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祖兒在房內咆哮著,倪夢涵只得如此傳話。
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三天過去了。
「忘恩負義的傢伙,別來見我--」
「祖兒,立中希望你給他一點時間。」
「都已經三天了,七十二小時、四千三百二十分鐘、二十五萬九千二百秒,還不夠嗎?忘掉一個女人要多久!」倪祖兒倒是算得清清楚楚的。
「祖兒,你忘了,你爸爸用了二十年仍沒忘記我!」
「那不一樣的!」
「有什麼不一樣?」
「反正不一樣就對了!」
倪祖兒把枕頭甩了又甩、丟了又丟。氣死她了!
她也不知自己在氣些什麼,總之她又氣又傷心,什麼事也做不下去。
四天過去了。
五天過去了。
六天過去了。
已經一個星期了。倪祖兒讓林立中吃了整整一星期的閉門羹。
「媽!如果他今天再來,你還是一樣地答覆他。」
「祖兒,如果他沒來呢?」
「他敢!我就……」
可是林立中真的沒來!倪祖兒暴跳如雷。
「才七天,才一個星期,他就熬不住了!」
倪祖兒打開大門,她也有一星期沒出家門了。
可惡的林立中,竟然真的打退堂鼓了。
「祖兒,你是希望他來的。」
「誰說的!」
倪祖兒否認,可是眼睛卻一直在巴望著。
「祖兒!你為何那麼在意立中的『過去』?」
「我是為他好,不希望他一直為情所困。」倪祖兒嘟著小嘴。
「祖兒,如果他說忘就忘,不正也代表他是個薄情寡義的男人嗎?」倪夢涵提醒著女兒。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瀟灑!」
「說得容易!祖兒,人是血肉之軀,豈是鐵石心腸?你太為難立中了,強人所難只會增加他的痛苦。」
「我真是為他好嘛!不想看他一直悶悶不樂,愁眉苦臉的。」
「其實要忘掉一個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再戀愛一次。」
「可是我還沒幫他找好對象。」
「祖兒,你還要逞強到什麼時候?」
倪夢涵看著女兒,她已經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
「祖兒,承認吧!承認你戀愛了,你愛上了立中。否則你不會對他的『過去』如此在意,情人的眼中是容不下一顆沙粒的,祖兒,這再明顯不過了。」
「我沒有--」
倪祖兒死不承認的,又躲回房間內。
誰會愛上他!連個泡泡糖也不會吹。
倪祖兒說歸說,卻把林立中的「賣身契」又拿了出來。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句句屬實,永生不悔。字字真言,至死不渝。
她念了一遍又一遍,把它緊緊貼在胸前。
良久之後,她才拿了下來。
她看著紙上的唇印,驀然地,她心中一陣抽痛。
如果,如果他真的不再出現怎麼辦?監督人是她、執行懲罰的人是她,連保證人也是她,她該如何是好?
又一天過去了。
林立中消失兩天了,倪祖兒再也忍不住了。
她好想撕碎林立中的那一張「賣身契」,可是卻又捨不得。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弄得倪祖兒淚眼汪汪的。
自從林立中出現以後,她就變得很愛哭了。
「四方的、二木的、姓林的、你給我聽著,限你在明日午時之前立刻出現,否則我就和你脫離師生關係,把你逐出師門,不得有誤--」她說給誰聽呢?
次日午時到了,依然不見林立中的蹤影。
夏天轉眼間過去了,秋天也翩然而至。
難道他們之間的相遇,隨著季節的轉換,就這樣成為過眼雲煙?倪祖兒倚在門邊。她不要,她不要就這樣的結束!
