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達達,她只覺得他長得好可愛,很討人喜歡,而且看起來乖巧有禮。
「阿姨好。」
瞧,這孩子多乖啊!
頭髮是天生的自然鬈,五官跟爸爸一樣帥氣,一雙大眼咕嚕嚕地盯著她看,閃著機靈的光芒。小小的個子穿著牛仔吊帶童裝,模樣看來聰明可愛,怎麼看也不像個令大人抓狂的小惡魔。
「達達,我跟你介紹下,這位阿姨……」
「聶先生,讓我來吧。」陸可薇打斷他的話,坐在達達身邊,摸了摸他的頭,親切的微笑著,「達達你好,我叫陸可薇,從今天開始我要和你一起生活,跟你吃飯,玩遊戲,畫畫,做蛋糕,好不好?」
「好。」達達仰起頭,臉上綻放天真的笑意,完全沒有面對陌生人的不安和拘謹,而且還相當有禮貌。
嘻。他一定要有禮貌,因為他剛剛才「整走」一個阿姨,可不想那麼快就又惹爸爸生氣。
聶浩然怎麼會不理解自己的兒子,達達雖然才五歲,可是一向詭計多端,在他面前總是維持乖寶寶的樣子,但等他一走開,情況就失控了。
他不禁嚴厲的警告著,「你要乖一點,聽阿姨的話。」
「好。」在爸爸威嚴的注視下,達達低著頭,用餐過程一直很守規矩,時而扒著飯,時而偷瞄爸爸,餐桌上的青椒,他一個也不碰,傭人和爸爸卻隨他去,這點陸可薇注意到了。
「達達,你可以叫我薇阿姨。」
「喔,葵阿姨。」
「不,是薇阿姨。」她糾正。
「喂,阿姨。」達達調皮的叫著。
聶浩然正打算開口斥責兒子的無禮,陸可薇就對他使了個眼色,要他別動怒。她維持親切笑容,夾起盤子裡的青椒,放在達達碗裡。
「我不要吃青椒。」達達一看,立刻皺起眉,耍賴的說著。
「有禮貌的孩子不會直接叫人『喂』,所以吃青椒算是你的處罰。」陸可薇笑著說,給他機會教育。
達達臉色一變,看看青椒,又看看一臉堅持的兩個大人。彷彿知道自己的抗議無效,小嘴立刻逸出一句甜死人不償命的叫喚,「薇阿姨。」
聶浩然嘴角不自覺地扯出一抹笑意。
她才坐下來和他們一起用餐,居然就知道達達不喜歡吃青椒,看來她真的很用心在觀察達達,還會想法子讓達達妥協。
看到這種情況,他稍稍放心了,吃完飯便決定留他們單獨相處,「我吃完了,你們請慢用。」
見父親一離開餐桌走到客廳裡,達達立刻轉動靈活的眼珠,滿腦子詭計開始運轉。
今天是星期五,十三號儲備後母又來報到,這兩個數字的結合很不吉利,而且,這個薇阿姨比他想像的還厲害,他一定要好好整整她才行。
「阿姨,我想去上一下洗手間。」達達笑著說。
「好,阿姨陪你去。」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去。」達達說完,小小的身子便一溜煙滑下椅子,咚咚咚邁開肥短的小腿跑到樓上去,但陸可薇才走到他的臥房門口,他又已經衝出房間,咚咚咚地下樓回到餐桌上。
聶浩然見他們一大一小樓上樓下跑個不停,納悶他們不知道在做什麼,也擔心達達會不會又想什麼方法要整新來地儲備後母,於是好奇地依在飯廳牆邊偷偷觀察他們地互動。果然瞧見兒子趁陸可薇尚未回到餐桌時,偷放一些東西在她碗裡。
陸可薇回到餐桌坐下,拿起碗正要扒飯時,卻乍見即將入口的白飯上多了兩條肥滋滋、會蠕動的蠶寶寶,嚇得她神色一驚,心下一悚。
飯裡怎麼會有蠶寶寶?
