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她從前面走到後面去,全部是空房,要說唯一看得出有人住的房間,就是地上鋪了一床被那一間。
「難怪……你會生病了。都已經變冷了,你怎麼可以睡在地上呢?」花喜語看著他一臉疲倦,一回來就倒在牆角,愈來愈覺得他根本像個小孩子。
赫連嘉聿連動都不想動。看完一趟醫生回來,他是完全病情加重,全身僵硬,肌肉緊繃,口乾舌燥,火氣過大,累——到不行!
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坐女人開的車,特別是花喜語。他瞄她一眼。繞遠路看風景嗎……哼,真是徹底被她的車速和方向感給打敗。
花喜語若有所思,偏著頭想了想,眼裡浮現淡淡的困擾。猶豫了一下,她說:「你這裡什麼都沒有,我也沒辦法幫你熬粥。我去買晚餐。」
「不用!」他喊得太快,也太用力了,巨大的聲音在空屋裡迴盪。
她一愣,畏縮了一下。
「不、不,我是說不用麻煩你……」唉!他欲言又止,最後是深深歎了口氣,「小語,趁天還沒黑,你快回去。……我畫張地圖給你。」想了想不放心,他從地上爬起來。
原來是擔心她啊。花喜語的視線從地上拉了起來,高高仰望著他,隨即淺淺一笑,「我已經走過那麼多趟了,總是可以找得到路回去,你儘管放心。而且……」
她臉紅紅,突然沒說話。赫連嘉聿就是最不放心她這句「總是可以找得到路回去」了,聽得他腦袋轟轟作響。
「小語,我看我找人帶你回去好了。」
「不用了,我要留下來照顧你。」她小小聲地說。
轟隆!她的一句話炸得他腦袋差點開花。
「……你說什麼?」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的手指上。她緊張絞握的手指,戴著他的赤龍戒,看得他眼發紅。
「我留下來照顧你,不然你半夜又發燒怎麼辦?而且我明天早上還要幫你煮飯,你生病不能吃泡麵。」
他現在已經「又發燒」了。赫連嘉聿呆了好半晌,這裡只有他和她而已,再說他也不是病得爬不起來,她這樣做是什麼意思?更何況——他這裡只有一床被,她是打算睡哪裡?
想歸想,面對這麼大的誘惑力,他已經點頭到一半……她扯著彎彎的嘴角,笑得純真又可口——不,是可愛。混帳!他的腦袋快燒壞了。
「不行、不行,你留下來很麻煩,快回去!」他一吼,又把她給嚇到了。
花喜語臉上那抹笑容瞬間抖落,牙齒打顫。
好不容易她才貼近他那麼一點了,他……是在吼什麼吼啊!可惡……赫連嘉聿自我嫌惡地暗咒自己。
他深吸口氣,豪邁地笑了兩聲,「哈哈……你看這裡沒有傢俱、沒有寢具,難道你跟我一起打地鋪嗎?」
早知道會有這一天,他第一天就先把歐洲的進口傢俱和寢具搬進來,特別是一張加寬加大的床!
「我沒關係,車上也可以睡。」她高高仰著頭,看他臉色愈來愈難看了,一定相當不舒服吧。她那天去看了醫生回來以後也是這樣,還好有阿姨熬粥給她吃,還有媽媽陪著她。可是他……原來不是台灣人,所以沒有健保卡,家人也都不在身邊。
「不行,我怎麼可以讓你睡在車上!」
他的話只是掠過她耳邊,在她的心裡深深地「種」著回程時赫連嘉聿對她說的話。他來台灣不久,雖然只是過客,不過大概以後會常來,因為他喜歡這塊地方,才會在這裡蓋他的私人工廠。她終於想起他曾經說過赫連家族住在歐洲……會常來是表示歐洲才是他的家。
當時那些話沒有深入她的心,不過現在……莫名的淡淡失落感襲來。她忙碌地找著她的皮包,而且匆匆忙忙地說:「你……你去躺著休息,我去買東西,很快就回來。」
「小語,等一下,你還是……」赫連嘉聿沒來得及阻止。她一轉身,拿著鑰匙就出去了。「嘖!……記得左轉!」
「知道了!」從外面傳來一聲回應,
赫連嘉聿又倒回地上。他伸長手在窗台上摸了摸,找到他的手機。他按了一組快速鍵,電話順利打出去,但是響了半天沒人接。白龍到底在忙什麼?
