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親之事傳得沸沸湯湯、甚囂塵上,甚至有說書人在茶樓裡自行編了一套「王爺一怒為紅顏」的戲碼,來吸引客倌們聽故事打賞,令人啼笑皆非。
紛紛擾擾之中,單纖袖風風光光的嫁給新進科舉進土言文浚,這件事稍稍減緩了老百姓們對單佐靖搶親的注意力,讓單佐靖與羅語妍總算可以過得比較悠閒怡然的平靜日子。
「秋天來臨時,我們一起到梧州賞楓。」單佐靖牽著羅語妍的手,漫步在不受打擾的別館林徑中。
平靜了一段時日,這陣子,他為了協助單知過找出過王府裡的下毒者,並救得單知過真愛的女子,盡釋彼此的前嫌,而稍微冷落了語妍。
於是,稍一得空,他立即相偕語妍到此散心。
自從定情之夜後,這裡成了他們閒暇時最愛來的地方,除了兩名守衛之外,連服侍的婢女也不留,餓的時候就由羅語妍親自下廚燒幾道小菜,沒事的時候,兩人就算在這裡待上一整天也不厭倦。
「我從來不曾去過梧州。」羅語妍興奮得眼睛一亮。「任大哥說,梧州的甘酒最有名,還有,梧州的絲綢也最受年輕姑娘們的歡迎。」
這是她這輩子最幸福的日子,每天與佐靖廝守著,除了輔佐皇上之外,佐靖剩下的時間幾乎都給她,或許為了彌補六年來他們錯過的時間,他連一刻鐘都捨不得離開她。
「你可不許再和任冠拚酒了。」提到酒,單佐靖不由得正色告誡。
羅語妍輕場羽睫看著他。「為什麼?」
他從來不曾制止過她喝酒,只在她有些小病小痛時不讓她喝太多罷了,然而今天他卻一反常態,令她覺得有點奇怪。
他溫柔的瞅著她,眸光似笑非笑。
她更不明白了。「為什麼這樣看我?」
單佐靖忽然伸手輕撫她平坦的小腹,微微一笑。「因為你這裡或許已經孕育了我們的孩子,喝酒對你不好。」
羅語妍訝然的看著他,忽然間臉頰一紅,想到夜夜同榻而眠的纏綿,每天早晨她都幸福的在他的懷抱之中醒來。
他們尚未成親,所以名為公主的她應住在皇上賜給她的皇宮別院裡,但佐靖卻硬將她留在靖王府。
原因是,他不願每次想見她之前,就被皇上以對弈一局做為威脅,他要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到她,而且是自由的。
「會嗎?會有孩子嗎……」羅語妍怔怔地問,她從來沒想過這回事。
單佐靖輕輕摟住她的腰,將她擁進懷中。「別怕,如果懷了孩子的話,我會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
雖然語妍已經十八歲了,但在他眼中仍然像是當初的小女孩,他呵護她的心情始終沒變,現在更多了一份對妻子的體貼與蜜意。
羅語妍親密的環著他腰際,將頭貼在他的胸前。「佐靖,你說如果我們有孩子,會長得像誰?」
她曾經想過別的女子為他生兒育女,那種感覺讓她很難受,但如果替他孕育子女、延續血脈的女子是她……
她的心中立即流過一道喜悅。
她無法說出自己有多麼愛佐靖,但她願意做他孩子的娘,與他一起將孩子教養成為天龍王朝的棟樑!
「我希望是個女兒,像你。」兩人緊偎的身子貼合著,他滿腔濃情地輕順著她柔亮及腰的長髮。
羅語妍淺淺微笑。「我倒希望是個男孩,有你的堅毅和柔情。」
「那麼,你至少得幫我生一雙兒女。」他玩味地笑著。「晚上我們可得努力點了。」
她散發少女馨香的身子教他迷戀不已,他更喜歡看她沉沉入睡的容顏,也愛她環著他腰際、枕著他肩胛才肯入睡的這點小堅持。
羅語妍聞言抬起頭,取笑地看著他。「這像是一個治國王爺講的話馮?」
「王爺也可以兒女情長呀。」他好整以暇的回答,捧住她的瞼,深情的吻住她的唇。
她檀口輕啟,密密實實的迎接他熱情的唇舌。
就算一輩子在他懷中也不厭倦,這是她未來的夫君,她最愛的男子,她命中終會相遇的真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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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披上嫁衣,心情卻和第一次截然不同!
