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門處,五個流氓模樣的男人正在隨意破壞著家裡的物品。
見狀,她十分生氣的大喝一聲,「你們是誰?」
五人見一個穿著劍道服的年輕女人走出來,立刻停止破壞行為,朝她湊了過去。
「小妞,你一定是古橋直樹的妹妹吧?」一個金髮男子不懷好意的笑視著她。
她目光凜然的瞪著他,「你們找我哥做什麼?」
「怎麼那小子沒跟你說嗎?」
「說什麼?」她哥哥到底在外面闖了什麼禍,為什麼這幾個凶神惡煞會跑到這裡來撒野?
「你哥哥欠了我們老大三千萬。」金髮男咧嘴一笑,「聽清楚了嗎?是三千萬。」
「你在胡說什麼!」她無所畏懼的直視著他,「我哥他怎麼可能欠你們三千萬?」
她哥哥向來都是小賭,了不起回來跟她要個五千、一萬。三千萬?這些人在說什麼鬼話?
「我哥什麼都沒有,你們會笨到借他三千萬嗎?」
五人先是一怔,然後相視一笑。
「小妞,」為首的金髮男嘿嘿笑說:「你說得一點都沒錯,我們老大不是笨蛋,不會平白無故借你那衰鬼哥哥三千萬……」
「既然這樣,」她指著大門,「你們還不快滾?」
「小妞,別這麼囂張。」金髮男臉一沉,露出陰狠猙獰的表情,「我們可是有你哥哥親自蓋手印簽名的借據。」
說完,他伸手跟一旁的小弟取來了一張借據,亮在她的眼前。
「你給我看清楚,白紙黑字。」他說:「你哥抵押的是這問道館的所有權。」
她陡地一震,一把搶過那張借據。
是的,上面是她那個不爭氣老哥的親筆簽名及蓋印,而且清楚的寫著以古橋劍道館為抵押品,向名為平岡雄三的男人借款三千萬。
老天,她老哥居然瞞著她幹了這種蠢事?這道館可是爺爺跟雀爸的心血結晶,怎麼可以落入這些人的手裡?
一時氣憤及衝動,她狠狠的撕爛了借據。
見狀,金髮男既不急也采阻止她,反倒氣定神閒、好整以暇的笑看著她。
「就算你把那張借據吃了也沒用。」他說:「我們老大未卜先知,早就要你哥哥多簽了一份借據。」
「什……」
「我看你就乖乖的把地契交出來,然後搬出去吧。」金髮男邊說,邊上上下下的打量她,然後邪點一笑,「如果你堅持留在這裡的話也沒關係,我會好好照顧你的。」
他說完,其他人得意又猖狂的笑了起來。
他們的笑聲讓她懊惱又焦躁,抓起一旁的掃把對著他們。「你們都給我滾出去!」
金髮男兇惡的瞪著她,「該滾的是你,小妞。」
「這是我爺爺跟我爸爸的道館,我絕不會交給你們這些臭流氓!」。
「大哥,我看給她一點顏色瞧瞧好了。」一旁的小弟獻策著。
珠樹目光一凝,擺好攻擊的架式,「我才不怕你們!」
「哼哼。」金髮男哼地冷笑,「小妞,你不怕我們,難道你身後那群小鬼也不怕我們嗎?」
聽見他這麼說,珠樹陡地一震。
回過頭,她看見孩子們都已經因為好奇及擔心而跑了出來,正在她身後數公尺處看著她與討債惡霸對峙。
「你們快進去!」她焦急的對著孩子們叫著,「進主屋去!」
「小妞,」金髮男閒閒的笑視著她,「我看你就別做無謂掙扎了,那些小鬼都是別人家的小孩吧?要是有個閃失,你賠得起嗎?」
「你……」
金髮男的威脅,她聽得懂。她知道他不是在嚇唬她,像他們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傢伙,沒什麼事幹不出來。
可惡,都怪她哥哥,整整一星期沒回來,原來是自顧自的跑路了。
她真的好氣,也好想哭……
但倔強的她絕不會在這些人面前掉淚、示弱,她要讓他們知道,她沒那麼容易屈服。
「我哥欠你們的錢,我會按月攤還,現在你們給我……啊!」
