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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娘 第二章 作者:葉雙
    烈陽驕恣,別說是人了,就說院子裡的花兒也忍不住酷熱的暑意而垂下了頭。

    可偏偏就有人不畏磨人的酷暑,選在這種大熱天練拳。

    幾式虎虎生風的猛拳,讓人忍不住驚歎那其中蘊含的力道,這拳非一朝一夕能練就,要心無旁騖,甚至於捨去七情六慾,一心一意不間斷的練習,方能成就這樣完美的拳法。

    「大哥,歇歇吧!」終於看不下去了,西門覆雨開口勸道。

    龍九宛若未聞,依然虎虎生風地打著拳,彷彿鐵了心要搾乾自己最後一絲精力似的。

    「真是的!」搖著頭,西門覆雨一臉拿他沒轍的模樣,倒是一個小不點兒像顆球似的滾了過來,成功地讓打算累死自己的龍九立時止了拳。

    「胖小子,你怎麼來了,奶娘呢?」

    一把將搖搖晃晃的身子給抱了起來,還順手將他高高拋起,那高度別說是個孩子,就連一個大漢只怕也會心驚,誰知娃兒不但不怕,反而還咯咯的笑了起來。

    「爹,高高。」一手指向天,龍念雲大大方方地指使起自己的爹爹,一心想要飛得更高。

    望著那張興奮的小臉蛋,龍九幾乎是沒有遲疑地將他拋得更高,微揚著嘴角,聽著孩子興奮的尖叫聲。

    父子倆玩了好一會兒,龍九這才將滿身大汗的龍念雲交給奶娘,讓她去照料孩子,免得著了涼。

    「就打算這麼過了嗎?」

    「嗯。」

    幾乎是立即的,龍九很清楚西門覆雨問的是什麼,他堅定的點了點頭。

    或許他這樣的生活在旁人的眼中看起來孤寂,可是有念雲的陪伴,有對雲兒的記憶,還有一個需要他扛著的鑣局,已經足夠了。

    「這樣不好,你需要一個妻子,而念雲還小,也需要一個娘。」西門覆雨很嚴肅的對著龍九搖了搖頭。

    對一個正值壯年的男人來說,這樣的家其實是不完整的,他一直覺得大哥需要的是一個完整的家。

    「妻子有過一個就足夠了,至於念雲,他有奶娘的照拂。」

    不會再有更好的女人了,他一向是個不貪求的人,私心裡也不希望有人取代雲兒的位置,所以維持現狀是最好的選擇。

    「我覺得你是在逃避。」

    「逃避?!」淡淡的揚起一抹笑,彷彿聽到荒謬的笑話。「有人逃避得這麼振作的嗎?」

    瞧瞧這幾年,他將龍門打理成宵小望而卻步的鑣局,威名遠播。

    一向頂天立地的龍九會逃避,說出去,只怕十個人有九個不相信,可偏偏西門覆雨就是那第十個,他深信著龍天是在逃避現實。

    「對,你封閉自己的情感,將所有的精力用在打理鑣局和練武上,可那不過是一種逃避罷了,你始終沒有辦法真正面對嫂子的離去。」

    從來不談這個話題,可是一談起來,西門覆雨的直接就讓龍九皺起了眉頭,他看著自己的兄弟不語,很想轉身離去。

    可他沒有,看在兄弟的情份上,他仍是捺著性子聽他到底想說什麼。

    「逝者已矣,來者可追!既然嫂子走了,你就該為自己再找個妻子,也為念雲找個娘。」

    「不需要,我們父子倆很好。」

    幹麼沒事找麻煩,女人啊,通常麻煩得令人髮指,心眼兒小不說,腦中還充滿著無數愚蠢的算計。

    「瞧,這就是問題了,你不要一個家,不要一個女人,只想抱著對嫂子的思念過一輩子,可你卻忘了你是一個活生生的男人。」

    「男人不是一定非要女人才可以活。」沒好氣地睨了西門覆雨一眼,俊逸的臉上清楚地浮現不耐。

    當然知道自家大哥的底線在哪裡,西門覆雨也沒踩得太過,改弦易轍地換了個話題。

    反正此路不通,還有別的路,他就不相信有他在,大哥還能安安穩穩的一個人過生活。

    他絕不會坐視自己的兄弟孤單一生的。

    「所以你也不會去參加嬌娘聚嘍?」在問話的同時,西門覆雨的腦袋裡已經轉過千百種方法想要設計龍九。

    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龍九卻點了點頭,「我會去!」

    「呃……」面對他那出人意表的答案,腦筋一向是轉得快的西門覆雨還是結結實實地愣住了。

    一個應該已經心如止水的男人,竟然還會想去選個小妾,難道方纔那些對話全都是他自己幻想出來的嗎?

