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要我到沁王府找一個人,他說那個人會帶給我快樂。」她溫和的目光掃過他的手,或許他們以前就是這麼相處的,所以她並不排斥他的親暱舉止。
「那個人長什麼樣子?有什麼特徵?」哼!要是讓他查出是哪個傢伙獲得她爹的青睞,他肯定揍得那個傢伙面目全非,讓人辨認不出他的真實面貌。
「不知道。」爹並沒有告訴她。
「不知道!那你怎麼找啊?」他開始懷疑翔焰想棄火兒於不顧。
「爹要我憑心中的感覺去找,我找不到,本來要走了,不過聽到有人喊我的聲音,所以又折回去。」
「哦!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沒注意到你,沒喊你的名字,你就不來認我?」他對她的態度極為不滿,枉他對她日思夜想,她竟然這麼回報他。
「我們……是好朋友嗎?」她失去了記憶,只能從他對她的態度來揣測。
「當然是!你忘了我們還曾經同睡過一張床。」
「喔。」她繼續觀察螢火蟲。
「就這樣?」雖然他們不是真正的情侶,只能算是惺惺相惜的知己,但是她也沒必要用這麼冷淡的反應來傷害他這個俊男的自尊心吧!
哦!他差點忘了,在旁人眼中她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只是穿了一襲女裝罷了!就不知她的心是否也是屬於男人的?他忽然把嘴湊上她的唇,先在周圍輕輕舔舐,再狠狠地吻她,把舌頭伸進她口中與她的丁香小舌糾纏。
他在做什麼?她不明所以地瞪著他,小舌在口中閃躲著他纏繞過來的舌頭。
她實在太不解風情了!他的男性自尊心被她傷得痛不可遏,以往的女伴無不臣服於他的調情技巧,獨獨她……唉!她是不排斥沒錯,但是當他全心投入,深陷其中的時候,她卻一徑閃躲,不為所動,迫得他不得不離開她。
「我輸了,你的舌頭輕功比我厲害。」她正經八百地認輸。
天哪!她竟然……她竟然以為他在用舌頭和她比輕功!
「勤王爺,沁王爺請王爺與火少……與火小姐回去沁王府用晚膳。」沁王府的總管冷夜及時更改對荀御火的稱呼。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冷攸不耐煩地擺手。
「這……稟王爺,沁王爺有令,屬下一定要親眼看著王爺進王府……」
「夠了!你滾遠一點,本王有私密情話要對火兒講。」
「是。」冷夜躲在看得到他們的地方。
「火兒,待會兒我爹和我娘可能會向你提成親之事。」
「什麼是成親?」
「成親就是……哎呀!不管了,總之,如果我爹娘向你提成親的事,你絕對不可以答應,明白嗎?」他對她特別叮嚀,他不想這麼早成親,被家庭束縛。
她不回答他,兩人僵持良久。
「快點答應我!」他得立即要她承諾,冷夜又過來催人了。
「王爺……」冷夜恭敬地來到他身邊。
「罷了,走吧!」冷攸深知火兒耐性過人,再堅持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她想嫁給他就嫁給他吧!「火兒,該回去了。」他牽起她的手。
「不!好美。」她想留下來享受夏夜的寧靜,這裡好暖和。
「你看到了,是火兒不想走,不是本王不回去。」
