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倚坐在床上,翻了個白眼,扯著緋雪的頭髮,拉過她的臉,忿忿不平地道:「喂,緋雪,你搞清楚,你的未婚夫在這裡,你還敢對別的男人擠眉弄眼?」其實他已經很慶幸了,緋雪居然沒有當著凌的面叫出來。
緋雪歪著小腦袋,認真地盯著夜的臉仔細地端詳了一會兒,斬釘截鐵地道:「他比你更有男人味,我還是比較喜歡他。」
修玉在一旁早已氣白了臉,聞言冷哼了一聲:「緋雪公主,那個西翮凌長得是不錯,不過公主你別被他的外貌騙了,以後最好不要太靠近這種人。」
「為什麼?」緋雪和夜同時扭頭看修玉。
「據說,這個西翮凌心狠手辣,冷酷無情,死在他手下的人不計其數,在白虎國被人稱為『鬼剎』,而且……」修玉頓了頓,很滿意地看到緋雪和夜都屏息凝氣地等著他的下文,他才繼續道,「他雖然以『西翮』為姓,卻不是白虎皇族的正統子嗣,只是一位公主與外族人的私生子,身份不明。緋雪公主,以你的金枝玉葉之身,若和這種人為伍,怕是有失身份。」
「這些事情,你怎麼會知道?」緋雪語氣不善。
修玉察覺道緋雪的不悅了,他縮了縮脖子,訕訕地道:「身為族中的書記官,探聽各國的情況是我的職責……」
「啐!」緋雪吐了吐舌頭,「別人家的隱私,你知道也就算了,還一定要說出來,真是小人行經。」她眼波一轉,很快又換上了一臉陶醉的神色,「呵呵,對了,你說他心狠手辣,冷酷無情?哇,這才是真正的男人,我最喜歡了。」
修玉目瞪口呆地望著緋雪,覺得自己快要昏倒了。
夜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難怪他的眼睛不是灰色,而是褐色的……」他湊近緋雪的臉,凝視著她的眼睛,「緋雪,和你眼睛的顏色很像啊。」
緋雪擁有最純正的朱雀血統,她的瞳眸是濃郁的深褐色,折射出火焰般熱烈狂傲的光彩。而凌的瞳眸是薄薄的淺褐色,流動著冰冷幽深的清輝。同樣的色彩,卻能夠幻化出兩重截然相反的感覺。
「真的很像嗎?」緋雪不停地眨巴著自己的眼睛。
「差一點點,不過,都很漂亮。」
「是啊,是啊,很漂亮。」緋雪高興地撲到夜的身上。
「哎喲!」夜慘叫,「天哪,緋雪,別碰我的腳。」
緋雪趕緊向後跳了一步:「不好意思,我忘記你的腳受傷了。」
修玉斜著眼睛看了看夜的腳,皺起了眉頭:「你也太不小心了,這個時候把腳扭了,秋祭那天你怎麼去跳舞啊?」
夜苦著臉,晃了晃腳丫子,嘟著嘴:「離秋祭還有幾天呢,到時候應該會好吧。」
「這可很難說。」修玉聳了聳肩,頗有點幸災樂禍,「我去宮裡叫御醫再過來給你看看,至於這幾天,你最好躺在床上,一步也不要動。」
「那會悶死我的。」
「不會,不會。」緋雪很快地把凌拋到了腦後,樂呵呵地將一大堆錦裳又拖了過來,眉開眼笑地道,「小夜啊,正好趁這幾天把所有的衣服都試一試,到秋祭的時候,我保證會把你打扮成這世界上最漂亮的人。」
「啊!」夜呻吟了一聲,將頭埋進被子裡,「你還是讓我悶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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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個晴朗的艷陽天。柔和的陽光洗過天空,溶化了雲彩。天是清澈的蔚藍,隱約透著太陽的淡金色。朱雀神殿前,兩株挺拔的丹楓亭亭而立,楓葉渲染著太陽的光輝,耀眼得幾乎看不清葉片的形狀了,鮮明的,只是那朱紅欲滴的色澤,濃極,也艷極。
今天,是朱雀國最盛大的秋祭日,傳說中朱雀神鳥誕生的日子。祭壇中的聖火熊熊地燃燒著,祭司長高聲詠頌著祈福的經文。
凌強捺住心中的不耐,端端正正地坐在貴賓席上。亢長的繁文縟節多得令人難以忍受,凌身為白虎國的使者在這種場合是不能夠有失禮節的,否則,他實在是很想拂袖一走了之。
終於,祭司結束了他的禱告。朱雀王率著朝中大臣步出神殿,向諸國的使者致意。
凌的目光接觸到了朱雀王的眼睛,他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朱雀皇族的人都擁有褐色的眼眸,而他,最討厭的就是褐色的眼眸,就像他自己的一樣。
有人曾經對他說過,褐色是黑夜的顏色摻雜了血的顏色而形成的,所以像他這樣生著褐色眼眸的人,是在陰暗中出生,也只能在陰暗中存在。可是,在另一個國度裡,和他同樣生著褐色眼眸的人卻能夠成為火焰的王者,是不是很諷刺?
