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忘記她?怎麼會?
雷豹經過一番掙扎才讓自己離開她柔軟的唇,現實因此逐漸回到他腦中。他察覺了自己身在何處,他想起了她說過些什麼話。
要搬過來和他一塊兒住?這——開什麼玩笑嘛﹗他可沒有打算和任何一個女人固定下來,更不可能讓女人影響他的日常生活,關於這點可得跟她說清楚。
女人還閉著眼睛,軟綿綿地偎在他身上。雷豹見了既納悶又覺得有點好笑,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才拍拍她的臉頰:
「你怎麼了?好像睡著了一樣,我的吻這麼乏味嗎﹖」
女人回過神來,看起來很害羞的模樣,不過隨即又對他甜美地笑了。
「太久不見了,人家在細細回味你熟練的接吻技巧嘛﹗」
雷豹微微紅了臉,輕咳了一聲,對她說:
「有件事我想應該和你詳細地討論一下。」
「什麼事情﹖」女人眨眨眼睛看著他。「如果你指的是午餐,這個就用不著討論了,你也知道我對吃的不挑剔,你想帶我上哪兒吃飯我都沒意見。」
「午餐?」雷豹一楞,隨即點點頭。「是,是到了該吃午飯的時候,但是我說的事不是這個,能不能等談過了之後再去用餐?」他剛剛才吃過東西啊﹗而且事情不說清楚,教他如何吃得下飯?
「有什麼事你就直說吧﹗以我們的交情還需要扭扭怩怩的嗎?」女人笑著說。
「呃……就是你剛才提起的事……」雷豹於是直接道:「你說要搬過來和我一塊兒住,關於這一點我不太明白——」
「怎麼會不明白呢?搬過來和你一起住是我一直以來的心願啊﹗」
「但是﹐這恐怕不太方便……」雷豹面有難色,既要拒絕,又不願傷了她的心,很難兩全其美。「我的意思是,單獨和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似乎……」
女人笑著輕輕捶打他的胸。
「你不會是要搬出什麼『孤男寡女』那一套吧?哎呀﹗你真是討厭,明明都已經跟人家這麼熟了,還故意說這種話﹗」
雷豹聞言一陣瑟縮。他們果真不是普通關係了嗎?為什麼他天殺的一點印象也沒有?
女人又是一臉的委屈。
「你是不是不願意跟我一塊兒住?」
雷豹把心一橫。
「如果你的意思是同居——」他搖搖頭。「很抱歉,目前我沒有這樣的打算,對誰都沒有。」
女人看起來好像大受刺激,突然就掩面哭了起來。
「你不肯收留我?這可怎麼辦才好?爸爸明明說沒問題的。」
「爸爸?」雷豹聳起眉。「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爸爸給我一封信,說你會妥善安置我的。」她依然摀著臉,不時還嗚咽幾聲。
雷豹愈來愈莫名其妙。
「你父親給你一封信,要你來找我,是不是這個意思﹖」
女人的頭上下動了動。
「信呢?讓我看看。」他朝她伸出手。
女人於是從手提袋裡取出一個標準信封交給他。雷豹迫不及待把信拆了,愈看臉色愈顯蒼白。
「這封信是你父親寫的?這麼說來你……你是……」
女人把掩住臉的雙手移開,依舊是笑咪咪的,半點不見哭過的痕跡。
「可不就是我嗎?」
雷豹張大了嘴,顯然對情況還不是很清楚。
「妳是——」
「我是小倫啊﹗雷叔﹗」
*****
小倫?雷——雷叔?雷豹看了看她,再瞧瞧手中的信,非常勉強才能開口說話﹕
「你——這麼說來你果真是——」
「什麼真的假的?」商伊倫又抿起嘴。「就知道你早已不記得我了,好沒良心,虧我為了能上台北來找你興奮得好幾天都睡不好。」
雷豹雙眼一閉。
「拜託你別再這麼說話了,你害我以為——」
「怎麼樣?我看起來既成熟又漂亮對不對?」商伊倫原地優雅地轉了一圈。
「你是來念大學的,幹什麼要打扮成這個樣子?」雷豹心煩意亂,事情完全出乎意料之外,令他感覺深深受挫。「你就這麼走了進來,不表明自己的身份,也沒有把你父親的信交給我,這——根本就是胡鬧嘛﹗你這孩子﹗」天啊﹗他親吻了一個孩子、一個十八歲的孩子?而且是以那種親吻女人的方式?該死﹗他一想起來就覺得一陣昏眩。