「王爺,這樣小的如何回報沁王爺?」冷夜急得眼淚快掉下來。
「實話實說!別忘了帶些點心過來,火兒若是餓壞了,本王惟你是問。」
「是。」冷夜無奈地回府。
「你這二年過得好不好?」他抱起她,把她放上自己的大腿。
「不記得。」她懶洋洋地靠在他懷裡。
「抱歉,我忘了你失去記憶。這二年我去過一趟朱雀城,你的火神兵都過著安居樂業的生活,孟軒也平安回去了,他們都很記掛你。」他覺得有必要告訴她朱雀城的情形,即使她已喪失記憶。
「朱雀城?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她敲敲腦袋,努力回想。
「別敲、別敲,我會心疼的。」他抓住她的手,「朱雀城這個名字是你取的,所以你會覺得似曾相識。」
「對了,你對我有什麼感覺?」他驚覺自己一直忽略這個重要的問題,她以前非常排斥別人的碰觸,現在卻隨他任意妄為,是針對他一個人,還是所有的人都可以?他對後者非常厭惡,不過並不想深究個中緣由。
「我討厭別人摸我,除了你和爹,還有水兒。」她想起一張純真可人的笑臉。
「我不許你把我和別人相提並論,你要記住,我是最最最最最特別的。」
「為什麼?」她的輕淡口吻表示她並不在意這件事。
「因為……反正你要記住『我是最特別的』這件事就是了!對了!水兒是誰?」他像個妒夫似地逼供。
「水兒就是水兒,她使出御水之能的時候,眼睛會變成藍色的,很漂亮!」
「他是男的還是女的?」他口氣不善,像吃了大量火藥似的。
「她是女的。」她渾然不覺他的異狀,兀自沉浸在她和荀御水相處的回憶中。
他的怒火平息了些,不過心理還是很不能平衡。
「王爺,看來這回攸兒是真的有心上人了。你瞧,他吃醋的模樣多可愛?」燕蝶心的聲音突兀地自他們背後響起。
冷攸心急地放下荀御火,轉身面對父母。
冷皇扯出一抹愉悅的笑容,攸兒的婚事終於有著落了。
「攸哥!」白依蕊扭動腰肢走向冷攸。
「白姑娘。」冷攸勉強對她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荀御火不動如山,悠哉地欣賞夏夜的美景。
「勤王爺,小人給您送點心來了。」冷夜雙手捧著一個食盒。
「給我。」冷攸打開食盒,拿到荀御火面前,「這是沁王府的特製的『愛攸糕』,香甜可口,入口即化,來!嘗嘗看。」他取出白裡透紅的糕點塞到她口中。
「愛玉?」她張嘴輕咬一口,酸酸甜甜的,很好吃。
「是啊!吃了以後啊,就會永永遠遠愛上我這個阿攸……」他隨口胡謅。
「不離……」後面那幾個字是什麼?她想不起來了。
「答對了,就是不離不棄。」他嘻皮笑臉地餵她吃其他點心。
「攸哥,人家也要吃。」白依蕊用膩死人的聲音要求。
「愛攸糕只有火兒一個人能吃,白姑娘肚子餓的話,請自行去客棧,那裡要什麼有什麼,除了愛攸糕。」冷攸間接表示他不喜歡白依蕊。
「攸兒,給了姑娘家承諾,一定要兌現,否則哪天火姑娘氣惱追殺你,娘親可不管哪!」燕蝶心不在乎荀御火有沒有姑娘家的柔順氣息,只要愛子肯成親就成。
承諾?冷攸想起斷魂崖上的誓言。
荀御火,無論你是何等身份,變成什麼模樣,我冷攸今生今世誓。死保護你,不離不棄!
二年前他被情勢所迫,不得不和火兒分開,那麼現在呢?
