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晚,她不願再哭,情緒也變得篤定許多,這陣子萎靡哀傷的眼睛發出寂定的眸光,那是徹底絕望後的冷靜。
原來要作出取捨並不難,只要一個血淋淋的真相就可了斷一切,她卻花了太多時間在優柔寡斷上。
現在的她不會了,因為她已經做好了決定。
之前的單身公寓已經退租,她必須盡快找到新的落腳處。用過早餐後,她馬上把握時間找房子。
她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可以這麼勇敢,這麼有行動力,人的潛力一旦經過激發,發揮的力量遠遠超過自己想像。
花了一整天,走過大街小巷,也許是老天爺垂憐,傍晚時分,她終於在老舊的公寓頂樓,覓得了她未來的住處。
搞定住的地方,舒晴央接著要處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撥打了昨晚從衛槐斯手機裡發現的電話號碼。
「喂,誰?」林心嫚口氣煩躁的問。
「心嫚,是我,我們見個面吧!」
沒有太多的驚訝,彷彿早預料這一天終究會到來。約定地方後,久違的兩人終於見面了。
「什麼時候從香港回來的?」
「半個多月了。」
「為什麼沒有跟我聯絡?」
她先是撇撇嘴,繼而說:「這個你要問衛槐斯。」
聽到這名字,舒晴央明顯的擰住眉,語氣不禁激動起來,「為什麼你跟我要不要聯絡這件事,需要問衛槐斯?」
林心嫚這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舒晴央面無血色,而且眼下有著淡淡的黑眼圈。
憔悴,是林心嫚腦海裡第一個閃過的字眼,卻是一掃她近日陰霾的最佳良藥。
每次想起舒晴央舒舒服服的住在衛槐斯的高級公寓裡,再對照自己狼狽打掃廁所的模樣,原以為自己永無翻身之日,直到這一秒鐘看到她的模樣,她心中頓時燃起希望。
眼下不正是她復仇的大好時機?有人自動送上門來讓她玩弄,她若是再不好好把握機會,那她林心嫚就真的蠢得沒藥救。
一個壞念頭飛快的掠過林心嫚的腦海,牽動了她嘴邊的笑。
她微蹙雙眉,裝出為難的模樣,「晴央,其實我不是故意不跟你聯絡,真的是衛槐斯不准。你也知道,男人有時候很霸道的,總是不許我們女人違背他,我真的很掙扎,可是衛槐斯對我那麼好,我……」
「他對你怎麼好?」雖然兩人關係匪淺,但親耳聽到,仍另舒晴央的心一揪。
「你不要生氣哦,其實也沒什麼啦,對衛槐斯這樣有錢人來說,應該只是舉手之勞,可是對我來說卻是莫大的恩惠。剛從香港回來的時候,我情況有點慘,手邊還沒有多餘的錢,原本租的地方也差點不能繼續住下去,衛槐斯聽了我的狀況後,二話不說就拿了一筆錢幫我擺平所有難題。」林心嫚露出像小女孩般天真崇拜的模樣。
「是嗎?」她表面看似平靜,但一顆心已碎成片片。
「我不是沒想過找你幫忙啦,可是,衛槐斯畢竟是上流社會的人,他一定比誰都還要有能耐,所以我才會請他幫忙。」
「他確實有此能耐。」與其說能耐,還不如說是財力。
「可不是嗎?我說我想要振作找份工作,衛槐斯才一通電話,馬上就幫我安排到他朋友的科技公司上班。你想,現在一堆科技新貴都在失業,我這個科技門外漢還可以到那麼大的科技公司去混口飯吃,你說,衛槐斯是不是真的很神通廣大。」
她到當然知道衛槐斯有多神通廣大,要不然怎麼會把她騙的團團轉?
「坦白說,我們女孩子求的是什麼,不就是安定嗎?有個肩膀可以依靠,有個人能隨時對你伸出援手,我知道你跟衛槐斯已經同居,可是我沒有想要介入你們的感情生活,真的!」林心嫚不忘拉住她的手,為祈求諒解的舉動更增添說服力。
「你還回Primojazzbar工作是不是?」
燦爛一笑,「對啊,你怎麼知道?衛槐斯說會原諒我之前的任性,只要我乖乖的。我現在真的很努力喔,雖然每天回家都很累,卻覺得很充實。」
「喔,那很好。」鐺鐺,終於真相大白,原來他早已經安排了心嫚回去,為了怕兩個人撞見尷尬,難怪衛槐斯不許她到店裡去。
感情這個遊戲真的很詭譎又殘忍,遭到背叛的那一個,永遠是最後知道真相的那一個。
林心嫚突然露出哀傷表情,「晴央,我求你,千萬不要因為這件事跟衛槐斯吵架,我怕他會對我生氣,我不能沒有他!你不用擔心我會跟你搶他,就讓一切保持原狀好不好?好不好?」
一切保持原狀?原狀是什麼?在一段關係裡同時塞進三個人?只要繼續這樣下去,就是讓一切保持原狀?