    瞪著一臉好整以暇的龍九,西門覆雨有一種徹底被耍了的感覺。

    「你剛不是說男人不是一定非得要女人才能過活嗎?」挑著眉,他一副「看你怎麼狡辯」的質問著。

    「難不成去飄香樓一定是要為了女人嗎?」龍九沒好氣地睨了他一眼,語氣帶著一絲絲的算計。

    去妓院不是為了女人,那去幹麼?

    雖說飄香樓不是一般低俗的勾欄院,可終究賣的是女人,尤其是那大名鼎鼎的嬌娘聚,可是最近富賈名商之間最炙手可熱的話題。

    如果說大哥去飄香樓不是為了女人,那麼一向討厭這麼大剌剌地出現在公開場合的他,去哪種地方做啥?難道……

    一雙深邃的眸子在瞬間綻放出晶亮狡獪的光芒,心底的好奇在轉瞬間被勾起。

    「你心中在盤算啥?」

    龍九莫測高深地睨了他一眼,本來不想說,可是想起了他那令人頭皮發麻的纏功,終究還是說了。

    「如果全京城有錢有勢的男人都為了嬌娘聚而出現在飄香樓,那麼你想,駱浩天會不會去?」

    在說到駱浩天這個名字時,一陣令人泛寒的冷光自龍九的眸中一閃而過,西門覆雨頓時恍然大悟。

    他的感覺一直是對的,大哥真的從來不曾遺忘過要報仇。

    的確,要忘了殺妻之恨真的太難。

    可他只要一想那駱浩天是何等身份,還有那種小人心性,能不招惹最好就別招惹。

    當年他們不就是因為苦無證據,所以才拿他沒轍嗎?

    「你想幹什麼?」西門覆雨原本的吊兒郎當全數收起,一副正經八百的模樣。

    望著他那警戒的神色,龍九有些好笑地牽起唇角,可笑意卻達不到他的眼底。

    「我沒有想幹什麼,只不過是想去逛逛玩玩罷了。」聳了聳肩,他一臉輕鬆,反而讓人心生疑竇。

    「你可別亂來,駱浩天可是駱太師的獨子。」多嚴肅的警告,但見大哥還是一臉不在意的輕忽模樣,末了還不忘再加上一句,「再說,就算你不在乎這龍家上上下下一堆人,也得顧唸唸雲,他還小,沒了娘已經夠可憐的,你可別──」

    「夠了吧!」蹙眉,龍九有些受不了的打斷西門覆雨那長串的叨念。

    他才說一句,他就應這麼多句,現在到底誰才是大哥啊?

    難不成他是病貓當太久了,誰都可以爬到他的頭上!

    「大哥,這真的不是開玩笑的。」西門覆雨語重心長,那張俊臉上的憂心幾乎都可以滴出水來了。

    即使已經過了兩年,但他卻始終無法忘記,當年嫂子過世時,大哥是怎樣發了狂的想要找駱浩天報仇。

    要不是他抓著甫出娘胎的念雲拚死擋在大哥的面前,只怕他早已親手扭斷駱浩天的頭了。

    「我也沒有在開玩笑啊!」多無辜的語氣和神情呵,只差沒高舉兩手,大聲喊冤。

    「你……」看著龍九的模樣,聽著他的話,西門覆雨更加肯定他這般堅持要去參加嬌娘聚絕對別有所圖。

    原本開口想勸,可是因為看過他那哀痛欲絕的模樣,所以勸解的話到了嘴邊就是出不來。

    因為瞭解那是怎樣的痛,身為兄弟,除了拔刀相助外,不需要再多說什麼了。

    「答應我,不論你想做什麼,凡事都得三思,好嗎?」

    伸手,厚實的掌心重重地拍上了龍九那挺直的肩頭,西門覆雨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龍念雲那個完全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的小臉。

    提醒著龍九,他最應該記掛在心頭的是什麼。

    「放心吧!」知道兄弟的瞭解,龍九那張宛若刀雕斧鑿的臉上,緩緩地勾起一抹感激的笑容,順著兄弟的眼光,將視線投向他此生在世上唯一的牽掛,然後堅定地點了點頭。「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這句話是承諾,不單單是對兄弟的承諾,更是對亡妻的承諾。

    在經過了兩年的時間後,他早已不再是那個被哀傷駕馭理智,面臨瘋狂的男人了。

    他要做的事,都經過了深思熟慮,所以──

    這次的嬌娘聚不過是他報復的開始,駱浩天最好有心理準備,因為好戲就要開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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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疾駛的馬車揚起了漫天沙塵,就在那飄揚風中的簾幔後頭,出現一張絕艷的臉龐,那細緻的五官中帶著一抹清冷。

    「咦?」突然間,疾駛的馬車驀地停了下來。

    柳眉倏地往中間攏去,她還沒說話,珠落已經先一步掀簾探個究竟。

    原本疑惑的眼神頓時被驚慌所取代,「小姐,不好了,是大少爺追來了!」

    來了嗎?

