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詩詩手捧最新一期的時尚雜誌,一邊看一邊把玩昨天才去美容院上發卷的鬈發,神情愜意。
奇怪,不是柳詩詩?
「唉!」又一聲歎息。
這會兒,陳有為反應很快,及時看見小虹正在歎息--小虹?!他沒看錯吧。
他風馳電掣,快速來到小虹面前,執起了她的手--把脈。「小虹,妳生病了。」
「神經病。」小虹打掉他那雙不規矩的手。「幹什麼,沒事跑來我桌前有何貴事?」
陳有為像被吼的家貓一樣喵喵叫。「我是擔心妳啊,妳剛剛歎了兩聲氣。」
「我歎氣?」領悟到自己否認不了的事實,小虹哂笑一記。「我歎氣不行哦?」
「不是嘛,小虹,妳很少歎氣的,妳歎氣就表示妳生病或心裡有事。」兩人共事雖然才短短幾個月,可她心直口快的,個性其實不難捉摸。
「我--」她確實心裡有事,她在想,為什麼自己會對那個吻念念不忘?
沈敬堯是她的死對頭,她應該恨死他了才對,怎麼他一吻她,她什麼都忘了,事後還不斷回想那甜美的感覺……
「小虹。」陳有為奇怪她怎麼突然發起呆來。
「陳有為。」
「是。」
她突然好認真地看著他。
「你想吻我嗎?」
「哇--」砰!她突然冒出驚人之語讓陳有為嚇了一大跳,吃驚的後果是硬生生撞上後面的牆。「好痛。」
「你安靜一點好不好?」被打擾到看雜誌的興致,柳詩詩很不爽,拋來一句怒吼。
「對、對不起啊!」
這份喧騰也驚動了其它人,正和黃大原在討論事情的沈敬堯,亦抬起頭留意起這個方向。
陳有為還是一臉驚愕的看向小虹。
他對小虹有好感在公司早已不是秘密,他喜歡她的自然大方,雖然有時候恰北北的,可那正代表她不做作。
「小虹,妳剛剛……說什麼?」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她不可能這麼說,她一向對他很凶的。
「我是問你想不想吻我?」只和沈敬堯接吻不准,搞不好她跟每個男人接吻都有同樣感受。
陳有為重重嚥下滿嘴的口水。「想,當然想了。」開玩笑,他半夜還會作夢咧!
「那好,你吻我!」眼睛一閉,小虹自動湊上紅唇。
「小……小虹。」美唇在前,他反而不敢行動。
「吼,你到底要不要吻啊!」拖拖拉拉的,像什麼男人嘛!
「是。」被她這麼一激,陳有為豁出去了,他伸長脖子、湊上嘴--前面有屏風遮住,旁人沒特別注意是不會看到的,他和小虹的初吻就要發生了……
「你們在做什麼?!」一道驚悍的聲音卻殺風景地在頭頂響起。
陳有為的嘴唇就這樣停在半空中,「我、我……是小虹要我吻她!」在沈敬堯罕見的殺人目光下,他的雙唇不斷顫抖。
其它人漸漸圍了過來。
沈敬堯想殺人的表情繼而轉向那個始作俑者。「妳叫他吻妳?」
心裡湧起一股莫大的佔有慾,他一見別的男人欺近她,忍不住就怒火沸騰;再親耳聽聞別的男人要吻她,居然是出自她的指使,他……
「不、不行嗎?」小虹在他凶狠的目光下感到不安又生氣。「為什麼我不能叫他吻我?我只是想做個比較。我如果不跟別的男人接吻,怎麼會知道是不是跟你一樣讓人沉迷,我只跟你一個人吻過--」
完、完了,她這張嘴!注意到自己說了什麼,小虹急忙摀住嘴。
而聽了她的話,一種說不出的滿足讓沈敬堯四肢百骸無比舒暢。
他知道她被那個吻困住了,但聽她親口道出,更令他覺得滿心歡喜!鷙悍的目光漸漸消散,化成他意想不到的溫柔。
「錢、錢小虹!」在一旁圍觀,被護意淹沒的柳詩詩發出狂哮。「妳說,妳跟沈敬堯接吻?!」
哎唷,要死啦,現在全辦公室的人都知道了。
陳有為傻愣愣地呆立原地,忘了該捶胸頓足。
黃大原癡笑,顯然樂見其成。
而王世君和其它人則露出不屑於她的眼光。
沈敬堯放緩了心,但更想一勞永逸--他可不想她每次接吻過後都找人印證一下。
微笑面對大眾,那笑容發自真心,完全不是偽裝出來的。「我想也是該對大家坦誠的時候了,原諒我們一直瞞著大家。」
嗄?他要投誠,說出他來公司的目的?小虹傻眼的瞪著他。可不對啊,他幹麼笑得一臉溫柔?他不該是滿懷愧疚,等待眾人發落?
