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夏公子的酒杯怎麼會是空的!」
徐燕燕是坐在夏舒身旁的仙女,年齡稍長,長於唱歌,若是仔細觀察坐在主桌相陪的仙女,不難發現沒有一個容貌勝得過崔巧巧,這也是崔巧巧的陰謀,她絕對不會讓年輕貌美的仙女搶走她的風采。
崔巧巧已交代端水在夏舒的酒杯裡塗了瀉藥,只要夏舒一喝酒,便無法繼續安坐在主桌,而是蹲在茅廁裡,但她的如意算盤沒打對,徐燕燕舉起自己的酒杯,自告奮勇地說:「是燕燕不對,燕燕招待不周,燕燕自罰三杯。」
「你喝酒,夏公子喝什麼?」崔巧巧狠狠白了她一眼。
「夏公子若不嫌棄,我代夏公子喝。」徐燕燕徵求夏舒的意見。
「多謝燕燕姑娘。」夏舒以感謝的目光朝徐燕燕頷首。
「不行--。」崔巧巧拉高了嗓子。
「巧巧姑娘,不要強人所難。」歐陽凌出聲制止。
「巧巧只是很想跟夏公子乾杯。」崔巧巧眼眸泛著淚光。
「很抱歉,我不會喝酒,我看我還是先走一步,免得掃了大家的興。」
夏舒一站起身,歐陽凌和章庭雲也跟著拱手告辭。「我也不會喝酒,我陪你一起走。」
這時徐燕燕出其不意地將手搭在夏舒肩上,用力一按,夏舒身子一低,坐回椅子上。「在沒聽完燕燕唱歌以前,誰都不許走。」
喻令浩立刻打圓場地說:「燕燕的歌喉可是秦淮河的第一把交椅,諸位公子不聽可惜。」
見夏舒沒有反對,歐陽凌和章庭雲也就坐回椅上,徐燕燕鬆了一口氣地說:「燕燕就獻醜了,為大家唱一首梁山伯訪友。」
一聽到梁山伯三個字,夏舒立刻聯想到女扮男裝的祝英台,心緊緊地一窒,整個人如坐針氈,低著頭猛挾菜,不敢與歐陽凌的視線相遇……
夏舒從茅廁走出來,正好和崔巧巧狹路相逢,夏舒向左,她也向左,夏舒右,她也向右,由此看來崔巧巧是有意找碴,夏舒被惹毛了諷刺地說:「好狗不擋路,巧巧姑娘你書讀得少,大概不懂這句話的意思喔。」
「我問你,你到夫子廟有什麼目的?」崔巧巧劈頭就問。
「準備參加科考。」夏舒雖不太明白她問這話的用意,卻也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騙人!女人是不能進考場的。」崔巧巧嗤鼻。
「你……神經病!我可是堂堂男子漢。」夏舒面無表情地說。
「你若是男子漢,就跟我上樓驗明正身,你若不敢,就證明你是女人。」
深吸一口氣,夏舒居然露出笑容。「你想怎麼樣?去跟和尚告密,把我趕出夫子廟。」
崔巧巧臉繃了起來,她只注意到她臉上可惡的笑容和挑釁的語氣,卻沒有發現她的眼神有些憂悒。「我再問你一次,你到夫子廟有什麼目的?」
「避難,我家有個惡婆娘逼我做小妾。」夏舒一語帶過。
「你說謊,你明明是衝著歐陽公子而來。」崔巧巧一口咬定。「我限你在明天以前離開夫子廟,否則我就拆穿你。」
夏舒挑高眉毛,臉上有股堅持到底的決心,冷笑著說:「我最討厭人家威脅我,你越要我走,我就越不走。」
崔巧巧瞇著眼睛,彷彿要殺人般瞪著夏舒,她是有這股衝動,但歐陽凌的聲音忽然從她背後響起。「你們兩個在聊什麼?」
「沒什麼,歐陽公子你有事嗎?」崔巧巧換上一臉笑意,含糊地敷衍過去。
「我見夏公子去沒回來,還以為他掉到茅坑裡了。」歐陽凌促狹道。
「人雖沒掉到茅坑裡,卻沾了一身臭。」夏舒意有所指。
「怎麼說?」歐陽凌眉頭一皺,其實他心裡也明白夏舒和巧巧互看不順「一定是小廝沒把茅坑洗淨,我會去罵他們。」崔巧巧搶著解釋。
「章公子被灌醉了,麻煩夏公子你去照顧他一下,等我方便後我們一起回夫子廟。」歐陽凌以近似脫離苦海的聲音說。
「我引歐陽公子去。」崔巧巧想製造獨處的機會。