    沒想到大哥大嫂竟然會這麼就發現她離家了……

    唉,可見大哥大嫂真的放了太多的心思在她身上。

    不語地起身,越過珠落,冰心掀簾下車,她那宛若行雲流水的舉措沒有一絲猶豫。

    「大哥,你怎麼來了?」

    神色自若的她彷彿是在談論著今日的天氣,完全無視於皇甫紹雲臉上那滔天的怒氣。

    「你還敢問,立刻跟我回家去!」拽住了冰心的手,就要往來時路走,怒不可遏的他哪裡還有半點平日那種好好兄長的模樣。

    「大哥,我不回去!」

    歷經幾番掙扎,她才有勇氣踏上這條路,現在要她放棄是萬萬不可能的。

    「我沒有在問你的意見,我是在命令你跟我回去。」氣上心頭,哪裡還顧得了出門前娘子勸他凡事溫言,有話好說的叮嚀。

    「我不回去!」冰心鐵了心。

    即使白皙的手腕已經因為兄長的手勁而泛紅,但她仍是不顧一切的掙扎著。

    對她來說,既然踏出了皇甫家,若是沒得到一個答案,她是萬萬不可能半途而廢的,即使是大哥阻撓,也無法教她放棄。

    「來人啊,把小姐給我拖回去。」軟的不行就來硬的,他就不信自己沒辦法把冰心給帶回去。

    開什麼玩笑,冰心可是堂堂皇甫家的大小姐,是要給人放在掌心上哄著、捧著的寶貝,就算龍九用八人大轎來抬,要讓她做為繼室,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更何況是入飄香樓讓人在台上品頭論足。

    「如果大哥硬要逼我,那麼只怕大哥隨時會沒了我這個小妹。」

    牙一咬,她不願這麼威脅的,可是卻不能不這麼做。

    因為大哥疼她,所以她若不以性命做要挾,他一定不會眼睜睜的看著她做出這麼荒唐的事來。

    是呵,荒唐!

    她怎麼會不知道自己此舉有多麼的荒唐,可是她不想時時刻刻都牽念著他,她必須去龍門和龍九做個了斷。

    就算此去龍九真的不能接受她,那麼她也想──

    「你……」皇甫紹雲的怒吼打斷了她的思緒,但卻無法動搖她的意念。

    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但見冰心那張倔強的臉龐,他知道,一旦她說出口,就是鐵了心要完成。

    「大哥,別逼我,我必須去做一件我早就該去做的事。」

    這次是個機會,讓她下定決心,拋去一切的尊嚴,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你明知道他對你並沒有絲毫的感情,你這麼做很可能只是白費力氣。」皇甫紹雲按下怒氣,苦口婆心勸道。

    雖然明知道冰心很難改變心意,可是做為她的大哥,有些話他卻不能不說。

    「就算是這樣,也得要做了才知道啊!」

    「你……你就不怕我把你逐出家門嗎?」

    自願入青樓、做小妾,這種事簡直就是驚世駭俗了。

    「我做的,我承擔,如果大哥覺得沒面子,就將冰心從族譜中除名吧!」

    決絕的話說完,她淺淺地勾起一抹堅定的笑容,深深地看了兄長一眼後,毫不猶豫地回身,在珠落的攙扶下踏上了馬車。

    望著冰心那纖細的身影,皇甫紹雲就是不懂,那麼柔軟纖細的身軀怎麼可以裝得下那麼大的勇氣。

    傻呵,笨呵,但卻那麼樣的教他這個做哥哥的心疼。

    他很想阻止她,可是他不能。

    如果阻止的結果是讓冰心鬱鬱寡歡,甚至是失了性命,那麼他寧願放手,讓她去做她想做的事。

    「別忘了,你在這裡永遠有個家。」在簾幔放下的那一刻,他終是讓了步,沉聲提醒著。

    不管受了再大的委屈,受了再重的傷,她永遠可以回皇甫家。

    「謝謝大哥!」

    簾後,冰心眸中的珠淚悄然滑落。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讓自己的兄長這樣為難,但……

    心不由己!