她跨上摩車車,直奔「小橋醫院」。
她要去找燕小青,也許她知道林立中在哪。
「祖兒!很抱歉。」燕小青搖了搖頭。
「他實在是太可惡了,一聲也不吭地說走就走,當我是什麼?」倪祖兒怒氣衝天。
「祖兒,你們之間……」
燕小青聽著倪祖兒將經過情形一一道來。
「祖兒!你太為難立中了。」
「你也這麼說,為什麼你也這麼說?」
「祖兒,別急,立中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可是如果他一直不再出現呢?」
「他不來找你,你可以去找他啊!」
「我才不呢!他……他……他根本長幼不分,我可是他師父!」
燕小青靜靜地看著,她知道倪祖兒只是嘴硬。
「可是……可是我又不知道他在哪兒。」倪祖兒終於不再逞強。
「如果有心一定找得到的!」
「小青姊,我問你一個問題,我……我……」
「你是不是愛上了立中?」燕小青幫她說完。
「你--」她尚未開口就被燕小青說中了!
「是的,不只你愛他,他也愛你,只是他心中的結尚未能完全打開,而你又操之過急,逼得他無路可走--」
「小青姊,你怎麼知道得那麼多?」
燕小青笑了,分明是旁觀者清。
「如果我有立中的消息,我會通知你的--」
「叫他不必來見我了!」倪祖兒吼出這一句違心之言。
燕小青再次笑了,倪祖兒還是倪祖兒!她欣賞著倪祖兒跨上機車的英姿。會的!假以時日,倪祖兒會「改變」的。
愛情的魔力是難以估量的!她想。祝福他們--
回家的路上,倪祖兒可巧碰上那群小太妹了。
倪祖兒正在氣頭上,看起來殺氣騰騰的。一群小太妹一時驚慌失色,逃的逃、散的散。不過還是被逮住了幾個,那位「珠珠」也名列其中,她打扮得比以前更「騷包」了。
珠珠以為倪祖兒要揍她一頓,連忙開口求饒。
「大姊!我以後不敢了。」這一聲大姊也未免叫得太晚了,倪祖兒好久沒K人了,她並沒有忘記如何出拳。
由於倪祖兒的目標鎖定珠珠,所以其他女生就很不夠義氣的跑了。珠珠臉色發白,這下子她更人單勢孤了。
倪祖兒將這些天來所有的怨氣和心煩意亂,全都集中在這一拳上,正要打下去時--
她的拳頭停在半空中,因為她看到了一樣東西,漂浮在路邊的小水溝中。是領帶,是林立中遺失了的領帶!她放下珠珠,奔向小水溝。
倪祖兒彎下腰,伸手去撿它。睹物如見其人!
「去死吧!你這個大爛貨--」
倪祖兒一心無法二用,背後被踹了一腳,面朝下跌進了小水溝去。水溝裡又髒又臭,倪祖兒一身狼狽不堪的。
珠珠連聲喝彩,原本作鳥獸散的小太妹們又蹦了出來。她們沒跑遠,只是躲起來看好戲。她們並不關心誰輸誰贏,只要有人吃癟她們就拍手叫好!唉,真是一群唯恐天下不亂的牆頭草!
倪祖兒對她們的侮辱譏嘲充耳未聞,手裡緊抓著那條領帶,心中百感交集!
「瘋子!跌到臭水溝去了,還在那發呆!」
一群小太妹看夠了笑話之後,揚長而去。
倪祖兒這才爬了上來,她終於明白了一件事:她是真的、真的愛上了林立中。她好恨,恨自己為什麼要愛上他!
有一個現成的「情敵」已經在等著她。她敵得過嗎?
回到家裡,倪夢涵直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倪祖兒不答話,只是一路奔向房內浴室,打開了蓮蓬頭,任由水珠滴落在她青春美麗的胴體上,想洗去方纔的污垢。可是洗不去的,卻是心頭的影子,林立中的身影,竟然已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頭。
倪祖兒的臉上,已分不清是水珠還是眼淚。
她必須懲罰她自己才行!她是林立中的保證人。
林立中的「背信毀約」,她必須連帶受處分。她要懲罰自己的「遇人不淑」,外加「執迷不悟」,她竟然愛上了他,愛上一個有「前科」的男人,不肯「從頭來過」的男人。她輸了!輸給一個未曾謀面的女人秦雨紅。
「祖兒--」倪夢涵一直在浴室門外呼喊著女兒。
而「失蹤」的林立中究竟到哪裡去了?