「玉是女的,不是哥哥。」荀御火出人意表地幫他「澄清」。
其他人全嚇呆了!這個女人腦袋有問題。
「沁王爺,火姑娘無視您的感受,誣蔑您惟一的骨肉是女的,分明是希望冷家的香火就此斷絕。」白依蕊逮到機會,立刻幫荀御火扣上一頂大帽子。
「冷夜,送白姑娘回去。」冷皇不帶感情地下令。
「沁王爺……沁王妃……攸哥……」白依蕊惶恐地求助。
「白姑娘,請。」冷夜強硬地把她送走。
「哈……你記得了、你記得了,你記得二年前的事了!哈……」冷攸喜上眉梢地抱著荀御火轉圈圈。
「我不記得。」她冷冷地澆他一盆冷水。
「不然你為什麼說我是女的?」他的身體微僵。
「不是嗎?」她在他懷裡不帶勁地問。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把他從雲端下地獄。
「記得二年前的事會改變你的人生?」她感覺到他的失望,忍不住安慰他。
「不會。」他答得很急切,彷彿說遲了會有重大的損失。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執著於那段記憶呢?」
「我……因為那段記憶有特愛整人的孟軒、深藏不露的谷悠笛、一根腸子通到底的焦韶光、純真善良的火神兵,最重要的是……」有讓人又愛又恨的你。他不敢說出這句話,他怕說出來之後,他們的關係會變得很可怕。不,這樣就好了,他們當無話不談的知己就好了。
孟軒、谷悠笛、焦韶光、火神兵,難不成火兒是……難怪當年攸兒不惜違抗太上皇的命令,暗地裡救出火將軍,冷皇與燕蝶心相視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心照不宣,官府還在通緝荀御火,不宜公開她的身份。
嗯?荀御火無聲的詢問,冷攸似乎有把話說一半的習慣。
「沒什麼,你吃飽了嗎?要不要再多吃一點?」他小心地放下她。
她明白他故意轉移話題,不過她不想追究,這些事對她的人生沒有意義。
「救命啊!救命啊!不要!不要!」樹叢裡傳來尖銳的求救聲。
天空忽然下起滂沱大雨。在場眾人無不施展輕功,前往發聲者之所在。
荀御火首先抵達,她伸出右手,快速地從二個綠衣男人手中抓出一個藍衣小姑娘,她靠在荀御火懷裡嗚嗚哭泣。冷皇、燕蝶心、冷攸也隨後來到。
「臭小子,你好大的膽子!你可知道你手上的姑娘是誰的人?」高瘦的綠衣男人不可免俗地把荀御火歸類為男人。
「我倒想聽聽是哪個混帳東西的狗奴才在這裡狂吠!」冷攸挑起左眉。
「水兒,別哭,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荀御火放柔自己的聲音。
水兒!她就是水兒!冷攸聞言仔細打量她的相貌。
「火哥哥,他們要捉我去壞人住的『萬惡堡』。」荀御水乍見故人,抽抽噎噎地停止哭泣,雨勢頓時變小。
「你怎麼不用水攻?」荀御火淡然問道,沒有絲毫責怪的意思。
「我害怕,忘了!」荀御水眨了眨眼無辜的道。
「是你!水神醫。」冷攸認出荀御水是二年前在地牢中落淚相助的姑娘。
「玉姐姐。」水兒對他甜甜一笑,天上的雨像有感應能力似的,立即止歇。
又一個錯認攸兒為女人的姑娘!冷皇與燕蝶心感到不可思議。
「乖,喊我一聲攸哥哥,我請你吃糖。」冷攸無奈地以糖相誘。
「攸哥哥。」水兒乖巧地喊,早在二年前她就看出冷攸是個男人。
「乖,這塊甜點……呵,不小心淋濕了,我下次再請你。」冷攸乾笑幾聲,訕訕地扔掉糊掉的點心。
「對不起,都是我愛哭,才會把你的甜點給淋濕。」水兒紅著眼睛道歉。
「不要緊,不要緊。」冷攸揮動雙手,他可不希望她再引來另一陣大雨。
「喂!你們少在那邊給我一搭一唱的,告訴你們,這妞兒是咱們惡大爺買下來的,這裡還有賣身契為證,你們最好乖乖交出來,否則……」矮胖的綠衣男人獰笑。
「那張賣身契是他們寫的……」荀御水急欲辯解,但荀御火一記手刀打昏她。
「抱著,保護她。」荀御火把荀御水放入燕蝶心懷中,氣勢凌人地下令。
不愧是火將軍!燕蝶心與冷皇在心中暗暗讚賞,他們打定主意不出手,看兩個年輕人如何處理這件事。
「我換水兒。」荀御火直接切入正題。
「你?你明明是個男人。」高瘦的綠衣人用手指著她。
矮胖的綠衣人拉過他竊竊私語,「瘦子,你看他長這麼美,我想惡大爺不會介意他是個男人……再說他的身手那麼好,他不放人,咱們也沒法子,不如把他帶回去讓惡大爺發落。」
「好吧!本大爺就准許你換回她,現在你給本大爺簽下這張賣身契。」高瘦的綠衣人話鋒一轉,取出一張紙和筆。
「你說什麼?」冷攸危險性十足地迫近高瘦的綠衣人,以往只要火將軍的一句話,就可以在各國挑起戰爭,從來沒有人膽敢懷疑她的信用,這傢伙竟然要火兒簽字畫押。
荀御火比他更快速地飛到綠衣人身前,提筆簽下一個「火」字。
「算你識相。」高瘦的綠衣人看了一眼賣身契,感到陣陣寒意從腳底竄到頭頂,牙齒拚命打著冷顫,她簽的是什麼字,真嚇人!