「什麼孩子?站在你面前的可是一個剛出爐的大學生啊﹗你這麼說真是侮辱了我。」商伊倫不悅地瞪著雷豹。
「明明就是個孩子,裝什麼大人?」雷豹拉著她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把事情一五一十說清楚,你父親信裡說的都是真的嗎?」
「當然了,我爸幹嘛要騙你﹗」
「德叔因為輸給我一盤棋,已經好幾年不肯跟我說話了,怎麼會——」
「爸爸信上沒寫嗎?他說要原諒你了。」
「原諒我?是他自己沒風度,不服輸。」
「我老爹就是那麼孩子氣,把我交給你照顧就是他做的最大讓步了。」
雷豹皺眉歎氣。
「我很瞭解你爸爸的性子,所以也沒生過他的氣,但是忽然間寫了封信要我照顧你,這——」
「我從沒來過台北,老爹怕我什麼都不懂才要我來找你。只是剛開始這段時間,一等我熟悉了這裡就會離開的。」商伊倫可憐兮兮地看著他。「你不肯收留我嗎?雷叔,學校已經沒有空的宿舍了啊﹗」
「你跟我住不恰當的,這件事還得再討論。」
「跟我老爹討論嗎?」商伊倫抿著嘴。「這麼一來他又要嘮叨了,說我不在中部挑間雖家裡近的大學,偏偏要到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來。」
「那邊,你為什麼會選擇台北的學校呢?」雷豹問。
「當然是為了自由。」
「自由?」雷豹笑了。「那東西在中部難道就沒有?」
「有我老爹緊盯著,哪來的自由可言?」商伊倫神秘地微笑。「你知道嗎?對於上大學,我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交很多個男朋友,好好地體會一下戀愛的甜美滋味,如果我繼續待在老爹身邊,這個目標就毀了。」
雷豹不贊同地皺起眉。
「校園是探索知識的地方,不是追求愛情的橋樑。」
「知識、愛情兩者兼顧就沒問題了吧?」
「不是那麼容易的。」
「怎麼會?我對自己很有信心。」
雷豹揉揉太陽穴。
「十八歲還不是談戀愛的年紀。」
「我家隔壁的國中小女生,每天都和她的小男朋友手牽手一塊兒回家。」
「那是例外。」
「時代不同了,雷豹叔叔。現在十二、二歲交男女朋友是很普遍的事,而我都快滿十九歲了,當然可以替自己找幾個男朋友。」
「幾個?複數嗎?」雷豹的頭愈來愈疼了。
「只有一個不是太乏味了?」商伊倫疑惑地看著他。「好像我曾經聽你這麼說過,雷叔?」
雷均不斷在心裡咒罵。
「不管怎麼說,以你的年齡還是該把注意力放在課業上。」
「什麼我的年齡……」商伊倫喃喃抱怨:「剛剛明明還那麼熱情地吻我——」
雷豹拍桌子站起來。
「還不都是你胡鬧我才會——」他吼道,他的秘書則推門而入。
「出了什麼事嗎?雷先生?」秘書小姐神情緊張地問。
雷豹深吸了一口氣。
「沒什麼,我和這位小姐正在討論一些事。」他看了看表。「還有幾分鐘就到下班時間,你可以先離開了。」
「啊?」秘書小姐眨眼之後點點頭。「那麼我先走了,星期一見,副總裁。」
「你們可以下班了嗎?那我們上哪兒去吃中飯?」商伊倫興奮地問。
「回家吃。」雷豹瞪了她一眼道:「你的事我得跟你鷹叔叔和風叔叔商量。不過你記住,在他們面前別提那一吻的事,絕對不准提,否則我立刻把你抓回去塞給你老爹﹗」
*****
稍後在司徒青鷹家中,三個男人在客廳討論商伊倫的事;至於他們討論的焦點人物則和方嵐若在房裡逗小孩,中餐便交給方沁白去打理了。
「德叔的女兒嗎﹖那小丫頭已經長這麼大了?」司徒青鷹笑著說。
「今年剛考上大學,到台北來唸書。」雷豹道。
風允文皺起眉。
「這麼說來也十八、九歲了,跟你住是不妥當,真不知道德叔是怎麼想的?」
「德叔只說要我幫著照顧她,要和我一塊兒住是小倫說的,那傢伙根本就缺乏基本常識。」雷豹沒好氣地嘀咕道。
「照顧小倫是應該的,畢竟德叔是我們的老朋友了,以前我們在黑社會混的時候,他很關照我們。」司徒青鷹說,風允文也點頭笑了。
「一個警察跟我們這些小混混成為朋友,說起來還真有點諷刺。」
