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紅蓮撫著微疼的額際,慢慢從暈眩中甦醒。
「謝天謝地!您終於醒來了!」圓圓像是得到恩賜般,急慌慌地雙手合十感謝老天。
紅蓮睜開了雙眼,看清楚了周圍的景物。「這是哪兒?我怎麼會在這裡呢?」
圓圓趕緊端來一杯茶讓她飲下。
「這裡是平西王府,您不記得了麼?」
「平西王府?」是什麼地方?她又該記得什麼呢?
圓圓看了公主一臉疑惑的神情,主動給了她解釋。「事情是這樣的,秋圍結束後,您被德宣貝勒帶來平西王府,皇上特准奴婢離宮,跟隨公主您。」
「你和我都離開皇宮了?」紅蓮有些驚愕。
自從被送進宮內,就只有圓圓服侍著她,終日陪伴她左右,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領域裡,圓圓算是她難得交上的朋友,她根本沒有將圓圓看成下人的意思。
見到圓圓,她才感到一絲絲的安心。
「是的。」
圓圓倒是看得很開,反正她是為人奴僕的,不管在宮中或是在王府裡,職責都是一樣的,要將主子伺候得宜才是最重要!
「怎麼會這樣呢?」紅蓮垂著眼瞼喃喃自語,似乎為離宮一事感到耿耿於懷。
「公主,您怎麼了?」
圓圓非常擔心主子的身子,自住進王府之後,公主就因為中暑而昏迷,現在好不容易醒來了,她可不希望還有什麼萬一,雖然服侍公主的時間不長,但是公主對她極好,她由衷期望公主無恙。
「我沒事。」
紅蓮搖了搖頭,將所有心事擱在心底,事情已經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你說……這裡是平西王府?」
「是。」
「平西王府住的是什麼人?」
「平西王是皇上的表舅,不過英年早逝,現在的平西王府只剩下舒福晉和德宣貝勒,聽說還有一位舒福晉從民間收養來的平民格格,其餘的,全是奴僕了。」
圓圓將剛才從廚娘那探知的消息告訴公主,老實說,她對平西王府也不太熟。
「德宣貝勒……」紅蓮想起了在圍場遇見的那名輕浮男一十。
「德宣貝勒是平西王和舒福晉惟一的子嗣,往後應該也會繼承父位,成為一位王爺吧!」這是圓圓逕自的猜測。
紅蓮才不在乎他會不會成為王爺,她只想知道他是否就是德宣貝勒——圍場上那個惡劣的人!
如果真的是他,她該如何是好?
他已經揚言他是她的主人了,彷彿已經在無意間注定她的命運般,如此石破天驚的方式!
「雖然無法成為皇妃,不過能當上王爺的福晉也不差,公主您說是不?」圓圓天真的想。
紅蓮不自主地感到雙頰一陣紅臊!她心慌意亂地輕斥道:「別胡說了,我才不想當什麼福晉!」
若他真的是貝勒爺,她也不想委身於他!就算今日落入他手中,她也有自己的骨氣!
「那好可惜哦!您長得這麼美,不當貝勒爺的福晉要當什麼呢?」換成是她圓圓有這等福分,恐怕做夢也會笑喔!紅蓮的心房受到了不小的震撼!有瞬間的怔愣忽然凝聚於心頭
是呀!她若不當上正室,不就是侍妾了?
當今之計,只有想個好辦法來明哲保身!
「你終於醒了?」德宣從門外走了進來,挾著耐人尋味的笑意。「你的身體還好吧?」
一見德宣進來,圓圓立即恭敬欠身道:「貝勒爺吉祥!」
老天!他真的是貝勒爺?!
「你先退下。」
「是。」圓圓領命退下。
房裡只剩下他和她,一時之間氣氛沉默下來,見她不語,德宣又起了戲謔的念頭。
「你若是再不醒來,我真的要以為你去見閻王了。」
「你的嘴好惡毒。」紅蓮不客氣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他以為她是一個好欺負的女子,那可就大錯特錯了!
的確,德宣有些訝異,從她的外表看起來,不像是會反駁的人,沒想到還挺有個性的,這也增加了他不少興趣。
如果她只是一個會哭哭啼啼、自怨自艾的女子,不用多久,他就會趕她出府。
「是麼?若有得罪,請別見怪。」
「既然已得罪,又怎麼能請我別見怪?」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美人,似乎很棘手。
不過他豈會敗陣?