他緊緊扯著眉頭,猶豫了一下,又按了另一組快速鍵。
響下三聲,對方接了,冷冷地丟來一句:「說吧!」
「……沒禮貌!好歹我比你大——」
喀嚓!嘟——嘟——
「這尾死黑龍,臭小子!混帳!」竟敢掛他電話。赫連嘉聿光火地按下重撥鍵。
三聲,赫連靈五重新接了電話。
「靈五你這個……」現在不是和他玩「掛電話遊戲」的時候。好……忍他!「我有事情找你。」
「不然你會找我聊天嗎?」黑龍冷冷地譏刺,「什麼事?」
「嗯,咳、咳……我生病了,你過來照顧我。」他粗魯的口氣顯得不自然。
起碼有十秒鐘只有冷空氣竄流,接著赫連靈五的聲音才冷屑地出來,「一,我不是醫生。二,我不當看護。三——你生病?去死!」
「你這個爛嘴巴!臭靈五!我是跟你說真的!」
「真的……一點都不好笑。懶得理你!」他厭惡的口氣表明了自己不想被整。
「等一下!別掛電話你這個混……聽我說,不來照顧我沒關係,你起碼搬一張床過來給我吧?」他不能讓小語睡車上或打地鋪的。
赫連嘉聿一副哀求的語氣,終於惹起黑龍的注意。要說赫連嘉聿曾幾何時對人低聲下氣?可能打出生以來這是頭一回。
「……你真的生病了。」黑龍不可思議的語氣聽起來充滿同情,直覺認為他的腦袋一定被病毒入侵,才可能用這麼「變態」的聲音求他,害他起了滿身疙瘩。
「廢話!我——」他差點又破口大罵,想起可愛的小語,他強忍下,「我……有點發燒。幫我送張床來,可以吧?」
「……好吧,先謝謝我。」他不知道床和他發燒有什麼關聯,不過他也沒興趣問就是了。
「死王——」八蛋。可愛的小語,不能讓她著涼生病了。赫連嘉聿咬牙切齒,打齒縫進出聲音,「我謝謝你!」
「好,幫你打電話給傢俱店。」
喀嚓!
……他怎麼沒想到,找傢俱店就好了……真是混帳,被這傢伙佔了便宜!赫連嘉聿磨牙氣到不行,差點把手機給摔出去。
只是沒一會兒,他又想到了。有床,也要有寢具。沒有枕頭、被子那不是太委屈小語了……他望著屋子裡空蕩蕩,連張椅子也沒有。他是大部分時間都在工廠,那裡反正有汽車座椅,但是搬進屋子來坐,說不定小語會不習慣,不過總不能要小語跟他一樣坐在冷硬的大理石地上……
他攏著眉心,瞪著手機按下重撥鍵。
他實在不想聽那小子冷得要死的聲音,所以黑龍一接電話,他先聲奪人,「嗯哼!順便……一組客廳的傢俱,另外衣櫥,寢具……餐桌也要。」
他腦袋裡突然晃過和小語一起早餐的畫面,如果沒有餐桌豈不委屈了小語。
「……你是腦袋燒壞了,出現瘋言瘋語的症狀了嗎?」手機那端的黑龍陷入深思,認真的考慮起來,是否應該找個腦科醫生過去檢查看看他的腦袋裡面這會兒到底剩下什麼?
「你少——三小時內幫我辦好,我當欠你一次,謝了。」全身髒兮兮的,先去洗個澡,懶得跟這只口沒遮攔的黑龍抬槓。
「好,同情你當真病入膏肓了,兩小時內幫你搞定。」主動道謝,還說欠他一次,這尾赤龍看樣子沒救了。三小時?他還不屑領情。
喀嚓!
赫連嘉聿瞪著手機,這小子掛電話的本事一流!……嘴巴雖然爛,還眼高於頂,卻不能否認他的才幹和行事效率是第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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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嘉聿,他到底是什麼人啊?