羅語妍看著鏡中容光煥發的自己,黛眉如柳,一雙飛揚著笑意的瞳眸柔得像可以掐出水來,一身鳳冠霞帔妝點出新娘子的喜氣洋洋。
採菱喜孜孜地在一旁忙著,忙得很起勁。「我早就說過了,小姐,您是屬於咱們靖王府的,這下可跑不掉了吧。」
有道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就在她為了語妍小姐嫁入過王府而扼腕懊惱不已時,誰知道他們英明神武的靖王爺會千里迢迢的趕回來上演一場搶親記,非但搶回語妍小姐,還把那位可能成為靖王妃的纖袖郡主給擺脫了。
現在好了,纖袖郡主嫁給科舉進土言文浚,而皇上又將語妍小姐冊封為公主,同時指婚給他們靖王爺,事情美得教人無法置信,但它真的發生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跑。」羅語妍笑盈盈的拿起梳妝台上的首飾一一佩帶。
她是皇上的義妹,便也是太后的義女,因此一大早太后就派宮女送來一大套精緻無比的翡翠首飾要她佩帶著。
皇帝嫁妹非同小可,她知道後宮為了她的婚事已足足忙了兩個月,而她這位準新娘子倒是兩天前才帶著採菱住進皇宮別院,以便在今天可以由皇宮嫁到靖王府去。
「公主,皇后來了。」一名宮女來報。
羅語妍連忙與採菱站起來準備請安,尤其採菱更是緊張,她可是從沒見過皇后的鳳顏哪。
「語妍,我們是自己人,你就不必多禮了。」
華鳳妤率直的美妙嗓音傳來,人已經來到羅語妍的閨房中,她身旁只跟著貼身婢女,主僕兩人都一臉笑意。
「皇后吉祥。」雖沒有行大禮,羅語妍還是周到的欠了欠身。
華鳳妤笑盈盈的端詳著她,興奮的說:「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可要弄得漂亮一點、富貴一點。」
語妍的模樣令她想起她當太子妃的那一天,有道是,女人最漂亮的時候就是當新娘子這天了。
羅語妍揚唇一笑,指指梳妝台上的金銀首飾盒。「其實太后已經賞賜很多首飾給我了,我把它們全都戴上,大概就夠富貴了。」
「你這樣做就對了。」華鳳妤十分讚賞地道:「太后十分重面子,如果你把她送你的首飾全戴上,那她就會認為你十分尊重她,未來也比較不會找麻煩的把你叫進宮來,陪她說話談天。」
說著說著,華鳳妤俏皮的眨眨眼。「你知道的,聽太后那些老掉牙的故事實在很費神,大家都沒有那種閒工夫。」
羅語妍但笑不語。誰都知道太后最疼愛的人便是皇后,所以三不五時便會找皇后閒話家常。
這幾日和皇后相處,她率宣活潑的個性令自己印象深刻,怪不得她能母儀天下,獨享皇上寵愛。
「不好了!皇后,大事情!大事情哪!」一名老太監行色匆匆的闖進別院裡,看起來緊張得不得了。
正笑得開心的華鳳妤瞪了那名掃興的老太監一眼。「什麼事這麼緊張?李公公。」
李公公邊喘氣邊道:「回皇后的話,邊疆來報,狼邪又來攻打咱們啦!」
「什麼?」華鳳妤柳眉倒豎,十分不以為然。
狼邪是天龍王朝的天敵,數年前他們的主將敗給戍守邊疆的單破邪,之後便不敢再來犯,誰知道休兵幾年,他們居然又捲土重來了。
李公公續道:「皇上正和群臣商議對策,連靖王爺也在其中,看來公主的婚事……」他遺憾的瞥了羅語妍一眼。
華鳳妤挑挑眉,如果真是這樣,會誤了迎娶的吉時。
她連忙牽起羅語妍的手,「妹妹,咱們到前殿去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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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邪襲擾邊陲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們凶殘而強暴,性情貪婪,搶掠金帛成性,讓朕的人民長年深受其害,是將他們殲滅的時候了。」
坐在龍椅上的單御天語氣堅定,此刻與他密謀的都是他最親密的僚屬,也都是朝廷最優秀的人才。
「皇上英明。」華興思忖道:「不過現在狠邪長驅直入,單將軍一人力量有限,既要派兵遣將又要運籌帷幄,恐怕體力與精神都難以應付,會讓敵軍乘虛而入。」
「沒錯,破邪需要援助,他孤軍難以奮戰。」單御天環顧他的臣子們。「因此朕希望眾卿推舉一人,前去邊疆與破邪並肩作戰。」
他父王在位時沒將狼邪殲滅,他不希望這件事重複發生,這一役他要讓狼邪知道,天龍王朝不是可欺的!