「喏,這是那個姑娘的賣身契。」矮胖的綠衣人把荀御水的賣身契塞進荀御火手中,順便搓揉她的手,乘機佔她便宜。
「你……」冷攸差點把眼睛瞪出來,這該死的傢伙!不對!火兒從不讓人近身,除了他和孟軒,怎麼會任由這該死的傢伙碰她。
高瘦的綠衣男人見狀,不由得色心大起,伸手探向荀御火的酥胸。
「該死!」冷攸再也忍不住,抽出荀御火腰上的幻月劍砍向綠衣人。
「啊……」二個綠衣人的手被他齊肩斬斷,二人倉皇奔逃。
「火兒,你為什麼要讓他們碰你?」他收劍入鞘,厲聲質問。
「這件事會改變我的人生?」荀御火冷而無情地問。
「會!難道你不知道女人是不能讓男人亂摸的嗎?」他受不了地怒吼。
「如果讓男人摸到,就沒有人要娶我了?」她好像聽懂他的意思了。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
「世上有哪個男子願意要一個如我這般文武兼修、毫不溫柔的女人?你忘了『女子無才便是德』?」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這句話好熟,她對誰說過?
「我要!」他一出口就被自己的話給震住了,他在說什麼?
兒子終於開竅了!燕蝶心拉著冷皇去追回媳婦兒的賣身契,把空間留給小倆口。
「自欺欺人。」荀御火完全不相信他的話。
「不!你為什麼不相信我?我真的要你。」他明白了!原來他的心早就已經背叛他,偷偷塞滿火兒的倩影。
「為什麼?」她覺得很荒謬。
「因為我愛你!我想娶你,想把你一輩子鎖在身邊,陪你笑、陪你哭,陪你分享所有的一切,永遠不放手。」他大聲喊出自己的心意。
「不離不棄?」她的腦中閃過一個畫面,快得讓她捕捉不住。
「是的,不離不棄。」他愈來愈堅定自己的心意。
「在今天以前,你是否曾對我說過這句話?」腦海中的影像愈來愈鮮明,似曾相識的感覺愈來愈濃厚。
「二年前我確實對你說過這句話,不過後來為情勢所迫,不得不與你分開。」冷攸從來沒想過要瞞騙她任何事。
「我不相信愛。多少男人婚前信誓旦旦地對女人說愛,婚後卻不曾好好疼惜女人,愛只是男人行掠奪之實的借口。」她說出自己的觀點。
「我會向你證明世上還是有真愛的存在。」無論前途多坎坷,他都要定她了。
「多久?一個月?二個月?」她嘲諷地問。
「一輩子。」
「我拭目以待。」她發覺自己真的開始期待,這是清醒以後不曾有過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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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焰,你太不夠朋友了,居然把火兒交給冷攸那個臭小子!」白虎神君氣急敗壞地闖入朱雀神廟。
「我給過你二年的時間。」翔焰殘忍地道出事實。
「這……火兒得的是心病,本來就需要長久的時間來治療。」白虎神君被他一搶白,氣焰登時弱了下來。
「火兒在冷攸身邊,有心想追求她的人一樣可以繼續進行。」
「火兒是我們四靈的人,死後將和我們同列仙班,不該和凡人在一起。」玄武神君也不贊同翔焰的作法。
「火兒陽壽未盡,還是凡人,有權和凡人成親生子。」翔焰維持和煦的笑容。
「翔焰,好消息!火兒有救了!」青龍神君喜匆匆地趕來報喜。
「如何?冷攸沒虧待火兒吧?」翔焰拉著青龍神君的袖擺著急地問。
「別擔心,冷攸待火兒很好,他甚至對她表明愛意,你看……」青龍神君朝許願池一指,池中立即現出冷攸和荀御火的影像。
「太好了!冷攸願意愛火兒一輩子,不離不棄。」翔焰被冷攸的宣言感動地熱淚盈眶,青龍說得對,火兒幫自己找了個好丈夫。
「哼!巧言令色!」玄武神君不屑地冷哼。
「花心。」白虎神君氣得口不擇言,胡亂栽贓。
「現在你不需要再為火兒擔心,該好好療傷了。」青龍神君拍拍翔焰的肩膀。