可笑的是,她已經不在乎了。
「你不用擔心,你誤會了我跟衛槐斯的關係,我們不是你想的那樣。」
「真的嗎?可是衛槐斯說……」林心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他說什麼?」
「他說你很愛他,要不是怕你會受不了,他早就想跟你分手了。」
林心嫚說完後,心中暗自竊喜,她就不相信晴央聽到這麼具有殺傷力的話還能若無其事的回到衛槐斯的豪宅,晴央有多脆弱,她比誰都清楚。
要不是怕你好受不了,他早就想跟你分手了……
多麼殘忍的一句話,而她卻是從另一個人口中得知,舒晴央感覺自己已經千瘡百孔。
哀莫大於心死,舒晴央沒有說話,儘管桌子底下的雙手相互扭絞著,但她早已失去感覺。
輕提一口氣,她表情淡漠的說「我想他誤會了,我們連朋友都稱不上。」
「喔,那就好。」林心嫚狠心的再補她一刀,假裝同情的問:「晴央,我們還會是朋友吧?」
舒晴央悵然的笑了。還會是朋友嗎?此刻的她真的無法多想,只想逃離這一切,逃離傷害她最深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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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和舒晴央去的那家爛餐廳,衛槐斯買下來了,花了一些時間進行大改造,包括硬體裝潢、主題定位、菜色安排、廚師手藝、員工訓練……經過了這些陣痛期的醞釀,好不容易,蛻變後的新餐廳終於在今天盛大開幕。
他沒忘記當初和舒晴央的約定。
「可以走人了,換家店去吃晚餐吧!這裡等我搞定後再帶你來。」
「一言為定哦,黃牛的人是小狗。」
「放心,我這輩子是當定人了,絕對不會是犬科動物。」
回想起當時兩人的對話,衛槐斯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陣子他忙著處理很多事情,間接冷落了她。
衛槐斯當然明白,一個有擔當的男人不能用忙碌來當作借口,事實上,他是擔心一個秘密驚喜會提前曝光,所以這陣子都不敢讓自己太享受他和晴央的愛情,就怕自己一時鬆懈,會脫口而出這意外驚喜。
驚喜若曝了光,哪還會有什麼驚喜可言呢?
為了保留這份秘密,他只好艱苦的不斷壓抑自己,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以免功虧一簣。
但是今天的開幕,對他們來說意義非凡,再說,晴央最近的胃口很糟,他想好好的陪她吃頓飯,可是截至目前為止,他卻一直無法聯絡上她。
奇怪了,她今天加班嗎?為什麼沒有事先跟他說?她以前都會說的啊!
晚餐約會陰錯陽差的落空了,偏又禍不單行的發生其他店面進貨流程爆發瑕疵,衛槐斯只好一個人隨便解決晚餐問題,再飛車趕去處理。
少了晴央,再好吃的東西也都變得索然無味,習慣兩個人共進晚餐的他現在做的,就只是執行進食這個動作而已。
他好想跟晴央一起坐下來吃頓飯啊!
把事情搞定後,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今天的他哪裡都不想去,只想回家,回到有晴央的溫暖小窩。
他想要像過去那樣,跟晴央頭挨著頭的坐在沙發上,各據一方看著推理小說,然後盡情的發表自己的推論,就算被嘲笑也痛快,因為身邊的是晴央啊!
就是這份渴望,促使衛槐斯一反常態的決定提早回家。
他還特地在路上買了晴央最喜歡的泡芙,就是希望能看到她開心的笑容。誰知就在他打開自家大門的剎那,不僅沒有看到她開心的笑容,還見到她拎著行李箱,神情堅決的從房裡走出來。
當舒晴央看見站在玄關的衛槐斯時,很明顯的也被嚇了一跳。
才十一點鐘,通常這種時間,他不是應該在Primojazzbar扮他的萬人迷角色,享受被熱情朝聖者前簇後擁的熱鬧嗎,今晚為什麼突然提早回來?