「你應該不是一個沒度量的女子吧?」他笑問。
紅蓮別過臉,不想與德宣正視。
雖然他令人感到討厭,但是畢竟是個貝勒爺,對她來說,即使不值得尊敬,也有必要維持個禮字。
「知道這裡是哪裡麼?」他大咧咧地坐了下來,順手為自己斟了一杯茶解渴。
「平西王府。」
「哦!消息還蠻靈通的。」他點點頭。「那你應該知道我是誰吧?」
她冷冷地笑笑。「貝勒爺不是麼?剛才圓圓才向你問好,我聽得一清二楚。」
「是麼?呵!我倒是記性不好起來了。」他自嘲道。
「天資不好吧。」
她的語氣又冷又淡,沒有直接的言語攻擊,但若換成別人,恐怕會招架不住!
幸好他德宣貝勒是身經百戰的人,在宮中和那些皇子貝勒暗中較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對於唇舌戰,他並不是很拿手,但是用行動來做的話,他可是絕不吃虧!
只見他起身,一步步走近她,從他笑意滿臉的表情上看不出任何有害之處,但是她卻不自主地握緊拳頭。
「原來你們西藏王選妃進貢皇上!都不考慮性情溫馴或野莽的?」他暗諷著。
「你說對了。」她將身子往內床挪了挪,不想與他太過靠近。「我是被進貢給皇上的,所以能讓我百般順從的人,也只有皇上!而你……不過是我成為貢品後所遇上的意外。」
她壓根兒沒想過會和他有交集。
不過這一番話,也在他心底惹起不小的波濤!但是他沒有表現出來,仍然是輕鬆得意的模樣。
「你的意思是說,今天你會落入我手中,是因為皇上玩夠你厭煩了?嗯?」
「你——」她抬頭瞪他。
沒想到他會用這麼下流的話來侮辱她——
「呵!別生氣。」他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或許是我誤會你的語意了,我道歉。」
她掙開他按在她肩頭上的大掌,氣憤難平地說:「只不過是三言兩語,這也算道歉?」
「難道你要我這個貝勒爺當場跪下,哭天喊地向你賠不是?」他的眼底掠過一抹陰色,但是唇邊仍然揚笑。
「我——」
她正想反駁,卻不料他突如其來地靠近!微笑的唇角有些邪惡地暗示。
「你、你想做什麼?!」
「想瞭解一下我帶回來的勝利品,究竟有什麼魅力?」他用手指輕輕撫摸她的鬢髮,惹得她心底一陣顫慄!
老天!他這是在做什麼?調戲麼?!
而她又是怎麼了?竟然感到心慌意亂——
「你、你胡言亂語什麼?!」
他怎麼可以跟她說這麼不要臉的話?如果被別人聽見了,還以為是哪個煙花女子在侍奉他呢!
「別以為你們的禮我不懂,來這裡之前,我早學會了你們的規矩,一個有婦德的女子,是不能夠和一個男人獨處一室的!你馬上離開!否則……否則我要叫人來了!」
她半威脅著他。
德宣聽了之後,卻是大笑幾聲。「好啊!你儘管喊,看看誰會來,在王府裡,還沒有哪個奴才敢向天借膽來插手我的事!」
「你……實在太目中無人了!」
紅蓮生氣地想從邊側下床,不料卻被他一手擒住!
「放開!快放開我!」
她用力地掙扎,但是扭痛的卻是自己的手腕,而他一副天塌下來也無動於衷的模樣,才是可惡!
「你才剛醒來,對這裡又不熟悉,若獨自到外頭去,是很危險的事!你不覺得麼?」
德宣明知道她是一心想躲開他,但是調戲的心態讓他變得明知故問,甚至死纏著她不放!
「既然如此,你就快點離開!如果你快點離開,我就不會獨自到外頭去了!」
紅蓮別開臉不看德宣,不知道為什麼,只要多看他一眼,她的心跳就愈無法自主,急得令她坐立難安!
難道她是著了魔?
對了!一定是她最近拜佛不夠誠切,才會變得心亂如麻!她要省悟!
「我是特地來找你的,你怎麼能趕我走呢?」他輕撫她的臉頰,像在愛撫極為貴重的珍品。
她一次又一次地躲開他的手,但是他修長的手指總是能用最溫柔的方式爬上她的臉頰,讓她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酥麻感……
「你……」
「別這樣與我針鋒相對嘛!其實我的人不壞,只要你享受過後,就會離不開我了。」
德宣忽然將她拉近,在她耳際吐露著淫聲穢語。
「你、你……」紅蓮氣得全身發抖,但是有修養的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他爭論。
最後,她索性閉起眼睛,不想看他,並且嘴裡唸唸有詞,像在默誦佛經一般。
「你在幹嘛?」
不理、不理!
