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是——
一隻手摀住她堪堪開敢的唇,接著那人不由分說地將她推入床鋪裡邊,自己則躺在她身旁,盼盼雖看不清他的臉,但感覺得出是豫顥天。須臾,廂房內射進第二道光線。又進來了一個人。今兒可真熱鬧。
垂在床前的紗縵被使勁拉開,突然間亮白的刀光一閃,迅雷不及掩耳地往床上狠刺。
「啊!」怪了,她只是低呼呀,怎麼有人代她出聲了?
盼盼猶一頭霧水時,房外忽地火炬幢幢,窸窣的人聲逐漸加大,沒預警地一下全湧進房裡,眼前陡然燦亮。
「朱姑娘?」她手裡拿著匕首想意欲何為?要不是豫顥天及時趕回來阻止,那麼這一刀豈不是要落到她身上?
「不要叫我。」朱妍面呈死灰,雙手顫抖得好厲害。簡直匪夷所思,她的輕功已經睥睨群雄了,怎麼他居然比她還要快?
「哎呀!妍兒,你這是幹什麼呢?」大妗東月貴又急又氣地衝過去扯住朱妍。「有什麼事不能好好商量,你你你……存心要把為娘的活活氣死!」
豫顥天奪下朱妍手中的短刀,憤怒地摜在地上。「滾!從今以後不准你再踏進紫宸堡一步。」
他早看穿了朱妍包藏禍心,所以搶先一步回離別樓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表哥,你聽我解釋。」
「事實俱在,你還有臉辯駁?」東月貴雖然極疼寵女兒,但也不失為是個明理的人。
「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相信我?」朱妍怒目圓瞠地瞪著一臉無辜的盼盼。「她、她才是始作俑者,才是罪魁禍首,該滾的是她!」
「仲魁!」豫顥天陰鷙狠戾地一凝,在場諸人莫不一陣心悸。「解除她在漕幫一切職務,替我把她送回清平縣。」
「表哥,」朱妍掙扎著欲甩開易仲魁的手。「難道你真的甘心娶一個小娼婦為妻,讓天下人恥笑嗎?」
「啪!」她冷不防地吃了一巴掌。「娘?」
「妍兒,不要一錯再錯,否則到時連娘都保不了你。」
「是啊是啊,讓二舅送你回去吧,這樣胡亂來只會把事情越弄越糟。」豫子揚和豫子錫不希望親人彼此反目,強行將朱妍押出廂房。
「不,我還有話要說。表哥!」
「有話以後再說吧。」九叔公揮揮手,示意眾人統統出去,這件事讓他頭疼的老毛病又犯了。
趕走眾人後,他將房門合上,莊嚴而慎重地瞅著豫顥天。「這次妍兒確實錯得離譜,我無意為她求情,不過,你和盼盼也不能再這麼拖下去。該當如何,三日內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
一直到數日後,盼盼才知道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她不知道豫顥天給了九叔公什麼答案,小江兒的傷,令她自責了好長一段時間,根本無心過問其他。
時序來到十月,園子裡的楓葉黃的紅的紫的,滿眼錦繡,落英繽紛,絕美得教人喟歎。
一入夜,天候便冷涼得直透腳底。屋外風聲隆隆,隱隱有人奏著某種喜樂,震耳的聲響一一藉由門縫飄進房裡。她注意到東方漸次露出魚肚白,又是初曉時分。
移開他壓在腰肚上的腿,單手支在耳腮上,怔怔打量他。天生帶著深褐色的肌膚,令他自然煥發出一種不可逼視的驃悍,鮮明如雋刻的五官,時而儒雅倜儻,時而剛烈贄猛,是他最吸引人也最讓人害怕的地方。盼盼的指腹沿著高聳的鼻樑來到他柔韌結實的胸膛,心底莫名的升起一股燥熱。
他虯結的髭鬚下,會是一張怎樣的容顏?想必年輕許多吧?