而最恐怖的是,他一手摟著她,還輕輕撫弄她的肌膚,似乎是叫她不用擔心。她,有種……很壞的預感,
「其實我跟小虹早就認識了,大原學長,你曾經聽敬堂提過他的女朋友小多嗎?小虹正是她的孿生姊姊。」
「我的天啊,這真是太巧了!」黃大原興奮極了。「那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小虹她不准我說,她不好意思在公司公開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們……我們有什麼關係?」他做啥笑得好像很愛她、很寵她,一副把她當成他的小女人的模樣。
「錢--小--虹!」火山爆發了。「妳是不是故意要看我笑話?」柳詩詩氣得快發瘋。
「沒有啊,妳別聽沈敬堯亂講。」嗚,她一生的清白就快毀在他手上。
「小虹。」沈敬堯深情款款地看向她。
「媽呀!」小虹雞皮疙瘩全起。
「嗚哇∼」柳詩詩哭著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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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堯,我恨你!你去跟同事講清楚,誰跟你有關係,你不要胡說八道,你想害我也不是這種害法。」
沈敬堯皮皮一笑,「我沒有胡說八道,我們現在正在同居。」
「誰跟你同居啦!」
「我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不叫做同居嗎?」
「哇靠,那我去旅行投宿飯店,是不是也跟每一個房客都同居啊!」
那一場鬧劇結束了,知道他倆「情侶」的關係,陳有為黯然的退出戰場,柳詩詩哭著大喊要辭職,其它人倒寄予祝福。
下班時間一到,沈敬堯便毫不忌諱的邀小虹一起回家,她沒忘記今晚他要實現承諾--陪沈媽媽吃一頓晚餐,所以只得在眾人誤解的目光下和他一起離開公司。
「我是第一個吻妳的男人。」
霎時紅了臉,她吶吶地問:「你怎麼知道?」
「妳在公司的時候,不都自己招了!」他憋住笑的提醒她。
「笑、笑死人了,第一個吻我的男人又怎麼樣?反正以後我還會跟別的男人接吻,到時候就知道跟別的男人接吻是什麼滋味……」
「不准!」他突然沉下臉,嚴厲地打斷她。
「什、什麼不准啊?」她被他的模樣嚇住了。
「妳那麼想比較的話,我們再吻第二次好了!我不准妳找別人試。」
「啊?!」又不是要交換什麼條件,隨隨便便就讓他吻去,她不是很吃虧!「不用了、不用了!」兩手護住唇,她急速邁開腳步走在前頭,就怕被他偷了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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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吵吵鬧鬧,兩人不知不覺已到了家。
看到沈敬堯和小虹破天荒地一道回來,時間又早,官巧耘驚喜地迎了出來。
「你們回來啦?」她高興又帶點好奇的眼光繞著兩個人轉。
「啊,我們是在路上巧遇,嘿嘿!」小虹順口扯了個謊。「喂。」她推推沈敬堯。「你不會開口說話啊?」
沈敬堯只好開口。「回來了,」只有三個字,不多不少。
吼!這是她這種美女初吻的代價嗎?「講多一點。」
他瞪向她。
好,這麼不甘願,下回我就讓你吻得不幹不脆--什麼?還有下回?小虹心裡被這個想法驚嚇了一下,也惱怒起自己居然不自覺心懷期盼。什麼嘛,怎麼可以還希望再和那個大壞蛋接吻……
而一旁的官巧耘則為了兒子跟她講了短短的一句話而興奮不已。
「沈媽媽,我們進去吃飯吧!」小虹回過神之後,拉著她一起走向飯廳。
沈敬堯跟在他們後頭,一起落了坐,眼前的一切讓他的心好似被什麼撞了一下。
回到家有媽媽親手煮的熱騰騰的飯菜,沒想到現在都真真實實的呈現在眼前。這是他從小盼到大的,可他每回回到家,面對的就只是一屋子的冷寂和灰暗,他早就放棄這個期盼了。
