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架空,架空 >> 重生,近水樓台,日久生情 >> 話癆梅夫人(下)作者:陳毓華 | 收藏本站
話癆梅夫人(下) page 11 作者:陳毓華
    梅天驕心上顫了一顫。

    這個「家」字於他是很陌生的字眼,驀然聽見盛知豫提及,他下巴一縮,堅定家……

    從小到大,他去過許多地方,唯獨沒有回過家。

    沒有人關心過他,沒有人管他,餓了,得自己去想辦法找吃的,冷了,隨便找個地方窩著,只要第二天還有口氣在,就能繼續活著。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像她一樣,給他做飯吃,給他做衣服,給他做鞋襪……把他照顧得這般周到。

    這女人不只說得一口好菜,下廚的手藝也好得沒話說。

    把她娶回去,一定要把她娶回去,就算有時候一件事情翻來覆去能說上半天,聽久了,也覺得聽她嘮嗑個沒完好像成了習慣,還有,讓她給他做一輩子的飯。

    馬蹄答答的走了,直到連馬尾巴都看不見,盛知豫還在小橋上站了半晌,小溪中浮冰融化,樹枝上添了新綠,光禿禿的橋邊已經有零零星星的野花開始吐露芬芳,到處生機盎然,就連微涼的清風吹拂間都帶著柔軟的味道,不知不覺的春天真的到了。

    看著空落落的對門……離愁嗎?暫時好像還沒有,只是衷心希望他返京路上一路順利。

    可一轉身,看見修葺好、煥然一新的屋瓦,掛著吊桶的水井,鋪平了的院子,這些都是他帶著人親手做的,他這一走,她的心忽然感覺空落落的,有點不太能適應。

    關上大門,這四十幾天累積下來的疲憊一股腦湧上來,她走路虛浮,感覺整個人都快熬乾似的,不睡上個三天三夜,抵不過這些日子的勞心勞力啊。

    就著春芽燒好的一鍋水,洗了澡,泡啊泡的,要不是春芽在外面提醒,她差點睡在浴桶裡了,勉強起身,換上平常的睡衣褲,春芽還在用巾子幫著她絞乾頭髮,沒等絞好,她就閉上了眼睛。

    這些日子她一心在繡品上面,腦袋裡轉的都是針法和紋路,連個安穩的覺都沒睡好,如今事情了了,一沾上枕頭,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春芽看著小姐青紫的下眼圈,輕手輕腳的把水端出去倒了。

    盛知豫這眠缺得狠了,這一睡,睡了個天昏地暗,如果不是肚子餓了,還不知道自己能睡到什麼時候,饒是這樣,她眼睛四處一看,已是半夜時分。

    她一腳劃來劃去的找鞋子,想起來點燈,忽然聽見門嘎吱的聲響,有人進來,她等了片刻,忽然覺得不對,這一定不是春芽。

    會不會是宵小?

    她正想找點什麼稱手的東西來應急,一看到圓凳連忙抓起來充作防身武器,這起碼能把人頭上砸出一個包來吧!

    她還在思忖,突然有一隻手無聲無息的從暗處伸了出來,一把摀住了她的嘴,她雙眼凸睜,還沒能叫出聲音,一團布粗暴的塞進她的嘴裡。

    盛知豫只是個弱質女流,雖然情急中死命踢踹,手中的凳子也因為掙扎掉了下去,不知道撞到什麼,頓時發出乒乓碰撞聲音,在這樣隨便打個噴嚏也能嚇傻屋外蟲鳥的半夜,那動靜就跟水雷彈子炸了沒兩樣。

    來人卻不為所動,利落的綁了她兩手,直到聽見了石伯和黃嬸的嚷嚷聲和開門聲,連忙把盛知豫當成布袋扛在肩膀上,跳上炕床,一腳踢開窗戶,縱身跳了出去。

    那黑衣人真的把她當成一袋米糧,又跑又跳,盛知豫被頂著胃,顛得眼冒金星,幾欲嘔吐,苦不堪言,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清醒過來,發現自己在馬背上,像褡漣袋似的被橫掛著。

    她還發現遮頭臉的黑衣人帶有同夥,幾人約好在這裡碰面,一見他得手,策馬便走。

    這些人到底想把她帶到哪去?她有得罪過什麼不得了的大人物嗎?可是沒等她想出個所以然,雜沓的蹄子硬生生停了,颯颯的風裡傳來馬兒噴氣和嘶鳴聲。

    經過這一顛簸自己的髮髻早就散了,盛知豫透過亂糟糟的髮絲、馬脖子和馬鬃看過去,眼睛慢慢發亮,幾乎要熱淚盈眶,但心裡不免又存著疑問,擋住前方的那人是梅天驕,但是,他不是上京去了?怎麼折了回來?