林立中回到了來時處。「白露餐廳」、「楓丹醫院」、「白氏企業大廈」、「阮宗設計公司」……
他並沒有進去,他只是在外圍佇足。他頭上的傷已好得差不多了!
他還回來做什麼?還回來做什麼?
林立中是那種一次只能愛一個人、一次只能忠於一個人的男人。這算是一種「告別」吧!他不會去打擾「他們」的。他只看到他們雙雙從車內走出來的身影。
一個是紅顏,而另一個是白髮。
「紅顏白髮」,多美好的組合,秦雨紅和白奕凡。
林立中釋然了。他不再禁錮自己的心。他早就是個局外人了!
把深藏在內心角落的那份感情釋放出來,他解脫了。因為他的心中已不再有空位,全被那張古靈精怪的臉龐給佔滿廠。還有那個紅唇印,烙在紙上的紅唇印。
倪祖兒拿出「賣身契」時,最先映入他眼底的,不是自己的筆跡,而是那個唇印,它強烈的震撼了他!
他幾乎霎時就要脫口而出了!
他愛她,他愛倪祖兒!他要她,他要倪祖兒!
他痛苦地掙扎著,倪祖兒一定要他立刻、馬上、現在就把秦雨紅從記憶中一筆勾銷。他做不到,他需要一點時間。
於是在一星期之後,他毅然重回舊時地。
林立中也回了老家一趟。林母自從在白家退休之後,就回鄉下住,開了一家小雜貨鋪。白家給的退休金很豐厚,而林立中的薪資也不少,但林母不想當個閒人,林立中也就由著母親去。
「媽!我回來了--」
「阿中,怎上每回都自己一個人回來呢?」
林母把白奕凡寄來的支票,交給林立中。
「阿中,感情要隨緣的好!」
林母沒有點破,或許她也知道了一些。
原本代償秦雨紅父親的欠款,人家也心領了。也罷!
「媽!如果我喜歡一個女孩子,可是卻不屬於端莊文雅型的,你會喜歡她嗎?」林立中問母親。
「傻孩子,你喜歡就好了,何必問我呢?」
林立中的叔叔在鄉下種田。他結婚得早,如今都升格當祖父了。念小學的小孫子常來雜貨店「白吃」。
林母疼小孫子,也由著他去。
小男孩拿著泡泡糖就大方地吃將起來,旁若無人地。
林立中不常回來,小男孩不大認得他。他自顧自地把泡泡糖吹得大大的,林立中看得出神。
「你教我吹泡泡好不好?」
「好啊!一次十元--」
分明是敲詐,有人願意免費教他,而且教到他會為止。
「阿中,你堂哥的兒子都這麼大了!」
林母言下之意,無非是希望林立中早日成家。
林立中也拿了片口香糖。倪祖兒!睹物思人。
林立中決定了,他要「履行合約」。
可當林立中再度出現在倪宅時……
「祖兒她不在。」
「她去哪裡了?」林立中焦急地問。
「她說她要懲罰自己!」
「伯母!她怎麼懲罰自己?」
痛打自己?不吃不喝?林立中心急如焚。
「我也不知道她搞什麼把戲,總之她不讓我跟著她!」
「她現在身在何處?」
「祖兒說要把自己關在一個『鳥不生蛋』的地方一個月,好懲罰她自己!」倪夢涵有點困難地重複著倪祖兒的用語。
「鳥不生蛋--」
林立中思索著,難道是那兒?
倪夢涵點了點頭。
因為她也去過「流水村莊」,她信得過那對無名氏夫婦,所以她才會放心讓祖兒一個人去。
倪祖兒臨走前,還特別交代她,「萬一」林立中回來了,干萬不可以告訴他她在哪,說他要是有心一定找得到。
倪夢涵雖勉強答應,可她同樣心急,何況她也沒直說!
再如此捉迷藏下去,到何時才有個圓滿的結局?
