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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魁公主狀元郎 第9章(1) 作者:貓子
    柳若顏一進廳堂,只見向老夫人端坐在堂上,向老爺並不在,不過老夫人明知她出現,卻也沒多瞧她一眼。

    倒是站在一旁伺候的夏菊眼中有一抹同情。

    將屋內暗暗梭巡了一圈,柳若顏的心中大概有了個數,她從未期望向家對她這個青樓女子能包容,心中早做好調適。

    她從容的端著熱茶,恭敬的移步到向老夫人面前,屈膝半跪。「娘!若顏向您請安。」

    本來她在稱呼上有些掙扎,只是早上雲攸說她已經是他的妻子,要是稱「老夫人」,恐怕會招來一頓白眼吧!

    在權衡情況之下,她還是決定以「娘」來稱呼向老夫人,只是這個稱呼她不知多久沒喊出口了,竟有些生澀和……心酸。

    向老夫人聞言卻沒有動靜,一時間屋內的人你看我、我看你,雖然若顏的臉色平靜,但連一旁的丫鬟都覺得她可憐,畢竟要是易身而處,她們一定會覺得難堪得哭出來。

    整個屋內的氣氛就這麼沉悶著,所有的人屏氣凝神,靜靜的等候著老夫人的反應。

    立在老夫人身邊的向雲攸終究心軟,他對母親輕聲地道:「娘!媳婦在向您問安呢!」

    「既沒成親也沒拜堂,我哪裡來的媳婦?」老夫人當然不會對兒子不理睬,只是聲音是冷漠的,也清楚地表達她不承認若顏是她的媳婦。

    向府是世代清白的書香門第,攸兒迷戀歌妓是一回事,但她從沒想到他會將她娶過門,這要是傳出去,向府的名聲還能聽嗎?因為攸兒一意孤行,向老爺氣得根本不想見這柳若顏,一早就避開出門去。

    「娘……」向雲攸想替若顏說話,畢竟私底下與她鬥氣是一回事,但在人前他並不想讓她太難堪,心底也莫名的不希望她在府裡受人歧視,過得不愉快。

    「老夫人,是若顏踰矩了,請老夫人見諒。」柳若顏立即改了稱呼。

    她半蹲跪在那裡腳早就酸了,不過是一個稱呼而已,她並不在意,反正她和雲攸的確沒有拜堂也沒有圓房,是算不上夫妻。

    老夫人眼中閃過一抹訝異,向雲攸則是以莫測的眼神望著柳若顏。

    考慮了一會兒,向老夫人使了一個眼神,夏菊便急忙上前去端過柳若顏手中的茶放到老夫人面前。

    柳若顏放下微微酸痛的手臂,暗自在心底鬆了口氣。

    「下去吧!」老夫人第一次正視若顏。她不能否認,這柳若顏美得空靈、美得絕塵,也沒有青樓女子的俗艷,難怪要教攸兒迷了心智,但她就是不能不介意她的身份。

    他們兩老從未過分地介意門當戶對,要攸兒一定得娶名門的千金,但至少也該是清白的姑娘家吧!

    柳若顏臉上的釋然落在向雲攸眼裡,讓他猛然揪緊了心。

    夏菊望著離去的柳若顏和少爺的神情,若有所思地輕咬唇瓣。看來,夫人要她傳達的話,不說不行了……

    ***

    「你屬於我!」

    從主屋離開後,向雲攸便跟著柳若顏回了房,一進房門口,先小翠一步,他已忿忿地栓上門,將小翠擋在門外,對若顏發號施令般地宣佈。

    顯然,他對剛才若顏在廳上的表現不滿意。

    柳若顏先是訝異於他栓上門的舉動,隨即又因為他的話而傻住。

    「就算我娘不喜歡你,你仍是屬於我!」他冷冷地聲明。

    「這我明白。」她還以為他要說什麼哩!只是,他有必要那麼強調向老夫人不喜歡她的事實嗎?她是多勉強才能叫自己不在意那不好受的處境哪……

    突然,向雲攸沒給她抗議的機會,便一把將她拉入懷中,霸道的佔有了她的雙唇,只是他的吻充滿怒氣、狂烈、毫不溫柔的侵略。

    他粗暴地擁著她,像魔鬼般從她口中汲取靈魂和生命力似的。這個吻絲毫不帶感情,讓若顏覺得自己受了侮辱,她一把將他推開,制止他野蠻的侵佔,激動地喘息著。

    向雲攸卻只是用衣袖抹過嘴唇,彷彿這吻讓他覺得骯髒。他要走前只是面無表情地道:「這個吻是你屬於我的證明!」

    柳若顏忍不住滴落曾發誓不再掉的眼淚。他的意思是他這麼做只是一種證明、一種宣告,在他眼中,那甚至並不是一個吻!就像為屬於他的動物烙上記號……多傷人哪!

