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好笑地想,她這分明是辯歪理吧?醫生到病房裡巡視才是天經地義,難道一個好醫生就是捧著一杯茶死待在辦公室裡,坐等著病人上門嗎?
不過由此看來,晴朗跟那位周醫生之間交情肯定是不一般的,不然誰給她膽子跑到人家的地盤上來教訓人?回頭不被人家給轟出去才怪呢。
越來越覺得有好戲看,所以索性她也不發表意見了,隨在一旁跟著邁出電梯,朝病房方向走去。
途中再次遇到一個服務台。不過這裡的服務台顯然很空閒,幾名護士小姐站在檯子後面,正低聲聊著天。
晴朗走過去,聲勢十足地問:「我找周錦林醫生,請問他在哪裡?」
幾名護士小姐停住了談話,全都轉過頭來看了她們這邊一眼,眼中幾分詫異之色。
「請問您是?」看這架勢,可不太像是病人找醫生。
「我跟他家是鄰居,找他有點事。」
年輕的護士小姐雖然仍有困惑,但看她氣勢洶洶的樣子,也不敢太怠慢,朝病房區裡面一指道:「他在六號病房。」
晴朗腳跟一轉就朝那個方向大步走去。
芳菲跟在後面,有些尷尬地朝護士小姐笑了笑道:「謝謝。」
護士小姐覺得她有點眼熟,瞇著眼遲疑道:「你不是……」
芳菲趕緊臉一撇,跟著朝病房方向走去。
依晴朗剛剛這一派找人尋仇討債的架勢,臉都丟得差不多了,她可不想這個時候還被人認出來,平添事端。
芳菲遠遠跟過去,看到晴朗已經先一步到了病房門口。可是她卻又突然停下了腳步,然後形跡可疑地轉過身,朝她招了招手。
芳菲跟著走了過去,不解地問:「怎麼了?」
晴朗「噓」了一聲,然後朝病房裡指了指道:「你看,那是誰?」
病房的門關著,只能從門上方的玻璃窗戶上洞悉裡面的一點情況。芳菲自然也好奇,抬起頭朝裡面看去。
她看到的,是一名身穿白大褂的挺拔背影,正站在病床前,跟床上的病人說著什麼話。想必是那位周醫生無疑。她笑了笑道:「看到了,怎麼了?」
晴朗有些困惑,皺眉道:「你怎麼就這個反應?」
「那該是什麼反應?你該不會是覺得他長得夠帥,我應該表現出一副花癡的樣子才合適吧?」
發花癡是十幾二十出頭的小姑娘才幹的事,她都這把年紀了,不至於需要那樣吧?
晴朗越發困惑起來,「可是,那是項華南啊,你跟他不是有一些交情嗎?看到他躺在病床上,你都不會覺得詫異一下?」
外人眼中神氣非常的項大少,出現在醫院這樣一個色調過於冷淡的地方,怎能不讓人覺得詫異?
芳菲聽了她的話,微微一愣。剛剛隨便看了一眼,她也只看到了那位周醫生的背影,並沒有特別注意病床上的人。立刻又仰起臉朝裡面看了一眼,那位周醫生已經往旁邊挪了幾步,擺出要離開的姿勢,因此她也清楚看清了病床上躺著的那個人。
然後結結實實地愣了一下。
有差不多一個星期沒見了,就在她以為他已經從她的生活裡消失的時候,他卻以這樣一副姿態出現在她的面前,卻是令她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在她的印象裡,他從來都是一副神采飛揚的樣子,嘴角一抹笑,眉宇間幾分輕佻之色,看著讓人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
這一個星期沒見,她以為他是覓到更好的獵艷對象,在別處風流去了。卻是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醫院的病床上。
腦科,會是什麼病?還是純粹只是有錢人的富貴病,跑來這裡休養一下?也不太可能,正常人要休養,也斷然不會挑醫院這樣的地方才是。
她還在發愣,裡面的那位周醫生已經拉開門走了出來,見到門口的兩個人,愣了一下。再看到一旁的晴朗,隨即嘴角一彎,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黎晴朗,你又闖什麼禍了?追到醫院來找我幫你收拾爛攤子嗎?」
晴朗眉頭一皺,後退兩步,雙手環胸,「我黎晴朗像是那種冒裡冒失只會闖禍的人嗎?」
周醫生顯然對於她的一番聲明不苟同,按了下眉心道:「那可說不準。「
晴朗本來還打算跟他申辯下去,想到此番前來還有正事,隨即放棄道:「遲早你會知道,門縫裡看人是不對的。不過我今天來有正事。」
她拉過一旁的芳菲,笑著道:「這位是韓芳菲,我最好的朋友。當然,她的大名相信你肯定也知道。」
周醫生向芳菲點頭致意,隨即似笑非笑地看著晴朗道:「借一步說話。」
說完也不等對方答應,他已然拉起她的手朝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留下芳菲一個人站在門口,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就在她妄圖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正想轉過身悄不聲地走開時,身後傳來一道戲謔的聲音:「韓小姐,既然來看望病人,還有到了門口又偷跑的道理嗎?」
芳菲的腳步釘在了原地,皺著眉懊惱自己的反應太慢。不過她還是迅速收起了臉上的懊惱之色,回過頭來嫣然一笑道:「真巧,項總。」
項華南姿態悠閒地斜靠在門旁,對她挑眉笑道:「難道你不是來看望我的?」
自大啊自大,是不可取的,而他顯然沒有這個認知。
「我陪朋友過來找個人。」
他不置可否地揚了下眉,伸頭朝走廊的一邊看了一眼,笑道:「看來你的朋友暫時也走不了,不介意的話,進來坐坐吧。」
芳菲看了他一眼。幾日未見,他整個人清瘦了不少,原本就白皙的臉此刻看起來更是蒼白了幾分,想來是真的病了。難得他心情看起來不錯,而她雖然與他沒有什麼交情,難為他出言邀請,她也不好駁了病人的面子惹他不高興。
於是點點頭,走進病房裡來。
房間朝南,位置絕佳。看來這一整間病房是被他一個人包下來了,旁邊一張床空著,連被子也沒有鋪,說明也沒有他的親人來陪宿什麼的。
床頭的一角,擺著生機勃勃的百合花。早晨的陽光穿過玻璃窗照進來,一室的暖意。只是這樣一間寬敞的病房,他一個人住著,在芳菲看來,總是缺少了幾分溫暖之氣。
他站在她身後調侃道:「病房你也打量,難道你以前都沒有住過嗎?」
芳菲走到窗戶邊,探身朝外面看了看。九樓位於頂層,樓下是住院區的綠化帶,草坪上零星走著散步的病人,清晨的日光下,帶著幾分安寧之意。
這個房間,總算還有一點可取之處,就是地理位置不錯。
她回過頭,笑了笑道:「托福,我長這麼大,還真沒住過醫院。」大約是小時候家裡太窮,窮人生下來遠沒有富人家的孩子金貴,所以她幾乎沒有生過什麼病,健健康康就長大了。
他點點頭,在床邊坐了下來,語氣裡頗有羨慕之意,「的確,身體健康就是福氣。」
芳菲在窗戶邊站著,背著光,沉默了一會,狀似不經意地問:「項總你怎麼會住院?病了嗎?」
隨即就唾棄自己的廢話。他人都住在醫院裡了,不是生病難道還是來玩的不成?
他沒有回答,而是眉眼一挑問:「怎麼,開始關心我了嗎?」
芳菲忍住翻白眼的衝動,回道:「就當我沒問。」
他真是好本事,什麼話到他嘴裡,總能七拐八彎拐到那些個輕佻的話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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