清冷的氣質,再加上之前嚴磊喚她輕煙,他怎麼會沒認出她來?
該死!差那麼一點,他就殺了小姐!幸好毒娘子來得快,否則他定會鑄下大錯!
他連忙鬆手,怕她有任何不適般,小心翼翼的以關愛的眼神凝望;眼角突然瞄見倒在地上的嚴磊,他這才想起情況不對,他家小姐怎麼會和嚴磊扯上?嚴磊還一副願意為他家小姐賠命的模樣,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姥姥,救輕煙。"嚴磊見姥姥出現,心想輕煙有救了,倒沒多心的發現氣氛不對,甚至連姥姥所擲出的有毒暗器也沒費心思去關心,他一心一意只在乎著輕煙的安危。
"小姐,你沒事吧?"毒娘子關心問道。
邪彌勒同樣關心著,若她說出一句她不好受之類的話來,他馬上以死謝罪。
輕煙察覺出姥姥和抓她的人之間有些不尋常,而且那人也不再為難她,於是便緩緩搖頭。"我沒事。"她再回頭看了眼依稀有些印象的老者。
褪去滿身戾氣,換上如此熟悉的關懷眼神,她不該遺忘的……她認出對方來,登時熱淚盈眶。
是邪彌勒,她爹爹生前的心腹,也是最疼愛她的人!他常抱著她到處玩,說要為她取得全天下最珍貴的寶貝供她玩賞,一直都當她是孫女般疼愛著。
可自爹爹死後,姥姥帶著她逃離,他們便失去連絡,雖曾聽姥姥說他還活著.但就是沒能碰上面,今口終於碰上了,卻想不到是此番情景。
她想緊緊抱著他訴說思念,可又怕會被嚴磊聽見,而猜出她的身份來,屆時她情何以堪!"
是以,她僅能以思念的眼神看著他,望著如同家人般的他。
"我不管你是誰,都不許你傷了我家小姐,若你識相最好快走!"毒娘子以眼神暗示,要邪彌勒別在嚴磊面前漏了餡兒。
"好你個嚴磊,想不到你還有這麼個厲害的幫手;今日我就姑且饒了你,你最好別再讓我遇上。"邪彌勒瞭解地頷首,放完狠話,隨即施展輕功離去。
邪彌勒離開後.輕煙有些愁悵的走到嚴磊身邊,將他扶起。"磊,你沒事吧?"心底百感交集,是沒想到嚴磊會對上邪彌勒。
"我沒事,養養傷就好,你別擔心。"嚴磊將她的愁容歸為替他擔心,故意裝出沒事的模樣,事實上他傷得極重,原有的自信也被邪彌勒給打散了。
毒娘子沒好氣的看著嚴磊。"是啊!我瞧他的傷並無大礙,小姐你別憂心。"可惜死不了,不然一切麻煩便可盡除。
"姥姥,你幫幫磊可好?"明知姥姥不情願,她仍忍不住開口要求。
毒娘子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勉為其難的走過去為嚴磊運功療傷。
嚴磊調好息後,覺得輕鬆不已,假以時口慢慢調養,便可以恢復以往的模樣。只是今日這一戰,他萬萬沒想到會敗得如此淒慘,若非姥姥趕到,他和輕煙豈不是早已命喪黃泉?