焦灼地注視他,此刻的心情,竟比和他肉體相擁纏綿時還要來得渴切而狂野。
她摀住心門,鄭重警告自己,不可以,絕不可以愛上他!妻子這樣的身份永遠在她的能力範圍以外。既不能與他共結連褵,最後注定是要被辜負的,她怎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太陽出來了。他們又如無數個往常一樣,在這張薰了鬱金香草的大床上耗盡一天一夜,彼此殷切地承歡和需索,像一對久別重聚或即將闊離的恩愛夫妻,深怕過了今夜就沒有明日,如此戒慎恐懼地癡戀著。
晨曦瀉入房裡了,點點晶亮,提醒她不可以再頹廢度日,誤人誤己。不知道易仲魁和九叔公他們是怎麼評價她的,禍水紅顏?放浪駭俗?
盼盼坐到菱花鏡前,自嘲亦無奈地苦澀一笑。能怪她嗎?為什麼明明是男人自甘沉淪,卻總把一切罪過歸到女人頭上?
「你胖了。」他的聲音驀地自耳畔響起,嚇了她一大跳。
「有嗎?」她裝傻地低頭審視自己已放大兩寸多的腰圍。「我倒沒發覺。」
「反應遲鈍的女人。」他起身捱近,由後邊環臂抱住她,嘲弄地盯著她微突的小腹。「今天叫亞倩再去幫你縫製幾件衣裳,別虐待我的未婚妻。」
「你……」他剛剛說什麼來著?盼盼乍驚乍喜地望著他。
「下個月初三是個黃道吉日。」飛快在她臉上偷一記香吻,他才正色道:「我已經派遣仲魁向親族好友,江湖同道發出喜訊。」
「你似乎很有把握我一定會答應。」
「答不答應都由不得你,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你與我長相廝守。這是命令。」他把頭埋進她柔亮的長髮中,是以沒看到盼盼發自內心的,嫣然甜蜜的微笑。天曉得她是怎樣熱烈地愛著,她是心甘情願成為他的俘虜呀。
安逸的生活常是墮落的根源。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絕少興起逃走的念頭。一方面或許是明知即使到了天涯海角,仍脫不出他的手掌心,一方面則是已習慣了這樣的倚偎。
豫顥天恆常是一大早出去,近三更了才回房,每忙過一陣子,他總會像倦極的孩子,纏著她要求慰藉,一、兩天足不出戶,也不讓她自由行動。
沒想到他專橫霸道的外表下,也有一顆荏弱又容易傷感的心。數不清有多少次了,她看到他憑窗而立,對黝黯蒼穹喟然長歎。
他有心事,卻不願向她傾訴,是另有顧忌,或他們的感情還沒到達可以互相信賴的地步?
「在想什麼?」他忽地用力托起她的臀,單手入侵她光滑裸露的下腹。
盼盼無措地抵靠著他的胸膛。「想你,為什麼總不肯放過我。」
「想出答案了?」他突地扳過她的身,將她壓倒在一旁的雲石桌上。
「沒有。也許,你還沒膩吧。」
「傻女孩。」他以君臨天下的態勢,俯身而下,手勁發狠地擒住她。
「別,不要在這裡。」她示弱地低迴。萬一丫鬟進來瞧見了,豈不……她已經做了很多踚越禮教的行為,切莫再百無禁忌,否則別人將用什麼字眼來撻伐她?
「告訴我,我在你心裡佔有多少份量?」
「全部。」由衷之言。她沒必要自欺欺人。誰都知道她是他的愛奴,像菟絲依附著喬木。
「沒有誑我?」他眸光綻放,喜形於色。
「我被軟禁在此,除了你還能有別的男人嗎?」為什麼要這樣說,是急於發洩長久的不滿?但她甘心長居此處呀。
「這才是你的真心話?」他冷然別過臉,兩手也松垂下來,但又忽爾發難,一把攫住她的長髮。「如果有第二個選擇,你還會留下來?」
盼盼無語地翕動了下唇瓣。這種假設性的問題,根本沒有回答的必要。
「好,從今天起,你可以自由出入紫宸堡,走與不走,悉聽尊便。」勉強得來的愛情已經夠教人難堪的了,怎能再去勉強要一個婚姻?
又惹惱他了。她無時無刻不小心翼翼,委曲求全,卻仍適應不了他忽冷忽熱,年起乍落的火爆脾氣。她只是說了一句實話呀,事實不是如此嗎?