偢然變色,衛槐斯飛快的脫下鞋子走向她,「你要去哪裡?」
「回家。」她深吸口氣,鼓起勇氣吐出艱難的兩個字。
「你已經在家了。」衛槐斯忍不住提高說話的語氣。
「我要回我自己的家,我一個人的家。」既然他的心不在她身上,她留在這裡已經沒有意義。
「我不准!」聽到她要走,衛槐斯當場方寸大亂。
「衛槐斯,你沒有資格限制我的行動。」
「我有,我當然有,我們是在一起的!」他一把搶下她的行李。
「不,那是以前,現在、包括未來,我們不會在一起了。」
「為什麼?晴央,你說清楚,為什麼?」他快要瘋狂,扣住她的肩膀急切的追問原因。
「在你決定欺騙我的感情,踐踏我的信任時,我們就注定不會有未來了!」舒晴央狠狠地推開他的手,痛徹心扉的吼道。
她以為她不會痛心,可當大聲的叫出殘忍的真相,撕裂的痛楚又逼痛她,也逼出了一串熱淚。
她倔強的別開臉,不想讓衛槐斯看見她的軟弱。
「我沒有欺騙你的感情,更沒有踐踏你對我的信任。」這真是天大的冤枉!
「你到現在還要騙我?我全都知道了,你為心嫚貼心安排的一切,你要她對我的隱瞞,還有你們之間卡著我的難處,我全都知道了!」
「林心嫚來找過你了是不是?該死,這個可惡的女人——」
他倒是夠爽快,這麼簡單就承認了一切。
「是我主動找她的。我在你的手機裡找到她,她把一切都說出來了,她甚至還希望我什麼都不說的保持現狀,問題是,我們之間已經有了裂痕,而且我無法接受三人行的感情世界!」曾經她以為她擁有專一的寵愛!沒想到美夢這麼快就破滅。
衛槐斯這才聽出端倪,她誤會了!「晴央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不要聽,我不要再給你有機會騙我第二次!我成全你們,你們不用再繼續為了我的存在而遮遮掩掩。讓我離開,可不可以?讓我們彼此都好過點,可不可以?」
「不可以!」他緊抱著她,堅決的不讓她走,他原意是為了保護她,不讓她再受林心嫚無止境的欺壓,事情怎麼會演變成如今的狀況?
「衛槐斯,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自私?我都已經決定退讓了,你還想要我怎麼樣?」她一顧不得臉上涕淚縱橫,憤怒的捶打著他用來囚禁她的胸膛。
衛槐斯緊緊地抱住她,就算被她痛打一頓,他也絕對不讓她走。
混亂間,他的手機響了,舒晴央趁勢推開他,緊緊抓住行李箱就要離開,他卻可惡的利用男人天生的優勢,緊抓著她的手腕,硬是不讓她離開。
幾個深呼吸後,他力求冷靜的接起電話。
衛槐斯強忍內心悲愴,冷靜聆聽電話那端的敘述,直到最後,他終於陰測測的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我馬上過去,這一次我會讓她清楚地知道,我衛槐斯不是那麼好唬弄的人!」
掛了電話,他鎮定的看著心愛的女人,告知她,「周捷打來的。」
為了掙脫,舒晴央的手腕已經扭得通紅,「你不用跟我報告,你只要放手讓我離開。」放她離開著痛苦的囚牢。
「林心嫚被逮捕了,因為偷竊和販毒。」
怎麼會?!舒晴央露出非常吃驚的表情,那模樣就像是在質疑衛槐斯剛剛說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
他表情苦澀的瞅著她。如果知道一切後,她仍選擇離他而去,再不捨,他也會放手讓她走。
「跟我去警局,等你知道所有真相後,如果你還是之一要走,我會尊重你。」
他不再粗暴的抓痛她的手,套上鞋子,逕自靜默的走出家門。
舒晴央怔怔的望著他的背影。心嫚為何被捕?她不是和衛槐斯在一起,為何要偷竊、為何要販毒?看他的表情,似乎另有隱情,她到底該相信誰?心裡有過掙扎,但衛槐斯眼裡的落寞刺痛了她。反正都要走了,也不差這一時半刻……坐上了衛槐斯的休旅車,舒晴央想,這也許是他們最後一次同行,但是心為什麼覺得好空好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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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嫚的表情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瞬息萬變,她被銬在警局的椅子上,臉色從慘白到漲紅,又從漲紅變得鐵青。
完了嗎?她的人生完了嗎?為什麼她會被逮捕?事情不是一直都進行得神不知鬼不覺嗎?