「青龍,謝謝你。出事至今,這二十幾年來,如果沒有你的幫忙,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都是幾千年的老朋友了,還跟我客氣,好好養傷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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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兒、火兒!」奇怪!找遍了整座王府都找不到人,火兒會去哪裡了?啊!有了!找荀御水,最近火兒和水兒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找到水兒就能找到火兒,火兒常常不聲不響地跑掉,水兒卻會對路上的侍衛一一打招呼,找水兒比找火兒方便多了。
冷攸召來一個侍衛。「我問你,水兒姑娘在哪裡?」
「啟稟王爺,水兒姑娘在藥圃裡採藥。」
「水兒!」冷攸匆忙來到藥圃,在偌大的藥圃外大喊。
「攸哥哥早!」荀御水從藥圃中抬頭,她今天穿了一套水綠色的衣裳,小小的身子蹲在藥圃裡,不仔細看還以為她是藥圃的一份子呢!
「水兒早!水兒,你知不知道火兒在哪裡?」冷攸兩隻眼睛四處張望,尋找心上人的倩影。
「火哥哥去朱雀神廟了。」水兒用髒髒的袖子擦臉,小臉就這麼弄花了。
「那你怎麼沒跟去啊?」冷攸納悶地問,最近她們不是天天膩在一起。
「朱雀伯伯的靈力受損,我正在幫他找草藥,好讓他的靈力早日恢復。」
草藥?他差點忘了她是個神醫,難怪天天藏在藥圃裡,靈力?這是哪門子功夫啊?不過這也好,省得她整天霸佔他的火兒,害他和火兒沒時間培養感情。
「既然如此,你繼續忙,我就不打擾你了。」
「攸哥哥再見。」水兒繼續埋首在藥圃裡找藥草。
「出來!」冷攸經過花園時,忽然回頭大喝,小徑的另一頭走出一個身形高大,額上有一道長疤的男人。
「攸,你有沒有見到一個穿藍衣服的小姑娘!」高大的男人大咧咧地問,絲毫不把冷攸這個主人放在眼底。
「是你!我是沒見到穿藍衣服的小姑娘,不過我倒見到了一個穿綠衣服的水兒姑娘。」好友居然為了一個姑娘家從燕家堡追到沁王府來,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水妖精在哪裡?」高大男人提到荀御水的時候,目光及語氣不自覺地放柔。
「你是認真的吧?」冷攸謹慎地確認。
「與你無關!」高大的男人目光不善地瞪他一眼。
「確實與我無關,不過好歹她也喊我一聲攸哥哥……」冷攸故意吊對方胃口「喂!先別動手,我話還沒說完哪!」他一掌格開高大男人的粗壯拳頭。
「算起來她是我心上人的義妹,要是哪天她出了事,我心上人一怒之下,刀劍相向……」冷攸做出雞被割斷咽喉的動作。
「你有心上人?」對方的吼聲震得冷攸的耳膜嗡嗡作響。
「喂、喂、喂!燕大少爺,你這塊千年不化的冰都能有心上人了,我為什麼不能有心上人啊?」冷攸誇張地怪叫。
「我以我的性命為證,絕不會讓任何人動水妖精一根汗毛!」對方明白現下不給冷攸一個保證,他絕不會放行。
「水兒在西北方的藥圃裡,記得帶她遠走高飛,別讓她來打擾我和火兒的兩人世界。」冷攸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對空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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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攸走到朱雀神廟的門口,被一個青衫男人給攔下。
「待會兒再進去。」
他狐疑地看著對方,對方的居心何在?
