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安!『哥哥』。」綰書懶懶地翻一個身,無意起床;她側著身子,盯著已延伸到桌腳的光影看。
今天天氣很好,湯瑪士一定又會邀她到處去玩。他以為這樣會令她高興,殊不知,心裡懸著事,她是怎麼也放不開心去遊玩的。
為什麼他總是無法以平常心來看待自身的能力呢?
「唉!」綰書歎著氣,又翻一個身。
這些天的相處,表面上他們濃情蜜意、其樂融融,但她能感覺得出,有股暗流形成一股無形的壓力流竄在他們之間,只是他們都選擇視而不見。
綰書很明白,造成這股暗流的主因,就是湯瑪上那身隨心所欲的超能力;他居然害怕那力量會傷害到她?
「真是荒唐!」她喃喃地扁嘴批評,復又歎了口氣:「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解開他的心結呢?」
她苦思對策,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
「哥哥」歪著頭,奇怪地打量它的主人。平常它說早安,主人都會自動起床,怎麼今天她不起來,是不是沒有聽到?
它於是振翅飛起,停棲到綰書枕旁,開嘴大叫:「早安!」
「啊!」正陷人苦思的綰書大大嚇了一跳,身軀一震,倏地坐正,怒瞪鸚鵡。「臭『哥哥』!」
「咕……」
它很委屈地發出咕聲。怎麼罵它嘛!它是好心叫她起床耶!
「絕書,你起來了嗎?」湯瑪士在門口叫。
「哦,起來了。」綰書七手八腳爬下床,順便把「哥哥」趕進浴室。「你等我一下。」
湯瑪士走到窗邊,俯看下面的青綠草,陽光照在他黑亮的發上,竟反射出亮麗藍色,綰書走出臥室,看到這情形,驚得呆了。
「你弄好了?」他回頭笑道:「『我們去吃早餐,然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在他回頭剎那,黑髮在半空畫出一道藍色圓弧,美麗極了。他不是只有眼睛會呈藍色嗎?或者力量潛藏在身上,會令他隨時產生這種迷人的色澤?
她實在很好奇!超能力到底能做多少事?那隨心所欲的能力,會有終止或衰竭的一天嗎?當他到古稀之年,能力是增長抑或減弱?還有那眩惑人心的藍,是為何而來?又為什麼是多變的藍,而不是其它的顏色?
她有一肚子的疑問,卻苦於難言,只有呆呆站著,眉頭糾結。
「綰書?」幹麼傻傻地瞪著他看?「你怎麼了?」
「喔,」她忙挪開視線。「沒什麼,我們可以走了。」
湯瑪士深深看她一眼,眼底抹過一抹不知名的光芒,然後他漾開笑容。
「來吧,老婆婆煮了中式餐點,應該會合你胃口。」
「嗯」
吃過早餐,湯瑪士拉著她就跑。
「嘿!要去哪裡?」
「跟我來你就知道了。」
「但……『哥哥』快來——他拉她跑過長長的走廊,然後往地窖裡鑽。綰書忍住到口的疑問,跟著他來到一道石牆前。
「用你的遙控器打開它吧。」湯瑪士指示。
綰書邊在心裡發誓不問問題,一面照他的話,掏出遙控器指向石牆。
石牆慢慢往旁移開,原來這是第三道石門,綰書暗付。記得老婆婆說過,第三道石門是日光室。
結果門一開,她就愣住了。
「這……這是日光室?」她手指著,不可思議地問。
「這是通往日光室的甬道。」他微微一笑。開始舉步往現出的密道走。
綰書只得跟上,邊驚異地打量四周。名叫日光室,就算沒有艷陽高照,也不該這樣陰沉黑暗吧?可是看這甬道,陰暗潮濕,她甚至聽得到海水滴在巖壁的聲音,他們不會是在海裡吧?雨道黑漆漆的,她全賴湯瑪土拉著她才得以前進。
好不容易看得到微光,她可以分辨出他們正置身在一個巨大的山洞底,空氣變得比較新鮮,充斥海的鹹味;洞裡另有一個極大的水池。