"姥姥,謝謝你。"他拱手道謝。
"你無須謝我,我這一切全都是為了我家小姐。"毒娘子沒打算接受他的謝意。
"輕煙,你還好嗎?對不起,讓你擔心受怕了。"本以為自己能好好保護她,想不到一個邪彌勒競教他看清事實.他嚴磊不過爾爾,並沒有他所想的厲害.江湖上其他人對他的讚揚不過是誇大罷了。
他神色黯然,意志消沉。
"我很好,你千萬別自責。"見他難受,她心裡也不好過,柔著聲安慰道。
"小姐,我看嚴公子現在需要的是休息,你就別打擾他,讓嚴公子回客棧好好調養生息。"毒娘子擺明了下達逐客令。
"那我先告辭了,輕煙,好好照顧自己。"嚴磊不是笨蛋,自然看出姥姥對他很不滿,而他的的確確沒盡到保護輕煙的責任,會讓姥姥生氣也是應該,就連他自己都無法輕易原諒自己。
匆匆告辭的嚴磊,帶著受挫的靈魂,踩著不穩的步伐,負傷離開了竹林。
輕煙不甚放心看著他離去,直到毒娘子出聲喚她,她才依依不捨的隨毒娘子返回她們所居住的竹屋。
夜裡,邪彌勒再次回到竹林,找到林中小屋與毒娘子和輕煙見面。
"邪彌勒,咱們好多年不見了。"毒娘子見他依舊健朗,欣慰的揚唇而笑。
"是啊!你和小姐這些年過得還好嗎?"邪彌勒很是關心她們這些年的生活。
當年場面太過混亂,他雖是逃過一劫,但也就此和她們失去聯絡,甚至對她們的存活不抱持任何希望,他萬萬都沒想到會在今日再次碰頭,合該是老天爺的安排。
"我們很好,邪公公您呢?"輕煙企圖在他臉上歲月的痕跡尋找答案。
面對輕煙,邪彌勒擺不出狠毒的臉孔,而是像個慈祥的長者.看著已經亭亭玉立的小姐。"我也很好。"唉!他們分開已經好多年了。
"呵!咱們該為今夜再次見面大肆慶祝的,可惜……"毒娘子有感而發。她與小姐一直過著隱居的生活,就是怕會被江湖人發現她們沒有死,她雖不介意與那群人一拼生死,但是絕不能拿小姐的安危開玩笑,所以她行事低調,絕不曝露身份以免招來危險。
"是啊!"邪彌勒也是感歎,為了安全著想,他們無法到外頭大肆慶祝,但是待在這兒未嘗不是件好事。
輕煙一雙小手緊緊握住邪彌勒枯瘦的大掌,彷彿回到從前的時光,那時爹爹還活著,他們大夥兒仍開開心心的生活在一起,每個人都疼她、寵她……可惜那美好的日子已離她好遠、好遠。
"對了,小姐近些年身子可好?"邪彌勒關心她的身體,算是代死去的主子關心。
"嗯,很好,邪公公,您別擔心,姥姥將我照顧得很好。"輕煙輕聲回答。
姥姥覺得還不夠好,不禁感歎道:"可是還不是很健壯。"
"我能無病無痛的已經夠好了,姥姥。"若是沒有姥姥的照顧,她早死了,哪能活得到現在?所以她心存感激。
"嗯。"姥姥揚著笑,疼愛地輕撫她的臉頰。
"見你們都好,我對死去的主子總算還交代得過去。"提起死去的主子,邪彌勒難過的紅了眼。
屋內登時瀰漫著感傷的氣氛。
"我爹他黃泉之下有知,一定很感激你們的付出。"輕煙代替死去的父親向他們道謝,若非是對父親忠心耿耿,他們何須對她這般好?