凌冷笑著將頭側開去,眼角恰好瞥到了鄰座的一位少女,他的目光立刻被吸引住了。從少女所坐的位置看來,她應該是玄武國的使者,她生得很美,眉宇之間流露著一種高貴尊榮的氣質。可是,吸引凌的不是她的美貌,而是她那如絲般的漆黑長髮,在淡淡的秋風中輕顫著,流動著幽深的光澤。很美麗的黑髮,這讓凌又想起了夜,那個壞脾氣的黑髮少年,不知他現在可好。
少女發現了凌的注視,她微微一怔,並沒有氣惱,而是紅著臉羞澀地垂下了眼簾。凌不想讓別人有所誤會,很快將目光收了回來。
侍從長赫沙悄悄地從身後趨近,對凌耳語道:「凌大人,派去調查的回報,三日前在驛宮外行刺的那些人似乎不是……王上派來的。」
「我知道。」凌的語氣中不含任何波動,「他不會那麼傻,派一些無用的庸才來送死。反正族裡想要我死的人又不止他一個,算了,這件事到此為止,不要再提了。」
「是。」赫沙退下了。
此時,玉磬響起,深邃綿長,恍如從亙古傳來,樂聲已斷,餘音尚自裊繞,泠泠不絕於耳。玉磬聲中,一位身披紅裳的舞者飄飄然踏上神殿前的闕台。舞者靜靜地立在台上,不用言語,也不用動作,如微風中娉婷的楊柳,風姿綽約的意態一下子鎖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凌凝望著台上的舞者,覺得有幾分熟悉,他隱隱地想到了什麼。
輕而短促的玉磬聲再次響起,舞者慢慢地拂袖,修長的手指劃過他的眉際、他的眼角,露出了一張秀雅絕倫的面容,果然正是夜。
琴瑟聲中,夜翩然起舞。足尖曼點,凌波微步,應和著舒緩的樂聲,他輕輕抬起了皓腕,若羽燕振翅欲飛,又流連不前。他的眼波隨著指尖移動,清靈中帶著些許嫵媚,顧盼之間,魅人心弦。夜腰肢輕擰,躡節躍步,玉臂曳動霧綃冰裾的紅裳,如輕雲蔽月,如回風舞雪。他的身姿像流水般旋過,微仰首,正對著太陽的方向,陽光灑在他的身上,抹上了一層金色的輝彩,他的身形融入了陽光,在舞步的幻變中,閃耀著亮麗的光芒。
樂聲漸急,夜的舞步也漸急,時竦時傾,時翔時行,翩若驚鴻,矯若游龍。彷彿被他的舞步所動,風搖,影移,驚起數枝秋楓,紅葉翩翩落下。舞袖揮灑,帶動流風輕旋,牽引著繽紛紅葉在衣間袖底飄掠,恍如蝶起、蝶舞,舞上如絲黑髮,順著柔順的髮絲慢慢滑墜,亮黑中襯著殷紅,絲絲明艷,片片嫵媚。
陽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凌沒有發現自己又微笑了。心底似有細細的水流過,有微微的風吹過,將冰冷的薄霧帶走了。也許他真的生來就是屬於黑暗的人吧,但至少此時此刻,他一樣觸摸到了陽光的溫度。黑夜的顏色與血的顏色混合起來會形成他所厭惡的褐色,可是當兩者分開時,幽深的黑色是夜芳澤的青絲與明亮的眼睛,濃艷的紅色是夜飄拂的舞裳與掠過鬢角的楓葉,他想,他還是很喜歡這兩種顏色的。
樂聲嘎然而止,夜順勢斂身收步,朝台下施了一禮,抬頭時,恰好看見了凌,他愉悅地對凌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悄悄地招了招手。
是不是他的錯覺?凌感到,在夜笑的時候,陽光總是特別地明媚耀眼。他沉吟了片刻,站了起來。
「凌大人,您有何吩咐?」侍立在身後的赫沙謹慎地問道。
夜已返身向後台退去。凌不說話,抬手示意赫沙止步,自己循著夜的身形而去。
繞過朱雀神殿,在長長的迴廊上,凌果然看見夜在前面扶著牆慢慢地走著,他疾步上前,扶住了夜。
夜扭頭看見凌,很興奮地抓住他的手,急切地問道:「你看見我的舞蹈了吧,你覺得怎麼樣?我跳得好不好?」
凌望著夜紅撲撲的臉,心中竟有一絲憐意,但他很快刻意忽略了這種心緒,淡淡地道:「好極了。」
「好極了?」夜誇張地捏著嗓子模仿凌的語氣,不高興地摔開凌的手,「哪有像你這樣誇別人的?冰冰冷冷的,一點誠意都沒有。」
「我說的是真的,夜,你的舞姿真的非常美。」凌不得不耐下心來解釋。
「這還差不多。」夜的表情變得很快,馬上就笑瞇了眼。
