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多麼不願相信這是個事實,但是程如鳳和楚楓母子的對話,她全聽得一清二楚,容不得她有一絲的不信。
上官楚楓——原來這才是他真正的身份,原來他自始至終都在騙她、戲耍著她。
他害她誤以為自己愛上了個女人,卻又以男人的身份強娶她,但是……不是愛!他並不愛她,那是他親口所說、她親耳所聽的
她好痛苦,她的心好痛
直到此刻的心頭狂抽,她才明白無論是安南寺的他、楚姊姊的他還是瀧滔幫主的他,始終都在心頭牽絆著她的情感。如今這「三個他」卻合成了一個令她痛恨的欺騙和無愛的婚姻,她再也忍不住壓抑的淚水,無助的哭泣了起來。
女絹的輕泣驚動了房內的楚楓,原以為又是小環在哭,他不耐煩的推開窗,沒想到竟然看到女絹屈著身子蹲在廊上哭泣。
「女絹!」他大為吃驚,急奔出房門牽起她。
看見一身俊逸的楚楓站在面前,一直不願相信事實的女絹,連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她絕望且奮力的將他推開,並將手中的腰牌向他臉上丟去。「騙子!你這個無恥的騙子!」
楚楓接住了她丟向他的腰牌,立刻明白了她為何會出現在這裡,也猜到她肯定聽到了剛才他和娘親的對話。
百密必有一疏!他苦笑了笑,卻不知該以哪一種身份向她開口。
女絹怨恨的瞪著他,冷笑一聲:「我該稱呼你楚幫主還是上官幫主?但我知道你絕對不會是「楚姊姊」!」
「不管是什麼幫主,都不是你叫的。」楚楓偏過頭,刻意忽視心中的愧疚,環起雙臂冷冷的說著:「你該稱呼我『相公』或『夫君』。」
他還敢這麼說
女絹恨不得能掌他一個耳光,但憶起在瀧滔幫中,他給予她的警告,她只能憤恨的瞪視著他。「你作夢!我不會嫁給你。」
楚楓早料到女絹會這麼說,他揚起嘴角靠向她。「我不認為你有選擇的餘地。」
他的笑容帶著濃濃的危險意味,女絹駭然的退後一步。「上官楚楓,你有沒有人性?就為了讓你不必再扮女人,所以你非得要逼迫我和你成親?」
「這只是原因之一。」
另一個原因是楚楓不想放開她,不想讓她有投入別的男人懷中的可能,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愛」。她是唯一一個會讓他仔細思考有關「愛」這種感覺的女人,只是對於這種感覺,他還是無法確切的掌握住。
如果女絹要的也是愛,那麼他願意嘗試,為了她,他願意嘗試學會去愛,但他沒說出來,因為現在的女絹肯定恨死他了,就算他再怎麼說,她也不會相信的。
可是女絹對於他簡短的回答,卻有了另一個方向的想法,她想起了他曾說過要凌波布莊,難道凌波布莊才是他真正的意圖所在
女絹不得不認為,他以「楚姊姊」的身份接近她,對她那麼溫柔、那麼體貼,全是為了得到凌波布莊。
傷透心的女絹怨憤的推著他,「出去!你立刻給我滾出凌波園.你這個騙子,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的詭計對不對?你故意接近我、住進我家,假意百般的對我好,就是為了得到凌波布莊。我寧願身敗名裂,也絕不會將凌波布莊交給你!」
楚楓捉住她的手,俊眉緊揪在一塊,她恨身為「楚楓」時的他也就罷了,怎麼可以連他身為「楚姊姊」時,出自真心對她的好都給扭曲
他從來不曾對一個女人這麼好,想不到竟讓她當成了驢肝肺,一股怒氣頓時而生,雙眼倏然變得黯沉,「你寧願身敗名裂,但是你認為你的姊妹也經得起身敗名裂,凌波布莊受得住身敗名裂?」
「你……」
女絹毫無反駁餘地,不只是楚楓再度抓住她的痛腳,他還更進一步的將她強壓在牆上,重重的擄獲她想抗辯的唇,直至她感到暈眩而全身酥軟無力。
「記住,三天後,我要看到你準備好做我的新娘!」楚楓猛然放開她,撂下這句話,轉身便向凌波園外走了出去。
女絹無力的滑落至牆角,全身不住的打顫著,盈眶的淚水再度奔流而下。
她就是抗拒不了他啊!不單單是他的威脅,還有他每一次接觸所帶來的震撼……
為什麼他要如此的吸引著她,又讓她如此的恨他
她好恨,恨他的對待,更恨自己的不能不愛……
一大早,鑼鼓喧天的迎親隊伍便浩浩蕩蕩的向凌波布莊而來,此時的凌波布莊早已經圍滿了好奇的人群。
在杭州城一般老百姓的眼中,瀧滔幫和官府均屬於強權的代表,而凌波布莊又是輔政王的姻親,當然也是屬於強權的範圍。
但是這瀧滔幫的新幫主對他們來說,是個謎樣而陌生的人物,如今這兩大強權即將結親,所有的人莫不張大了眼睛引頸望著,這個幫主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娶妻不宴賓客,還敢照納賀禮