"小姐,這是我們應當做的。"毒娘子可不接受她的感謝。
"是啊!只是我又想到自己先前傷了小姐,甚至動過殺害小姐的念頭,我就覺得對不起主子,對不起小姐!"邪彌勒懺悔著。
"邪公公,您千萬別這樣說,您瞧,我現下不是好好地坐在您面前。"輕煙不許他再過度自責,忙安慰道。
"是啊!這也不是你的錯。"毒娘子也不怪他。
邪彌勒忽地想起嚴磊來,頓時話鋒一轉。"只是小姐你怎麼會和嚴磊在一塊兒?你可知他最痛恨的就是我們這種人?"不論他怎麼看,都不覺嚴磊和小姐相配呀!嚴磊喜歡他家小姐是無所謂,畢竟小姐長得是人見人愛,只要小姐別愛上嚴磊,一切都好辦。
"我……"輕煙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
一旁的毒娘子則沒好臉色,邪彌勒看看輕煙又看看毒娘子,頓覺不妙。"小姐,你不會是也喜歡著嚴磊吧?"他乾脆將話挑明了問。
在見到輕煙雙頰酡紅害羞的模樣,他就知道完了,小姐是真心喜歡著嚴磊。
"我喜歡他,邪公公,我真的喜歡他,我明知不可以,但我還是愛上他了。"輕煙不知所措的一口氣說出心裡話。
"小姐啊!"邪彌勒為她感到難過的直搖頭。"你昕邪公公一句,不要愛嚴磊,愛上他你不會幸福的。"
"不會的,磊說他會給我幸福,讓我快樂,他跟我保證過的;況且他也說過不論我是誰,他都會愛我。您說,我能不愛他嗎?"她已將他視為救贖自己的人,不是隨便一句不要愛他就能拋下對他的情感,如果真那麼簡單,她早就辦到了。
"毒娘子,你怎麼會讓這事情發生?!"無法責怪小姐,邪彌勒轉頭將過錯怪到毒娘子身上。
毒娘子好生無辜,但的確是她的疏忽,沒能好好看住小姐,以致讓嚴磊有機可乘,是以她低垂著頭接受邪彌勒的責罵。
"邪公公,您別怪姥姥,姥姥她曾經阻止過了,是我不聽她的勸,是我一意孤行,不是她的錯。"輕煙不要姥姥因她而受到責罵,犯了錯的人是她,真要罵也該是罵她。
"他是這樣對你保證,可誰能保證未來他不會有所改變?他的母親嫉惡如仇,縱然你不曾做過任何壞事,但當她知道你是向天仇的女兒時,她使會視你如寇讎,你認為屆時嚴磊會怎麼做?出面護你抑或是棄你於不顧?小姐,我以下午的情形看來,他根本不知道你是向天仇的女兒是不?你欺瞞了他。"光想到未來的種種邪彌勒就覺得很不樂觀。
輕煙被他的一字一句,打得幾乎無招架的餘地。她明白邪公公說的都對,也都是為她好,可她已回不了頭,在她初見到他同他說話時,便已無法回頭了。
她面色慘白,教人看了心疼,可邪彌勒要她面對現實,瞭解未來可能發生的事。
"他說他愛我,他說不管我是誰他都不在乎,他會一直深愛著我的。"她虛弱的必須搬出他所說過的話來堵住邪公公的嘴。
不要再說了!不要使她的信心動搖!她完全不敢去想事情最後的發展,會有其他不好的結果。
"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原先是他要找我,想要取我的性命,下午的情形只是反過來,由我先找上他而已。你也瞧見了,對他而言,我是主子的手下.主子雖然走了,但他一日不除掉我,他心裡便會覺得有疙瘩;今日我是贏在內力比他深厚,可往後呢?再過五年、十年,到時輸的人可能就是我,我死了之後,你以為他會就此滿足嗎?倘若他又聽聞主子的手下有誰還活在這世間,你以為他不會出手取其性命?而且在他聽聞你是向天仇的女兒時,你覺得他將會以怎樣的態度來面對你?"邪彌勒逼她面對,不許她逃避。
"別再說了!別再說了!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你不說、姥姥不說、我也不說,全天下就沒人知道。"她慌亂大叫。
毒娘子搖搖頭。"小姐,你這是在自我欺騙哪!"
"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邪彌勒出也不覺得她的做法妥當。
"我和磊不會有事,他會愛我如昔,不管發生什麼事。"她已將所有情感交託到嚴磊身上,除了相信他之外,她不知道還能怎樣。
她承受不起失望後的打擊,也不願去承受,所以她不去想可能會有不一樣的結果,只願一切如嚴磊當初所言,他們會幸福快樂的共度今生,他會保護她、照顧她以及愛她。
毒娘子及邪彌勒互看一眼,皆是愁容滿面,假如未來事情的發展真能如小姐所言,那當然最好,怕就怕……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