「當時我們還年輕嘛﹗而且又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殺人犯。」雷豹的臉因回想起往事而柔和了些。「我們的確應該感謝德叔,如果不是他,我們三個恐怕就要在少年感化院和監獄進進出出一輩子了。」
「哦?我們真這麼差勁嗎?」風允文故意問。
「算不上好孩子就是了。」司徒肯鷹說著皺起眉問風允文:「有件事我想不透……德叔怎麼會把小倫交給雷豹?那傢伙從十五歲開始就有一大票馬子。」
「喂﹗別當我不在似的討論我。」雷豹抗議,並掏出那封信遞給他們。「上頭寫得很清楚,信封上之所以是我的名字,純粹是因為德叔擔心小倫會打擾兩位的婚姻生活。」
「要是你膽敢染指小倫,姓雷的,我這個退休警員會持槍打掉你的腦袋﹗」風允文復誦著信末的一行字,忍不住捧著肚子大笑。「看來是真的。老鷹,德叔根本不想把小倫交給這傢伙照顧,他其實擔心得很哪﹗」
「再笑我打得你牙都找不到﹗」雷豹咬牙切齒警告他的好友。
「好了。」司徒背鷹舉手要他們安靜。「我們要討論的是如何安置小倫,到現在都還沒切入正題,你們還有時間吵嘴?」
「總而言之,她就是不能住我那裡。」雷豹懊惱地抓抓頭髮,似乎看見好不容易得來的假期在他眼前逐漸泡湯;他的約會、他浪漫而悠閒的黃金假日,全都會因為這小丫頭的到來而毀滅了。
「你擔心自己會控制不住而『染指』她嗎?」風允文就是忍不住想糗他。「德叔會拿槍追來,搞不好會沒命的,一想起這個你就會『性致』缺缺,沒問題的。」他說著哈哈大笑,隨即「碰」地一聲,臉上就多了個抱枕。
一場混戰再度被司徒青鷹制止,他們的談話主題又被搬回怡面上。
「她可以住到我家來。」待其它兩人安靜下來,司徒青鷹開口道。
「我家也沒有問題。」風允文跟著說。
「我一定要跟雷豹叔叔一塊兒住。」商伊倫的聲音突然加入了他們。
三個人條地回頭,風允文並站起來將她拉到他們身旁坐下。
「來和風叔叔住嘛﹗雷叔叔忙透了,絕對沒時間陪你的。」他說。
「或者是來鷹叔叔家裡住,沒事還可以陪小葦萍玩啊﹗」司徒青鷹也說。
「謝謝你們,兩位叔叔。」商伊倫笑著說:「小倫也很喜歡跟你們一塊兒住,真的,但是我想爸爸喜歡我跟著雷叔叔。」
雷豹咒罵一聲:
「你為什麼這麼說?你父親怎麼會希望你跟個未婚男人同住在一個屋簷下?不可能的﹗」
「是啊﹗」司徒青鷹和風允文紛紛點頭。
「那是你們不瞭解我老爹才會這麼說。我是他女兒,跟他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就像他肚子裡的蛔蟲一樣。」
「是嗎?那麼你倒說說看,為什麼做父親的會親手把自己的女兒往色狼家裡推?」風允文問,又接到雷豹砸過來的另一個抱枕。
「誰是色狼了?你說話小心點﹗」雷豹朝他吼。
於是,司徒青鷹又一次出來控制場面,並在幾秒鐘內將之擺平。
「你可以回答了,小倫。」司徒青鷹道。
「回答什麼?」
「回答你風叔叔的問題啊﹗」
「嗯,那個啊﹗其實很簡單的。」商伊倫微笑。「老爹生雷叔的氣,因為雷叔下棋贏了老爹,而且只花了五分鐘不到的時間。老爹一直耿耿於懷,這回我要上北部唸書,老爹認為他終於逮著機會報仇了;方法就是讓我住進雷叔家,花一個學期的時間整得他叫苦連天、欲哭無淚。」
*****
聽了商伊倫說的這番話,連司徒青鷹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此時方沁白走進客廳要大家進餐廳吃飯了,方嵐若抱著孩子由房裡出來,司徒青鷹和風允文抱著肚子往餐廳移動,當然雷豹也在動作,只是他還狠狠地瞪了商伊倫一眼,商伊倫則對他吐吐舌頭,跟著其它人走向餐廳。
彷彿她那一番話已經說明了一切,午餐時沒有人再提起商伊倫究竟該和誰一塊兒住,他們只是說說笑笑,聊一些很尋常的話題,每個人都怡然自得,只除了雷豹。
他撥弄餐盤裡的菜餚,看看司徒青鷹、看看風允文,再看看笑得有如聖潔天使的商伊倫,雷豹有拍桌子咆哮的衝動。
他們這是幹什麼?事情還沒了結呢﹗居然就這麼坐在那兒吃喝說笑﹗那丫頭怎麼辦?真打算讓她跟他一塊兒住嗎?那兩個傢伙是瘋了還是怎麼地?