「只是稍微誇你一下,你就這麼高興嗎?」凌很難理解為什麼夜總是這麼愛笑,不過,他是很喜歡看到這種笑容的。
「因為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夜的眼中閃著認真、執著的神色,「我能夠在秋祭上跳舞是為了完成媽媽的遺願。你知道嗎,只有全國最好的舞者才有這種資格,以前媽媽也曾經在秋祭上跳過舞,所以她希望我能夠和她一樣優秀。」
「沒想到你也有懂事的時候。」
「什麼話嘛?」夜瞪了凌一眼,「我又不是小孩子,我一直都很懂事的。」他生氣地舉腳想踢向凌,但剛剛動了動,未癒的傷痛就讓他的腳發軟,一下站立不穩,跌到凌的懷中。
「你沒事吧?」凌擔心地問。他抱起夜,將夜放到石階上坐好,蹲下身看了看,夜的腳已經又紅又腫了。剛剛被忽略的那一絲憐意又浮現了上來,他有些惱怒地問道:「傷還沒好,你怎麼可以去跳舞?」
夜看上去也頗為苦惱,嘀咕著:「昨天明明已經好了呀,怎麼又腫了?」
「為什麼不叫個人來扶你一下,難道你想就這樣一個人走回北門的暖琳殿?」
「我只是個身份卑微的舞姬的兒子,他們瞧在緋雪的面子上,沒把我趕出朱雀宮已經很好了,怎麼還會來照顧我?」夜的語氣顯得滿不在乎,言罷,他抬頭看了看周圍,又抱怨道,「緋雪這死丫頭,明明所好了來接我,怎麼還不見人影,該不會又躲到哪裡去打瞌睡了吧?」
秋風撩起夜的髮絲蹭過凌的臉頰,癢癢的、麻麻的,這樣的觸覺似乎一直傳遞到心裡去了。陽光太亮了,照得凌有幾分恍惚,他抬手,輕柔地理過夜凌亂的長髮,捋到夜的耳後。
夜眨著眼睛,茫然地看著凌,呆了半晌,他又想起了什麼,一把揪住凌的衣領,湊到凌的面前,皺著鼻子,重重地哼了一聲,蠻橫地地道:「說起來都是你不好,要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把腳給扭了,你說,你要怎麼賠我?」
那明亮清澈的黑眼睛在這麼近的距離凝視著他,眼睛裡折射出太陽的光線,在那一瞬間融化了凌的理智。夜的嘴唇微微的撅著,流轉著細膩盈亮的光澤,朱紅中泛著淡淡的粉色。這樣的嘴唇嘗起來會是什麼滋味,凌忽然很想知道,於是,他俯身吻上了夜的唇。
豐潤的、柔嫩的唇瓣似乎帶著一絲銷魂的顫抖。夜身體溫暖如陽光,夜的唇也同樣溫暖如陽光,凌覺得自己甚至吮吸到了陽光的味道,如此地清甜、甘美,令他忘記了一切。
太陽是不是還很耀眼?風是不是還很溫柔?紅葉是不是還很燦爛?看不見,也聽不見,時間的流動都已經凝固了……
「啪!」一個很響亮的聲音驚動了凌,美妙的觸感倏然消失,然後是臉上辣辣地痛。凌回過神來,夜已掙脫了他。
夜拽著手心,緊緊地咬著下唇,急促地喘著氣,一言不發地盯著凌,眼睛裡熱烈的怒火似在燃燒。
凌很奇怪自己的大腦為何偏在此際停止了思考,什麼也想不出來,什麼也說不出來。不過他很慶幸自己的表情還能保持平淡,靜靜地與夜對視著。
漸漸地,夜眼中湧出了點點盈盈的淚光,澆熄了怒火,他原本泛著粉色的臉頰如染上胭脂般透紅。
夜是不是要哭了?凌的思緒又恢復了正常。今天的太陽太強烈了,曬得他頭腦發熱,所以剛才會有那樣莫名其妙的衝動。凌方想開口解釋,夜猛然一把搡開他,捂著臉,一瘸一拐地跑開了。
這到底是怎麼了?凌懊惱地歎了口氣,身子向後一仰,靠在石壁上,抬頭看向天空。耀眼的光線射入眼中,他瞇起了眼,什麼都看不清楚,明晃晃地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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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經很深了,窗外,月兒半朧半明,窗內,燭影淡淡搖紅,月光溶著燭光,將淺黃色的影子映在窗紗上。