    「把人放下來。」的確是他硬而冰冷的聲音,只有她聽得出他冷清的嗓子裡帶了一絲紊亂,他挽弓而立,箭在弦上,蓄勢待發,銀箭、白衣,有種難以言喻的神聖。

    「恕難從命!」黑衣人的頭兒一口拒絕。

    忽然一條長鞭如蛇信吞吐般的直取梅天驕門面,那長鞭,鞭身漆黑,鞭梢卻殷紅如血。

    梅天驕也不和他多廢話,箭離弓弦,箭勢居然從那黑衣人的鞭梢將那看起來十分霸道的長鞭一分為二,箭頭最後從把手處穿出來,射中男人心坎,一箭斃命。

    最令人錯愕的是,那羽箭穿透肌肉,三稜箭頭,清晰可見,這人的臂力,非比尋常。

    然而這還沒完,他又從箭匣裡取了箭,盛知豫實在看不清楚,她耳裡只聽見一聲悶哼,把她擄來又把她當沙袋般對待的男人嘴角流出細細血痕,翻倒地上,一時之間,馬匹受驚,把她也顛了下來。

    她摔下來的瞬間,緊急中,想不出任何辦法讓自己不受傷,唯一能做的只有盡量把身子縮成一團,希望不要摔得太難看。

    她悶哼了聲,也顧不得看自己有沒有受傷還是哪裡痛,一勻過氣來,才發現梅天驕和那些黑衣人打了起來。

    她暗想不好,他的箭法雖然出類拔萃,但是近身戰卻是討不了好,更何況這麼多人對他一個,猛虎難敵猴拳啊,不過他明明拿的是把雕弓,推纏貼刺的招數,分明是變了樣子的劍招。

    此時,其中一個黑衣人並不戀戰,他離了戰圈,手刀一舉朝著盛知豫頸脖落下,把暈倒的她丟上馬背,一腳蹬上馬,大聲吆喝馬兒便走。

    梅天驕見狀,也離了混亂的圈子,跳上馬背,一手控韁,一手握弓,眉宇間滿是凜冽的殺意,不可逼視。

    昏迷的盛知豫沒能看見他在馬匹行進中,提氣高站在馬背上,如同神祇般的持弓、拔箭,然後,弓箭離了弦。

    羽翎簌簌抖動,穿過黑衣人胸口,可是從後面追上來的黑衣人並不畏懼,驚險的從自己的馬匹跳到死去同伴的馬上,繼續挾持著盛知豫奔走。

    黑衣人們沒有那麼不怕死,但是要他們選擇死在《臧氏兵器譜》上的紅雕弓鳳棲這一代擁有人的箭下,還是因為無法達成任務,死於上司手中,甚至連累家人,他們當然選擇前者。

    剩下的黑衣人再度包抄了梅天驕。

    他怒極,大開殺戒,一個活口也沒有留。

    這是一群死士,即便留了活口,也逼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

    他渾身浴血,從腰際掏出一根竹管,用拇指剔開蓋子,往空中一拋,竹管爆裂,光輝閃耀,嘹亮的鳴聲伴著煙火,沖天而上。

    盛知豫機伶的打了個冷顫,睜開了眼,她發現自己是被當頭的一盆冷水給刺激著醒過來的。

    一盞冒著黑煙的油燈,一張簡陋的方桌,有個人坐在桌後高蹺著腳,從她的視線只能看見那人的厚鞋底,還有繡雲紋的袍角。

    這是一處光線、空氣都混濁得不得了的地方,放眼過去,只有高處開了一道小窗,牆上掛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刑具,叫人看了頭皮發麻,這兒怎麼看都像話本裡描繪的刑堂啊!

    「醒了嗎?」那人身邊還站著一個伺候著的瘦長男子,講話尖細,像尖銳的金屬刮著鐵鍋般。

    潑她冷水的黑衣男應了聲是。

    「瞧你這細皮嫩肉的小娘子,只要你乖乖回話,回了話,我們家老爺就會放你回家。」乾巴巴像個刑名師爺的男子雙手攏在袖子裡面,一副什麼事他都可以做主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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