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慕寒等一行人穿越山林,捨棄好走的官道,改行山路。
走山路對那三個大男人來說,跟平路沒什麼兩樣,可是對另外兩個嬌滴滴的大姑娘來說,可就全然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春桃跟韓妤綾這對遭「綁架」的主僕,被烈陽無風的山林給折磨得像是缺了水的花。
韓妤綾走到眼冒金星、分不清東南西北,還得讓春桃給攙著走。
而春桃則像是養在水塘裡的小番鴨,雖然活潑帶勁,卻仍是免不了張開嘴,很沒氣質的喘著大氣,一副快要缺氧斷氣的沒用樣。
韓妤綾不知道已經在心中暗暗地發誓了多少回,詛咒著眼前名喚丁慕寒的男人,下輩子合該下到十八層地獄去受苦受難,方能彌平她對他那如浪濤股不息的憎怨。
先別提那天他把她敲昏出哨,事後居然連句道歉也不給,現在又是怎麼樣?
就因為她那天不配合他出哨,所以他就老羞成怒,故意淨是挑難走的山道給她嗎?
想整人也該要有個限度,要不是礙於自己是官家之女,對婦學之道雖是厭惡,卻也還懂得不做潑婦罵街之舉,否則早就還以顏色了!難道她都已經如此忍耐了還不夠?
愈想她就愈氣,愈氣心情就愈浮躁,最後她索性賴在原地不走了。
「我累了,我不走了,我要休息。」韓妤綾自覺忍耐已到極限,就算她的身份是被綁架的人,可是她也無法忍受丁慕寒這種無禮的對待。
在她的認知中,丁慕寒是個小心眼的臭傢伙,他居然為了「教訓」她的不配合,故意挑這些處處荒煙蔓草的小徑給她走,殊不知這對於一向生活在優沃環境下的她來說,無異是件令她備感痛苦與難熬的事。
她從小到大,幾時曾如此受人屈辱過?
太過分了!
帶隊的丁慕寒聽到身後那抗議的嬌嗓,微僵的背影透露出他極力克制的壓抑。
當大家皆將目光輪流放在他與韓妤綾的身上時,他提劍的手緊了緊,轉過身走到她面前。
看著她坐在橫斜的竹幹上,嬌顏滿佈顆顆細小的汗珠,又見她皺著眉,在自己的小腿上不停搓揉,他的口氣不由得溫柔了起來,「再忍耐一下,等我們過了這個山頭,我會找間客棧讓你休息。」
明媚的眼梢靜靜的抬起,接觸他那看起來冷淡的神色,拒絕的話就這麼輕易脫口而出,「不要,我說了,我已經累了,走不動了。」
他深吸一口氣,「走不動還是要走,我們的行程不能再延誤下去。」他實在不想明白的道出,他之所以會挑上這條既遠且難走的山路,一切還不全都是因為她的任性所致。
如果再碰到像上次那樣什麼崗哨,他清楚他可以制得住她一次,可是卻不能保證每次都能得逞,更何況把她敲昏出哨壓根非他所願。
他根本就不想傷害她,一點都不想。
聽到丁慕寒不近人情的拒絕,韓妤綾的小姐脾氣也擋不住的撩撥上來。
她這個人生平就是吃軟不吃硬,凡事好好的跟她溝通,她都能接受,可是若硬想強逼著她做些什麼不願做的事,那麼她也絕對不會讓那個跟她作對的人好過。
「你要趕路那是你的問題,反正我現在是走不動了,你自己看著辦吧!」說完,她連看也不看他一眼,甚至還伸手扯著春桃的袖子,要她陪她一起坐下。
丁慕寒面對她無所謂的態度,冷峻的臉上透著些微不耐,「你讓我看著辦,意思是想讓我再敲昏你嗎?」
沒料到他居然冷血無情的說出這種話,韓妤綾這下子血液裡的任性脾氣再也擋不住了。
她站了起來,用她那清亮的大眼迎視他,「丁慕寒,上回的事情我還沒有跟你算清楚,今天你要是再敢把我弄昏,你信不信這一路上我都不會放你清閒?」
不滿她的任性總是給他帶來麻煩,丁慕寒也回瞪著她,眼眸瞇得又細又利,心中在翻轉著無數個制伏她的方法,握著的拳心動了動。
一旁悶不吭聲的元仲則適時的站出來,先是以他厚實的大掌在丁慕寒的肩上輕按,然後又不著痕跡的插入他倆的對峙之間。
「慕寒,我想趕路也不急在這一時半刻,不如就先休息,吃點乾糧再上路,這樣也比較有精神。」
丁慕寒幽黑的眸子落在元仲的臉上,眸底有些微的異光掠過。
他知道元仲是在提醒他,必須要以任務為首要,若是為了這點小事而跟韓妤綾槓上,誰都沒有好處。
「好吧!就休息一下。」思忖半晌,他不再堅持,冷著臉就提劍踱步離開,不再看韓妤綾一眼。
而她則看著丁慕寒挫敗的背影,嘴角噙著勝利的笑容。