祖兒不會怪她的。她一定會明白的。
林立中立刻要出發,往「流水村莊」去。
一出倪家大門又碰上吳仁德,他又來報到了。兩個男人打了個照面沒說什麼,各有所思、各有所圖。
「夢涵,我來了。」
「夢涵」二字叫得多順口!一點也不生疏。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諸多不便,請見諒--」
「沒關係、我們可以在人多的地方見面。」
「人言可畏!」
「我們結成一對,他們就無話可說了!」
倪夢涵不得不拉下臉來,她很少動怒的。
「我改天再來,夢涵你別生氣!」喪夫之痛仍未痊癒的倪夢涵,不想同他糾纏不清。
吳仁德碰了個釘子,仍然不改其志。他座右銘是「有志者事竟成」!
倪夢涵從一個郵寄的牛皮紙袋內,掏出了一條手帕來。不知章玉琴用了什麼方法,把手帕上的舊唇印全洗掉了。
沒有褪色的紅唇印,手帕上頭空無一物了。只是一條平淡無奇的白色手帕。信封上是個男人的筆跡。
是他,那個名叫亦竹的男人吧!他真有心。她想,章玉琴原該是要將手帕扔棄的,卻讓他撿了回來寄還給她。
章亦竹,可惜祖兒同他無緣。
希望他日後能找到一個適合他的女孩。謝謝他。
楚大樣死後的諸多遺物和財產,她只得到了一條舊手帕。但對倪夢涵而言,這已足夠了。因為她已得到了最好的珍寶,那就是她的女兒。祖兒是大祥給她最美好的遺物。
倪夢涵把手帕放回牛皮紙袋內,重新封合它。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
紅顏並非是罪過,怪只怪命運捉弄人。倪夢涵期待著好消息,期待著林立中和祖兒的好消息,她期待著。
林立中駕車疾馳在馬路上。
上回他是在昏迷之中,讓章氏三兄弟給抬到石室的。而後又步行至「流水村莊」,所以路況並不很熟。
等林立中找到「流水村莊」時,太陽已西下了。
小路汽車過不去,林立中只好停下車來。
他沿著水流聲走,深怕走錯了路。
林立中腳上仍穿著皮鞋,不過他沒系領帶了。
但是他卻發現……
沿路的小徑、兩旁的綠樹枝下,繫了一條又一條的領帶。各種顏色、各種款式都有。
但沒有一條是林立中遺失的那條領帶。
這不重要,反正林立中已經被「帶壞」了,衣冠不整也無所謂。外表並不重要,穿著更是不能用來評估一個人。
林立中的心中感到一陣狂喜。
祖兒知道他會來。她希望他來的!
林立中開始跑了起來,礙事的皮鞋又被他踢掉了。
這一回,說什麼他也不讓祖兒趕他走了。他不走,說什麼都不走,他要死皮賴臉地待在她身邊,而且一待就是一輩子!
她是他的「師父」,這一輩子都是。
小屋已在望。林立中一點也不喘,他太興奮了。
可是不見炊煙,也未聞雞聲。
好安靜。太安靜了!一點聲響也沒有。
雞棚是空的,稻田也無人耕作,農人夫婦已經不在了。
「祖兒--」
那對無名氏夫妻已經離開了,那祖兒呢?
她一個人如何在此過活?她又不事生產。誰來做飯給她吃?林立中心疼了起來,而且是好疼、好疼。
「祖兒--」
林立中發現了停在屋邊的機車。祖兒的機車。
她在!她還在這兒--
「祖兒--」
林立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起來,可是沒有回應。
林立中推開屋門,走進去--
「祖兒--」
林立中喚著,朝屋內走入。
林立中聽到了聲響,是木柴相撞的聲音。
林立中看到了倪祖兒了。
她正在起火準備做晚餐,難怪不見炊煙,可分明不會生火,忙了半天還是沒什麼火花。林立中不禁莞爾。
倪祖兒的穿著十分地「家庭主婦」。
看來農婦並未將衣物全部帶走,祖兒一身布衣布裙。
可是再一看,倪祖兒的兩耳上戴著耳機,她正在聽著隨身聽!跟著音樂搖擺,然後又一邊生著火。
難怪她聽不見他的呼喚!