水池應該和外面的海洋相通吧。她忖道。
「咕!」「哥哥」飛得很快,一路上咕咕叫不停,然後直直飛撞進綰書懷裡。
「安靜」她摟住它,轉身走到水池旁掬水一嘗,鹹的!「這是海水吧?」
「是的。」似乎在衡量她還要多久才會發問,一路上他也一直保持靜默,直到這時才笑道:
「哇!小東西,你無與倫比的好奇心今天休假啦?還是你認為觀察就會有結果?」
他從她手裡拿過遙控器,然後按著遙控旁的突起處,指向水池。
綰書正想反駁自己不是小東西,卻在看到從水池裡浮起的東西時,驚得呆了。
「這……天!這是……」
「潛水艇。」湯瑪士好心地替她解答。
「我當然知道!」她吼。這鐵灰色的流線造形,她沒有看錯,這是艘不折不扣的潛水艇,但是「上帝!你打哪兒弄來的?」
「就是——」
「不!不要告訴我是你的超能力變出來的!」她絕不相信隨心所欲能到這地步。
他失笑,輕敲她的頭。「你在想什麼啊?太異想天開了吧!」
「那就是……」還好不是。
「你看不出來嗎?」他好似有點惋惜,嘴裂得更開:「這是美國制的。」
綰書更是吃驚。「美國制的?你認識製造潛水艇的美國人?」
被她的表情逗得樂不可支,湯瑪士終於哈哈大笑起來,換得綰書一記狠瞪。
「好吧,好吧!」湯瑪土總算收斂點,透露道:「這是美國人在南極做實驗用的雙人小艇,本來不是我的,是一位朋友在金融風暴的時候,因為他損失慘重,我給他金錢上的幫助,結果他就把這艘潛水艇送給我。」
「金融風暴?亞洲?」
「嗯!」
紹書覺得好熟悉。她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這事件似的,尤其他的姓氏,史特拉漢斯基……啊!研翡好像提過!
「綰書?」湯瑪士輕拍她的肩。「你在想什麼?」
「啊!」她匆匆地掩飾道:「你的朋友是什麼人啊?居然有潛水艇這種東西!」而他又是什麼身份?交上這般豪富人士。
「一個出色的企業家。」他一言帶過。「雖然他把潛水艇送我,但是我隱居古堡,不見生人,自然用不上它。但又不知該送給誰,又不忍見它閒置,只好鑿了這地道,平時用它來做交通工具。大材小用了,我明白。」
聽出他語裡的落寞,綰書笑著攬住他。
「我不這麼覺得。」她輕快地告訴他:「如果你沒留下這玩意,今天我哪能親眼目睹?哇!我從沒想過我能見到一艘貨真價實的潛水艇!」
湯瑪士低頭看她,湛藍如海的眸子,閃動感激的光芒,他沙啞地開口:
「見到還不夠,坐上去那才刺激。」他彎身擺出恭迎的手勢。「歡迎登上伯斯坦號。」
她摟著「哥哥「,以最優雅的姿態登上潛艇,在狹小的座位上坐定,扭頭驚訝地看到湯瑪土把遙控器插入特製的鑰匙孔,她輕起眉頭。
「遙控器也是潛水艇的鑰匙?」
「嗯。」他發動潛艇,邊道:「本來當然不是,但我不喜歡鑰匙,就把遙控器加上能開潛艇的功能。」
「哦。」綰書聽得心裡一震。遙控器能打開堡內三道最重要的門,而他卻毫不考慮給了自己。
小艇以極快又平穩的速度前進,不到三分鐘便抵達目的。
難怪他會說是大材小用,綰書心道。
等升起來,走出狹小的船艙,她卻忍不住皺眉。
「怎麼搞的?我們就是從一個海裡的山洞換到另一個嘛!」如果沒有剛剛的三分鐘,綰書會以為他們還在原地,因為這個山洞和之前那一個幾乎一模一樣。
「別急。」湯瑪士安撫她。「從剛剛到這裡都還是日光室的甬道,你很快會看到真正的日光室。」
「是嗎?」她懷疑地偏著頭。這麼長的甬道?
「不用懷疑,我們馬上到了。」他拉她走上階梯,另一手取出墨鏡戴上。
綰書發現這回是往上走,隱隱似乎還傳來人車聲,她好奇愈盛,沉默直往前走。到底了,湯瑪士停下來,伸手往上推,綰書訝然發現,這就像在地窖裡嘛!
