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大哥,你為什麼明知道宗合跟源富的事也不告訴我?」因為怒極,不待他將話說完,靳冬就急呼呼的丟下不滿。
「宗合跟源富?」他們是誰?
「就是上個月各搶走了我手頭上幾件Case的公司呀,別告訴我你不知道這事。」她一定不會相信的。
「你怎麼知道我一定知道?」愣了半秒,駱保強反問她。看得出來,小冬今天是存著挑釁的情緒上他這兒來的。
「因為他們的帳是你們事務所做的。」她的消息怎麼來的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冷不防地就冒了這麼個奇怪的問題,教他怎麼回答。
「你知道宗合跟源富他們公司的交易進帳底款,為什麼不跟我說?」
「小冬,這些都只是事務所的一些業務而已……」忙都忙死了,誰有心思去管那麼多有的沒的。況且,他雖然是老闆,但接進公司的Case怎麼可能件件都一清二楚呢!
「你可以提示、暗示,甚至給我一些建議呀,你知道上個月的幾件案子因為估價錯誤我虧損多少嗎?」公司的財務狀況已經夠拮据了,再歷經這些虧損,簡直只能用慘斃了來形容她的窘況。
「既然沒賺錢,又何必白費心力呢?」他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公司有多苟延殘喘,但是……「小冬,已經幾年了,怎麼你總悟不透?」咳聲歎氣的,他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狠狠地一棒子敲醒小冬的執迷不悟。
「悟不透什麼?」駱大哥想說什麼她知道,但是心中卻浮起了對命運的掙扎。「只要能接幾件大一點的Case,我的公司就能起死回生。」
「你真這麼認為?」
「當然,我只是運氣不好。」
「什麼運氣不好,小冬,別再那麼死腦筋了好嗎?你很本就不適合吃這行飯,做生意的竅門你一概不知,光只知道努力是不夠的,為什麼都已經沖得全身是傷了還不願意承認錯誤呢?」苦口婆心,駱保強冀望靳冬能有聽得進他的勸的一天。
但慘的是,這一番話聽在靳冬耳朵裡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令她又氣又火又……羞愧。
「是,我是不懂做生意的竅門,但是,我始終存著有付出就一定會有收穫的心去做事,我也一直告訴自己只要堅持到最後,終究會成功的,難道我錯了嗎?我這麼盡心盡力地為自己的理想、原則而執著也錯了?」很想理直氣壯的,但愈說,她的心愈感茫然。
她果真不行?
「不是你錯了,執著不是件壞事,可是,你有幾兩重,你自己不清楚嗎?為什麼不量力而為呢?」駱保強有些惱人了,「努力、努力、努力了這麼多年你還看了清楚嗎?不是你的努力不夠,而是你很本不適合這一行。」若不是被她的執迷不悟給惱得失了理智,他絕不可能對她說出這麼沉重的口氣。
「你不瞭解……」
「我是不瞭解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不懂你這麼拚死拚活的是想證明什麼?證明你不比別人差?證明你很行?還是證明你爭鬥不過既有的命運?」
「你打心底就篤定我注定是失敗的?」她指的是生活的目標。
可是駱保強卻該死的會錯意了。
「沒錯。」依小冬經營公司的方式,能撐到現在算她行,要別人,早就關門大吉了。
他斬釘截鐵的確定大大地打擊了靳冬不夠堅強的勇氣。
「既然在你眼中我是這麼的一無是處,為什麼是我?為什麼偏偏要選上我來玩你的愛情遊戲?」
「你以為我們之間只是一場愛情遊戲?」聽到她的低吼,駱保強的臉沉得駭人。
「難道不是?」深埋在心底的暗痂被猛地戳破後,她這才赫然察覺,原來……原來……隱藏多年的傷處未曾痊癒過,「你樣樣都好,而我呢?樣樣都輸人一大截,你為什會挑中我?」
「你是這麼想的?」強猛劇烈的憤怒襲上胸口,駱保強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了。
他瞭解從小身處在資質優秀的幾個姊妹之中,小冬的自信心相當相當的薄弱。縱使她很努力,極盡所能地致力在工作與生活上,意欲闖出個名堂來,但偏偏總天不從人願,沒項事情能讓她順遂。
但是,他從來不知道小冬對自己的評價竟然低成這般。老天爺,他該怎麼做呢?該怎麼幫小冬自根深柢固的蟄伏狀態中掙扎出來?