「火兒,你喜不喜歡冷攸?」
翔焰的聲音傳入他耳裡,他當下決定聽青衫人的話,待會再進去。
「也許,我不討厭他的接觸。」荀御火憑著直覺回答。
「火兒,你愛不愛他?」翔焰揉揉她的烏黑長髮。
「我不相信愛,當然不愛他。」她回答得理所當然。
「他準備用一輩子來證明他的愛,你呢?」翔焰意味深長地看了門口一眼。
「我?」她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沒有人,可是她感覺到外面有一股很強的靈力,好像有人布下結界。
「你需要多久才肯相信他的愛?一年、二年?還是等他死了以後,再與他相約來世共結連理?」翔焰的話鋒犀利。
「我……」她語塞了。
「假如真是這樣的話,為父現在就帶你離開,永遠不再讓你和冷攸相見,橫豎他對你的這一生不會有任何改變。」翔焰抓住她的手。
「不可以!」冷攸急得滿頭大汗,想衝進去阻止翔焰,卻掙不脫青衫人的鉗制。
「不!」她用力扯開翔焰的手,她不要離開玉,不要。
「為什麼?」翔焰心中大喜,不過仍裝出一副凶神惡煞樣,否則將前功盡棄。
是啊!為什麼?冷攸放棄掙扎,靜聽裡面的發展。
「我……我要看他怎麼證明。」她慌忙找出一個理由搪塞。
「這件事會改變你的人生?」翔焰仿照她的語氣問她。
「不……爹!你不要逼我離開玉,不要……」她無話可說,只好動之以情。她不瞭解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只知道自己不想離開玉。
冷攸樂得喜上眉梢,火兒對他還是有感覺的。
「好吧!爹就不再逼你。不過爹希望你能試著把你心中的感覺告訴冷攸。」翔焰不想見到她眉頭深鎖的痛苦模樣,只好退而求其次。
「嗯。」她頷首應允,只要爹不逼她離開玉,她願意嘗試。
「你待在這裡,等我叫你再進來。」青衫人對冷攸吩咐之後,逕自踏入神廟。
「青龍伯伯,原來是你,方纔我就隱隱覺得外面有一股很強的靈力。」
「唉!」青龍神君仰天長歎。
「青龍,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事,所以在這裡哀聲歎氣?」相交數千年,翔焰與青龍神君的默契絕佳,即使事前沒有套招,依然能毫無缺失地配合他演戲。
「唉!」青龍神君偷覷荀御火一眼,繼續歎息。
「青龍伯伯有話對火兒說?」荀御火注意到他「無意中」瞟來的眼神。
「唉!這件事原本不想告訴你,可是……唉!罷了,你要有心理準備。」
「青龍伯伯,請說。」她覺得他與水兒都有一種安撫人心的力量。
「昨夜我突然心血來潮,掐指一算,算出你那個什麼……什麼玉的朋友……」
「是冷玉,藍田日暖玉生煙的玉。」她憶起三年前冷攸的自我介紹。
啥?他何時改了名字?冷攸差點跳進去糾正她。
「冷玉?哦!我算出冷『玉』陽壽將盡,每隔五天會有一場劫數……」青龍神君停下來觀察她的反應。
「有……有沒有辦法化解?」她的血色全失,聲音微微顫抖。
「他原本還有三十年的壽命,可是他曾經以自身的陽壽逆轉天命,所以隨時可能斷氣。」
冷攸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朱雀神君,倘若你真有靈性,就請你保佑大兒,讓她平平安安躲過這一劫,快快樂樂地歡度餘生,冷攸願意折壽三十年……
都是她害了玉,都是她!她紅了眼眶。
「不過他身邊的人會影響他斷氣的時辰。」青龍神君見效果奇佳,也就不拐彎抹角,直指其要。「怎麼影響?」她急迫地問。
「一個人如果失去生存的意志,就會心神恍惚,容易出意外,相對地斷氣時間就會提早,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吧!時間不早了,我的夫人還等著我回去陪她用午膳,我就此告辭。」青龍神君點到即止。
「不送。」翔焰以眼神表示感激之意。