「你已經是個大學生了,小倫,想怎麼開始你的大學生活呢?」在用飯後水果時方嵐若笑著問。
「將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然後對每一個走過我身旁的男孩子拋媚眼。」商伊倫笑了,眼睛靈活得似在發亮。「在家裡的時候,老爹連男孩子打來的電話都不許我接,尤其是到了高三,我整天除了背書還是背書,聯考前一個月我以為我就要發瘋了。」
「終於海闊天空了,不是嗎?日後你回想起來,和同學們一起對抗聯考的苦澀將會變成甜美的回憶,這是真的﹗」方嵐若說出自己的經驗談。
「人生的每一個階段都要珍惜,因為它們都不可能重來一次。」方沁白道,引來她老公風允文一陣蹙眉。
「別這麼說,老婆,我正計畫每年都要帶著你度一次蜜月呢﹗」
商伊倫大笑,風允文則得到方沁白一個白眼,然後三位女士又開始聊了;這回是針對當今流行服飾,及一個女大學生該如何合宜地打扮自己。
雷豹終於忍無可忍了。他條地站起來,餐桌上頓時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帶著詢問的眼神盯著他看。
「呃……」雷豹輕咳一聲。「你的行李放在什麼地方?是不是應該先把它們拿過來比較好?」他問。
「嗯﹗我把它們寄放在一樓的服務台了,我現在去拿。」商伊倫也站起來。
「讓雷豹去就行了。」司徒青鷹這麼說,於是商伊倫把寄物號碼牌交給了雷豹。
「那就麻煩你了,雷叔,」她又擔出甜甜的笑容。
「你本來就很麻煩。」雷豹嘀咕著接過號碼牌,商伊倫則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惹得他更加惱怒。「我該把行李送到什麼地方?」
「小倫說要和你一塊兒住不是嗎?直接搬到你那兒就好了嘛﹗」風允文說。
雷豹兩道目光像箭一樣射向他,然後他看看方嵐若及方沁白,希望兩個女人能試著喚回她們老公的神智。結果令他大失所望,兩位夫人根本沒有表示任何意見,雷豹只得開口提醒她們:
「你們難道真的同意讓她住我那裡?這樣不好,她已經不是十一、二歲的小女孩了。」
「剛剛你還口口聲聲說我是小丫頭,不是嗎?」商伊倫也提醒他,雷豹則狠狠瞪她。
「你給我閉上嘴巴﹗」他咬牙說,商伊倫朝他吐吐舌頭,低頭繼續吃她的水果。
方嵐若一臉疑惑地看著雷豹,片刻之後開口問:
「你在擔心什麼嗎?雷豹?」
「難道你們都不擔心嗎?讓她跟我住會惹來閒話的。」
方嵐若一楞,隨即笑著揮揮手。
「不會的。小倫稱呼你叔叔不是嗎?你對她而言是長輩,有什麼閒話好說?你說是不是?沁白?」
雷豹將僅存的希望全放在方沁白身上,奈何她也是一臉單純地點了點頭,毫不留情地把雷豹推入了絕望的深淵。
這個冗長的午餐結束時,已經兩點半了,雷豹帶著商伊倫走樓梯回他的住處。
「你這個說謊的丫頭﹗」在下樓梯途中,雷豹怨聲對她說:「德叔最不希望的就是讓你住在我這兒﹗」
「才不呢﹗老爹很信任你,就跟信任鷹叔叔、風叔叔一樣,他知道不管我住在誰家,你們都會妥善照料我的。」商伊倫不在意地說,像是根本沒注意到雷豹的怒氣。
「你沒看過你老爸寫的信吧?他把我當成飢不擇食、什麼人都好的色狼。」
「老爹只是開玩笑的。」商伊倫轉頭看他。「不過,你剛才說什麼飢不擇食,聽起來像是在侮辱我?」
「我才沒那個精神欺負小女孩。」
「是嗎?你早上還親吻過我……」
雷豹反應迅速地摀住她的嘴,咬牙切齒在她耳朵旁吼:「這種事情你究竟要提幾次?」