華興緩聲道:「此人必須精通謀略,深懂兵理,能制敵、誘敵、挫敵,也要能戰守、鬥智與攻心,最要緊的是必須與單將軍有一定的默契,否則反倒會誤了大事。」
「丞相分析得很有道理。」單御天讚賞地看了華興一眼,這些也是他心中的看法。
「我朝有這樣的人才嗎?」中書令很疑惑的問。
聞言,單御天的目光在群臣的身上兜了一圈,掃過單佐靖時稍稍遲疑的停了一下又移開。
「皇上,微臣自願前往邊疆。」
「佐靖……」單御天看著他,十分為難。
佐靖完全符合華丞相所說的條件,他心目中屬意的人選也是佐靖。
可是今天是佐靖的大喜之日哪,這樁婚事又是他一手促成的,怎能在這時候把新郎倌派到烽火連天的邊疆地帶去呢?
「靖王爺自動請纓,這真是太好了。」華興一副欣慰的樣子。
單御天還是認為不妥,「佐靖,今天是你與永樂公主成親的好日子……」
「皇上,情況危急。」單佐靖冷靜地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更何況是個人的婚姻私事,大敵當前,這些都得擱置一邊。」
他知道語妍會諒解他的,況且他們兩心相許,他永遠都不會對她變心,語妍亦然,所以有沒有這道儀式都無所謂,等他一從前線回來,他會立刻完成今天未完成的婚禮。
「皇上!」
華鳳妤與羅語妍相偕來到正殿,適才單佐靖的那番話,她們全都聽到了。
單佐靖起身迎向他的未婚妻,正要開口,羅語妍卻伸手抵住他的雙唇,柔情的目光與他交織在一起。
「我知道,我會等你回來。」她溫柔、多情且堅定的看著他。「記住,我永遠都是你的妻子,我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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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報一日三次傳回皇城,但狼邪凶狠善戰,所以傳到皇城裡的幾乎都不是好消息,甚至有謠言說,單家軍就快被敵軍大破了。
「小姐,您別這麼憂心了,王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採菱將點好的三注香遞給羅語妍,主僕倆虔誠地跪在觀音菩薩面前,羅語妍默默祈求,祈求她的未婚夫婿能平安歸來。
這些日子以來,她依照規矩留在宮中,等待佐靖班師回朝再來迎娶她。
等待的日子如此漫長又難熬,她幾乎夜夜難眠,對佐靖思念不已,牽掛他的安危,以及天龍王朝的興亡都是她心之所繫。
好幾次她熬不住思念,差點想飛奔到邊疆去找佐靖,但這份濃烈的相思之苫卻讓她硬生生的壓抑住了,她不能去干擾他,如果她去找他,他勢必不能專心迎敵,那麼她便是害了他。
「兩位小姐,求支籤吧,很靈的。」一名在寺廟前擺攤的長鬍鬚白髮老者招呼著她們,他雙目炯炯,顯得一派仙風道骨。
採菱看了看白髮老者,覺得有點面熟,但一時之間又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
「小姐,您最近心神這麼不寧,求支籤也好,圖個心安。」
羅語妍不置可否地坐下,在竹筒裡取了支竹籤後,將竹籤遞給白髮老者。「麻煩您了。」
白髮老者解開籤文,和善地看著她。「小姐想問什麼?」
羅語妍想了想,鄭重地說:「姻緣。」
他點點頭,以沙啞的嗓音回答,「這籤文上說,你必須要守在你心愛的人身邊,他才會安然無恙。」
羅語妍沉靜的聽著,凝著眉沒有說話。
「什麼?!」倒是採菱驚愕得瞪大眼睛。要語妍小姐守在心愛的人身邊,那麼她不就要到邊疆去?