凌獨自坐在燈下。很安靜,只有燭火偶然發出「嘶嘶」的聲響,可他的心裡卻像是有一種紛雜零亂的話音不停地在響著,當他側耳傾聽時,卻有什麼都聽不見。他煩躁地順手拿起置於桌上的短劍,「嗆」地一聲,抽出了劍刃。
燭火搖曳了一下,又凝住了。劍刃泛著暗青色的幽光,森冷的觸感從手裡傳到了心裡,慢慢地冷卻了思緒。也許他真的很冷酷吧,觸摸到飲血的利刃,心就會平靜下來。指尖溫柔地撫過劍刃,冰冷堅硬的金屬與他的肌膚有著相似的質感。燈光下,短劍流轉一縷清泠泠的光影,像情人的眼波掃過。
「叩、叩、叩」,輕輕的敲門聲中傳來赫沙恭謹的聲音:「凌大人,有人求見。」
凌將短劍插回鞘,放回桌上。
「讓他進來。」
背對著房門,凌聽見門被推開了,卻遲遲不見有人過來,他回頭一看,來人居然是夜。夜低垂著頭,不安地絞著手指,立在門邊,欲進還休。
凌站了起來,面對著夜,沉默了許久,才想出了要說的話:「站在門口做什麼?進來。」
夜慢慢地走到凌的身前,偷偷地抬起頭來睨了他一眼,又把頭垂得更低了。
夜原本就比凌矮了半個頭,從這個角度看去,凌只能看見夜長長的睫毛不停地顫動著。那中紛雜零亂的聲音又在心裡響起了,仍舊聽不清楚,凌不由地想再次觸摸冰冷的劍刃來鎮定一下,他的手伸出去了,但剛伸到一半便被夜拉住了。
夜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凌。他的眼眸中躍動著異樣複雜的情愫,似暗夜中的利刃破空而過,卻不是冰冷的,而是他所特有的火熱。
凌勉強保持著冷漠的神情,將手抽了回來,淡淡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直到剛剛為止,他都在為自己白天時親吻夜的舉動而感到不可思議,但現在,他又不敢保證自己不會有同樣的衝動了。
夜踮起腳,雙手勾住了凌的脖子,貼近凌,微微揚起了臉。他的臉頰似乎染上了紅燭的光,呈現出艷麗的桃色光澤,帶著魅人的意態。
凌好像聽見心裡的那個聲音又在吶喊了,無意義、但是激昂的吶喊。
夜什麼話也不說,他的臉越來越貼近凌,那種姿勢,讓凌覺得……覺得,他是不是要自己吻他?凌在心裡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可他的身體卻違背了意志,吻上了夜鮮潤的紅唇。
所有的聲音都歸於沉寂,凌甚至聽不見自己心跳的聲音、呼吸的聲音,感官中存在的只有夜的嘴唇的味道,很甜、很甜,像融化了的糖果般,似乎……太甜了吧?凌有些眩暈了。
夜出奇地平靜,任憑凌吻著自己,沒有一絲掙扎。
口中的甜味愈來愈濃,凌的頭也愈來愈沉,不知不覺地鬆開了夜,無力地癱倒在地下。
夜看著凌倒下,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呸」地吐出了口中殘餘的迷藥,用力地抹了抹嘴唇,狠狠地踢了凌一腳:「西翮凌,你這個大混帳,我恨死你了!」
凌暗叫不妙,他試圖抬起手來,但身體卻軟綿綿地不聽使喚,所幸的是,他發現自己還能開口說話,強作鎮定地道:「洛夜,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的嘴巴裡含了迷藥,事先沒有服解藥的人要是沾到了話,就是你這個下場!」夜惡狠狠地道。
「你不覺得你這種做法很陰險?」
「我陰險?」夜火大,又踢了凌一腳,「你要是不吻我的話,怎麼會中毒?」
「是你先引誘我的。」凌很佩服自己這種時候還能保持清晰的思路。
「那今天早上也是我引誘你的嗎?」
「是。」
「西翮凌,你下流!無恥!卑鄙!」夜氣得快抽風了,拐著受傷的腳洩憤般地跳來跳去。
明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不應該笑的,可是看著夜孩子氣的舉動,凌發現要控制住自己的笑意實在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好吧,算我錯了,我向你道歉行不行?」這是凌第一次向別人低聲下氣。