她心裡想著,誰教他綁架她於前,又惡整她於後,不管於情還是於理,都是他不對,所以他認輸也是應該的。
心裡有了這層認知,再加上丁慕寒的妥協,韓妤綾心情愉快的打從鼻喉裡「哼」一聲,仰著秀氣的下頷坐回原位,一雙水靈靈的眼睛瞟著坐在她身旁、絞著雙手的春桃一眼,像是在告訴她,根本就不需要害怕丁慕寒。
她很清楚他的顧忌。
雖然他綁架自己的動機尚且不明,可是從他在小事上處處遷就她的細節看來,就知道丁慕寒是絕對不敢做出傷害她的舉動,也因此她的膽子放大了,瞧著他冷峻的面容也不再覺得害怕,反正他不會傷害她,這點她很確定。
丁慕寒不是沒有聽見她那聲含著輕蔑語氣的冷哼,也明白自己的讓步只會讓她愈加難以束縛,可是下知道為什麼,潛意識裡在面對他們的衝突時,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會選擇用壓抑自己的方式,盡量不讓她感到委屈或是難過,所以面對她的挑釁,他開始學著用沉默來解決。
可是正當他沉浸在自己難以理清的思緒時,卻又聽見韓妤綾的不滿抱怨。他劍眉攏起,眉心問的蹙褶足以夾死一隻蚊子。
「我不要再吃乾糧了,這種難以吞嚥的東西,我不要吃。」瞪著小刀子遞來的烙餅,神情滿是厭惡。
乾糧、乾糧,又是乾糧!
她都已經連續吃著這些乾巴巴的食物好些天了,像這樣吃也吃不好,偶爾還得睡在野地裡,忍受著蟲蟻咬噬的不舒服,這種日子他們到底還想再讓她忍耐幾天?
小刀子聽到她的抱怨,仍帶稚氣的臉上不免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為難的回頭瞥了下丁慕寒的背影,只見他背脊僵直依舊,絲毫沒有要起身處理的意思,正當他想放棄時,春桃卻意外地為他解圍了。
她接過小刀子手裡的烙餅,好聲好氣的幫著勸韓妤綾,「小姐,你就將就的吃一點,等到我們回京,到時候想吃什麼還怕沒有嗎?」
她可不想再惹丁慕寒生氣,每次只要看見他冷著臉、面無表情的瞪著人說話,她就打從心裡畏懼他的嚴厲個性。
「笨桃子,你到底在害怕什麼?為什麼要事事遷就他們?又為什麼要處處小心討好他們的情緒?他們不是說要帶我們去見季親王?既然這樣,我們的身份就該是季親王的賓客,既然是賓客,我們理當享有尊貴級的禮遇,現在是他們不懂事,疏忽了季親王的禮數,可不是我們在無理取鬧,如果他們覺得麻煩,大可以放我們走啊!我們也不需要他們來招呼我們,是不是?」
韓妤綾就是生氣自己莫名其妙的被綁架,更氣不過丁慕寒那個說謊的騙子,明著講他是受命邀請她們去見季親王的人,可是這一路走來,她們的待遇哪裡像受邀的賓客啊?擺明就是綁架,企圖想拿她去跟爹爹勒索,還在那裡說什麼虛假的空話?
他根本就是騙子兼外表冷冰冰的木頭人!
「小姐——」春桃皺著小臉,肩膀微縮的看著丁慕寒又臭著一張臉走過來,她心驚膽戰的馬上跳了起來,不敢再坐在原位,一臉戒慎的瞅著他。
「你到底要任性到什麼程度?」那雙冷然的深眸定定的看著她。
聽出他話裡的不悅,韓妤綾也不甘示弱的回視,「如果你覺得我是在任性,請你放了我。」
「是我當初話說得不清楚,還是你沒聽明白?你的自由已非你所能掌控,如果你再繼續這樣擺你的官家小姐的架子,我跟你保證,我一定會用對待犯人的方式對待你,你相信嗎?」雖然她外表看起來很惹人憐愛,可是她的任性卻也讓人不敢恭維。
「你現在不就是已經在用對待犯人的方式對待我了嗎?你何必在那裡惺惺作態?」面對他犀利冰冷的咄咄逼入之姿,韓妤綾的任性也是不遑多讓。
一旁的小刀子還有春桃看見他們這般僵持不下,不自覺的兩隻手輕輕地牽在一起,就怕掃到颱風尾,自找穢氣。
而從剛才就一直悶不吭聲的元仲則在眾人都下知道的情況下,默然的將一隻打來的山雞丟在地上,他看著小刀子說:「小刀子,你昨天不是才嚷著嘴饞想吃肉嗎?這隻雞就交給你料理,沒問題吧?」
「咦?」小刀子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他傻愣愣的瞅著躺在地上的「食物」,一臉疑惑的用手指著那只山雞,「什麼?我什麼時候說想吃肉?」
小刀子自認他很好養的,從小跟在這兩位大哥身邊學習武藝,一向都是兩位大哥說吃什麼,他就乖乖的跟著吃,他哪裡敢在他們面前貪嘴啊?