她話未說完,金髮男突然乘其不備的抓住掃把。
他兩眼一瞪,神情極為凶狠,「你以為我們老大是開銀行的嗎?按月攤還?哼,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說完,他振臂一扯,珠樹就這樣連人帶掃把被甩到一旁,跌坐在地上。
見狀,孩子們一擁而上。
「珠樹老師,珠樹老師,嗚!」幾個女孩害怕的抱著她,已經被嚇哭了。
這時,只見一個小小的身影衝到金髮男面前,拿著小小竹刀與他對峙。
珠樹嚇得心臟差點兒沒蹦出來,因為那小小身影不是別人,而是棋太。
「棋太!」她驚叫,「過來。」
棋太像個小小武士般瞪著金髮男,「不准欺負珠樹老師!」
金髮男低頭笑覷著他,「臭小鬼,想英雄救美,你還太早吧?」
「哈哈哈--」一旁的小弟跟著哈哈大笑。
突然,門口傳來低沉穩健,十分威嚴的聲音。
「我兒子太早,我總夠大到可以英雄救美了吧?」
已經兩天了。
從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如此放肆的在他間宮都臣的腦子裡攪和。
而她,古橋珠樹,一個教了他兒子幾天劍道就膽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詞的女人,居然足足糾纏了他兩天,至今還甩脫不掉。
他怎麼了?冷靜如他,竟然會被一個平凡如鄰家女孩的女人給攫住心神?
他知道她會拒絕,甚至斥責他不該開那種玩笑。任何女人被第一次見面的男人求婚--如果那也算求婚的話,都會是那種反應。
明明知道她會那樣,為什麼他心裡卻有點介意?
她根本不是他的菜,要不是看在棋太喜歡她,他怎麼可能會對她說「當棋太的媽媽」這樣的話?
他已經受夠了婚姻,當然,他也不想再被女人的事煩擾,他只是需要一個女人成為他兒子的母親。
而她,只是剛好出現,又剛好符合條件。
然而……真的只是這樣嗎?她的存在明明已經令他感到焦慮。
不,他間宮都臣不是個會被女人左右情緒的男人,他會如此在意她,只是因為……他在兩天前鬼迷心竅的跟她求了婚。
沒錯,就是這樣。
話說回來,她到底對他兒子下了什麼蠱,竟然能教他那「看誰都不順眼」的孤僻兒子對她如此維護?
不行,他得親自去道館看看,順便也讓那小妞知道他不是個「失格老爸」。
打定主意,他拿起電話,「宮城,替我取消今天下午的會議。」
「欽?」電話那頭傳來宮城驚疑的叫聲。
跟河野問了地址並交代今天由他去接棋太下課後,都臣就驅車前往櫻台的古橋劍道館。
這是個幽靜的舊小區,路上沒什麼車,也沒有什麼人走動。
他開著他昂貴的奔馳休旅車,來到一棟日式的老宅前。
黑色大門沒關,一旁的木頭招牌上刻著「古橋劍道館」五個蒼勁但已稍稍掉色的大字。
門外停了一輛黑色廂型車,隔熱紙黑到看不見裡面到底有沒有人。
他將車停在廂型車前面兩公尺處,然後下車走向大門。
這時,他聽見裡面傳來的騷動。
那可不是一般的閒聊,而是帶著脅追,警告意味相當濃厚的恐嚇。
他往裡面瞄了一眼,看見五個流氓模樣的男人,以及跌在地上,被幾個哇哇大哭的小女孩抱住的珠樹。
看來,那個倔強的女人遇到壞人了,身為男人,他可不能坐視不管。
正邁開步伐要走進去,卻見一個熟悉的小小身影跳到了眾人前面。
那是他的兒子棋太。他像個武士般拿著小竹刀指向一名金髮男,臉上沒有一絲懼色。
「不准欺負珠樹老師!」他用那稚嫩的聲音喝著。
他感到十分驕傲,因為他五歲的兒子展現了過人的勇氣。
「臭小鬼,想英雄救美,你還太早吧?」
金髮男跟他的同夥們像看著小猴子般的看著棋太,然後哈哈大笑。