花喜語呆傻傻地站在工廠後面一片廣大的空地上,直到一架飛機起飛,載走了一隊「螞蟻雄兵」消失在星光點點的空中,她才緩緩轉頭,仰著小臉兒望著他。
如此壯觀浩大的場面,似乎看在他眼裡是稀鬆平常的一樁小事。……赫連這個姓算稀少,我們整個家族都在歐洲,因為生意做得不錯,家裡一群老頭子怕年輕人樹大招風,給他們惹麻煩,所以我們在外頭大部分都不用赫連這個姓氏。
花喜語轉頭仰望滿天星光,眼裡有點膽怯和訝異。……生意做得不錯?說得真輕描淡寫耶。
「台灣不熟」都能做到這種地步,如果是在歐洲他土生土長的地方,他說不定呼風喚雨都沒問題……難怪哦,只是為了表示歉意就幫她還清龐大債務。果然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意義的……
奇怪,為什麼她的心裡這樣不舒服?
「小語,進去吧。」
「嗯……」她點了點頭,走在他身後,心裡莫名的空洞起來。
回到屋子裡,那原本形同「空屋」的房子,現在有了完整的空間規畫,玄關、客廳、廚房、餐廳、臥室都劃分得清清楚楚,大大小小的傢俱都擺放了,就連窗簾都有。
剛才隨隊而來的有室內設計師,裝潢師傅,工人,還有清潔工,現在整個房子都打掃得乾乾淨淨了。
兩個人坐在餐桌上,吃著她買來的清粥小菜。
赫連嘉聿狐疑地看著她,從剛才她就一直沒有開口說話了。
「小語,怎麼了?……是不是有哪裡你不喜歡的?」他的口氣忽然有點嚴肅和惱火。
「咦?……喜歡……什麼?」她抬頭,一臉茫然地望著坐在對面的他。
「裝潢。你不滿意?」果然是設計師敷衍他!雖然是叫他「趕工」,不過一再偷偷交代他要以女孩子的喜好為主。他一定是隨隨便便弄一弄,小語才會不滿意,真是個混帳!
「咦!……我覺得裝潢得很好啊。」只是她的感覺應該不是重點吧?這是他的房子,她滿意與否有什麼關係呢?花喜語錯愕之後,是滿臉困惑。
「哈哈哈,那就好。」赫連嘉聿隨即歡喜地笑了。「不過,為什麼你看起來不太高興?」
「我?……沒有,沒有啊。」她趕緊揚起彎彎的嘴角,帶著害羞微笑。「你等一下要吃藥哦。」
「哦……好、好。」這尾赤龍完全降伏在一抹迷人的笑容底下,卻遲鈍毫無自覺。
花喜語低頭,努力吃著晚餐,卻食不知味,反而臉色微微的紅。她自作主張說要留下來照顧他,但現在想想很多餘……如果他有需要,說不定整個醫院的護士都可以叫過來了。
她很不安,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我留在這裡……對你……真的很麻煩哦?」
「不,怎麼會——」
花喜語連忙說:「雖、雖然你也許不需要,但是我……我希望自己多少能夠幫得上忙!因為、因為……你是我們家的大恩人,我想不到其他方法報答你。」
赫連嘉聿愣住,一臉空白地望著她。……他是腦袋燒得過熱,開始發疼了吧?連他的心都扯起一陣、一陣的痛楚。
「報答?你留下來只是為了這個?」他瞅著她手指上的赤龍戒,推開了面前的食物,突然之間難以下嚥了。
「嗯……」花喜語傻傻的點頭,卻被他臉上的神情給嚇住。
「那你回去好了。」他站起來,走出餐廳。
花喜語全身僵硬,面對他狠狠潑來一桶冷水,她更在意的是……為什麼他臉上竟是受傷的神色?……她說錯話了?……說錯什麼了?
圓滾滾的眼睛直望著他高大的身影消失,都還傻傻怔愣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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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答,你留下來只是為了這個?