※※※
盼盼病了,竟日懨懨地躺在床上,常無緣無故地心悸,茶不思飯不想。整個人從沒這麼憔悴過。
亞萍和亞娟看她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急著要去央請大夫回來為她災巍?br />
「不要麻煩了,我只是比較累,休息一、兩天就沒事了。」盼盼不喜驚動旁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已經躺了五、六天了,都快長出『香菇』了。」亞萍燉了一盅燕窩粥,堅持要她起來好歹吃一點。
「香菇?」
「某東西發霉之後的產物。」亞娟調皮地咭咭笑。
「你們哦……」隨意吃了幾囗熱粥,就再也沒胃囗了。「去忙你們的吧,不用理我。」
「又想睡了?成天賴在床上,沒病也會躺出病來。」亞萍向亞娟使了個眼色,兩人合力把盼盼由被子里拉了出來。
「不要嘛,我真的好睏。」她像個撒嬌的小女孩,執意往被褥裡鑽。
「是你說的哦,好,亞娟,去告訴易大哥,把那三十六盆盛開得美不勝收的曇花統統撤回去。」
「慢著。」聽到有曇花可賞,盼盼的精神一下抖敗!改睦吹年薊ǎ俊掛鄖霸詵畿幟康街匱艄郴g有z久薔突崠訋埣`蚧卮蟠笮⌒「魘膠n艤齰q跡t遜旁謁圊猓w┤磾戎?br />
後來,有些尋歡客聽說她有此雅好,便競相買來送她,有時多到整個園子都不夠擺,得放到大門外去。
「買的嘍。」
當然,除了那個「良人」,誰願意為她這般費思量?
「他不會知道我喜歡曇花,一定是你們大嘴巴,到處亂說。」
她們又沒說是「他」,不過讓她誤以為是豫顥天也好。瞅見盼盼眼中的欣喜,亞萍和亞娟感慨地欲言又止。
「快幫我把頭髮梳好。」她開心地下床找她的鞋。「衣裳也要換一件。」望著鏡中的自己,不禁有些兒恍惚。這是幹什麼?她是在為誰美麗?
「嫁給他吧,」亞萍有感而發地道。「你把心魂都交出去了,還妄想全身而退?」
「就是嘛,如果你不嫁給他,我們很可能又要流落街頭了。」說真格的,她們的確非常喜歡紫宸堡,上自豫顥天,下至家丁們,大夥都那麼親切友善,讓她們很有「家」的感覺。
「這才是重點?」盼盼捏了下亞娟的鼻子。「想找個地方住還不容易。」
「但要找個好男人,就難了。所謂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好像我若不嫁給他,就是天字第一號大傻瓜。」下意識地,她執起一根炭筆描了黛眉後又點上絳唇。
「真是美呆了!」亞萍興奮地為她攏起長髮,梳理出一個漂亮的水雲髻。「請問你準備好當十一月的新娘子了嗎?」
「還沒。」盼盼刮了下亞娟的俏臉,逕自款步踱往長廊。
滴水簷下一族簇鮮嫩的花兒,恍如白玉雕琢,又似晶瑩剔透,純淨無疵的絲絹。
尚未掌燈呀,怎地曇花在這時候盛開?是他用心良苦,特別營造的奇景?
「我該去跟他道謝。」拉著裙裾就往前廳走。
「不用了,反正人家豫幫主也不會——」
「咦,那不是亞倩?」亞倩和易仲魁併肩站在月洞門下,有說有笑。
「對呀,亞倩又掉到河裡去了。」
「什麼河?」盼盼一下沒意會過來。
「愛河。」亞萍哀怨地說:「現在就屬我和亞娟兩人最可憐孤單無依了,嗚嗚嗚……」
哭得好假。盼盼不理睬她兩人,獨自走向庭園,刻意地避開亞倩和易仲魁,沿著數不盡的花海來到小樓東側。
這兒遠離塵囂,直如世外桃源。關起門來,與外頭紛紛擾擾的人事相忘於日夕晨昏,花開花落。
她悠遊其中,充分享受這難得的寧謐。一隻黃色粉蝶飛到她肩上佇足,盼盼伸手一碰,它馬上振翅離去。
「小東西,看我把你捉回來。」拔足跑了幾步,她就宣佈放棄,且伏在雕欄上嬌喘不已。最近她的體力是越來越差了,連沐浴更衣都得有人代勞。
不料,耳畔突現一抹人影。
朱妍的出現,令盼盼十分驚詫。「你是……來找我?」她竟敢違抗豫顥天的命令,偷偷潛入紫宸堡?