「或許,我們先分開幾天,讓彼此冷靜下來。」下意識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不管如何,他得好好的想想,該如何提升小冬的自信心。
我們先分開幾天!
通常戀愛中的男人向女人提出這個建議時,所代表的含意是什麼,她心知肚明,斂起所有的感覺,她直視著他的眼。
「沒問題,我會給你足夠的時間冷靜。」雖然嚴重的缺乏自信,但自尊她有的是,而她不會讓任何人當著她的面掌摑它,「很抱歉今天這麼突然地跑來打擾你。」
「小冬!」駱保強覺得她的神情不太對勁。
「你繼續忙你的吧,我走了。」不待他再說些什麼,靳冬旋身便衝出他的辦公室。
踉踉蹌蹌,靳冬竄進老爺車裡,伸手開動車子,卻突然注意到車鑰匙一直掛在車上,剛剛太急著找人家跳腳,她壓根就忘了將鑰匙拔出來。
什麼時候,她也變得這麼迷糊、這麼健忘了?哈、哈哈,這不是大姊才會做的事嗎?不可能是向來就謹謹慎慎的她所會犯的錯誤才是呀!
怔坐在車裡,她呆愣愣地望著前方,腦海中卻慢慢地浮上了自有記憶以來的點點滴滴…………
唸書,她失敗了;做生意,她也失敗了;而連談戀愛……隔著朦朧的淚霧望著川流不息的台北街頭,她驀然發笑。
敞開胸、敞開嗓門,靳冬笑了。
笑得很囂張、很徹心徹肺的,從小到大,她第一次任由自己的笑聲放肆地充斥了整個空間。微仰著眼角,酸酸澀澀的兩行淚卻在此時無聲地滑下了蒼白的面頰。
沒想到連談個戀愛,她也失敗得有夠徹底,有夠丟女人的臉。
這人生,她究竟能如何過下去?
回到家苦思了一整天、一整夜,天將大白時,靳冬像條幽魂似地蕩出大門,上了車,直往自己租了快三年的辦公室馳去。
事情,該有個了斷才是。
「小冬。」小聲小氣地叫著妹妹,靳原動作輕緩地踱近她。
好端端地,小冬竟然將費了三年時間與心力苦撐的公司結束了!
一大早就見小冬打外頭進門,正想問她上哪兒去,就聽她有氣無力地說已經將公司的東西都打包好了,一切都結束了。雖然她的語氣平緩無波,但自己聽出其中摻滿的傷痛。
她好想哭哦。
所有的人都知道為了那間公司,小冬有多拚命、多付出,幾乎是所有能做的事,她都已經做了,可是……她仍然是失敗了!
小冬的心裡一定很苦,很想哭吧。她都已經快哭出聲來了,可是小冬就這麼傻愣愣地杵在沙發裡,好幾個小時過去了,可是,她仍舊一動也不動的,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面無表情,教人一點都猜不出個究竟來。
「小冬!」靳原停在她面前,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小冬。」
「大姊?」猛地回神,靳冬吶吶地問:「什麼事?」
「如果,你還想再試試看,我這裡有錢,你可以拿去周轉嘛。」第一個躍進靳原腦子裡的,是靳冬已經將積蓄用到山窮水盡,才不得不忍痛將公司結束的。她想,小冬沒錢了,但她這裡有呀。錢,再賺就是了,可是小冬的夢想……是無價的耶。嗚……
「大姊,謝謝你,不是因為錢的事。」
「啊,你不想東山再起?」小冬不會是倔得連她的錢都不屑拿來用吧?