「不用麻煩,我自己去就行了。」歐陽凌逕自地邁開大步。
「你為什麼不拆穿我?」夏舒壓低聲音問。
「我才不會在歐陽公子面前說。」崔巧巧冷哼。
「我懂了,你怕我橫刀奪愛。」夏舒饒有深意地淺笑。
「我會得到他的。」崔巧巧信誓旦旦。
「我說你不會。」夏舒潑冷水地說。
第4章(1)
用過早齋,惜春將碗筷端回廚房,回來時在長廊遇到歐陽凌,只見歐陽凌拉她到一旁竊竊私語,惜春則是邊聽邊點頭,然後她就像只快樂的兔子,一跳一躍地回到禪房。一進房門見到夏舒,惜春立刻開口建議道:「小姐,外面天氣真好,咱們去找歐陽公子和章公子踏青。」
「我不想去,要去你自己去。」夏舒心無旁騖地唸書。
「小姐,看你每天這麼努力讀書,難不成你想參加科考?」
「當然不是,我只是藉著讀書打發時間。」
「小姐你難道忘了夫人交代的事?」
「我沒忘。」夏舒抬起頭,她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說服惜春,故作嚴肅地說:「惜春你想想看,我終究是以考生的身份投宿夫子廟,若我不看書做做樣子,別人會起疑的。」
「我懂了小姐的意思,演什麼要像什麼。」惜春可沒那麼容易上當。「可是在夫子廟裡有一大半的考生都去游河了,小姐關在房裡看書,反而更引人注意。」
「你不覺得你管太多了!」夏舒不悅地蹙眉。
「惜春不敢管小姐,惜春是關心小姐。」惜春露出心虛的臉色。
夏舒挑高蛾眉,咄咄地問:「你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不瞞小姐,歐陽公子說瘦西湖風景秀麗,想邀小姐和章公子同游。」
「你很想去是不是?」夏舒眼神銳利地在惜春臉上尋找答案。
「我想陪小姐去。」惜春難為情地臉紅起來。
「少來了,你的一顆心早就不在我身上了。」夏舒取笑。
「小姐,你到底去不去?」惜春懇求的表情簡直像個盼望吃到糖的窮孩子。
「去,我陪你去。」夏舒不忍讓她失望。
「謝謝小姐。」惜春雀躍地跑出禪房,打算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歐陽凌。
一到瘦西湖,提早而來的經期使夏舒感到不適,為了不讓歐陽凌和章庭雲起疑,以暈船為借口,一個人病懨懨地躺在客棧床上,雖然惜春想留下來相陪,但她硬將惜春趕走,要她陪兩位公子出遊。
風從微啟的窗帶來淡淡荷香味,夏舒嗅著花香,不知不覺進入夢鄉,夢裡有一對令人癡迷的眸子凝視著她,她感到一股熱流染紅她的臉頰,她翻了翻身,卻怎麼也避不開那惱人的注視,睡得好累,索性睜開眼睛……「你怎麼沒去?」一看到歐陽凌坐在桌邊,夏舒的心微微顫抖。
「我放心不下你。」歐陽凌關切地說。
「我只要睡一下就沒事了。」夏舒感到胸口一片溫暖。
「看你的樣子,你好像作了一個好夢!」歐陽凌眸光直勾勾地盯著夏舒「才不,我是被噩夢嚇醒的。」夏舒心虛地說。
「什麼可怕的噩夢?」
「我夢見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魔盯著我著。」
「下次你再著見那個惡魔,你就在夢中叫我,我幫你打跑他。」
歐陽凌濃眉一揚,顯然他聽出夏舒話中的弦外之音,不過他沒有生氣,看著夏舒恍如桃花飄在雪地上的臉頰,簡直像極了絕世美女,他的胃一陣緊縮,他知道那個令他慌亂的情緒又來了……他不明瞭自己是哪一根筋不對?為什麼只要一看到夏舒,他就會有一股渴望擁他入懷的憧憬?他是怎麼了?難道他有斷袖之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