「我兒子太早,我總夠大到可以英雄救美了吧?」都臣踏著穩健的腳步,走進了道館。
他的突然現身,不只令那五名惡霸驚訝,也令珠樹、棋太及其他小朋友們感到驚訝且錯愕。
「爸爸?」看見他,棋太抓著小竹刀,飛快的奔向他。
「棋太好棒。」他彎腰抱起兒子,「爸爸在外面都聽見了,你真勇敢。」
得到爸爸的稱讚,棋太臉上漾著欣喜的笑意。
這時,金髮男打量著一身西裝筆挺的他,「你是這小鬼的爸爸?」
「沒錯。」
他說話的同時,已走到一臉驚愕看著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的珠樹面前。
他將棋太放下,安慰著幾個抱著珠樹大哭的小女孩,「小妹妹,你們別哭,叔叔不會讓這些壞人欺負你們的。」
幾個小女孩看著長得像明星一樣帥氣,又高大靠得住的他,瞬問都收住了眼淚,小手一隻隻的離開了珠樹的身體。
他睇著珠樹,唇角一勾,語帶促狹地道:「原來你也有這麼無助的時候。」說著,他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把將她拉了起來。
「喂!穿西裝的。」金髮男氣焰囂張,「你最好別多管閒事,這是我們跟這小妞的金錢糾紛。」
聽見「金錢糾紛」幾個字,都臣微頓。
她居然跟這些像是在放高利貸的傢伙有金錢糾紛?怎麼,她有濫賭的習慣?
還是她是個無法控制自己行為的購物狂?
不,她看起來不像。
他態度平靜而從容地問:「是什麼樣的金錢糾紛?」
「她欠了我們三千萬,得拿這間道館抵債。」金髮男說。
他微怔,疑惑的看著一旁餘悸猶存的珠樹,「你欠他們三千萬?」
「嚴格來說,是她哥哥欠的。」金髮男說:「我們可是有她哥哥親自簽名蓋章的借據喔。」
他沉默了幾秒鐘,微皺起眉頭,「你哥哥是個賭徒?」
她眉心一揪,鼻頭一酸,委屈、不甘又憤然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這間道館很舊了吧?」他睇著她,蹙眉一笑,「不如抵給他們吧?」
她目光一凝,「這間道館是無價之寶!它……是我爺爺跟爸爸留下來的,我絕不會、不會把它交給任何人。」
「小妞,」金髮男哼地一笑,「如果你剛才沒聽清楚,那我再說一遍--道館是我們的了,限你三天內搬走,不然可是會出人命喔。」
聽見金髮男凶狠的威脅,都臣冷竣而銳利的耳光一凝,像把利刃直射向他。
「你這是在恐嚇嗎?」他語帶質闖。
迎上他凜然、正直又冷肅的視線,金髮男的心奠名漏跳了一拍。
「穿……穿西裝的,」他跳針似的,「你想……想管閒事嗎?」
都臣面對這五個惡霸,臉上毫無懼色。正因為他一派的氣定神閒,金髮男反倒有幾分顧忌。
「支票還是現金?」都臣直視著他。
金髮男愣了一下,「什……」
「我問你,你要支票還是現金?」
「當然是現金。」金髮男瞪著他,「我們平網組是不收支票的。」
「好。」他神情自若,語氣平靜,「明天這個時間,帶著借據到這裡來拿錢。」
「什麼?」金髮男陡地一震,難以置信地瞅著他,「你想耍我們嗎?」
「我不想再說一次。」都臣沉沉一歎,兩隻眼睛直射向他,「我剛才進來前已報了警,你們再不走可是會惹上麻煩的。」
金髮男等五人聽見他這麼說,不禁露出驚急的神色。
「你可不要耍花樣。」臨去前,金髮男猶裝腔作勢的警告著,「明天要是看不見三千萬現金,我們就燒了這裡!」
撂完狠話,金髮男帶著四個小弟飛快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