也不過一、兩個月未見,朱妍形容枯槁得令人吃驚。原本美麗的面孔,似一朵脫去水分,逐漸凋零的花,蒼白如遊魂。
「我是專程來向你賠罪的。」
「噢?」她的話能信嗎?盼盼記憶中的她,仍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兇神惡煞哩。
「我知道你一時還不能接受我的道歉。」朱妍的口氣明顯比以前和善,也客氣多了。「不怪你,是我咎由自取。」
「你該道歉的是小江兒。」但要她一個千金大小姐去跟個小丫鬟賠不是,料想是不可能的。
「我去過了。」她狼狽地咧著嘴,深深吸一口氣上來。「正如眾人所料,她當然不肯原諒我。」
「也許該讓時間證明,你確有悔意。」別說小江兒,任何人都不可能輕易忘記那慘絕人寰的經歷。
「你說的極是。一個心靈空虛的女人是這般可怕,可以自毀前程,可以上窮碧落下黃泉,只因全神貫注在一個男人身士。」
她的懇切打動了盼盼防衛的心。
「很抱歉,如果不是因為我的出現……」
「沒有你,還會有別人。」朱妍笑出一抹哀慼的淚。「表哥從不曾愛過我,過去到現在,乃至將來都不會改變的。是我一廂情願,癡心妄想。」
「錯過你,是他沒有福分。」若除掉她小女人的狹隘心性和飛揚跋扈等不討喜的部分,朱妍仍是個打著燈籠也找不到,才色兼俱的美女。
「這是肺腑之言?」
「我沒必要奉承你。」她在豫顥天心目中的地位,已經是無人可以取代了,相反的,該是別人來逢迎她才是。
「一個會想置你於死地的人,還能獲得這麼高的評價?」她不該如此善良,朱妍不允許她樣樣都好,直接把她比到坑谷去。「你該恨我的。」
「何止恨,簡直恨之入骨。」但她同情她。愛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這是男女間最迷人也最殘酷的無奈。不曾熱烈愛過的人,不會明瞭那種瘋狂的嫉妒感,幾乎能夠把人打下十八層地獄。
「那麼你為什麼不——」
「報仇?」盼盼一笑,很輕很輕地。「我是恨不得把你碎屍萬段,但,憑我,怎麼會是你的對手?」
「哈哈哈!」朱妍縱聲笑出兩行清淚。「原來你並非我想像中那般完美。」她居然有種反敗為勝的喜悅,難道風盼盼不該有七清六欲?別忘了她也是人,而且是個自承小心小眼的女人!
抹掉臉上的淚水,她虛脫地倚在雕欄上,杏眼好奇地睇向始終閑雅矜淡、舉手投足自然流露出風情萬種的風盼盼。
她是怎麼辦到的?同是女人,為什麼她就沒那股……呃……味道?難怪豫顥天從不用看風盼盼的眼光看她。
「比較起來,我要殺你就容易多了。」她說話時仍不經意地露出敵意。「但我不想跟你同歸於盡。」一旦她殺了風盼盼,豫顥天鐵定會要她當陪葬的。
「你試過的,似乎也並不太容易。」盼盼邊說邊以研究的目光梭巡朱妍眉宇間的淡愁。她不會單純地只是來向她道歉吧?
「陪我走走好嗎?」語畢,她已率先走在前面。
盼盼躊躇了下,才意興闌珊地跟了上去。這園子裡來來去去許多傭僕和家丁,她該不至於明目張膽地做出什麼來才是。
「知不知道離別樓為何叫離別樓?」朱妍在小樓外停了下來,轉頭問盼盼。
「你會跟我解釋吧?」否則幹麼問?
「你很善解人意,表哥喜歡你不是沒道理。當然這也不是他非娶你不可的主要原因。」她笑笑,指著前面花徑,道:「跟我來。」
「去哪?」
「寄月樓。」
那棟豫顥天三令五申不許她進入的樓宇?「不,我不要去那裡。」
「怕了?也好,有些事你還是不要知道,免得產生不良後果,畢竟你和表哥已經快成親了。」她突如其來,又莫名其妙地走了。
盼盼立在原地,揣想她這番話的弦外之音。寄月樓裡有些什麼是她該知道的?豫顥天為何非瞞著她不可?
