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也真是如此,這個男人是有資格自傲的。嬋娟聽過這號人物,在父親的口中,楚浩雷是北郡集團的高層領導者,標準的青年才俊,台北市極具有價值的單身漢之一。傳說他使許多企業臣服在北郡集團之下,擴展尚圈至世界各地,三十出頭就成為了商業界的傳奇人物。
難怪他狂傲得跟什麼似的,嬋娟在心中暗暗思索著。這種人怎麼會出現在她的生日宴會上呢?難道媽媽突發奇想,把楚浩雷也列入最佳女婿的名單中?
「我已經厭煩這樣的估價遊戲,填上你要的價錢吧!多少隨你,反正我是一定要得到手的。」浩雷拿出一張空白支票,表情強硬的說。
嬋娟瞪大眼睛,覺得自己彷彿闖進了不該進入的禁區,發現了一場男與女的交易。她猜想著,楚浩雷是想以金錢買下蘇戀荷嗎?他渴望得到她,甚至不計代價,然而蘇戀荷卻是十分堅持,不把他的交易當一回事。看來她必須對楚浩雷這個男人重新評價了,一個想用錢去收買女人的男人,會有多高尚?他極可能是想收買蘇戀荷做他的情婦,畢竟蘇戀荷長得國色天香,嬋娟相信,只要是男人都會為她的美色所迷惑的。
嬋娟在心中搖頭歎息。其實楚浩雷何必自貶身價,用錢去買下一個女人?憑他的權勢與名聲,加上他所散發出來的危險氣質,嬋娟相信許多女人一定會為了成為他的床伴而爭得頭破血流,身為眾多女子傾心的他,何需纏著這個不領情的美女不放呢?
或許男人的潛意識裡,真的或多或少的有著一些受虐的傾向吧!得不到的總是最好;女人愈是拒絕,男人愈是賣力的追求。
那麼,眼前著個神秘的美女蘇戀荷,是在放長線釣大魚羅?
戀荷看著嬋娟,不理會一臉酷相的楚浩雷,「今天是你的生辰,有人托我送一樣東西給你。」
「有人?」
戀荷眨眨眼睛。「是啊!這個人說起來……還算是你的遠親。」
嬋娟輕蹙秀眉。
「別去管是誰啦!那人是你八輩子前的親戚,怎麼想也想不起來的。不過,我受托把實物送到就是了。」她上下打量嬋娟,滿意的說道:「這件東西襯你這一身紅衣,恰巧合適。」
戀荷褪下腕上的紅玉鐲,執起嬋娟的手腕,仔細的為她戴上。
「好啦!禮物送達了,任務圓滿完成。」她後退一步查看,沒頭沒腦的加上一句:「你穿著紅衣總是特別好看。」
總是?她蘇戀荷素昧平生,為何蘇戀荷說話的口氣彷彿與她極為熟悉?嬋娟疑惑的想著,注意力卻不知不覺被腕上的紅玉鐲所吸引。
因為皮膚白皙,映得紅玉鐲更加艷麗絕倫,通體嫣紅的玉石像是擁有生命似的,光輝在其中流轉。嬋娟暗暗吃了一驚,雖然對於古董一竅不通,但是卻能斷定這只紅玉鐲的價值一定極高。由於保存得極好,表面還泛著光澤,嬋娟實在看不出玉鐲的年代。
「這玉鐲太貴重了,我……」
戀荷揮手打斷她的話。「別說一些什麼不能收之類的話,這鐲子本來就是你的,我只是物歸原主罷了。」
嬋娟還想說話,卻被一旁低沉的怒吼聲嚇了一跳。她聽過這種聲音,黑豹在被其他動物搶奪了獵物後,就會發出這種可怕的聲音,像是要把侵佔者碎屍萬段。她有些驚慌的往後退,不知自己做了什麼事,竟讓楚浩雷如此可怕的瞪著慌她。
浩雷目露凶光,先是瞪著滿臉笑意的蘇戀荷,繼而把兇惡的目光轉向嬋娟。
怎麼回事?她做了什麼?為什麼他看自己的目光,彷彿她是殺父仇人般?嬋娟硬著頭皮回視他,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寒意。
她絕不會和這個男人為敵,光看楚浩雷的眼光就足以令人警覺到,當他的敵人是存心和自己過不去,他對待敵人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浩雷大步的走向她,嬋娟彷彿覺到心中產生一陣隱隱的悸動。
「賣給我。」他斬釘截鐵的說道,語氣強硬得不容許她反駁。
嬋娟沒來由的感到害怕。生平第一次,她強烈的感受到男性侵略感的壓迫,一直以來引以為傲的自信竟在他的目光下化為烏有。
「賣給我。」他重複說道,聲音已經顯出不耐與不滿。