可是夜毫不領情:「你想就這樣算了?你做夢!你知不知道,那是我第一次、第一次被人吻啊!居然是和你、你、你這個噁心的男人,我、我、我……」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那你想怎麼樣?」
「我、我……」夜一時為之語塞。對了,向緋雪要了迷藥就匆匆地跑來了,到底想怎麼樣,還沒有想過,這是個傷腦筋的問題。他舉目四處張望,看見了桌上的那柄短劍,眼珠子一亮,過去拔出了短劍,到凌的身邊蹲下,晃動著手中的劍,努力地裝出凶狠的表情:「我要宰了你這個大色狼!」
凌微微一驚,憑夜這種火暴的脾氣,會做出什麼事情來還真的很難說。他盡量用平緩的語氣道:「我是有不對的地方,可是還罪不至死吧?」
「呃……」夜搔了搔頭,好像是這樣的,可是也不能便宜了凌。他皺著鼻子,使勁地想了半天,突然大叫一聲:「對了!」
「你又想到了什麼?」看著夜的表情,凌隱隱覺得有些不對。
「哼、哼、哼……」夜咬牙切齒地道,「我要閹了你。」
「什麼?」凌忍無可忍,失聲叫道。簡直匪夷所思,天知道夜的腦袋瓜子裡到底裝的是怎麼。
「沒錯,對付你這種變態的大色狼就要用這種辦法,這樣以後你就不會為害世人了。」夜越想越覺得正確。說幹就幹,他放下手中的劍,跨坐到凌的身上,開始動手解凌的褲子。
「洛夜,你冷靜一點,別耍小孩子脾氣。」
夜充耳不聞,埋頭苦幹。原本以為所有人的褲子都差不多,脫起來應該很容易,事實上也確實是這樣。可是,不管怎麼說,親自動手脫另一個男人的褲子總是件難為情的事。心越慌,手越抖,就越是亂成一團,夜拉扯了半天也沒有將凌的褲子解下,他生氣了,拽著凌的褲帶,悶聲道:「討厭哪,這麼難脫,你這人怎麼穿褲子的嘛?」
「你實在是有夠笨的。」凌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夜以曖昧的姿勢伏在他的身上,夜的手在他最敏感的部位磨蹭著,說話間,凌的身體有些燥熱,熱流散向四肢,帶動手指可以略微抬動了。
「你、你又說我笨?」夜氣壞了,閉著眼睛,雙手狠狠地向下一扯,「嘶」的一聲,果然被他成功地將褲子扒了下來。
下身暴露在夜晚清冷的空氣中,凜凜地一刺,激盪的感覺擴散開來。夜的手指觸過他赤裸的肌膚,炙熱從夜的指尖傳入了他的血脈,血液的溫度也陡然升高了。冷與熱衝撞著,在體內形成了洶湧的暗流,身體越來越麻,像有幾百隻螞蟻在身上啃咬著。凌皺緊了眉頭,掙扎著,發現自己的身體逐漸恢復了知覺,他勉強抓住最後一絲理智:「洛夜,別鬧了,快從我身上下來。」
「誰和你鬧了,我是當真的。」夜沒有察覺到凌的異樣,紅著臉斥道。雖然同樣是男人,可他還是不好意思仔細地去看凌的下身,只好憑著直覺亂摸一氣,尋找著想要的目標。
天啊,難道夜不知道他的舉動對一個男人來說是多麼大的誘惑嗎?凌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非常強烈的慾望從下腹升起,想要擁抱住什麼,想要佔有什麼……什麼?對了,就是眼前這個美麗的少年,想要他,要他……凌努力地撐起手臂。
夜終於摸索到了目標,當他的手觸上去的時候,發現手感有些異樣,他的眼睛隨之望去,不由「啊」地發出了一聲低呼。凌男性的象徵在他的手中已然開始漲大、挺立,夜忙不及迭地放手,氣急敗壞地嚷道:「西翮凌,你真是噁心透了!」他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來,冷不防竟被凌一把抓住。
凌奮力撐起身體,一個翻身,將夜壓在自己的身下。他低低地笑著,用沙啞的聲音道:「夜,你的藥……效果好像不是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