不然,還能為了什麼?花喜語腦袋裡被滿滿的煩惱給困住。
雖然他後來收回了話,還是把她留下來了,但她知道他只是為了安全問題,無法在夜晚把她「趕走」。
而且……她撫摸著柔軟的被子,躺在柔軟的床裡,望著飄逸的窗紗和可愛粉紅色的妝台。她再笨再遲鈍,也已經能夠明白他匆忙叫來一隊人整理這空屋,都是因為她說要留下來照顧她……都是為了不讓她睡在冰冷的地板或者車上,都是為了她。
赫連嘉聿……聲音粗獷,笑容豪爽,行為魯莽而率性。雖然他突然發了脾氣,還是會先關心她的安全,看似大刺刺的人,卻似乎……是相當溫柔的男人。
咦?臉怎麼好熱。花喜語推開被子,坐了起來,兩手撫摸著臉頰,腦袋裡還不停鑽出對赫連嘉聿的感覺。從初識的陌生的懼怕到慢慢接觸以後的發現和改觀,現在想起他,已經沒有可怕、恐懼的感覺了。
他其實……是個好人啊。
她頓了會兒,穿起拖鞋打開房門。她只是要看看他有沒有好一點,就像半夜阿姨還會爬起來摸摸她額頭,看她燒退了沒,要不要喝水,需不需要再吃藥……
他的房間就在隔壁。她輕輕打開,悄悄的走進去。
他房裡點了一盞夜燈,光線偏向昏暗。他沒有蓋被,身上整齊地穿著睡衣,側身睡著了。
她輕輕撫摸他額頭,卻摸到一手的汗。她嚇一跳,仔細一看才發現他不但滿臉是汗,伸手一摸,他身上的睡衣也都濕了!
啊……怎麼辦?她趕緊去拿毛巾幫他擦拭一臉的汗,又從衣櫃裡翻出一套睡衣來。但是睡衣……就算她有心幫他換,她也無法拉起他壯碩高大的體格,她的臂力也承受不了他的重量。
還是……還是把他叫起來好了。
「你……起來一下!」她輕輕搖晃他,心裡很訝異他的手臂不但很粗很結實,還很硬。她的輕搖沒有任何作用。
「你……嘉聿……你衣服都濕了,要換掉……」她臉紅耳熱,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一樣……和阿姨照顧她不一樣……她似乎太輕率了,一心只想到他是個病人,忽略了他……其實是個大男人,而她是個女生。
「……嗯……」
以為他醒來了,但他只是翻個身,毫無清醒的跡象。
「嘉……嘉聿……」喚他的名字很不習慣,但他都叫她小語……他翻過身去,背對著她,她只好繞過那一張加寬加長的大床,到另一邊叫喚他。
他似乎很不舒服,層間聚攏了兩條深紋,嘴唇緊抿著。得、得趕快把他叫起來。
「嘉聿……嘉聿……你要起來換衣服……嘉聿……」他的床很寬很大,她得趴在床側才有辦法使力搖他,但是他毫無動靜。……先把他的睡衣脫掉,不然怕他病情會加重。
她紅著臉,厚著臉皮,心臟都快跳出來了……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她抖著手,幫他把睡衣上的鈕扣解開。安靜無聲的深夜,昏暗的房裡,她爬上床,幫一個大男人脫衣服……媽!我快要哭了啦。
她使勁地和濕透的睡衣奮戰,拉高袖管把一隻長臂抽出來,然後又不停的搖他,直到他翻身,她趕緊讓另一隻手滑出袖口,總算幫他把上衣脫掉了,她也氣喘吁吁了。
她趕緊擰了一條濕毛巾,幫他擦拭身體的汗……他的胸膛結實得彷彿鐵塊,而且身上沒有一點贅肉,肩膀好寬闊,跟小友、跟她都不一樣,果然有男女之別啊。……她好丟臉,這種時候還能胡思亂想。可是她緊張得心臟都快從喉嚨跳出來了,只有這樣才能不哭啊……
好了。她放下毛巾。得趕快幫他把上衣穿上,至於濕透的下半身……媽!我已經盡力了。
她當作沒看見。
拿著衣服,她舉高他的手臂,套入袖管……嗚!好重哦——啊!完、完了……啪。
她不小心撲倒,狠狠的摔在他身上。好痛……像直接撲到鐵塊上的感覺。而且她的力氣都快用光了,好累。……應該是熱熱的鐵塊,他在發燒,身體的溫度偏高。
她趴在他身上喘息了一下,緩緩爬起來,打算繼續奮戰……耶?什麼……什麼
東西勾住她的腰?她轉頭一看,原來是赫連嘉聿的另一隻手。……啊!怎麼抱住她了?……咦!等等……救命啊,媽!