她懊惱的爬著頭髮,心裡慌得六神無主。
舒晴央來到警察局,卻看見一個陌生的林心嫚。
「舒晴央?你來這裡幹什麼?!」林心嫚瞪大眼睛,充滿敵意的看著眼前的女人,目光接著落向舒晴央身後的衛槐斯,一股憤怒當場鋪天蓋地而來。
為什麼他們還會一起出現,在她最難堪的時候?這麼窩囊的她不能被舒晴央看見,她不要!
衛槐斯冷峻的看了她一眼,神情極其睥睨不屑,只見他溫柔的對舒晴央說:「周捷在等我,我過去跟警方理清一些事情,你自己小心。」
舒晴央視線仍在林心嫚身上,木然的點點頭。
她被眼前這一幕徹底駭住了。她是心嫚嗎?是她記憶中的好朋友心嫚嗎?
「為什麼要做那些事?」她沉重的問。方才在路上,衛槐斯大致跟她講了一切情況,包括心嫚利用販毒謀取暴利,還故態復萌的利用到Primojazzbar工作的時候,多次偷竊店裡的酒,他們已經注意她好久了,為了確切掌握她的罪行,衛槐斯主動和警方合作設下埋伏,今天趁著心嫚和人進行毒品交易、處理贓物的時候將她逮捕。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還是來同情我的?舒晴央,省省吧,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從沒有這麼痛恨過一個人,但是我真的痛恨你!」
「心嫚……」
「怎麼,你不是信誓旦旦的要離開,為什麼跟衛槐斯一起出現?」想起之前成功的唬住她,林心嫚得意的嘲諷她,「你這個女人真的很蠢耶,我三言兩語唬弄你一下,你就露出那種如喪考妣的嘴臉,真是蠢透了!」
「看到你被我的謊話騙得傷心欲絕,我這些日子以來從衛槐斯那裡得到的羞辱,全部一掃而空,你一定不知道,你離開後,我笑到眼淚都流出來呢!」
「為什麼要這樣?你可以痛恨我,為什麼要這樣糟蹋自己,毀了自己的前途?」舒晴央覺得好痛心,曾經的好友,竟落到這副田地。
「不然我還能怎麼做?張志賢害慘了我,我已經前進無門後退無路,我不鋌而走險,要去那裡生出錢來?我又不是你,只要在男人面前裝清純可人,就會有衛槐斯這種凱子來保護你。像你這種擁有一切幸運的人,有什麼資格來質問我為什麼?」
「啪!」舒晴央突然給了林心嫚一巴掌。
「如果你當初聽我的勸告,不要好高騖遠,不要在虛榮的表象上一定要贏別人,你會發現你可以過得比誰都幸運,是你的任性害慘你自己。」
她摀住挨打的臉,惡狠狠的瞪著她。「舒晴央,你憑什麼打我?我就是好勝心強,我就是不甘心,明明是我先發現衛槐斯,卻是你跟他在一起;明明是我的學歷比你優秀,但是工作總是不如你順遂;又為什麼我出了事,身邊總沒有人可以幫助我,你卻有個衛槐斯替你出頭,甚至我拿地下錢莊討債的名義向他敲詐要錢,他還要擋在你面前,命令我不准去騷擾你?我就是不甘心!」
「你還向槐斯敲詐?!」舒晴央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
「我一回台灣就打電話給你,想要跟你借錢周轉,是衛槐斯接的電話,他承諾我所有的要求,唯一的條件是不許我跟你見面聯絡。那種感覺很糟,好像我這朋友有多糟糕,會污染你的清純似的。每次都這樣,我得不到的東西,你總是輕易的擁有,舒晴央,我從以前就很恨你,是你一直笨得看不見真相。」
所以,是她誤會了槐斯?他是為了保護她,才主動站在她面前和心嫚打交道,可她卻以為他們……
舒晴央感覺到有雙手搭上她的肩膀,她回過頭,看見了衛槐斯眼裡盛著濃濃的關懷,她覺得自己真的好蠢。
「喲,男主角來了呢!衛槐斯,我真是低估你了,沒想到你是城府這麼深的人,這次栽在你的手上,我認了。如果兩位看完我的可憐相,趕快回你們的世界去溫存吧,不要留在這裡演噁心的愛情文藝片給我看,滾——」
「不要覺得全世界都對不起你,看不清事情真相,只會憤世嫉俗的行為其實很可悲。」
衛槐斯拋下這句後,接著舒晴央離開警局。
舒晴央很難過。為什麼和好朋友之間會變成如今決裂的局面?她把手壓在眼睛上,努力消化心嫚帶給她的衝擊。
「這不是你的錯,是她自己不思自省,我們一再的給她機會,她卻還是學不乖。」
「對不起,我竟然還以為你跟她……」
衛槐斯一把摟過她,將她圈在懷抱裡,「是我沒有把事情處理好,是我沒有給你足夠的安全感。」
他為什麼還要這麼溫柔的對待她?舒晴央好自責,圈著他的脖子,像個孩子似的在他懷裡大哭。