嬋娟慌亂的看著他,不瞭解他指的是什麼。楚浩雷要的是她腕上的這只紅玉鐲,還是她的人?四下尋找蘇戀荷,準備向她求救,卻發現那女郎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無蹤了。
浩雷已經失去耐心了,似乎想有行動讓步她明瞭。幾個大步走到嬋娟面前,伸出那雙比她大上一倍的手想握她的手腕。
驚慌失措下,嬋娟本能的抽回自己的手,連忙往後退了幾步,想離開他伸手可及的範圍。
瀚禹不知從何處冒出來,擋在嬋娟面前,狠狠地給了楚浩雷一拳。毫無防備的浩雷頓時失去重心,猛然掉入荷花池中,濺起一大片的水花。
瀚禹全身汗濕,衣衫不整,嬋娟懷疑他是在暗處和某個女人溫存,看到情況不對才跳出來為她解危。
他一面整理身上的衣服,一面對水中的楚浩雷破口大罵:「哪裡來的登徒子,搞不清楚狀況,連我穆瀚禹的妹妹也敢碰。你放明白些,穆家找你來是為我妹子慶生,可不是讓你來非禮的。」
嬋娟看著哥哥窮凶極惡的模樣,再看看水中的楚浩雷,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好可怕的眼神,活像是想跳起來掐死他們倆兄妹;一身濕淋淋的他,頭上甚至還頂著一片青翠的荷葉,她好笑的發現,楚浩雷的臉色已綠得和那張荷葉有些相近了。
「爸媽怎麼會請這種人來參加你生日宴會!你有不是嫁不出去,為什麼要急著把你丟給這些素質不良的急色鬼?」瀚禹怒氣沖沖的說著,一把攬住嬋娟,硬是把她往主屋方向拖。「走吧!這種人不用同情他,把他留在水裡,如果老天有眼,就讓他得肺炎死掉算了!」
仔細傾聽,還能聽到楚浩雷在池子裡掙扎的聲音。
嬋娟忍不住回頭。「這樣不好吧!再怎麼說他也是穆家請來的客人,把他留在水裡,萬一爸爸怪罪下來,你擔待得起嗎?再說,你還不確定那人的動機就把他推進水池裡,還把人家臭罵一頓,難道不怕錯怪人嗎?」
原先意氣風發的瀚禹愣了一下,眨了幾下眼之後才道:「我回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啊!放心啦!爸媽不會怪我的。」口頭上是如此說,但他心中多少有些不確定。
走在小徑上,兄妹倆各懷心事。瀚禹是在考慮要不要把那個登徒子拉出水池,而嬋娟則是對著手腕上的紅玉鐲發愣。
她曾在何處、何時見過這隻玉鐲?如此熟悉觸感,溫潤的環繞著她的手腕,是一種錯覺吧?玉鐲的光彩顯得更亮麗了,似乎在慶賀著彼此的相遇。
是相遇?還是重逢?她心中有一個細微的聲音,悄悄的問著。
小徑的另一端,表情有些凝重的穆濟行朝兩人走來。
「嗨!爸,來找我們嗎?我正在要帶嬋娟回去主屋。」瀚禹說道。
穆濟行搖搖頭。「不是來找你們。宴會上一位你媽媽中意的重要客人不見了,有人看到他朝荷花池的方向走去,我正要去找他。」
瀚禹不以為然的撇撇嘴,「這麼大牌啊!還必須勞動您親自去請他。」
穆濟行聳聳肩,無奈的說:「是你媽媽的意思,她真的是太中意這個男人了,為了請他赴宴,她可是費盡了心思。」
一陣不祥的預感襲來,嬋娟設法把那種可怕的想法推出腦海。不會的,不會這麼巧的……
瀚禹的想法似乎和他一樣,眼睛瞪瞪得大大的,一臉大禍臨頭的模樣。
「你們在荷花池那裡有看到別人嗎?」
兄妹兩人同時用力的搖頭。
濟行皺著眉。「這就怪了,明明有人看到他往這個方向走啊!」
瀚禹清清因緊張而乾澀的喉嚨,對父親說道:「我和嬋娟先回主屋了,媽媽可能在等我們。」誰都聽得出來,他心中極度渴望開溜。
幾乎在同一時間,後方傳來一陣腳步聲。濕濕的鞋踏在石板上,發出一種令人不舒服的窸窣聲,還能聽見褲管滴水的聲音。嬋娟懷疑他頭上是不是還頂著那張荷葉。兄妹兩人全身僵硬。
濟行露出笑容。「可能是他喔!先別走,我介紹你們互相認識一下。」
感覺不到周圍緊張的氣氛,濟行吃驚的問道:「楚先生,怎麼弄得一身濕啊?你掉進荷花池了嗎?」
浩雷冷冷一笑。「是啊!這承蒙令郎和令千金的招待。」
在楚浩雷與父親可怕的眼光中,嬋娟聽見哥哥冒出一聲哀鳴。