「祖兒--」
林立中向前走了幾步,停在祖兒的身旁。
映入倪祖兒眼簾的,是一雙沒有穿鞋的腳。襪子破了洞,腳趾頭都跑出來了,可見這一回跑得更激烈。
倪祖兒拿著木柴的手在顫抖著。他來了,他真的來了!
林立中摘下了祖兒的耳機,關掉了。
他拉起她的身子。他再也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你怎麼來的?一定是媽偷偷告訴你的!」
「你不也希望我來嗎?那些領帶--」
「那是我賠給你的,你那條領帶掉進臭水溝不能用了!我洗不乾淨它--」倪祖兒仰臉望著林立中,稚氣未脫地述說給他聽。
「系一條黃絲帶在老橡樹上」,倪祖兒從這首歌學來的。
「你撿回來了,祖兒!」
林立中更加心疼,把倪祖兒擁入懷中。
「這些天你究竟到哪裡去了嘛!還以為你被我嚇跑了呢。我只好懲罰我自己,待在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一個月。誰知道那對夫婦竟然搬走了!我只好自己一個人弄飯吃--」
「祖兒,難為你了!」他疼惜地握著她的手。
「你到底上哪兒去了!阿中。」祖兒語帶哭音。
「我遵照你的指示,去忘掉那一個女人!」
「你--」她面露驚喜亡色。
「師父有令,徒兒怎敢不從--」林立中學會了耍嘴皮子。
「為師的是為你好!」倪祖兒笑說。
「只是這樣而已嗎?」林立中盯牢著她。
他向她靠了過來。他好想吻她。
「你想做什麼?」
「你不是要我教你『床上功夫』嗎?」
林立中抓住倪祖兒,不讓她再躲開。別再用手心阻擋他了,他不只要吻她的手心,他還要吻她的唇--
林立中的唇落在泡泡上。
倪祖兒又是這招護身符,上回掃住了章亦竹。
「啵」的一聲,林立中照樣吻了下去。
泡泡破了,但是淺膜仍留在兩人的唇間。
不痛不癢的!林立中嫌它礙事。他要拿開它。但他晚了一步,倪祖兒搶先扯下了它。她紅灩灩的雙唇已火燙著。
此刻變成了倪祖兒在「攻擊」林立中,她熱烈地回吻他。
林立中是男人,他不服輸地又反擊了回去。
兩人吻得快透不過氣來--
終於,倪祖兒喘了好大一口氣。
祖兒的目光中有著期待,期待林立中的「下一步」。
可是林立中竟有些「卻步」了。
「祖兒!那種事等『洞房花燭夜』再做,更有情趣!」
「誰跟你洞房花燭來著!」
倪祖兒俏臉紅了起來,像顆熟透的紅蘋果,看在林立中眼裡,真是嬌美迷人極了!
林立中也換上了農夫的衣裳。這對無名氏夫妻似乎料到了他們二人會再度光臨,所以走前留下了衣物。
雖說是「關禁閉」,可倪祖兒帶來的東西也真不少。
除了隨身聽之外,睡覺時必抱的小狗熊、掌上型遊戲機……當然吃也吃不完的泡泡糖更是不可少。
總不能晚餐只吃泡泡糖吧!她又不會做家事。
米缸內是還有些米,可也不能只吃鍋巴飯呀!