    身不由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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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什麼?」

    狠戾的目光筆直的射向珠落,一個巴掌就這麼硬生生地呼了過去,毫不憐香惜玉。

    「我要你去看著她,你竟然讓她做出這種決定,你是怎麼辦事的?」怒氣讓那張臉猙獰得宛若地獄來的修羅。

    被那一巴掌給打在地上,原本盤得整齊的髮髻也隨之四散,那傾落的黑髮遮去了珠落半邊的臉頰,也隱去了她眸中閃爍的濃濃恨意。

    「主子,你先聽我說!」她忍著疼,軟著聲求饒。

    豈料她才說完,駱浩天又是一記毫不留情的狠踹,珠落甚至以為她聽到了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響。

    「說什麼?你這個沒用的賤婢,一點兒事也辦不好,我要的女人,你竟然眼巴巴地想將她送往別的男人身邊去,像你這樣的賤婢,我留你何用?」

    長串且狠厲的咒罵在珠落的耳旁爆開,那話讓她的臉上充滿了驚惶,可若注意看的話,可發現那雙清亮的眸子竟毫無懼色。

    「奴婢可是一心為主,我勸皇甫冰心去參加嬌娘聚,表面上是在幫助她去她想要的男人身邊,暗地裡可是在幫助主子你啊!」

    哀哀切切地喊著冤,珠落的雙拳緊握,用力到泛起青筋。

    她恨啊!

    「把話說清楚。」打了一陣,駱浩天累了,終於有了耐性聽她好好說話。

    渾身泛著疼,方才真的有那麼一剎那,珠落還以為自己見著了牛頭馬面前來拘她。

    但……沒有,她還活著,說不出自己心頭是不是有些失望。

    見駱浩天的怒氣歇了歇,於是她連忙說:「以皇甫家的富裕和與三教九流交好的情況來看,她若不允婚,主子想要娶她難上加難。」

    小心翼翼地斟酌著用字遣詞,但見他依然沉著臉色,珠落不敢稍有停頓,趕忙又道:「勸她上飄香樓,主子只要用白花花的銀兩標下她,那麼她不就是主子的囊中物,再也沒有理由拒絕了。」

    早已認清駱浩天性格中的弱點,她很輕易地「命中要害」,卸下了他的怒氣。

    「嗯,這倒也是。」心中開始盤算了起來。

    「再說,若只是得到皇甫冰心,哪能完全出了主子心頭裡的怨氣,當然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從龍九的手中搶下她,這樣才能讓大家都知道主子贏了龍九啊!」

    「你有把握?」

    眼神掃向珠落,原本的怒氣此刻被一股子漸升起的興奮所取代。

    一想到他能在眾人欣羨的目光中,讓原本屬於龍九的女人屬於他,那股快感就讓他忍不住興奮起來。

    「那飄香樓的嬤嬤是奴婢的親姨娘,奴婢只消好好打點,自然讓皇甫冰心這朵花落在主子的手中。」

    這局棋她已經布了許久,計劃周密,絕對不可能出錯。

    只可惜,她要幫的不是眼前這個令人髮指的男人。

    因為,就算到時龍九沒有如她所料的標下她家小姐,她也會請她的姨娘保住小姐,萬不可能讓駱浩天這個男人如願!

    她不但不願讓他如願,還要讓世人知道駱浩天不過是個空有其表的皇親國戚,除了一個虛名,什麼都沒有。

    這就是她的報復。

    「是嗎?!」

    彷彿真信了她的話,駱浩天突然大發慈悲的一把扯起仍然趴跌在地的她入懷,對她臉上的青紫紅腫視而不見,他的手甚至可說是溫柔的撫上了她的臉龐和身軀。

    珠落眸中的厭惡幾乎要藏不住了。她恨啊!

    恨眼前這個純粹只是將她當成工具的男人,此生此世,她都不可能會原諒他,當然更不可能會讓他如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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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了許久,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龍九那炯炯有神的雙目,直盯著坐在不遠處的駱浩天,雖然他一臉面無表情,可那倏地抓緊的拳頭卻洩露了他的怒氣。

    「你……」西門覆雨的眼神中驀地泛起一絲警戒,伸手拍了拍了他那緊握成拳的大掌,生怕他會一時受不住,在光天化日之下宰了駱浩天那個王八蛋。

    扯了扯嘴角,龍九露出一抹沉穩的笑容,對著親如手足的兄弟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如果你以為我會一掌了結他的性命,讓他這般好過,那你可能要失望了。」

    瞧瞧他說的這是什麼話?西門覆雨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

    還失望咧!難不成他以為他很希望看到自己的兄弟,在眾目睽睽之下犯下殺人罪,而且殺的還是皇親國戚嗎?