    不!她不能再想不開了。

    吸了吸鼻子,柳若顏決定不讓向雲攸動搖自己原先的決心,就讓心痛藏在心中最難挖掘的深處吧!

    ***

    言「小姐!少爺太過分了。」小翠氣呼呼地端著午膳進房。

    情「又怎麼了?」柳若顏停下手中的針黹,笑望著小翠那張不悅的小臉。小翠哪一天不是在替她責怪雲攸的無情?

    小算來她進向府已經一月有餘,雖然身份曖昧不明,但日子平靜得比她期望的好太多;本來她以為雲攸會以各種方式刁難她,就像那在她心頭揮之不去的「宣告」,但他沒有。

    說在進向府的隔天後,向雲攸便對她不聞不問,幾乎是當她不存在,不過卻沒有為難她的吃住,或許這便是他故意的報復;既然如此,她成全他,也不過問他的生活,反正樂得輕鬆自在。

    獨或許對她來說,能每天經由小翠口中知道他的情況,雖是咫尺天涯,但也心滿意足了。

    家「不管怎麼說,這回少爺真的太過分了!」小翠氣憤難平地朝門外瞪了一眼,彷彿向雲攸就站在那裡一樣。

    「所以我問他怎麼了呀!」柳若顏不疾不徐地問道。

    反正在這向府裡,她什麼都沒有,便是時間最多,什麼事她都不急,做不完的事明天再做,說不完的話明天再說,又有何妨?

    以前在醉君樓時她還不覺得時間過得緩慢,但現在每天面對的只有小翠,她不禁想,那些鎖在深閨足不出戶的千金小姐,是怎麼打發這日復一日的平靜生活?

    「少爺他——」小翠的話剛要出口,便因那由遠而近的嬉鬧聲,驀地轉頭看向門外。

    不一會兒,向雲攸便已出現在柳若顏的房門口,他不但左擁右抱,身旁還圍了一群打扮艷麗,脂粉味濃得嗆人的輕薄女子;而向雲攸似乎有些醉意。

    柳若顏眼中縱有詫異,也只是一閃即逝。

    而小翠則是死命地瞪著那些看起來俗不可耐、卻巴在向雲攸身上的女子。

    她實在懷疑少爺的腦袋是不是生了蛆,喪失分辨美色的能力,那幾個靠脂粉撐著美貌的女人,哪及得上小姐十分之一的天生麗質?而他卻寧願捨玉就石,實在太沒道理了!

    「若顏!過來,我介紹些人給你認識。」帶著醉意的向雲攸命令地嘲若顏招手。

    柳若顏心下一歎,將尚未完成的針黹放一旁,起身走到他面前。

    「來!看看,你喜歡哪個做姐妹,我迎回府與你作伴!」他顯然很滿意她的順從,將身旁的女子都推向前讓她看清楚。

    那一班女子聽他這麼一說,興奮得全睜大了眼,能進向府享榮華富貴可是她們夢寐以求的事,於是莫不討好的朝柳若顏猛獻慇勤。

    「若顏姐姐,早聽說你貌似西施,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就是嘛!生得如此美麗,難怪能教狀元爺如此傾心。」

    「哎呀!如果有幸能與姐姐結為姐妹,不知該是多麼幸運的事!」

    「若顏姐姐……」

    那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裡有幾分真心,柳若顏並不想去追究,只是覺得好笑,她們急著巴結她,不就是渴望能和她共侍一夫,圖那狀元夫人之名?只是她們不知道,她連他算不算是自己的丈夫都不知道呢!

    「若顏,說吧!你喜歡哪一個?」向雲攸輕佻地托起她的下巴。

    柳若顏失笑,又不是在替她挑丫鬟。

    她輕輕揮開他的手,將眼前幾個眼底充滿期求的脂粉女子看了一遍。「如果你喜歡,不妨全迎進府如何?」如此一來,要熱鬧還怕沒有嗎?