「別這麼緊張,只是參考而已。」羅語妍站起身子,對白髮老者欠了欠身。
「謝謝您了,師父。」
白髮老者雙手合十,微笑頷首回禮。經他這一指點,這東天女與青龍的結合似已不成問題了呵……
羅語妍示意採菱給白髮老者些碎銀,接著她獨自一人走到一旁,眸光凝視著紅瓦寺廟後那一片已漸泛紅的楓樹。
佐靖說過,秋天的時候要和她一起到梧州去賞楓,因為梧州的楓葉最美。
她幽然的歎了口氣,不知何時他才會回來兌現他許下的諾言?她對他的思念是那麼濃烈啊,已經無法抑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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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一個月過去了,狼邪軍與單家軍依然僵持著,皇城的氣氛十分緊張,隨時都有禦敵的準備。
「這次狼邪似乎有備而來,準備周詳,連佐靖都無法破解他們怪異的兵陣,看來朕要另謀他法,不能讓我軍坐困愁城。」
他已有心理準備,如果再攻不下敵軍,他要親赴前線坐鎮,姑且不論他到前線的實質幫助有多少,光是皇帝親自駕臨便絕對可以鼓舞士氣。
華鳳妤溫言勸道:「皇上先別往壞的地方想,事情往往在意想不到的時候有轉機,臣妾相信靖王爺可以渡過這個難關。」
「朕不該答應讓佐靖到邊疆的,這一個月來,朕幾乎沒見語妍笑過,她一定憂心如焚,難過極了。」
她微微一笑。「這點皇上可以放心,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臣妾相信語妍不是那麼脆弱的女子,她的韌性足以將她愛的人等回來。」
單御天看了他的愛妻一眼。「皇后倒是很瞭解她。」
「我們談得來呀。」華鳳妤笑了笑,坐到他的身邊去。「而且臣妾越來越覺得靖王爺和語妍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他們無論思想、性情都十分接近,難怪會深愛著彼此,卻都寧願隱藏起來,不願給對方帶來困擾……」
「皇上,有封密函!」李公公行色匆匆來報。「這密函上還蓋著玄王爺的玉印,太奇怪了。」
單御天心中一凜,連聲催促道:「快呈上來給朕!」
李公公連忙恭敬地呈上密函。
「果真是馭玄的筆跡!」打開密函單御天又驚又喜地對她說。
華鳳妤俯身過去。「上頭寫些什麼?」
自入宮後,她從未見過歸隱山林的單馭支,只知他與其父一樣,都淡泊名利,對天龍王朝的官職不感興趣。
單御天欣慰道:「馭玄將破軍之法詳細地畫在這張密函上,看來他雖然歸隱山林,但並沒有將天龍王朝忘記呀。」
華鳳妤立即感受到他的喜悅之情,她微笑的說:「畢竟你們流著同一血脈,要割捨不是那麼容易的。」
「朕原就希望馭玄可以回來幫朕。」
他與知過、佐靖、馭玄、破邪雖不是親兄弟,但同源於單氏血脈,他們的父親都是正德皇帝所生,如果五人能截長補短,相輔相成,必能共創天龍王朝的太平盛世。
「關於這一點,皇上就不要強求了,如果玄王爺想回來,自然會回來,若他不想回來,皇上再怎麼勉強也沒用。」
單御天點點頭,將密函折回。「皇后言之有理。」
華鳳妤提醒道:「皇上現在還是想想這封密函要怎麼送到靖王爺手中吧,這是刻不容緩的事。」
他沉吟起來。「這封密函非比尋常,朕要派一名信得過的人將它快馬加鞭送到佐靖手上。」
「信得過的人……」華鳳妤也開始幫忙想。她無疑是皇上最信得過的人,可是她是皇后耶,不可能教她當信差吧?
「永樂公主求見!」退下的李公公又進殿來稟。
「宣。」單御天想也不想便召見。
現在佐靖不在皇城,他理所當然要替佐靖好好照顧語妍,要是她在宮裡有什麼委屈,只怕佐靖回來會翻臉不認他這個皇帝。
羅語妍緩緩走進乾坤宮,臉容又喜又憂。
「有什麼事嗎,永樂公主?」單御天端詳著她不尋常的神色。
「恕語妍無禮,適才在門外,皇上與皇后所言,語妍都已聽到了。」她看著聖顏,深吸了口氣,「語妍想請皇上讓我帶著這封密函到邊疆找佐靖,我保證一定平安將密函送到,不會有負皇上的期望。」
她憂的是前線戰況不明,喜的是這封密函或許真可以幫助佐靖,能早一日將狼邪滅絕,那麼她與佐靖便能早一日團圓。
單御天十分詫異。一個大男人都未必禁得起遙遠路途的折騰,何況她一名弱女子?
再說,要是佐靖知道他讓語妍獨自一個人上路,不管他是不是皇帝,佐靖不殺了他才怪。
「請皇上成全!」羅語妍跪了下來,語意堅定。
單御天與華鳳妤對看一眼,都覺得十分為難。
他們知道語妍對佐靖一片真情,可是如果貿然讓語妍到邊疆去也不妥,更何況密函是何等重要的物件,要是遺失了,豈不有負馭玄所望?