宴會結束,主屋中仍然燈火通明。
浩雷一面擦著頭髮,一面看著眼前的穆家眾人,臉上還是一無表情。
為了挽回局面,濟行連忙將渾身濕透的他帶進主屋,換衣、換鞋,只求浩雷冷卻一下瀕臨崩潰的情緒。
原來今晚的宴會全是為了將這女人推銷出去啊!浩雷毫不掩飾的看著嬋娟,心中默默的想道。
對這種「我愛紅娘」式的宴會他一向興趣缺缺,更無心參加估價遊戲,評論女主角的價錢,他對穆家千金一點興趣也沒有。
浩雷客觀的打量著嬋娟。沒錯,這女人是很美,超凡絕俗,美艷中又帶著柔弱,很有古代美人的神韻,但那雙眼眸始終透露著倔強和不馴,像在挑戰所有人似的,馴服她將會是一場磨煞人的挑戰,不過……一想到這種美人兒將會偎在自己懷中,相信所有男人都會奮不顧身的接受這個挑戰。
水靈靈的一雙眸子像是會勾魂攝魄,多看上幾眼就會身陷其中。或許穆嬋娟真能如她父母所願,嫁給一個金龜婿,光憑她的美貌就不知道能迷煞多少人了。
但是,浩雷今晚的目標不是她,而是蘇戀荷。更精確的說,他的目標是蘇戀荷腕上的那只紅玉古鐲。
為了得到這隻玉鐲,他已經花費了太多心神,不論蘇戀荷如何拒絕,浩雷就是不死心。他要得到這隻玉鐲,不計任何代價;甚至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得到它不可。記得在數年前,在某個文物展中,他無意中看見了主辦人蘇戀荷腕上那只光彩奪目的紅玉繳,從此之後,他用盡一切方法,只為將玉鐲佔為己有。恍惚之中,彷彿接受了那玉鐲的呼喚,為了一種神秘、不知名的原因,他必須擁有它。
沒想到蘇戀荷卻在百般拒絕之後,當著他的面,把玉鐲送給穆嬋娟。
起先浩雷狂怒難平,卻又在幾番思索下轉怒為喜。玉鐲離開了蘇戀荷,對他而言算是少了一種障礙,他可以由穆嬋娟這裡得到玉鐲啊!
「秋夜裡氣溫很低,楚先生今晚留下來過夜如何?」濟行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示意嬋娟斟上熱茶。
嬋娟暗暗扮了個鬼臉,乖乖的奉上熱茶。
剛才因為楚浩雷落水的事被訓了一頓,瀚禹還被關在樓上的房間,不知道媽媽待會兒要怎麼治他,身為共犯的她也只能亡羊補牢,努力裝扮成大家閨秀的模樣,讓父親早些忘記她的罪行。
「不用麻煩了。」浩雷說道,目光卻停留在她腕上。
「你剛剛才弄得一身濕,換好衣服又冒著夜風回去,很容易著涼的,不如就在這裡住一夜吧!」濟行還是不死心。
浩雷搖頭。「換上干衣服後就不礙事了,我不想打擾各位太久。」
嬋娟皺皺眉間,父親怎麼硬要這人留下來啊!她恨不得他早點走呢!別的不提,光是他的眼神就讓她很不舒服,然而聽父親的語氣,似乎很欣賞他,擺明要把自己推銷給他。嬋娟光是想像一下那種情形就全身發抖,嫁給這種男人,還不如嫁給一個冷冰冰的假人,至少假人不會用那種可怕的眼神瞪她。
「夜已經深了,我想我該離開了。」浩雷起身,把毛巾掛在一旁的椅背上。
濟行一看挽留無望,只好連忙站起來送客。
浩雷揮手阻止他起身。「如果可以,我想請令千金送我到門口,我有些話想和她談一談。」他說道,眼光看向嬋娟,表情不容拒絕。
濟行正是求之不得,拼了老命也要幫這對年輕男女製造機會,他連忙點頭,向女兒不停的使眼色。
迫於無奈,嬋娟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領著楚浩雷往外走。
其實,不能說她不情願,她只是怕;怕這個身行高大、眼神銳利的男人。嬋娟從未如此強烈感覺到一個男人所散發出來壓迫感,彷彿她太在乎他了,那種在乎的心態變成她的心理負擔,令她無力承受。
兩人一直走到屋外,夜涼如水,浩雷微濕的發在風中飛揚,加深了他不馴的形象。
「我想向你買一樣東西。」他突然開口,打破了沉默。
她的心輕輕悸動著,從與他見面後心中某種沉睡的記憶就慢慢被喚醒了,在兩人獨處時,那種奇怪的感覺更是明顯,嬋娟努力把那種感覺推開。
「這隻玉鐲?」她微微揚起手腕。