她雙手合十,努力讓自己心緒平靜。
「你這樣子簡直像在打坐。」他笑。
「阿彌陀佛。」沒想到她還當真吐了一句參佛語。
德宣愣了愣,但決心不管她,整個人靠她愈來愈近,像要將她壓向床榻似地。
「你不說,我可要繼續教你陪寢之術了。」
溫熱的氣息灑在她臉頰上,體內忍不住竄起一陣強烈的顫慄!她倏地睜開眼,德宣俊魅的臉孔就在她眼前,因為呼吸過於急促,以至於她想反駁的話全哽在喉頭說不出口!
「首先,我得瞭解你這張小嘴……」說完,他慢慢欺近,最後在她無法掙扎之下覆上了她的唇——
「唔!」
德宣細細地吻著她,將舌尖探入了她蜜口中,柔情滿佈地品嚐她口中的甜蜜滋味。
紅蓮忍住尖叫的衝動,吟哦的聲音全部清晰迴盪在耳際,她知道,那是她發出的歡愉聲!
天啊!她竟然這麼不知恥!竟然如此投入他的掠取中……
「味道不錯。」
德宣吻著她的下巴及粉頰,輕聲細語地說出親吻她的感想,好聽的聲音讓她更無地自容!
「你……一定要這樣羞辱我麼?」她咬牙切齒地問他。
「我是在疼愛你啊!」他一手握住她胸前一團渾圓,結實地掐揉著。
「啊?!」
她驚駭萬分!想推開他卻使不上力氣,也許她根本不敵他的一根手指!只要他想,隨時都可以粉碎她!
「好軟。」他笑起來像個孩子,既天真又無邪!
不!他怎麼可能是無邪的?!
當他恣意地弄她之際,他的眼、他的心甚至他的笑容——全都是該死的邪惡!
紅蓮憎恨地想,如果她有辦法置他於死,一定不手軟!
「讓我看看這是什麼……」他順手解開她的前襟,掀開了一片紫色抹胸……「天!它們好美!」
「不……不要這樣……」她急得快哭出來,不能忍受他這般的撫弄,只覺得好羞恥!
紅蓮用力咬著下唇,泌出了鮮紅的血絲,他抬頭一見,立即吻了上去。
「該死!難道你想咬舌自盡麼?」他用舌尖分開了她的貝齒,阻止她繼續傷害自己。
紅蓮掄起弱小的拳頭,使勁打他的胸口。
「都是你、都是你……」她泣不成聲地說道:「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我不是你的侍寢!我不是啊!」
她哭訴的聲音像絲一般蜷進了他的心裡,沒來由的心疼讓他既驚又怒!
他怎麼可能因為女人的幾滴眼淚而心軟?根本不可能!
他心疼她?
笑話!她有什麼本事讓他心疼?
他猛然推開她站起身,一臉興致缺缺地說:「不過是想要你的身子罷了,瞧你哭哭啼啼,活像是受了什麼屈辱!」
紅蓮盛淚的雙眸望向他,意志堅決地說:「我寧願當一名身份卑賤的下女,也不願意服侍你!」
「你——」德宣瞪大雙眼,怒不可遏。「好!很好!如果這是你由衷希望,我會成全你!哼!」
德宣氣憤地拂袖離去,不知道是否心虛了,他的步伐竟然有些倉促,像是在逃離什麼……
不!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總而言之,剛才的氣氛不大對勁,等他清醒些,再來定奪吧!
一進正廳,就見慕楨坐在舒福晉身旁的太師椅上,不知道剛才說了些什麼好聽的話,只見舒福晉笑呵呵的,像吃了甜糖。
「你今天是來找我,還是來對我額娘花言巧語的?」德宣不客氣地調侃道,逕自找個位子坐下。
「老福晉,你這個兒子今天或許吃錯藥了!火氣實在很大!」慕楨睨了德宣一眼。
「人家說知兒莫若母,可是我呢?倒是一點都不瞭解我這個兒子在想什麼?每天陰陽怪氣的。」
「陰陽怪氣?!老福晉!這句話真是讓人有怡情悅性的效果。」慕楨老實不客氣地大笑起來。
德宣一張臉繃得死緊,不悅地對舒福晉說道:「額娘,沒有人這樣說自己的兒子吧?我很孝順你,不是麼?」
「嗯,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趕快成親,我就說你是全天下最孝順的兒子!」舒福晉開出條件。
「老福晉!你想要德宣成親啊?」慕楨一臉正經地問。
「是呀。」
「我看……很難!」他搖頭歎了歎。「德宣的眼光甚高,要找到一位中意的姑娘實在困難。」
「我也正為此煩惱呢!」舒福晉輕拍著慕楨的手背,像是在商討事情般。「你平時交友廣闊,有沒有聽說哪一府的格格特別出色?不一定要才貌雙全,能合意最重要……」