商伊倫扯掉摀著她嘴巴的手。
「誰教你一直說我是小女孩,以後你每說一句,我就提一次。」
雷豹瞪她,但隨即懊惱地歎氣。
「要不是你愛胡鬧,事情也不會發生。」
「要是你認出了我,我也不會胡鬧了。」商伊倫幽幽道。
「我們已經有好幾年沒見面了,小倫,而你又打扮得像個……像個——」
「像個成熟的女性是嗎?」商伊倫抿起嘴。「我就知道,你一定是把我誤認為是你的某一個女朋友,我說的對不對?」
被人說中了的雷豹有些惱羞成怒,離開商伊倫身邊逕自往下走。
「那是你作弄大人的懲罰,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胡鬧。」說著說著,已經到了家門口,雷豹取出鑰匙準備開門。
「你似乎誤會了,雷叔。」
商伊倫在他身後說,雷豹則頭也不回地問:
「我誤會了什麼?」
「誤會了我的意思。你知道嗎?我其實並不是在抱怨。」
「抱怨什麼?」
「你的吻啊﹗」商伊倫說:「事方上我覺得它很棒,即使是像我這樣缺乏經驗的人都感覺得出來,真不愧是雷叔——」
「夠了﹗」雷豹低吼打斷她的胡言亂語。「再說一句我就揍你﹗」
商伊倫扮了個鬼臉跟著雷豹走進屋裡,剛才雷豹已經替她把行李拿上來了,此刻就放在客廳的地上。
「你就住在客房吧﹗因為事出突然,恐怕你得自己稍作整理了。」
「謝謝你,雷叔。」商伊倫舉手向雷豹行了個軍禮。「我不會打擾你太久的,而且保證不會給你添麻煩,你還是可以自在地過你的生活,用不著太理會我,反正我也會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多采多姿。」
「可得有個分寸,我還得向你父親交差吧﹗」
「知道了。」商伊倫笑著承諾。
雷豹的怒氣忽然間消失了。眼前的女孩子雖然長大了,眼神和笑容卻依然單純天真,熟悉得一如往昔。他也笑了,伸出手揉揉她的短髮。
「學校什麼時候開學?」
「後天。」商伊倫挽著他的手撒嬌,就像她以前經常做的。「明天可以去逛百貨公司嗎?我想要買一些漂亮的衣服和鞋子。」
雷豹蹙眉,拒絕的話因為看見她懇求的神情又吞回肚子裡去。就縱容她一回吧﹗他想。這孩子畢竟剛通過了聯考的考驗,就當是獎勵她又何妨?
「找你兩個嬸嬸陪你去吧﹗」最後他這麼說。「不過,你還是稱呼她們姊姊比較好。女人嘛﹗對年紀的事總是非常在意的。」
商伊倫是很開心,但開心之餘還有一絲失望。
「你不陪我去嗎?你說過你正在休假的。」
「逛百貨公司可不是我喜歡的活動,而且沁白曾經在一個有名的服裝設計師底下工作,對服飾搭配很有一套,她可以幫你。」
見她還鼓著兩頰,雷豹捏了捏她的鼻子。
「明天你買的衣服、鞋子全都記在我帳上,就當是我還給你金榜題名的賀禮。」
商伊倫跳起來歡呼。
「太棒了﹗你的錢多得數不完,我可以買好多名牌服飾,謝謝你,雷叔,你真是又帥又慷慨的大好人﹗」
「真是現實的傢伙﹗」雷豹笑著搖搖頭。「稍微節制點,可別讓我在一天之內就宣佈破產喔﹗」
「不可能,我又不是要買下整個百貨公司。」商伊倫還在笑著、跳著﹐然後忽然跑到茶几旁抓起電話,並回頭問雷豹:「快告訴我鷹叔叔和風叔叔家的電話,我要問問兩位嬸嬸——不,兩位姊姊願不願意陪我去。」
「答案一定是肯定的。」雷豹扯扯嘴角。「只要你告訴她們可以各選一套香奈兒的衣服當作陪伴你的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