「來,敬堯,你多吃一點。」官巧耘不斷把菜往他碗裡堆,已堆成一座小小的山。
「沈媽媽,妳偏心。」小虹不依的嚷道。
「好,妳也有份,沈媽媽不偏心。」
小虹見自己的碗也堆成一座小山,不禁嬌甜地笑了。
這就是家的感覺?沈敬堯在一旁觀望,覺得陌生,也渴望融入其中。
「喂,我犧牲了一個珍貴的吻,可不是要你像個白癡坐在這裡。」小虹和他咬起耳朵,怕官巧耘聽了去。「你不拿筷子吃飯,難不成還要我餵你啊!」
餵他?這倒是個不錯的主意。
「這湯有些冷了,我拿去熱一下。」官巧耘發現湯冷了不好喝,忙端起湯又繞進廚房。
「不用了,沈媽媽,湯冷了沒有關係。」小虹體貼的道,不想她又忙來忙去。
但官巧耘很堅持。「熱一下很快的,現在天氣冷,喝點熱湯才能暖身子。」
「妳可以餵我,換什麼?」沈敬堯突地丟出問題。剛才小虹這麼說,他就已經開始想像那個畫面。
嗄?「喂你?」她傻了眼。他八成是缺乏母愛,現在才想要有人餵他。
「你說的?那就換明天的早餐。」看得出來,沈媽媽今晚是這陣子以來最高興的一晚,那再交換一次好了,反正她只是拿筷子餵他吃東西,沒什麼大不了。
「成交。」
他一同意,小虹就爽快地拿起筷子,但他撥掉她,反倒換他持筷,夾了塊叉燒丟進她嘴裡。
「喂,不素要我餵你?」口中有食物,她問得含含糊糊。
下一秒,他的嘴湊了上來。「是,是用妳的嘴喂。」
「嗯……」她抗議,變態!
「噓。」沈敬堯卻提醒她,小心官巧耘隨時會出現。
趁著小虹提心吊膽的那一刻,他得逞了,從她口中渡過了那塊叉燒。鹹中帶甜的滋味充滿兩人口中,他再貪心地繼續搜尋她唇舌的每一處。
「好了好了,湯熱好了。」
一瞬間,唇舌分離,兩人端正坐好,卻掩飾不了剛才親吻的事實。那是他們共同知曉的秘密。
就在剛才、就在這裡,他們分享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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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到今晨,是官巧耘這陣子最快樂的時光。
昨天晚上,她驚喜的得到一頓愉快的晚餐,沒想到今早起床,那份快樂仍延續著,她的兒子沈敬堯竟然還出現在餐桌旁。
他沒有笑臉迎她,但她已心滿意足,她這輩子能和他同桌一起吃飯,是她從來不敢妄想的事。
當初講好,她和沈繼勇一人分一個,永不見面……
她不願今早愉快的心情因回憶蒙上慘淡的灰霧,她要以笑顏面對未來。
倘若不用揭開瘡疤敬堯便能夠諒解她,母子團圓在一起,那就太好了!
她編織著美夢,因喜悅而抿唇微笑,她身邊的同事也感染到那份愉悅,皆不約而同地笑逐顏開。
「台灣戶政人員服務態度愈來愈親切了。」來她工作地點辦事的市民頻頻讚美。
是,官巧耘上班的地點就是戶政事務所,她從約聘人員做起,之後再通過考試,取得正式資格。她和父親都是吃公家飯。
雖然幾乎是一成不變的工作,偶爾遭逢最大的挑戰就是些不講理的民眾;但也有以禮相待、相互尊重的市民,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眼前,她又送走了一位民眾,按了鈴,接下來走到櫃檯前的是一個文質彬彬,雖上了年歲但仍然溫文儒雅的男子。
他的妻子過世了,膝下無子嗣,正想搬回老家,他是來辦戶口遷移的。
到了這地方,他情不自禁地想到初戀情人,過往的回憶一幕幕湧上心頭,她是不是還住在那一個老眷村?還是她後來嫁了人搬走了?
「什麼名字?」一直低著頭的官巧耘接過他先填好的資料,習慣性的問。
「趙人仰。」他回過神,看向櫃檯。
卜通!她的心猛跳了一下,抬頭,正好和那張感覺遙遠卻又熟悉的臉面對面。
趙人仰也愣住了,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看向櫃檯上一直沒注意的名牌,官巧耘,那三個字和眼前的嬌顏一樣錯不了。
「巧耘?!」
「人、人仰!」
是命運安排,就在他決定回老家時,竟然又遇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