板子推開,湯瑪士先爬上去。
「來吧。」然後把綰書拉上來,「哥哥」也振翅飛起。
綰書跨上堅實的地面,這才發覺原來處身之所是一幢房子,看出去竟就是攀牙灣岸城鎮的街道,而且由窗戶往外看,就可以看到她先前投宿的那家旅館!
這一連串的震驚與巧合,讓綰書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咕!」看到窗外繁華景象,沉默許久的「哥哥」拍動翅膀,興奮地繞室振飛。
湯瑪士把地這回復原狀。「我們出去透透氣吧!」
「嗯。」綰書把「哥哥」招回身上,隨他走上街。「這就是日光室?」她懷疑地問。
他回頭笑道:「不像嗎?」
綰書瞄瞄頭頂的艷陽「是啦!日光,可是你怎麼將大街說成室呢?」
「地球都能稱為『村』了,街為何不能成『市』。你要知道這個『市』字,是市鎮的市,不是室內的室。」
「哦,日光市。」非常奇怪!他們竟把整個攀牙灣岸稱為日光市。「你多久會來一次?」
「一年不超過四次。」
她張開嘴,一時無言,心裡卻掠過一抹愁緒。
他有俊俏的外表、幽默的言辭,又擁有潛水艇這類高科技的產品,想來也很富有;像他這樣的年輕公子哥,應該是二十一世紀的新寵,交遊滿天下,過著富裕而優閒的生活才是,可他卻避居古堡,與世隔絕,把自己弄得陰陽怪氣。
唉!都是那身超能力,她到底應該怎麼做呢……
綰書鬱悶地抬頭看他,卻驚艷得愣住了。
湯瑪士發現她停下腳步,疑惑地又走回來。
「怎麼?看到什麼喜歡的嗎?」
「哇!」她讚歎:「老兄,你有沒有仔細看清自己過?」
湯瑪士遲疑了一下。「有什麼不對嗎?」
「有什麼不對?」她誇張地叫:「你有足以當世界名模的外貌你知道嗎?看看你自己,豐厚性感的唇,高挺的鷹勾鼻——」她伸手摘下他的墨鏡。
「濃密的眉,深邃如夜的雙眼。」事實上,眼眸的顏色過深了,以近墨藍色。她更湊上前看他。「你還有長得連女人都嫉妒的睫毛,和精緻的肌膚。」她哼聲,不滿地推開他,順勢轉了個身。「上帝真是不公平,男人居然長得比女人好看!」
失去墨鏡的庇護,湯瑪士不安地左右看了看,卻發現路上行人匆匆的腳步,注意到他的並不多。也許以往是他自己太小題大作了,他放心地呼出一口氣。
「你在嫉妒我?」他由後頭俯身在她耳邊問。
綰書嘟高嘴,「不行嗎?」
湯瑪土完爾一笑,攬著她的腰繼續往前走。
「其實,我的外貌是承襲我母親的。」
「你媽媽?」
「很多人都說我長得像她。她是個很美、很溫柔的女人,教養也很好。」
「像個淑女?」
「嗯。」湯瑪士含笑頷首。
「照你這麼說……」她沉吟地問:「你母親出身不凡嘍?」
「她姓洛維爾,那是英國最古老的家族之一,他們是驍勇善戰的一支戰土,據說從不錯過任何一場戰役,」說起他的母親,湯瑪土沒有壓力,滔滔不絕:「他們也是令人稱羨的家族,男的是英勇善戰的勇士,女的是高貴美麗的淑女。」
「上天實在厚此薄彼。」她嘀咕,然後問;「那你也是英國人嘍?」
「嗯,我有四分之三的英國血統。」
「我可以理解。」她點頭。
「什麼意思?」理解?