「娘——」
「你閉嘴!」舒福晉白了兒子一眼,隨即又笑嘻嘻地轉嚮慕楨。「你有沒有留意呢?」
「嗯……」慕楨故意不看德宣警告他的眼神,反而裝模作樣地思索起來。「哪一王府的格格出眾,我倒是沒有發現,不過……」
「不過什麼?」
見舒福晉一臉渴切的神情,慕楨覺得這可以用來好好整德宣,雖然下場可能會很慘,但是他也不怕。
「前些日子,皇上舉辦了一場秋圍比賽,還特別將異族的公主當成獵物,只要誰有本事,就可以將公主接回府。」他把事情圓滿地說,平時他並不貪玩,但是也不想讓好玩的事玩不起來。
「有這種事?」舒福晉一臉訝異。
「有,而且最重要的是,德宣正有這等好本事,當下就從眾貝勒皇子手中贏回了西藏公主!那位西藏公主長得可說是美若天仙,無論是誰看了都會動心!」
「有這種事?」舒福晉的臉更訝異了。
「有!瞧瞧德宣有意將這位西藏公主的事對你隱瞞,就足見這位西藏公主的魅力了!」
「這話怎麼說?如果她真的這麼好,德宣應該不會隱瞞我才是吧?」
「這你就錯了!就是因為太好了,德宣怕你一見就喜歡,到時候逼著他成親,不就完了!」慕楨煞有其事地說。
舒福晉點點頭,想了想也覺得頗有道理。
平時沒有對象,她就催促兒子婚事催促得緊,現在有了好對象,她肯定是不會放過了。
「德宣!」
「額娘!」
「你究竟把西藏公主藏到哪兒了?」
「我沒有。」他一定要撕裂慕楨那張爛嘴不可!
「還說沒有!明明連讓我見一見都捨不得。」慕楨不怕死地說。
「德宣!連額娘也不能見麼?」
德宣站起身來,不耐煩地說:「沒什麼見不見,她只不過是個賞物,不值得你看上眼。」
「休得無禮,人家可是西藏公主!」
舒福晉輕斥兒子,但是眼裡、心裡都是對這位西藏公主的好奇重重。
「你把公主藏到哪裡去了?還不快從實招來。」一想到德宣故意不讓自己見那位西藏公主,慕楨心裡就不是滋味!好歹他們當兄弟也這麼多年了,哪一次不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你究竟將公主安置在何處?該不會對公主失禮吧?」舒福晉可是非常擔心。
「好好,我說。」德宣舉雙手投降,不想再被追問,既然他們想知道就讓他們知道好了!
此時此刻,他倒是看慕楨有些不順眼,一個大男人還這麼多話長舌,簡直像個女人!
不!平時慕楨不是這樣的,他知道了——慕楨存心整他!
「我將她安置在慶安樓。」
恰巧何倩倩端著一盤糕點走進來。「額娘、宣哥哥、楨哥哥請用點心。」
「倩倩!」她一放妥托盤,立即被舒福晉招了過來。
「有什麼事?」
「是這樣的,剛才額娘聽慕楨說,前些日子皇上舉辦一場秋圍比賽,勝出的皇子貝勒可贏得美人歸,德宣偏偏有這等好本事贏回一位西藏公主,現在將人安置在慶安樓,如果有空,你先代替額娘去會會這位西藏公主,看看她的性情如何?」舒福晉呵呵笑道:「如果西藏公主是位蕙質蘭心的女子,額娘打算讓德宣娶她!」
「嗄?!」
這怎麼可以?!
德宣是她的!從小,她就深愛著宣哥哥,比任何人付出的都還要深切啊!誰也沒資格跟她搶宣哥哥!
除了她之外,宣哥哥誰都不能娶!
何倩倩心底的震驚如洶湧波濤般,但是她勉強穩住身子,不讓自己的情緒暴露於外。
「怎麼了?」
「呃……額娘是要我去試探那位西藏公主麼?」
「嗯。」舒福晉點點頭。「如果由我親自出馬,很可能我會產生先入為主的觀念,怕我了心急著要讓德宣娶妻生子,有些事情都會忽略,所以還是由你先去幫額娘試探吧!」
她猶豫了會兒,才點頭。「是。」
在思索的時候,她同時想到了種種計策,為了阻止德宣娶妻,也為了破壞那位西藏公主在額娘心底的好印象,她要想出萬全的方法!
「額娘,你真的以為我喜歡她麼?」
德宣一臉不以為然的模樣。
「呵!如果不喜歡,怎麼會將她藏起來,誰也不准見呢?」慕楨酷酷地問道。
「哼!你少說話,可能會長命一點。」德宣冷聲道。
慕楨但笑不語。
有些事必須適可而止,太超過的話,真的會死得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