洶湧的好奇心,誘使她移動雙腿,愣愣地踱往寄月樓。自上次誤闖以後,豫顥天就在這裡上了鎖。她試著推推看大門……開了!鎖匙被棄置在牆角,這……八成是朱妍佈置好的,她希望她到這兒好看見什麼呢?
專程到紫宸堡來,果然是別有居心。她是布誘餌來的,寄月樓裡藏著什麼秘密等著她去發現?或者是她另一著殺機?
既戳穿了她的詭計,當然就不該自投羅網呀。可……鬼使神差地,她竟一步步拾級而上……
四壁是無以名之的顏色,字畫上的對聯已因殘舊,略有剝落,但因僕人們勤加揩拭,房內倒也窗明几淨。樓宇後是個閣樓,相當寬敞,當中放了花梨香案,文房四寶俱全。紫檀木架上,間以玉石和木雕擺設。古瓷花瓶已無花影,座上還有一個燭怡,紅燭半殘,如洗盡鉛華的哭泣的女子。
屋外斜陽已被黑幕逐漸取代,盼盼從几案上取下火石,將那殘燭點上。燦亮的燭光,讓她得以清楚望見牆面上那張高高懸掛的仕女畫像。
嗄!這畫的不正是她嗎?
把燭檯挪近,看仔細點。畫布已經相當陳舊,似乎繪製完成有幾年的時間了。上頭還提著有一行蘇小小的詩:
妾乘油壁車,郎騎青驄馬。何處結同心?西冷松柏下。
致親愛的夫君容妹
「這個叫容的女子是誰?」盼盼錯愕地喃喃自問。「她……該不會就是豫顥天已亡故的妻子?」她早已聽說他有個妻子去世多年,可沒料到……
老天!太像了,簡直就是照著她的樣子畫上去的。這是豫顥天之所以娶她的主要原因?
盼盼深受打擊地跌坐在圓凳上,渾身哆嗦,不知所措。
黑夜變得奇詭而猙獰,急湧如墨的雲層幾乎要竄進屋子,將她一囗吞噬。
天!他愛的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胃裡忽地一陣翻騰,她趴在桌上,嘔得驚天動地,聲淚俱下,險些要昏過去。
「你終於還是發現了。」豫顥天低沉的嗓音從黑暗的角落,冷冷響起。
盼盼聞言,猛地抬起頭,跌跌撞撞衝向他,拳如雨下。「你騙我,你騙我!你根本不愛我,是她,她才是你的最愛,對不對?」
「她曾經是。」豫顥天僵挺著身子,由她盡情發洩。「在她未去世的前一年,我依舊傾心狂戀著她。」
「舊情難忘?所以你找我來填補她遺留的空缺,以解相思之情?」
豫顥天木然地搖搖頭。「任何人都無法取代她在我心目中的地位。」當然也包括你。
「我明白了,謝謝你的直言無諱。」盼盼戛然止住哭鬧,安靜地轉身,扶著牆垣緩緩下樓。
「別走。」他陡地出背後抱住她。「聽我把話講完。」
「我不想聽。關於你的、她的、紫宸堡的一切都與我無關。從今爾後——」
「如果我不愛她又怎會娶她?」豫顥天截去她的話,搶白道。「她的存在是不容抹殺的事實,那是我當時的選擇,難道你要我無情無義,完全不念舊情,把一個曾經陪我胼手胝足的結髮妻子拋到九霄雲外?倘使這是你要的,抱歉,我辦不到。一如,今晚若是你選擇就此離去,我仍會時時刻刻記住你,念著你,無止無盡地愛著你。」
「你愛我?」鬼才相信。
「天地可鑑。」他扳過她的身,更緊密地摟進臂彎裡。
「騙子,你是天底下最可惡的騙子。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恨你。」
「那就愛我,用心體會我這份濃情蜜意,你將會瞭解什麼是唯一。」他吻住她的唇……「給我時問好好愛你,也給你自己時間,重新認識我。」
「為什麼我要?」盼盼用力吸了下鼻子,大大喘了囗氣。「我……我要你以行動證明。」
「說來聽聽。」豫顥天深知她鬼靈精怪,不敢急著答應。
「讓我先去嫁個丈夫,過幾年,等他把我休了,你再來追求我。」這樣才公平。
這算是什麼跟什麼?虧她說得出囗。
「不!」豫顥天近乎咆哮地否決了她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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