「英國人都是有禮的紳士。」她睨他一眼。「你知道我們初見面時,你有多狂妄自大嗎?那一定是進化未完全的結果。」
「進化未完全?」湯瑪士啼笑皆非。他還沒隱居前,是上流社會的豪門巨富,出身世家,家世顯赫,走到哪兒都有人必恭必敬,而這小妮子……
「你在損我!」
「誰教你長這麼好看,我心理不平衡嘛!」她說,一點也不覺得自己哪裡不對。
「你喔!」湯瑪士愛憐地搖頭,伸手輕擰她的鼻尖。
他們談笑閒聊,邊流覽大街風景,不意有人叫住他們。
「喂喂,那個帶鸚鵡的小妞,等一等!」
綰書蹩眉回頭,看到一個老伯急速向他們走來。
「你認識他嗎?」綰書問湯瑪土。
湯瑪土瞄瞄她肩上的「哥哥」。
「他是在叫我?可是我不認識他啊!」
他不回話,警戒地望著走到他們面前的老人。
「小姐,請問你一下,你是觀光客嗎?」他用帶腔的中文問,邊往口袋裡掏出一張照片。
「是。老伯你有什麼事嗎?」
他不答,先將掏出的照片和她比對。
「哎,真是你!」他端詳後叫出聲來:「小妞,你叫祈綰書對不對?」
「你認識我?」綰書吃驚得和湯瑪士對看一眼。
「應該說認識你的朋友。這張照片你看一下。」
綰書接過來,隨即訝然道:
「這是我和研翡出遊的照片,只剩一張被她收在皮夾裡。你認識研翡?」
老人驕傲地呼出一口煙。「俺還當過她們兩姐妹的老師呢!」
「老師?」綰書不明所以。「怎麼回事?」
「兩位——」湯瑪士出聲打斷。「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吧。」
「當初兩姐妹以為你失蹤,她們把目標放在私人島上,可是沒人肯載她們上島,她們就想自己學駕蓬船,不過誰願意把吃飯的傢伙借人呢?她們一籌莫展,在岸邊徘徊,就剛好碰到俺了」俺?不知是哪兒的口音。「你有蓬船借她們?」
「俺沒有。」他喝口茶,慢理斯條地說:「但我有獨木舟。」
「獨木舟?」綰書驚呼一聲。「可是她們也不會駕獨木舟呀!所以請你當老師教她們,對不對?」她心急口快地說完。
「對。」他點頭。「小姐,不是你啊、我的亂叫,學學你的朋友,叫俺一聲爺爺。」
我是孤兒!綰書想這麼說,思緒轉瞬間卻突然想到研翡說過的話:嘴巴甜一點,你做起事來就更順利!她急於知道研輔研翡的行蹤,心想吃虧一點又何妨呢?
「爺爺。」她甜甜地喚了聲。「您老真好心,肯那麼幫忙她們。能不能告訴我,她們去哪裡了?又為什麼把我的照片給你?」
湯瑪土微笑。綰書實在聰慧,懂得以退為進之道。
「小妞,算你有禮貌,我就詳細說給你聽。」老爺爺呼出一口煙。
「她們請教划獨木舟,俺也教會了,她們卻突然跟我說接到你的傳真,要她們盡快回台灣。」
綰書看了湯瑪土一眼。「那她們回去了?」
「回去了、還把你的行李和照片留給我,要我認人交給你。」
「太好了!」綰書歡呼一聲。
「太好了!」「哥哥」也跟著說了遍。
老爺爺驚奇地笑出聲。「本來我也認不出你,是你肩上那只鸚鵡吸引俺的注意。聽研翡小妞說,這只鸚鵡你養了許多年了,還會請人話哩!」
「是啊!」綰書笑道:「它叫『哥哥』。『哥哥』打聲招呼。」
「你好,你好。」
「哦!」老爺爺呵呵直笑。「好!你教得真好。」
湯瑪土微傾身靠近綰書,在她耳邊悄聲道:
「如果它能永遠識相就好了。」
明白他話裡的暗喻,綰書嬌羞地紅了臉。看在老爺爺眼裡,他笑得更開懷、更大聲。
「你們這兩個小鬼!」他吸著煙斗,調侃道:「那兩個妞兒擔心你擔心得要死,結果你不是失蹤,原來是跑去談戀愛了。」
「我不……」她想反駁,又不便透露,急得臉更紅了。
「想不到喔!」老爺爺繼續笑道:「真是『會咬人的狗不會叫』呀!那兩個小妞真是不值。」
綰書咬著唇,忍著拔腳逃跑的衝動,偏偏湯瑪土不識相地又在她耳邊問:
「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他實在不懂中國話的暗喻。
「你!」她又羞又怒。「你太可惡了!」
「我?」湯瑪土一愣,隨即摸摸鼻子,出聲替綰書解圍;雖然他也很喜歡逗她,看她嬌赧的模樣。
「爺爺,別再說笑了。」他溫和道,聲音裡卻帶著絕對的強勢,不容人拒絕:「你不是說有東西要交給綰書,我們可以現在拿嗎?」
老爺爺有一絲迷茫,他突然瞭解到綰書為何不急著回家,反而留在這兒和這個男人大談戀愛。可是那兩個小妞又說她去了惡魔島?難道這男人來自惡魔島?