浩雷點頭,伸手想拿口袋裡的空白支票,遍尋不著後才想到,那張支票因為剛才落水已經糊成一團,不知道塞在他那堆濕衣服的哪個口袋中。
「很抱歉,我不打算賣這隻玉鐲。」嬋娟幾乎沒有考慮的說。
浩雷看著她,不會吧!怎麼這隻玉鐲又落到一個固執的女人手上?本以為她會比蘇戀荷好應付,卻在接觸到她的眼光後變得不確定,該不會是他真的和這只鐲子沒有緣分,轉了兩個主人,仍然沒有一個考慮將鐲子賣給他。
半途而廢不是他的風格,浩雷不信自己鬥不過這個女人。
「價錢隨你開。」他簡單的說。
嬋娟淺笑。「這不是多少錢的問題,我並不缺錢用,再說,我很喜歡這隻玉鐲根本不考慮將它賣出。」夜風吹過她的衣衫,霎時掀起一陣紅色的絲浪,衣袂飄飄的她,彷彿不屬於塵世。
像是一縷不知名的魂魄,為了一踐前生的誓言,穿越九重天,不理陰陽、不論生死,千里來相會……浩雷心裡突然出現這個想法,不由得眉頭緊皺。
好像從一看見她,心中就湧現一些奇怪的想法。是因為穆嬋娟的古典神態令他胡思亂想嗎?還是有什麼潛藏的神秘因素在兩人四周徘徊,令他的理智一再失控?
「你不必這麼快回覆我,稍微考慮一些日子吧!」他把心裡亂七八糟的想法踢到一邊。心想,可能是因為剛剛落水,受了點風寒,所以腦袋有點不清楚吧!
「不用考慮,我現在就能回答你。」
浩雷只是搖頭。女人!固執的動物,真不知道她們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用理、用利都不能打動,抱著那隻玉鐲,硬是不放。
「今晚就依你吧!我不想再浪費精神爭論這些。」他說道,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魔術般的柔和了他冷硬的表情。「而且這裡是你的地盤,在這裡和你爭論太不智了,我可不想再落水一次。」
嬋娟第一次看見他的笑容,有一剎那的失神。
「不過,我要強調一點,我不會放棄的。你不將玉鐲賣給我,就準備習慣我的存在吧!我將會不時在你身邊出現,直到你煩不勝煩,受不了把玉鐲賣給我為止。」
「哇!緊迫盯人的戰術啊!」她眨眨眼睛。
「這是你逼我的。」浩雷聳聳肩,一臉似笑非笑。
原來這個男人還有一點幽默感啊!嬋娟驚奇的發現,他應該常笑的,笑容讓他顯得年輕許多,一張臉也不會冷得像石雕似的,令人難以親近。
「你也把這招用在蘇戀荷身上嗎?」見他點頭,嬋娟不由得笑道:「結果還不是功敗垂成。她寧可把玉鐲送給我,也不願賣給你。同樣的方法你還敢再用?」
「或許因為對像不同,事情的結果也會有所不同。」浩雷說道,看著眼前這個與月光融為一體的女子。「我恐怕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注定受你們這些女人的氣,為了一隻玉鐲,竟費盡心思的在你們身邊轉來轉去。」
「哈!你是倒霉了八輩子,才會拖到今世才遇見我。若是你命中福星高照,早在前幾世我們就該見面啦!」嬋娟眨眨眼,開玩笑的說道。
浩雷抖了抖身子。「早些和你見面,早些受罪嗎?謝了,我可不想一天到晚落水。」
嬋娟瞪他一眼,卻也忍不住笑出聲,楚浩雷頭上頂著一張荷葉的模樣又出現在她腦海中。或許她與他真有那麼一點微妙的緣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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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她的夢境,睡睡醒醒間,那些記憶、那些愛戀,彷彿穿過數百年的時空,浮現在她眼前。
她是一個紅衣女子,一身邊塞銀飾,雲鬢間插著細簪,腕上懸著那只紅玉鐲;柔軟的緞子在風中輕輕舞動,美麗的令人不敢逼視。
眼前是一座縹緲不知名的山,終年被罩在雲霧之中,亂石奇樹,像是有仙人居住似的,神秘得令人想一探究竟。