相較於小刀子的直樸,一向懂得看眼色的春桃從元仲的神色裡,馬上就意會到一些訊息,她迫不及待的用手肘輕頂小刀子的後腰,插話說;「對啊!對啊!你這個貪吃的小刀子,昨天還喊著『無肉令人瘦』這種噁心肉麻的話,你都忘記囉?」
「咦?什麼?我什麼時候說的話,我都不記得了?」小刀子橫眼看向春桃,而後者則乾脆將他拖離現場。
「好啦好啦!看在你是大男人,只會吃不會動手的份上,我來幫你啦!」春桃受不了他的遲鈍,硬是拖著小刀子撿起地上的那只山雞,準備料理他們的午餐。
也因為小刀子跟春桃這對超沒默契的組合搭配,暫時化解了丁慕寒還有韓妤綾這對的冰冷對峙。
元仲也趁這個時候把丁慕寒給拉開,「慕寒,你別跟韓家小姐鬧脾氣,想她出身將門之後,幾時曾吃過這種風吹日曬的苦?你只要多站在她的角度想事情,就不會生氣了。」
丁慕寒低吁一口氣,重重的將胸口那股被韓妤綾給激出來的郁氣吐掉。、
他從來沒有想過,原來面對一個任性至極的女人,竟然會有這麼可怕!
這種令人頭痛欲裂的程度,簡直比要他提頭去執行其它更加險惡的任務,還要困難得多。
「元仲,你也別太讓著她了,我們這一趟路,暗地裡就已經有著瑞親王的人馬虎視眈眈,如果再讓她要什麼小姐脾氣,只怕我們這幾個都得先為她賠上性命。」他可以為任務而死,可是他無法坐視自己帶出來的兄弟跟著他陪葬,更何況還是為了一個任性的女人。
「你不讓著她,她一樣會作亂;你讓著她,至少我們這一路上可以免去不少無謂的糾紛與爭吵。」元仲人情人理的分析著。
丁慕寒細聽著元仲的話,再側首看向那抬手抹汗的韓妤綾一眼,他悶著氣不說話,只以劍鞘揮斷山林中的一截松枝,做出無聲的憤怒宣洩。
韓妤綾雖然聽不到那兩個男人低語的內容,可是光瞧見丁慕寒黑著臉、拿松枝出氣的舉動,她也約略猜得出幾分。
她在心裡很不甘願的想著,明明就是他們無端的限制她的自由,她從頭到尾根本也就沒有犯過他們,憑什麼他生氣她就該覺得愧疚?
搖搖頭,她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哪裡不對,想著,她也就心安理得的坐在樹蔭下乘涼,壓根不將丁慕寒的生氣模樣放進心底。
隔了好一會兒,小刀子跟春桃來來往往的忙著張羅那隻雞,本來他們是有想弄成烤雞,可惜那隻雞體型不夠大,無法填飽五個人的肚子,子是便在山上廢棄的小院裡找了個大鍋,隨便的將一些野菜和著雞一塊煮熟了。
當春桃額上抹著汗,臉上喜孜孜的捧著一隻缺了角的瓷碗,將鍋裡的食物裝了些送到韓妤綾的面前,原想該能得到她家主子的一番讚賞,可是沒料到韓妤綾卻嫌惡似的瞅了碗裡的食物一眼,便皺著眉拒絕吃下那些食物。
「笨桃子,你弄的這是什麼東西?我看了就完全沒胃口。」看著那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破碗,還有碗中那黏黏糊糊的食物,韓妤綾的胃中立時翻絞著一陣噁心。
「小姐,你就將就點吃吧!在山裡沒什麼好吃的東西,那山雞又不大,根本不夠我們幾個人分,所以只好混著這些山菜野食一起熬煮,別看這樣子不討喜,可是吃起來的味道還不錯呢!」說實在的,他們在這荒山野嶺裡還能夠意外的找到這些一破鍋、破碗,算起來運氣是不錯的了。
「反正我不吃啦!看了就倒胃口,還教我怎麼吃?」韓妤綾捂著嘴乾嘔著,完全不顧其它三個男人正吃著她所謂倒胃口的食物。
眼見她家小姐口無遮攔的說話,春桃忽地感覺背脊一陣發涼,果不其然,那位眼神中帶著嚴厲怒氣的丁慕寒又無聲的出現在她們身後。
他接過春桃手裡的碗,並且以眼神示意她離開,無視於春桃囁嚅發顫的唇,也無視於身後兩位兄弟的撫額歎氣,他非常堅持要與韓家小姐好好的「溝通」。
「我們已經順著你的意思弄了熱食,你怎麼還不吃?」他知道這兩天她吃得不多,他有些擔心,再這樣下去,她的身體是否還能負荷?