「別哭了,我們回家,好不好?」他心疼的揩去她臉上的淚水。
舒晴央用力的點點頭。
這一夜的雙人床上,他們頭挨著頭,開始學會自白內心的真實感受。
他說他最近忙碌的事情,包括開了新店,包括積極尋找買家收購Primojazzbar,包括想要帶她四處走走……
「為什麼要賣了Primojazzbar?」
「我不想看你每天都做噩夢,當然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被性騷擾了。」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Primojazzbar的每個人。」
「周捷會歡迎你去捧場的。」
「你說周哥他——」
「他是最適合的人,我也屬意把店賣給他,單純當個股東好像比較輕鬆,以後被吃豆腐這種事,就讓周捷去傷腦筋吧。」
「那你不就失業了?」
「我是職業股東,永遠不會失業的。我們還可以到處去吃、到處去買餐廳,多棒的工作!」
「槐斯,對不起,因為我害你遭受那麼大的損失,那些酒……」
「我最大的損失就是沒啥損失。地下錢莊的翁先生正好是我爸當兵的兄弟,翁伯伯賣給我一點面子,暫時不對林心嫚趕盡殺絕,並沒有說永遠不跟林心嫚討這筆錢。至於那些酒……我沒跟你說過嗎?都是假的,只是擺著好看的樣品。我又不是笨蛋,最好我會擺那麼多百萬名酒在店裡讓人家有機會砸爛它,那些都只是噱頭而已。」
「噱頭?這麼說,當初那些頂級干邑白蘭地、蘇格蘭名酒、香檳王丟失騙我的嘍?」舒晴央殺氣騰騰的看著身邊的男人。
「乖,你摸了我的屁股那麼多回,我只不過騙你那麼一次,大家就打平嘍!」
「衛槐斯——」她祭出粉拳,拚命毆打這個罪行重大的男人,也是她今生最愛的男人。
衛槐斯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農曆年過後,我帶你去旅行好不好?」
「真的嗎?不會又是騙我的吧?」
「如果我騙你,就罰我的美臀下垂。」
尾聲
二零零九年二月十四日,阿拉斯加,費爾班。
廣袤無垠的冰天雪地裡,身材高大的衛槐斯穿著厚重的雪地裝束,拉著嬌小卻笨重的舒晴央,不斷的徒步行走。
過去的三天,他們每天都重複這樣的長途跋涉的出發與歸途,只為了一睹心目中浪漫的北極光。
「啊!」一個慘叫聲後,舒晴央又跌進了雪地。
衛槐斯轉過身,熟練的一把抓起她,臉上的表情除了無奈還是無奈。這幾天,他已經把這個抓起的動作演練到巔峰,全都是拜她之賜。
「你可不可以停止這種自殺行動?」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教你要帶我來這種鬼地方?」她已經完全被惹毛了。
明明這裡號稱最容易看到北極光的,平均有三分之二的機會可以親眼目睹北極光爆發的盛況,為什麼都已經是第三天了,她什麼鬼東西都沒有看到,卻只有不斷的在雪地裡行走跟摔倒。
「鬼地方?不是有人說努力追尋幸福感覺的熱忱,實在好浪漫,還說男人永遠都不懂女人渴望浪漫的心情,現在不耐煩的人是誰啊?」
「……」舒晴央啞口無言。因為說浪漫的人是她,不耐煩的也是她。「可是人家就一直等不到浪漫啊……」她滿腹委屈。
「喂,不許哭喔,這裡那麼冷,到時候眼睛、臉上全結冰,不要又哇哇叫。」
「我們還要走多久?」
「快了啦,我保證今天一定可以看到。」
衛槐斯看看時間,繼續拉著舒晴央奮力的往前走。捨棄了旅行團,所有的行程全靠他一個人搞定,為了圓舒晴央浪漫的夢,他可是花了好多心思,這個北極光今天最好給他上道一點,要不然,就換他發飆了。
爬上了最佳的觀景地點,他們頭挨著頭坐在雪地上,要不是有身上這些超御寒的裝束,舒晴央鐵定凍死在這裡。
「冷不冷?」
「還好,只是覺得腳好酸。」
「待會兒看到北極光,你就知道一切都是值得的。」
「今天一定會看到對不對?要不然,我們的假期就要結束了。」
「一定會看到!」衛槐斯伸手摸進了口袋,摸了摸裡頭的東西,心情則是更加篤定非要看到北極光不可。
時間真的等了太久了,舒晴央原本還充滿信心,可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的表情越來越失望……
不都說看見了北極光,就可以感染幸福的眷顧,為什麼她就是等不到幸福北極光的降臨呢?