荀御火全心思索青龍神君話裡的意思,無暇理會外界的事物。
「還不進去?」青龍神君手一揮,解開結界。
「多謝,他日如有機會,在下定當竭力以報。」冷攸拱手稱謝,然後走進朱雀神廟。「火兒!」他嘻皮笑臉地蹦跳而入。
「玉!」荀御火聽到他的呼喚,激動地跑進他懷裡。
「火兒。」他在她頰上印下一吻,「這位是翔焰伯父吧?在下冷攸,文章攸麗的攸。」他間接向火兒強調他的「攸」字,他發現一件驚人的事,翔焰的眼睛和火兒發火時一樣,是紅色的。
「不是藍田日暖玉生煙的玉?」她眨一眨眼。
「那是我混到你身邊臥底時用的名字,沒辦法,我的攸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怕聰明絕頂的你猜出我的身份,所以把黍稷攸攸的『攸』改成玉人何處教吹簫的『玉』。」他在她耳邊吹氣,引得她陣陣戰慄。
「你拋棄火兒,我本來想狠狠地修理你一頓,看在火兒的分上,我就既往不咎,不過要是你以後敢再拋下火兒,看我怎麼跟你算總帳。」
冷攸覺得身披戰袍的火兒比翔焰看起來還有男子氣概。火兒說得不錯,他們二人乍見之下確實像鏡子內外的人——一模一樣,不過翔焰比她斯文。
翔焰對冷攸的無禮一笑置之,他瞭解冷攸愛火兒愛到心坎裡去了。
「爹與我的生長環境不同,表現出來的儀態氣度本來就會有所不同。」她把頭埋進翔焰的胸膛。「火兒,你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冷攸張大嘴巴,瞪圓了眼睛。
「讀出來的,我在朱雀神廟裡靈力會增強,可以透視人心。」她不自然地向他訴說她的秘密。
「靈力?怎麼又是靈力?」出門前荀御水才對他提靈力一詞。
「所有的生物都具有靈力,不過有強弱之別,靈力達到一定程度的人可以運用它來達成心願……」她抬頭看他一眼,確定他真的不懂才對他解說。
「所以你能御火,而水兒能借由哭泣來求雨?」他大概懂了。
「嗯,我對火的感應能力較強,水兒則是對水的感應能力強。」
「原來如此,難怪你不怕冷,在北方那種冷得凍死人的地方,你不但穿著一件單薄的衣裳四處亂晃,甚至不怕死地在寒風中急馳,我這個穿著厚重大衣的男人承受不住,你這個小女子卻還面不改色。」他撫摸她紅艷美麗的雙頰。她肯對他說明自己的情況,進步了很多,他真該感謝翔焰及青龍伯伯。
「水兒和我一樣,不怕冷也不怕熱,不過我在酷熱之地生命力較強,水兒則在近水之處靈力較旺盛。」她想起荀御水的笑臉。
「對了!剛才水兒的朋友來找她,說要接她過去住幾天,水兒要我轉告你,請你好好照顧靈力受損的翔焰伯父,等她配好藥,就把藥送來沁王府給你。」他一方面提早解釋水兒失蹤的原因,一方面借此留火兒在沁王府長住。依燕大少爺的作風,肯定不會留下任何口訊,也不會讓水兒有時間留下字條,而且絕不會輕易放水兒回來,所以他把早上發生的事加加減減湊成這個謊言。
「她的朋友是誰?」她想保護水兒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我不清楚,不過帶走水兒的人看起來像個值得信賴的好人,你不需要為她擔心。」他才不要告訴她對方是誰,他希望她能多花點心思和他培養感情。
「我怕水兒被壞人給騙了。」她覺得他有事情瞞著她。
「哦?你就這麼不相信水兒的眼光?」他輕啄她的小嘴。
「水兒心地善良,不識人間的險惡。」她的憂慮寫在臉上。
太好了!她肯在他面前表現出最真實的情緒。
「火兒,水兒不是一般人,她的純真善良使她的靈力日益增長,她可以憑自己的直覺識人。」翔焰插入一句令她放心的話。
「對了!不知伯父目前居於何處?」冷攸在心裡打著如意算盤。
「你不必費心,朱雀神廟與我的靈力屬性相近,在這裡養傷可收事半功倍之效,至於火兒,就如你所願,帶她回沁王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