「不了。」悵然地搖搖頭,靳冬差點將潛在眼眶的淚給晃滑下來,「工作對我而言,已經不那麼重要了。」
經過了駱大哥的點悟,經過了徹徹底底的醒悟,如今的她,是再無半絲雄心壯志了。
「那……你難過,不是因為公司破產了?」靳原驚詫地瞪大了眼。
「不是。」大姊以為公司是因為破產才結束的?是誰告訴大姊這麼荒謬的答案?
恍然大悟,靳原不自覺地逕自點著頭。小冬不是因為公司的事而傷感難過,那就鐵定是跟駱大哥脫不了干係了。心裡咳起氣來,靳原忍不住地咒起了男人。
阿珞也是被宋大哥傷了心,一氣之下才跑到美國去。而瞧這樣子,駱大哥八成也是傷了小冬的心,所以小冬才會一氣之下將公司給結束……咦,有點不太對勁哦。攏著眉,靳原被自己的揣測給僵住了。不對呀,駱大哥跟小冬的公司應該沒什麼牽扯吧?
「小冬,你公司的事……駱大哥知不知道?」靳原小心翼翼地求證。
聞言,靳冬微微一僵,悵然地搖搖頭。這是她花了一個晚上考慮的決定,他怎麼可能知道。
呵,真是可悲到極點,在公司收拾東西時她才猛然發覺,她竟連需要交代些後續服務的客戶什麼地都不必花心思去安排,可見營運之差的,公司的狀況的確早就該有個了斷。
「駱大哥不知道呀?」雖然小冬是搖頭沒錯,可那悲傷模樣……哼,她才不相信跟這事駱大哥無關,「要不然,你去美國住一段時間散散心算了,反正,阿珞在那裡,好歹姊妹倆也有個照應,好不好?」靳原是標準的鴕鳥性子,一出事,先躲起來,然後再慢慢地細說從頭。
「不要。」連想她都沒想過這個可能性。即便是無雄心重新再來,她也不想離開台灣。心裡已然有個結,縱使是逃到天涯海角也是枉然。
不,她絕對不逃。
可是,不逃不避,她又該怎麼去面對這一切?面對自己的失敗,面對……駱大哥自此可能與她形如陌路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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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連喝了三杯波特酒,酒量零分的靳冬已經有點分不清東西南北,更遑論發自身後的這聲細微的詫異。沒有回頭去探索究竟,茫著眼,她朝吧檯的那位先生晃了晃又被她三兩口就飲盡的杯子。
生平第二次來PUB,而且是獨自一人。這次,阿珞已經不在這裡打工了,裡頭沒半個熟悉的臉孔,她該有些不自在與倉惶才是的。可是,沒有半絲不尋常的侷促與渾身緊繃,就像是天天來這兒報到似的,她自進門後就尋到吧檯前的這個位子,目不斜視地盯著酒保動作迅速地倒好她點的波特酒,然後送到她眼前。
「乎干啦!」嘻嘻,不是有哪個廣告詞兒就是這麼一句?吃吃地笑出聲來,靳冬端著杯子的手也晃了晃,差點沒將杯中的酒給灑了出來。
「小冬?」
酒氣迷了神智,沒聽到來人的呼喚,只知道身邊又不知第幾回坐上了個男人,撇撇嘴,她仍然採取不理不睬策略,視而不見,反正,沒得到回音,那些對女人犯了飢渴的男人該會識趣的走人吧。
但這回的登徒子相當的有耐性,不但是有耐性,而且還色膽包天地伸手觸碰她的手臂。
連半秒都不願忍,用力地放下手中的杯子,她倏地側身,朝登徒子咧出滿口森冷的漂亮牙齒,「你給我手腳放乾淨一……咦……文南哥?」
「不錯,你還認得是我。」不表贊同地瞪著她,還有她不離手的酒杯,陳文南的眉頭彎彎勾勾地皺攏著,「幹嘛呀,借酒澆愁?」
「是,是呀!」愁緒能不能借酒意來消除,她不知道,但是,人家這麼說,她就姑且信之。
「灌下一肚子的酒後有沒有比較快樂?」
「沒……沒……沒有耶。」靳冬遺憾地搖搖頭,想到公司、想到駱大哥,她還是會煩會惱、會心疼、會……想哭!