「天還沒全黑,咱們去河裡捉魚!」
林立中和倪祖兒赤足在溪流中捉著魚。
河水清澈見底,魚兒滑下溜丟的。
「抓到了--」
林立中用雙手撈起一條魚來,可又讓它給溜掉了。
「真笨呀!看我的!」
倪祖兒抓起一根竹子,就往水中刺。
「怎樣!要不要再拜我為師啊?」
倪祖兒得意洋洋的,這種小孩子玩意她最行了。
兩人烤著魚吃,香味四溢。
「阿中,你看我到底能不能當個淑女呢?」
倪祖兒小口小口地吃著,一反過去狼吞虎嚥的粗魯吃相。
「事在人為不是嗎?你看過手相的。」林立中記起了農夫的預言。
「可是那麼彆扭,也很辛苦的!」
「那大不了不做淑女嘍!」
「你沒意見嗎?」她大口地咬了下去。
「做你自己就好了,祖兒。」
倪祖兒聽得很窩心,可是那個女人--
「你真的能把她忘得一乾二淨嗎?」
林立中點點頭,十分肯定的。
「也不用一下子啦!一天忘一點好了。」
倪祖兒突然「寬宏大量」了起來,林立中微笑著。
「祖兒,你真準備在這兒待一個月嗎?」
「我發過誓了,女人也要說話算話呀!」
「我陪你。」
「少來了,什麼『陪』我,我本來就是被你害的!」
「大不了我這個月內,任憑你處置。」
「真的?」
「豈止一個月,一輩子都行!」
林立中話中有話,倪祖兒故作不知。
「阿中,萬一--」
倪祖兒又「憂心」了起來,愁眉苦臉的。
「祖兒,你別心煩好不好,你不開心的樣子讓我看了好捨不得!」林立中把倪祖兒拉了過來,靠在膝上。
「萬一你母親不喜歡我這個『樣子』怎麼辦!」
林立中已經事先報備過了,所以他並不擔心。
「大不了我帶你私奔好了!」
「你敢?」倪祖兒抬起頭來。
「我早就被你給『污染』了!」林立中托著她的下巴。
他又想吻她了,不知她口中有否泡泡糖?
沒有,倪祖兒微張著嘴,她也正有此意。
四片唇再度結合在一塊兒,緊緊地吸吮著,誰都不肯先放開。夜已來監,星光閃呀閃的,彷彿是千百雙眼睛在看著他們似的!
「來!我再教你吹泡泡--」
倪祖兒又當起師父來。
「怎麼搞的!你老是學不會。」
「學不會更好,你一輩子都得教我--」
「你好賴皮哦!」
「向你學的。」
「討厭,貧嘴!」
倪祖兒拍打著林立中,林立中故意喊痛。她分明只是輕輕一拍,但林立中現在已「學成出師」了--除了吹泡泡以外。倪祖兒身為師父,豈會不知林立中在「使詐」!她真「打」了起來。
兩人在草地上打滾著,月光照在兩人身上。
林立中發現倪祖兒不止在打他,而且在動手除去他的衣服。
「祖兒--」
「換你教我了啊!咱們各有所長嘛!」
「祖兒!不行啦!伯母會生氣的。」
「那不要告訴她就好嘍!反正她也以為我早就……」
林立中直喊救命,再這樣下去,他是無法控制的。
「來嘛!大家切磋一下。」
「祖兒!我會負責的。」
「老套!阿中你又正經起來了--」
「這種事本來就馬虎不得--」
林立中不再「抗拒」,他的男性本能已被激發了。
誰知道就在林立中決定要提前洞房時,倪祖兒卻一個轉身溜掉了。害得林立中只好狼狽地整理衣衫。
他又著了她一道了!
倪祖兒好開心,爬上屋頂去看月亮。
林立中在「恢復」了過來之後,也跟著爬上屋頂。
倪祖兒望著月亮,若有所思地。
「想什麼?你這個鬼靈精!」
「想我當哪一種女人好呢?唉,算了,一個月以後再說!」
樂天派的倪祖兒,給了自己一個暫時的答案。
林立中摟著倪祖兒的肩,她的手又開始不規矩起來。
「祖兒,你又想做什麼了?」
「做剛才沒做完的事啊!」
「拜託!這裡可是屋頂--」
「聽說女人的第一次會很痛,是不是真的?」
「我是男人,我哪知道--」
「你不是『經驗』很豐富嗎?」倪祖兒吃味地問道。
「那不是真的啦!男人對這種事都喜歡吹噓--」
「試試看就知道了!」倪祖兒不懷好意地笑著。
「啊?不行啦!會從屋頂上掉下去的!」
掉下去了沒?
這也能問嗎?
這是人家小倆口的事兒,大夥兒就別管那麼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