    他沒好氣地提醒,「你最好不要當眾殺了他,你可別忘了你還有一個責任──那懂事得讓人心疼的念雲。」

    西門覆雨的提醒讓龍九的心充塞著暖意和思念。他怎麼會忘呢?!

    念雲可是雲兒留給他的唯一子嗣,是他發過誓要傾心呵護的至寶,他早已決定把他來不及給雲兒的愛,全數留給念雲。

    所以他不需要別的女人來擾亂他的生活。

    「我不會忘的,我當然也不會在這個時間殺了他,但我會……」

    話未竟,卻讓人探知他心裡一定有計劃,而他,絕對會堅定地一步一步去執行它。

    可惡,又賣起關子了!

    西門覆雨張口才想要追問,驀地燈光滅了滅,原本還算明亮的廳子裡迷濛了幾分,跟著耳邊不斷傳來眾人連連的驚呼聲。

    他抬頭,眸中也忍不住出現一絲驚異。

    此刻他完全忘了方才想要追問的事兒,屏息地看著那四個風情各異,卻又美得讓人屏息的女人魚貫似的步上台。

    喝!這種一次可以見著四個拔尖美人的機會可不是常常有的,他怎能不快快大飽眼福一番!

    欣賞的眼神輪流在眾家美女身上跳來跳去的,有溫馴的美、有慧黠的美,有狂野艷麗的美,還有冷然的美……

    咦?突然間那冷冰冰的氣質讓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瞇起眼,他細細打量,那種熟悉感頓時更加深濃了起來。

    可到底是在哪兒瞧過呢?

    那不是一個會讓人輕易遺忘的女人,畢竟那種冰冷高絕的氣質,世間其實真的少有。

    啊!他想起來了。

    突然間,他的嘴兒張得比孩童的拳頭還大。

    是她!

    她怎麼會來這兒?

    雖然三年未曾有過音訊,可是以她家的財力,應該不至於輪落到這兒來賣身為妾啊?

    帶著滿心的疑惑,西門覆雨用手肘撞了撞龍九,想要告訴他這件事,但身旁的人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專注地瞧著駱浩天的反應。

    當他瞧見駱浩天對台上其中一個冷艷美女出現誓在必得的樣子之際,他那緊抿的唇突然勾起了抹的笑。

    就是她了嗎?

    很好!

    對付那種男人,掠奪是最好的方式。

    他誓言要奪走一切駱浩天想要的東西,就像他奪走了他的一樣,他相信這是對他最好的懲罰,也是他要付出代價的開始。

    競價如火如荼的展開,最後,那個女人成了他與駱浩天兩人之間的爭鬥,四週一切靜默。

    白花花的銀兩已經飆到了一萬兩白銀,這幾乎是尋常百姓人家幾輩子的吃穿用度,可是相較於龍九的氣定神閒,駱浩天已經開始焦躁。

    其實他真的沒有那麼多的財富,國舅府的財力早已在他這幾年的荒淫揮霍下,逐漸出現了左支右絀的窘境。

    但……憤恨地瞪了龍九一眼。無論如何,他絕對不會再讓他奪走該屬於他的女人,絕不!

    就在他倆的競爭白熱化之際,龍九望著台上的主事者,淡淡的說:「一萬五千兩,我要她。」

    驚歎聲此起彼落的響起,花一萬五千兩買下一個小妾,饒是在場眾人都算得上是京城中有權有勢的人物,也不由得為龍九的大手筆而驚歎,注視著他的眼神甚至還帶著一點點的崇拜。

    看到了眾人臉上那種崇拜的神情,駱浩天更是氣急敗壞了起來。

    即使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有那麼多的銀兩,可是他拼了,就算到時要進宮去求姊姊,他也一定要在眾人面前得到這個女人,這樣才能挫挫龍九的銳氣。

    「一萬……」他正要開口,一陣來得又急又快的暈眩突然襲至。

    該死的,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搖搖頭,企圖甩去那暈眩感,可是不論他怎麼甩,眼前的景象卻愈見模糊。

    剎那間,他似乎看見了台上的皇甫冰心嘴角微微勾起,彷彿是在譏笑他的不自量力。

    那眼神是那樣的輕蔑,莫非──

    她早已經知曉了一切?!一定是那個該死的賤人出賣了他,難怪她會這般慇勤地在他出席前,還特地送上了說是養氣怡神的參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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