「嗟,那不就結了,知道沒有還拚命的灌酒,小心酒精中毒呀。」搶走她手中的杯子微啜了口,陳文南倏地瞪大了。哇,小冬膽子真不是普通的大,酒量爛得有夠可以的人還敢喝波特酒?
「是嗎?」瞪著被他搶走的杯子幾秒,靳冬朝他做了個鬼臉以示不滿,側身示意酒保再給她一杯相同的。
「不准。」低喝一句,陳文南望著酒保朝她歪了歪腦袋,「給她一杯蘇打水。」
「蘇打水呀?」靳冬有些不滿地嘀咕著,但還是逆來順受地閉上嘴。
「究竟什麼事讓你煩成這樣?」還一個人到這種地方來,若不是恰巧他今兒個跟朋友約在這裡碰面,瞧見了她……愈想,陳文南的臉色就愈難看。
成了只小醉鳥的靳冬卻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傻呼呼地望著他呵呵笑著,酒保放在她桌前的蘇打水,她端起來又猛飲好幾口。
看著她醉態掬人的二愣子樣,陳文南好氣又好笑地伸手搶下她手裡的杯子,唉,從小到大都這麼讓人擔心,看來,往後駱保強要擔的責任可大了。
「說吧,出了什麼事?」
「什麼事情?」歪著臉,靳冬想了半天,「沒有呀,什麼事情也沒有,我只不過是心裡有點煩罷了。」
「只不過有點煩罷了就喝成這樣,那你如果像我這樣煩的話,恐怕全台灣的酒都不夠你喝哩!」突如其來的感歎讓陳文南一聲接一聲地打胸口吐著煩燥。
「文南哥,你怎麼了?」很少看到向來風趣幽默的文南哥也會唉聲歎氣耶。瞇著眼,腦子打著眩茫的靳冬努力地想研究清楚他的心事。
「還有什麼事,你也知道我的情形,也不知道哪個多嘴的傢伙跟我爸他們說了些八卦消息,這會兒可好了,他們成天逼著我相親、結婚,煩都煩死人了。」
「啊,陳伯伯他們逼你娶賽門哪?」
「娶賽門?」可見得小冬喝得有夠醉了,「哼,他們如果能接受他,我就不會那麼煩了,看看我,有個愛人都不能將他公諸於世,可不可憐?」
「好可憐哦。」點點頭,靳冬同情地拍了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是呀,你才知道比起你來,我可憐多了,我都沒有借酒燒愁,你更犯不著做這種利人不利己的事,辛辛苦苦賺的錢都被別人給賺走了。」後面那句話是貼在她耳朵旁邊咕噥的。別一個不小心地讓酒保給聽見了,以後他再上門時,鐵定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對哦。」像是現在才想到,打今天起,她就是個完全沒有工作的「自由業」了,不嚴著點怎麼行。
「知道心疼了吧!」見她眼中流露些許懊惱,陳文南幸災樂禍地搭著她的肩,「出了什麼事?說給文南哥聽聽好嗎?」
「事情是有啦,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你可以從頭開始講給我聽呀。」他理智地做著建議。
可是,她現在不想從頭開始講呀,別說是開口講了,光只是一想到公司,一想到駱大哥,她就好想、好想嚎兆大哭。
「小冬!」哦哦,這回事情八成大條了,陳文南皺著眉頭凝望著那張很努力掩飾悲傷的臉龐。
「要不,這樣子好不好?文南哥,我乾脆嫁給你好了。」有些口齒不清的,靳冬微顫的手點了點他的胸,再指向自己的胸口,「我們倆都各有個難解的結,乾脆將婚結一結算了,我就不必煩惱著未來的事,還有駱……」光只是想到他,胸口的結就揪起了熱燙的抽痛,「呃,你也不必擔心陳伯伯整天逼婚啦,這樣子不就諸事大吉,沒問沒題了!」
她沒用,她是只沒用的鴕鳥,她是只孬種的鴕鳥,明明都已經在心裡下定主意,她絕對不逃的,絕對、絕對挺起胸膛面對這一切的,可是,她……還是逃了。文南哥的胸膛,該是最適合她,也是最安全的屏障了。
「諸事大吉?」小冬醉了,這是明顯的事情,可是,他只沾了兩口波特酒,腦子清楚得知道一加一等於二哪。小冬竟然開口向他求婚?怎麼,她跟駱保強又搞出什麼問題來了?