她的視線轉向達達,發現他正低頭嗤嗤竊笑著,眼中閃著詭光。
一定是這個小鬼的傑作。
聶浩然也注意到了,正考慮要過去教訓兒子,未料一聽到她開口,他立即一頓,停下腳步。
「喔,真好吃。」
他瞧見陸可薇嘴巴不斷的咀嚼,還露出一臉開心的表情,想到她說了有法子可以搞定他兒子,他決定按兵不動的觀察,看她有什麼辦法可以制服達達。
「我從來不知道飯裡加了這個東西,會那麼好吃。」她刻意揚高聲音,表情愉悅。
「啊!」達達笑容一僵,揚頭看著她,晶亮的大眼裡滿是愕然。
「雖然電視上看過非洲人吃蟲蟲,不過我也是第一次吃,味道真特別。」她驚喜不已,雙眼發亮,不斷地盛讚著口中的美食。
為什麼她跟別的阿姨不一樣?為什麼她沒有尖叫,竟然還說喜歡吃蟲配飯?
達達不信的望著她的嘴巴,可是她真的在咬,確實也少了一隻蠶寶寶,而她臉上還露出吃到美味的笑容。
哇!好可怕,這個阿姨敢吃活的蠶寶寶!
「達達,你要不要也來嘗一嘗,味道不錯哦。」她用手抓起擱在飯上的另一隻蠶寶寶,作勢要放在他的碗裡。
「不要。」達達快速的移開碗,神色驚慌。
「啊……嘴巴張開,你要不要試試看?味道真的很好喔。」陸可薇笑咪咪,故意將蠶寶寶放在他嘴邊。
「不要……」達達嚇的臉色發白,丟下湯匙和碗,很快地跳下椅子去找救兵。
「爸爸、爸爸……」他衝向依在牆邊地父親,滿臉驚恐地把頭埋在父親地腰間。
聶浩然大手揉著兒子地頭安撫,黑眸則頂著距他兩步的陸可薇,疑惑她是怎麼辦到的,結果卻見她一手拿著蠶寶寶,一手伸進口袋裡抓起另一隻,臉上堆著笑意,水眸蘊涵狡黠的光芒。
她的眼神彷彿在告訴他,對付這個頑皮小鬼就必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對症下藥才行。
她真的很有辦法。是第一個冷靜智取,不但可以糾正達達的不禮貌行為,又能識破他的詭計,讓他舉白旗投降跑來求救的女人。
兩人視線交會只有短短一分鐘,但她那嬌俏閃著慧點的眼神,卻使他灰暗的心滲進了一絲愉悅的光明。
說不上是為什麼,但他並不討厭這種微妙的感覺,她的存在,燃起了他的信心和希望,還有種難以解釋的渴望。
他的唇角不自覺上揚,開始相信她可以順利制伏達達,三天後,他就要娶她進門。
***
百萬年薪,並沒有陸可薇想像的好賺。
要照顧一個穿著可愛童裝的超級惡魔,而且必須整天和這孩子黏在一起,等同於被關在地獄裡,只能自求多福。
兩天來,這小鬼精力過剩,從一早開始他們便有許多活動,繪本,玩WII,疊樂高積木,接著又玩躲貓貓,然後他喊肚子餓,她在廚房找到奶油和麵粉,就拉他一起準備做手工餅乾吃。
誰知他卻趁她不注意,故意把麵粉撒了一屋子,說要體驗下雪的感覺。
「哈哈……雪人阿姨!」達達笑得好開心,看著薇愛意得頭、臉、身上都是麵粉,總算又種整到人得快樂。
「小鬼,你不要跑!」陸可薇水眸一瞇,追著他跑到花園去。
無奈這小鬼雖然腿短,跑得倒是挺快的,一路笑呵呵,還朝她扮鬼臉。
不知這小子在戶外跑了幾圈,直到她累癱了,天色也晚了,他還高興得又蹦又跳地跑進屋子,不曉得又躲到哪個角落裡。
調皮鬼、整人精!要是逮到他,她一定要痛扁他的屁股一頓。
她氣喘吁吁地來到二樓的走道,聽到一個聲音。
「我在這裡……」
聲音從某個房間傳來,她往前走,看見一道虛掩地門,她悄然推開門,室內暗暗地,伸手不見五指。
燈沒開,就著窗外的月光,她看到床上有人影在晃動。
這小子!一定又想整她了。
她嘴角一揚,躡手躡腳的走了進去,來到床邊迅速撲上去——
「我逮到你了,小鬼!」她趴在某人身上,雙雙撲倒在床上,得意地笑著。「這下你跑不了了,調皮的傢伙,看我怎麼處罰你!」
她的手肆無忌憚往下碰觸,也在想怎麼處罰他時——
「咦,你的身體很有料,胸肌也很結實……」摸起來又有彈性,簡直是猛男的體格……等等,猛男?!