「槐斯,我們回去吧,你能帶我來這裡,我已經覺得很感恩了,雖然看不到北極光,可……」
「噓,等等。別亂說話!」衛槐斯一古腦的從地上站起身來。
他瞪大眼睛的看著遠方,妖媚般的綠色光束隱隱約約的從地平線噴發而出,連綿至天際。
「槐斯,那是什麼?」她指著遠方驚詫的問。
「還能是什麼?北極光,是北極光!」衛槐斯超激動。
「天啊,真的嗎?真是北極光嗎?天啊,沒想到我竟然真的看到了……」舒晴央連連驚呼。
衛槐斯拉著她的雙手,兩人興奮得像孩子般在原地猛跳,接著激動擁抱。感謝上天垂憐。終於在苦等了那麼多天後,召喚出幸福的北極光來回應他們虔誠的祈求。
「快,照相,一定要照相!」舒晴央趕緊催促衛槐斯掏出相機來。
衛槐斯脫下手套往口袋裡摸,等舒晴央興奮的回過頭來,發現他手中不是拿著照相機,而是拿著一隻藍絲絨的小錦盒,裡頭靜靜的立著一枚鑽戒。
「……槐斯?」她吶吶的喊。
倏地,高大的身子當場屈膝跪下,「晴央,請嫁給我,讓我有給你幸福的機會,好不好?」
舒晴央眼眶一熱,下一秒,她摀住自己的臉,「天啊,不能哭,不能哭……不然眼睛會結冰的,我不要變成冰棒!」她看著天,又看看他,六神無主的在原地轉了好多圈,「哎喲,衛槐斯,你幹麼要把我惹哭啦!」
「喂,快點回答我。」要不是怕時候會挨罵,衛槐斯真恨不得抓過她的手,逕自把戒指套上去了事。
她又浪費了一點時間平復激動的心情。終於——
「好……好啦!」她用一隻手摀住自己的熱淚盈眶,把另一隻手遞給衛槐斯。
拉下她的手套,取出預先準備的鑽戒,他非常迅速的將戒指套進舒晴央的食指,一副怕她隨時會反悔似的戒慎恐懼。
她又哭又笑的看著手中的鑽戒,根本忘了一旁的北極光。
「不是要照相嗎?相機在你的口袋。」衛槐斯提醒她。
「喔,是在我這裡啊!等等喔,我現在就拿出來。」一陣手忙腳亂。
快門什麼時候閃過喀嚓聲響,舒晴央根本沒有注意,她的心完全被衛槐斯的求婚鑽戒給擄獲了。
衛槐斯臉上冒出黑線。
早知道一顆鑽戒就可以搞定,他幹麼還要千里迢迢跑來阿拉斯加求婚?
「今天是幾月幾號?」舒晴央問。
「二月十四號。」
「快點記下來,二月十四號是求婚紀念日,以後不可以忘記喲。」舒晴央非常理所當然的叮嚀身邊的男人。
哇咧,他還以為舒晴央要對她說情節人快樂,結果是命令他要記得他在這一天跟她求婚的。
男人……有沒有這麼命苦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