「對呀,只要我們結了婚,陳伯伯就不會再逼你娶賽門,也不會逼我娶駱大哥,我們就可以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也不怕一無是處的餓肚子了,好好哦,對不對?」興高采烈地說著自己的計劃,她的兩隻手還相當配合地飛舞在他目瞪口呆的面前。
陳文南實在是被她逗得啼笑皆非,聽聽,連話都開始講得語無倫次了。他娶賽門?她娶駱保?嘖嘖嘖,她真的是醉了。但微忖思……小冬那張連笑時也帶著淚意的白皙臉龐……他頭痛地伸手按著開始抽痛的太陽穴。
「怎麼樣,要不要娶我呀?」趁著醉意,靳冬難得俏皮地朝他擠眉弄眼。
「不行。」
「啊!」這麼斬釘截鐵地拒絕?愣了愣,她瞪著他瞧。
「怎麼可以你先開口呢,這種事總要男人先開口才像樣呀。」罷了,若小冬直想逃避的話,此刻阻止她,誰知道她會不轉身就找上什麼江洋大盜之流的壞男人求婚。平時一本正經的小冬已是自有她的美,沾足了酒氣的她,更是嬌憨可人得會讓所有男人興起慾望……
「真的哦?那……好吧。」放下杯子,她轉向他,「我準備好了,你開始吧。」
「嫁給我吧,小冬。雖然不是真正夫妻,可是,我絕對不會讓你變成現代乞丐婆,相信我。」對她眨了眨眼,陳文南擠出一臉的曖昧,「當然,唯一的條件是,你絕對不准偷偷摸摸地溜上我的床。」
凝望著他,靳冬歎了聲氣,漸漸地浮起一抹苦笑。小時候,她倚著文南哥的肩膀哭出心傷,而長大後,心神俱傷,可以讓她投入懷中倚靠的男人仍舊是文南哥。
讓淚給霧濕的眼眸浮著深沉的悲哀,不由自主的,她忽地想起駱大哥曾這麼對她說——
以後別再一個人藏起來偷哭了,別將自己給逼進死胡同裡了,別再用無謂的道德規範將自己給綁死了……
好累、好累呵,跟自己心底的不服氣抗戰了這麼多年,今天……她終於徹徹底底地承認自己輸了。
「好呀,我們結婚吧。」她愛的是駱大哥,但是,經過了昨天的口角,駱大哥一定很惱她的冥頑不靈,更惱她沒風度地奪門而出吧?
呵,生命原來真是充滿了無奈,她需要一處安全的避風港,讓已然疲憊的她遮去外界的大風大浪,而文南哥需要人幫忙,結婚,該是個兩全其美的最佳方法了。起碼,嫁給文南哥,她會覺得自己還算是個有用的人,而不是一無是處的廢物。
「真的?」陳文南裝出一臉的驚喜。
「當然。」瞪大了眼,她笑得豪氣萬丈。
「那……」端起桌上的酒杯,他朝她舉起,「為我們的婚姻乾杯。」
故意將杯子撞上他的杯子,聽到清脆的聲響,靳冬更加咧開漾著笑意的嘴,「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