    柳若顏的一句話教所有的女子眼中都泛起希望。

    「小姐!」小翠驚呼,小姐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就這麼辦吧!」柳若顏踱步回床邊,重新拿起之前放下的針黹,又開始一針一針的動了起來,彷彿當他們已經走遠了一般。

    向雲攸瞪著她好一會兒,才慍怒地轉身離去。

    當然啦!那些隨他而來的女子,也忙不迭地跟上了他。

    「小姐!你是怎麼回事?少爺這一個月來不但常上妓院,今天還把人全帶了回來,你不生氣也就算了,怎麼還說出對自己那麼不利的事?」小翠快氣死了。

    柳若顏的視線從針黹上抬起,幽幽一歎:「小翠,你以為少爺問我意見,我就真的有選擇的權利嗎?」

    如果他想娶十個八個妾,也不是她能阻止的吧!既然如此,又何必多費心神與他計較這種她無能為力的事。眼不見為淨,她也只能這樣安慰自己了。

    「真不知道少爺怎麼了,以前人家不是常說他不愛酒色的嗎?現在根本是個令人生厭的醉鬼色魔,我真是看錯人了!」小翠氣惱地咕噥。她實在後悔自己當初一直為他和小姐製造相處的機會。

    柳若顏不是沒聽到小翠的話,她抬起頭來看著向雲攸遠去的方向,突然領悟,他這樣做是想要讓她生氣、惹她傷心吧!

    原來這是他的報復呀!她停下手中的針黹輕歎,或許他看不出來,事實上他成功了;縱然表面上能裝得平靜,但心中的酸澀她能瞞得了自己嗎?唉!自欺欺人!她怎麼會真的好過呢?

    ***

    向老夫人聽說兒子近來沉迷酒色,還招了群青樓歌妓入向府,所以在氣惱之下,要夏菊帶她去一看究竟。

    遠遠地,老夫人便看見花園中大設酒席,而那個醉醺醺還猛灌酒的真是她的兒嗎?她氣惱得根本不敢上前去看清。亦柔剛死的時候,攸兒縱使消沉,卻沒那麼荒唐度日啊!

    「攸兒到底是怎麼了!?」老夫人握緊了拳頭,攸兒娶了那柳若顏也罷!至少她進府以後也沒惹過什麼是非,或做出遭人非議之事,一直安分守己,才教她認命的放下些心,但現在攸兒又引了那些輕佻的歌妓入府在那兒喝酒玩樂,簡直要氣煞她一身老骨頭。

    僕役們都說外頭現在把攸兒傳得可難聽了。什麼狀元爺妻死情生,成風流狀元等亂七八糟的話,教她聽了怎麼能不氣?但勸也勸過,罵又不捨得罵,她是失了方寸,不知該如何是好。

    「是為若顏姑娘吧!」夏菊小心翼翼地說道。

    老夫人威目一瞪,怒斥道:「胡說!人都讓攸兒娶進府了,攸兒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老夫人!您忘了您和老爺都不承認她是你們的媳婦嗎?聽說他們至今尚未圓房,若顏姑娘對少爺也很冷淡呢!」夏菊大膽地道出實情。

    「真有此事?」

    「夏菊不敢胡說。」見老夫人臉色緩和,她更放大膽地繼續說:「或許常人以為能進向府是她的好造化,但那若顏姑娘恐怕並不如此想,當初是少爺硬將她迎進府的,想那若顏姑娘要是願意嫁,京城多少富家子弟願意明媒正娶她當正室呢!」

    「所以她覺得委屈?」老夫人在心底琢磨著夏菊的話,要真是如此,那是向府虧待她了。想起若顏有禮謙和的模樣,老夫人的心更動搖了。

    「那倒不是,只是老爺和老夫人不願承認,若顏姑娘就當自己只是客,從未去逢迎過少爺,或許少爺是為此鬱悶也不一定。」

    「是這樣嗎?」老夫人疑惑地往那歌舞酒樂的荒唐場面再看去。

    「老夫人,其實夫人去世前見過若顏姑娘幾次,對她一直很欣賞,也很希望將少爺托付給若顏姑娘的。」夏菊把握時機地趕緊將少奶奶的心事說出。

    向老夫人沉吟著,眸中彷彿有了某種決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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