「聽說那個幫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
「那凌波布莊的當家可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耶!是不是被威脅的?」
「不會吧!凌波布莊和瀧滔幫結姻,我看是凌波布莊的好處比較大喔!」
人群中,不時傳來種種交頭接耳的臆測和討論。
「啊!來了、來了,別再說了,免得讓瀧滔幫的人聽到,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哇!」
當眾人見到騎在馬背上身著一襲紅袍、英姿勃勃、俊逸不凡的上官楚楓時,莫不吐出驚艷的讚歎。
本來不知道的人都認為這瀧滔幫的幫主應該是個魯漢子,任誰也沒想到,這瀧滔幫的新幫主竟然生得那麼俊美,甚至一些女人在見了楚楓之後,便怨歎起為何新娘不是自己。
但所有的人也都不得不一致認為,這個幫主和凌家的當家實在是天上的一對、地下的一雙,再恰當也不過了。
在所有的人都瞠目結舌的當口,最是驚訝的莫過於躲在凌波布莊大門內偷窺的織兒了。
他……他不是那日在安南寺外,贈二小姐髮簪子的那位俊公子嗎?他真的讓她說中了,要當她家的二姑爺了,但為什麼二小姐有那麼俊俏的夫婿,卻是一點也不高興
楚楓環視著眾人,微微一笑抱拳向圍觀的眾人說:「今日楚某娶妻,承蒙各位鄉親的關注,雖不設筵宴客,但今日杭州城內所有酒樓、客棧、餐館,請各位鄉親儘管去吃、去喝,所有花費全算我楚某人的。」
見所有圍觀的人群嘩然,甚至有人鼓掌叫好,楚楓的笑意更深。
女絹以為他不知道她的這一著——想洗他的面子?門都沒有
織兒聽見楚楓的宣佈,大吃了一驚,立刻飛奔往靈絹閣向女絹報信。
「二小姐,二小姐……」
織兒奔進了靈絹閣,只見女絹靠坐在床邊發著呆,身上除了清早她為她穿上的大紅喜袍外,其他什麼也沒見她準備,連頭髮也只是隨便挽了個髻,胭脂都未見她點上半點。
「哎呀!二小姐,花轎都到了門口,怎麼你還沒準備好?不是說要自己來的嗎?」織兒一邊嚷著、一邊手忙腳亂的翻著女絹的胭脂盒。
「這樣就行了。」女絹淡淡的開口。
「啊?」織兒聞言回身,「這怎麼成?哪有新娘子不上胭脂的?」
「我說這樣就行了!那傢伙不值得我為他妝扮。」女絹漠然的臉上現著輕蔑的神情。
「二小姐,你真的見過楚幫主嗎?」織兒不禁懷疑了起來,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要不二小姐怎麼這麼不甘顥的出嫁?「他是個很俊的公子耶!就是那日我們在安南寺外,遇見的那位俊公子耶!而且他剛才在門外對鄉親們宣佈,他今日包下了杭州城內所有的酒樓、客棧和餐館大辦流水席,任所有的人吃喝呢!」
「什麼?」想不到她存心想丟他臉的計策,反倒讓他以這種方式博得人心!她咬牙切齒的說著:「哼!金玉其外、敗絮其內的壞胚子,巧言令色、欺神騙鬼的衣冠禽獸,枉費乾娘給他生了一副好面孔!他以為故作慷慨,別人就會忘記他的壞嗎?」
「啊?乾娘?」織兒一臉的納悶又訝異,「怎麼楚幫主是上官夫人的兒子,和楚兒姑娘是兄妹?」
「哼!楚楓和楚兒……」女絹恨恨的咬牙,「他們就是同一人!」
「什麼!」織兒驚呼,但更深的疑惑就來了,「那他究竟是男是女啊?」
「是男的,堂堂七尺男兒身。」剛步入靈絹閣內的程如鳳尷尬萬分的說著。
「干……上官夫人。」女絹硬是改變了對程如鳳的稱呼,除了這個婚姻,她不希望再和楚楓有任何的牽扯。
程如鳳歎了口氣,「絹兒,你不願再叫我聲乾娘了嗎?」
女絹低著頭不語,她知道程如鳳是無辜的,她並沒有聯合她兒子來對付自己,但是……
「絹兒,我希望你不要怪我,我並不是有意瞞著楚兒的事,只是……」
「乾娘,算了!我知道這不關你的事。」女絹打斷程如鳳的話歎息著,畢竟程如鳳向來都像個親娘般待她,女絹怎麼忍心讓她難過呢.
「絹兒,你實在是個善良的好姑娘。」程如鳳也跟著歎息,「我不知道楚兒究竟是如何逼得你下嫁,但是如果你真的不想嫁,我去跟他說,他在外頭再怎樣呼風喚雨的,回到家也得乖乖聽我這個為娘的話吧!」
「不……」女絹搖搖頭,「我不能不嫁。」
「為什麼?」
女絹看著程如鳳,滿是歉意的說著:「乾娘,我知道你待絹兒好,但是請原諒我不能當你的好媳婦。」
「這又是怎麼說?」程如鳳可不明白了,女絹說要嫁給楚楓,又說不能做她的好媳婦……
「我知道他是你的兒子,但若你也當我是你的女兒,就請不要管我們之間的任何事。因為嫁給楚楓,也等於是對他的報復,我不會讓他往後的日子好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