「喔,等一等,先回答俺幾個問題。」
綰書和湯瑪士對看一眼,默默聽地說。
「兩個小妞明明說你去了島上,怎麼又會和他一起出現?你們是從惡魔島來的嗎?」他犀利地注視他們,沉吟地問:「那座島自從成為私人島後,就一直傳說不斷,俺很好奇,能說說看島上的情形如何?」
「這……」綰書坐立難安,找不出拒絕之辭。「我是去了島上,只是……怎麼說呢?」
老爺爺呼出一口煙,精銳的目光盯著不安的綰書。
「你們是來自那座島吧?島上常有怪事發生耶!幾天前還發出耀眼的藍色光芒,那是怎麼叵事?你們在做什麼實驗嗎?」
「呢……」綰書無助地轉向湯瑪士求救,湯瑪士回她一抹安心的笑,伸手握住她的。
「老爺爺,很抱歉。島上的問題是個人私事,不足對外人言,失禮之處還望見諒。」湯瑪上沉穩地說,聲音裡有股不可抗拒的力量。「我們確實是來自島上,其它的事恕難奉告。」
「啊!」老爺爺得了愣。
第一次碰到如此乾脆又明快的拒絕,這個態度有禮、看似溫和的男人其實並不簡單,他天生有股氣勢,必是出身不簡單。
「哈……」他淡笑,化開沉滯的氣氛「是俺不對,瞧我活了這把年紀還不知道進退,真是蠢。來吧,我現在就帶你們去拿東西。」
他說著,率先走到門口。
湯瑪士買了單,和綰書一起走出門。
「他對我們起疑心了。」綰書擔心地問:「會不會有麻煩啊?」
「不會的。」湯瑪土輕拍她的手背安撫道:「我剛細細觀察過,他是個樂天明理的老人家,懂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不會給我們惹麻煩的。」
「是嗎?」綰書看向前,老爺爺正嘻嘻哈哈和「哥哥」玩鬧。
「來,叫一聲,爺爺。」
「「那耶!」
「呵呵,是爺爺喔,再一次,爺爺。」
綰書掉回視線。「看來你看人的眼光不差哦!」
「那是當然。」
她看見他在艷陽下炫目的外型,突然想到一個點子——她要留下他們倆最美的一頁!
「你剛剛為什麼看著我被人取笑卻不幫我?」
「我?」湯瑪土怔了一下。不知她怎麼突然又提到這個?
「你存心看我讓人戲弄?」
「嘿」他尷尬地笑著。不可諱言,他的確有這個意思。
「太可惡了!」綰書氣呼呼地甩開他的手。「你居然是存心的,我不原諒你!」
「綰書!」湯瑪士急了,上前兩步,又去握住她的手。「對不起,我向你道歉,保證沒有下一次,可以嗎?」
「哼!」她狀似不屑地撇開頭,也脫開他的掌握。
「綰書,那要怎麼樣你才願意原諒我嘛?」
「嗯,我得想想。」她說著,追上老爺爺的腳步。
湯瑪土跟著,可憐兮兮地說:「別太為難我。」
「明知今日,何必當初。」綰書掃他一眼,突然想到一個主意:「有了!要我原諒你,可以、除非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讓我幫你拍照。」
湯瑪土蹙眉。
她接下去說:「我的行李箱裡有一台照相機,等拿回行李,你讓我照相,照到我氣消為止。」
「這……」湯瑪土猶豫地說:「不如由我來替你拍照,你想拍多少我都奉陪,這樣可好?」
「不好!」她瞪眼說道:「我警告你,你不讓我拍照片,我就永遠也不原諒你!」
永遠!湯瑪士歎了口氣,無奈妥協。
「行了,我讓你拍,拍到你高興為止。」
「耶!」綰書給他一抹燦爛的笑。在心底暗暗立誓,她一定會留下他們之間最美的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