她不是來尋幽訪勝的,而是被人硬拖上山來採草藥的。
把手中大大的採藥籃拋到一旁,她不高興的坐在一塊岩石上。
楚霽雲硬拉著她上山採藥,卻不讓她有機會換下這身衣裳和繁多的首飾。又不是出來遊湖賞花,穿著這身行頭幹嘛啊?她恨恨的四處張望。
看吧!不出半個時辰,這件衣裳就全毀了。她心疼的看著袖口的湘繡,沒想到自己花了好幾個月才繡完的衣裳,卻因為楚霽雲而毀於一旦。
愈想就愈生氣,說什麼峭壁那裡危險,不懂武功的她過去會有危險。仗著輕功卓越,楚霽雲一下子就溜得不見人影,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而方才在採入藥用的赤瓊花時又不小心扭傷了腳踝,疼得她直冒冷汗,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
脫下繡鞋,她仔細的看看紅腫的腳踝。
一個高大的身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她身後。她知道是霽雲,卻賭氣的不回頭。
「水月。」他喚道,低沉的聲音隱含著愛憐。
她仍舊揉著自己的腳,裝作沒聽見。
「在發愣啊!沒聽見我叫你嗎?」他輕笑問道。
水月一雙水靈靈的眸子瞅著他,心裡又怨又氣。
「聽見啦!」她沒好氣的回答。
放下手中的石南葉與蘇合,香楚霽雲眼含笑意的望著她。猛然看見水月紅腫的腳踝,連忙蹲下身子,溫柔而小心的捧起她小巧的玉足。
「怎麼弄的?這麼不小心。」他略帶責怪的問,眼中卻露出關切,看得水月心頭暖暖的。「離開我的視線才不到半個時辰就把自己搞成這樣,不是要你採摘一些長在地面的藥草就好嗎?怎麼把腳踝傷成這樣?」
水月忍著腳上傳來的陣陣刺痛,耍賴的說道:「誰要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
霽雲大略看了一下。還好傷得不重,只是暫時不能走路。
一雙如美玉雕琢而成的玉足在他面前晃啊晃的,令他有些意亂情迷。
「照你這麼說,全都要怪我羅?」他挑眉問道。
「當然要怪你啊!不然怪誰?把我拉出來,卻又不照顧我的安全,回去看叔父怎麼說你。」水月無辜的看著他,存心把過錯全推到他頭上。
霽雲爽朗一笑,愛憐的輕拍她的粉頰。「好!全怪我護花不力,行了吧?」把藥草放到採藥籃中,霽雲又對她說道:「走吧!天黑了,山上露水冰涼,你身子單薄,禁不住的。我背你下山吧!」
水月沒有一絲遲疑,任由霽雲扶著,笨拙的爬上他寬厚的背,
是因為練武的緣故吧!霽雲的肩背極為寬闊,水月將螓首輕輕靠在他背上,聽著他的心跳。
這種姿勢若是被人看見,她的名譽怕就全毀了。京城裡,有太多人看水月不順眼,因為她是異族,也因為她的美貌,更因她奪走了京城中最英武男子的心。
「今年白露你我成親後,還打算住在京城裡嗎?」霽雲突然問道。
過了許久,水月才幽幽的說道:「你真的要娶我?」
「你懷疑嗎?」霽雲腳步未停地問。
水月輕輕一歎。「我不得不懷疑,我是你們口中的胡人,你比我更清楚如今中原反外族的心態有多強烈。在以前,或許我能相信你的誓言,也能相信你的真心,但是現在叔父身為御醫,你再過不久必將入朝為官,到時候皇上能忍受朝庭命官娶異族女子為妻嗎?」
「水月,你把我看得太薄倖了。」他的聲音透過寬厚的胸膛,振動著她的耳膜。「那些高官厚祿不可能比你重要。」
水月閉上眼,讓溫暖緩緩滲透她的心。
「那……叔父會允許你我成親嗎?」水月輕柔的問。
霽雲沉默了許久,直到快到城門時才堅定的回答:「我會說服他的。雖然叔父對你我都有恩,但是……我捨不下你,寧可背恩成為罪人,也要娶你為妻。」
淚水靜靜的慢流,水月不發一言,緊緊貼著他的背,感覺在這一刻和他的心沒有一絲距離。
有情人終能成為眷屬的,只要他與她真心相愛。
那又是為了什麼,她的心中總隱隱的感到一陣不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