「請皇上成全!」羅語妍再次叩首。
「如果皇上准了永樂公主的請求,不知我有沒有這個榮幸可以護送永樂公主前往邊疆呢?」
單知過神出鬼沒的走進乾坤宮,看守寢宮門禁的李公公卻不知到哪去了。
「不知道朕的寢宮何時成了旅遊勝地了?」單御天調侃地道,毫無預警的看到單知過闖進來,他聖顏上倒是一點怒意也沒有。
「原諒臣不請自來。」單知過桀驁不馴地挑挑眉。「如果皇上信得過臣,就讓臣送永樂公主去。」
單御天十分不解。「為什麼?你明知道這是個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更何況你和佐靖……」
「前嫌誤會皆已盡釋,多靠佐靖的用心,微臣才不致犯下大錯。」單知過接著他的語尾,簡單三言兩語帶過解釋。
「總之,靖王爺都已經在邊疆了,這次換臣自動請荊前往,至於信不信得過臣,就讓皇上自己定奪吧。」
單御天連考慮都沒考慮便爽快地說:「好,朕就派你護送永樂公主攜帶密函前往邊疆,即刻起程,不得有誤!」
就賭一賭人性吧,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經此一役,單氏血脈會更加團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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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帥營帳之中,單佐靖與單破邪正凝神挑燈密謀著。
時已二更天了,今夜是個平靜的夜,敵方沒有舉動,他們也以靜制靜,姑且讓勞累的士兵休息一晚。
桌上攤開的軍勢圖顯示他們目前所在位置及所餘兵糧,前日狼邪軍才張狂的要他們送上金銀百車和駿馬千騎,遭單破邪以主帥身份嚴拒後,雙方大軍廝殺,兩方人馬都元氣大傷。
「佐靖,喝口茶歇息一下。」單破邪將茶杯送到單佐靖面前,征戰月餘,兩人的俊容都一樣疲倦。
「這是一場艱苦而漫長的戰役。」他接過茶杯,深凝著眉心道:「戰事拖得越久,受苦的是人民,天下蒼生為戰爭付出的代價太高了。」
單破邪搖搖頭。「真佩服你,心中時時刻刻只想著天下子民,那麼你自己呢?不想你的語妍嗎?」
雖然他身在邊疆,但皇城發生之事經往來商旅口傳也多有耳聞,佐靖搶親之事鬧得轟轟烈烈,他不可能不知道。
再說,他與佐靖本就情同親手足,他回朝時,最喜歡找皇上和佐靖三人一起喝酒聊天,因此他不可能不留意,亦十分關心佐靖的事。
「我當然想她,她是我這一生中最重要的女子。」提起羅語妍,單佐靖的語氣多了幾分柔情。「但是現在想這些都沒有用,我只要保重自己,平安回去就是對她一片深情的最好報答。」
單破邪哀怨的歎了口氣。「真羨慕你能得到如此紅顏知己。」
單佐靖看著他。「怎麼?你不是早已有紅線女相伴?」
提起這位紅線女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以一把碧血劍行走江湖,誅殺為惡之徒,且善以易容術掩其桃花姿色,無人識其頁面目,故而稱之為紅線女。
所以,當他得知破邪為了這位紅線女,不惜和鎮國公主退婚時,也不禁大為震撼,但轉而一想,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為了語妍,他不也做出「搶親」一事?
單破邪苦笑著搖頭。
想來就令人為之氣結。人家的妻子哪一個不是出嫁從夫,唯夫是命,偏偏他跟別人的情形正好相反,他是娶妻從妻,唯妻是命。
幾個月前,她冷冷的丟下一句話說要閉關修練,他還來不及表示意見,不,是她根本不給他表示意見的機會,無情的說走就走,也不管自己在見不到她的面時,會有多想她!
唉!他神色黯然地說:「是啊,可惜她在閉關修練中,害得我心裡的相思蟲頻頻作祟。」
不知道她何時才回來啊?
單佐靖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們兄弟倆可真謂同病相憐。」
單破邪悵然地走出營帳。「我到外頭去透透氣。今晚早點睡吧,養足了精神,明天還有很多事等著我們。」
他離開之後,單佐靖將某喝完,緩緩拿出衣襟之中的玉玦凝望著,霎時,思念無邊無際地向他湧來。
那是一塊刻著鳳紋的玉玦,不是他原來的那塊。
私訂終身那夜,他與語妍交換了玉玦,她為他看護他的龍玦,他則為她守護她的鳳玦。
「語妍……」單佐靖輕輕將鳳玦湊到唇間,珍愛地在唇際摩娑了一下。
他知道語妍會等他,等他班師回朝的那一日,就是他們永不分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