她手再往上……頭很大,身體比例不對……嚇!意識到對方不是達達,她猛地一驚。
「你不是達達,你是誰?」她驚駭地質問對方,雙手用力壓在他身上,就怕他跑了,「你怎麼闖進別人的房間?」
「我正想問你這個問題。」話落,床邊的一盞立燈亮起。
就著昏黃的燈光,她看清身下的猛男,他有張英俊的臉龐、性感的薄唇、剛俊直挺的鼻子,還有一對銳利的黑……他不是別人,而是達達的爸爸。
「聶先生!」陸可薇低呼一聲,表情既震驚又困窘。
聶浩然驚訝的表情可不亞於她,她趴在他赤裸的上身,手掌還貼在他的胸肌上,而沾了麵粉的俏鼻、雙頰羞怯地泛著紅暈,水眸和小巧豐潤地嘴巴同時瞠大,表情可愛極了。
她嬌小柔軟的身體壓在他身上,意外像種美妙甜蜜的負擔,更讓他的嘴角不自覺上揚。
「你跟我兒子在玩躲貓貓嗎?」
「對……不,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你的臥房……」她又急又慌,語無倫次,想到自己還壓在人家雄偉健碩的身上,嚇得趕緊起身,卻一個重心不穩,反倒整個人往後栽——
「啊!」
就在她快跌下床千鈞一髮之際,一雙強而有力的健臂快速撈抱住她的腰,讓她重回那令人垂涎的胸膛上。
此刻,他們之間的距離貼得更近了,近到一股清新的沐浴香氣就這樣堂而皇之襲入她的鼻間,燒燙了她的臉頰。
曖昧的氣息在兩人間升騰,她的心跳比平常快了三倍,他結實且泛著清爽氣息的胸膛充滿吸引力,教人捨不得離開他的懷抱,「謝謝,聶先生,你什麼時……時候下的班?」糟了,她連說話都不輪轉了。
「今天要參加一個應酬,才會提前下班準備。」
「喔。」
「進門看見你和達達在花園追逐,好像玩得起勁,就沒跟你打招呼了。」回家後他上樓洗澡,關了浴室燈出來打算開燈,她就摸進來了,而且還一摸摸到他身上來。
這位十三號儲備後母,果真是第一個令他感到驚詫連連、倍感訝異的女人。她不但跟達達玩得很起勁,十分融入孩子的世界,還闖到他的臥房,撞進他的胸懷裡。
抱著她溫熱的身體,感覺她軟的豐滿就貼在他胸膛,他居然覺得胸口怦怦作聲,有絲異常的悸動。
他還來不及細想心中的感受是什麼,她便突然說:「原來是這樣,那我……先去找達達,不打擾你了。」雖然很捨不得離開他溫暖結實的懷抱,可是她得趁自己臉紅成關公之前離開。
糗斃了,她不但擅自闖入他的房間,還問他是誰?真得好蠢喔……
希望他不會因而她呆笨又無措得樣子,把她給「辭頭路」。
她跳下床,連忙小跑步離開。
看著她慌張逃跑的嬌小背影,他的嘴角又不自由主的輕揚。
這女人很有意思,她的餘溫和香氣還殘留在他的胸膛和指間,令他有種說不上來的莫名眷戀,一顆沉寂封閉已久的心,似乎有鬆動的跡象……
晚上九點,聶浩然結束應酬,提前回到家裡。
整晚在宴會上,他都有些不專心,一直想著不知道達達有沒有聽話?因而出門前,前所未有的神跡降臨在家裡,他居然看見達達拿著抹布擦拭家中沾到麵粉的沙發和廚具,而陸可薇則陪著達達一起提水桶,擰乾淨抹布拭淨所有傢俱,不准其他傭人代勞。
他聽見她跟達達說:「做錯事就要接受處罰。」
達達任性的嘟起嘴不依,「我才不要,有傭人在。」
「好吧,如果不接受處罰,明天起我們就不玩積木,不玩WII,也不念繪本、不做餅乾,改成……每天勞動、掃地、擦拭傢俱。」
「才不要,我不是傭人。」
「那就遵守規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