赫連嘉聿忽然打了個冷顫,便本能的往一股柔軟的溫熱靠近,然後伸手抱住,並且收緊了手臂。
花喜語毫無掙扎的能力,瘦弱的身子無辜地變成赫連嘉聿的抱枕和取暖對象。
躺在他的懷裡,兩手被困住,她怎麼也推不動他的胸膛,掙脫不開,急得都快哭出來了。
「媽……媽……救命啊……」她慌張的低聲嚷嚷,用盡了力氣推他。結果,他反而把她摟得更緊、更緊,害得她都快喘不過氣來了……他、他在做什麼?
兩副軀體之間找不到一絲空隙,她的嬌小幾乎快被他揉入身體裡。他的下巴本來是抵在她頭上,她的頭髮摩擦著他的下顎,讓他覺得不太舒服,他本能的尋找舒適的位置,結果……
她張大眼睛驚惶地瞪著他——他的眼睫毛好長。他的鼻樑挺直,高高的鼻子碰到了她,他的唇是溫熱的,微微濕潤……媽!
她張大嘴巴,嚇傻了眼!……他濕滑的舌頭順勢伸進她嘴裡。
「唔!……嗚……嗚……」媽……她紅著眼眶,眼淚不停的掉,慌亂無措的哭。
不要……不要……嗚……
赫連嘉聿緩緩扯眉,張開了眼。昏暗的光線……連一盞夜燈都是新的,不太能夠適應的暈黃燈光。
朦朧意識裡,不清不楚地,他感覺好像嘗到柔軟濕熱的東西,有甜甜濕滑的感覺,忍不住吸吮起來……唔,原來是個女人。
這麼說,緊貼著他胸膛的是女人柔軟的胸部?嗯,挺舒服的……這肩膀好小。這腰……好細。這副身子真柔軟……怎麼在抖?他從來不強迫女人,不可能抱個會怕他的麻煩女人,那是他最討厭的類型。
……這是誰啊?
他鬆開手,努力集中渙散的神智,瞇起眼,定睛一看——
一張瓜子臉上爬滿了淚,圓滾滾的眼睛彷彿驚嚇過度的小鹿,無辜而無助地瞪著他,一副被欺負的模樣,彎彎的嘴角流露恐懼抖個不停……
「小語!」哦,天啊!
喀嚓!霎時光線大亮。
「嗚、嗚……」小小的身子縮在床裡啜泣。
「小語!這……我怎麼……這是……老天,我真的爬上你的床了嗎?」陌生的床,陌生的擺設,他連身上的衣服都脫掉了!
他一定是昏頭了,真的是燒過頭了!他居然獸性大發,果真闖進小語的房間對她做出下流的事!他真是個禽獸!
她望著他似乎快陷入神經錯亂的現象,恨不得砍了他自己似的懊惱神色,他……好像誤以為是他爬上她的床。
「嘉……嘉……」她又低又細的聲音含著啜泣和顫抖,始終無法完整的出口。
「小語,對不起,我真天殺的該死!我居然……我……」他跪在床上,半裸著身體。
「不是……不是的……」眼見他一副想痛宰自己的模樣,她深吸一口氣,抹掉眼淚,連忙起身解釋,「這是……是你的房間。是我……進你的房間……看你流汗了……幫你換衣服……我、我、我……跌到你身上,才……才變成這樣……」
赫連嘉聿望著她,腦袋裡嗡嗡作響,他努力整理思緒,仔細看了一下環境……好像真的是他的房間。
他這才深深呼了口氣。「還好——我以為我……」他皺著眉頭瞥她一眼。「半夜不睡,你跑到我房裡幹什麼?」
「因為、因為……我想照顧你……」他生氣了,他吼了她,雖然平常就是這個音量,但是此時此刻她的心接近玻璃材質,輕輕一碰就會碎的。嗚……媽……她是一番好意。
「又是想報答我?」他的心情相當惡劣,因為吻她的美好滋味還留在口腔裡,抱著她柔軟溫熱的身子的感覺此刻仍然令他血液沸騰,而她近在咫尺,在他的床上。在這個漆黑的夜裡,對於自動送上門來的獵物,他就算化身為狼也……
花喜語望著他,不敢點頭。
「……你出去。」
赤龍的魂鎖在那橢圓寶石裡,嵌在白金戒台上。……戴在她的無名指上,紅色光芒……今夜顯得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