像是聽不懂他話裡的關心,韓妤綾瞟著一雙不耐煩的眼看著他,「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這碗裡的東西,我光是用看的就沒胃口了,還教我怎麼吃?」
不是她要耍脾氣,也不是她刻意要刁難,問題就出在她打從心底就無法接受那糊糊又稠稠的食物,難道要她勉強自己,騙自己說她吞得下那些東西嗎?
「現在是非常時期,你不吃點東西填肚子,你有力氣走路嗎?」如果她一路上都像現在這樣,挑三撿四的不吃東西,那麼不用等到瑞親王的人馬過來搶她,她可能就已經先餓死在半路上了。
韓妤綾聽他這麼說,猶豫的瞟了下他手裡的碗,心裡掙扎了半晌。
她雖然自小在家中就是眾人處處順著她、嬌生慣養的女孩兒,可是她自認個性還沒有到達蠻橫不講理的地步,聽到丁慕寒話中的提醒,她也想到若是再任性下去,恐怕吃苦頭的人會是她自己,於是她只好選擇妥協。
「好……好啦!我吃就是了……」她萬分委屈的向他攤出手,瞥了眼碗中顏色萬分不協調的食物一眼,她試著嗅聞了下味道,感覺還不至於難以入口,便皺著質、閉著眼睛,以碗就口吞了些熬爛的雞肉野菜。
到嘴的食物沒有想像中的腥味撲鼻,雞肉的鮮甜滋味巧妙的跟野菜的甘美滋味融合在一起,若硬要挑毛病的話,該是味道太清淡,沒有鹽來調味,入口稍嫌無味了些。
丁慕寒不吭一聲的看著她臉上的細微表情,從原先的眉頭緊蹙,感覺像是被人硬逼著吞毒藥似的殉道表情,到慢慢地像是接受了口中的食物,而緩緩地舒開了眉心,唇邊也微微漾著那抹令人動心的微笑。
丁慕寒感覺心口沒來由的遽跳兩拍,連忙挪開凝望她的呆愣眼神,轉身又替她再盛了碗食物。
心滿意足的將手中的碗放下,韓妤綾明亮的大眼有些彆扭的瞅著眼前的丁慕寒看。
他還是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眼神冷冷的,不帶感情,看著他一點情緒也沒有的將碗伸到她面前來,韓妤綾竟然有種他好像在嘲笑自己的錯覺!
他是不是覺得她是個矯情飾行的女人?
明明剛才她還嚷著這些東西讓她倒胃口,現在她居然將碗裡的食物吃得乾乾淨淨,甚至還有些意猶未盡。
所以是不是也就因為看出她內心的想法,他才故意再遞一碗給她?抑或者他真的只是單純的對她表達關心?
想到這裡,韓妤綾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記得打從他們認識開始,哪一天不是在你臭我臉、我瞪你白眼中度過的?她又怎麼能自作聰明的將他的所為解讀成好心?
心裡這麼想著,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倔強了起來,她壓下心裡頭對他手裡碗中食物的那點欣賞,以一種施捨的表情抬眼看著了慕寒。
「你不用在這裡討好我,我之所以會勉強自己嚥下這些東西,一切都是為了自己,我要回家,見到我爹爹,弄清楚我為什麼會被你綁架,然後我就要讓爹爹把你抓起來,好好的嚴審一番。」
不意外她又擺出官家小姐的架子,丁慕寒將伸出去要遞給她的碗收回,深沉而不帶情緒的說;「你有這種認知是最好的,你只要想著該怎麼樣才能讓自己平安的回到你爹身邊,至於你到底有沒有本事讓你爹拿下我問罪,還得等你能順利的回京再說。」。
丁慕寒話裡的輕蔑口氣,著實讓韓妤綾心中大為光火,在之前只要被她遇上無禮之徒,有哪次是放那些招惹到她的男人好過?
可是眼前的男人非但三番兩次無禮地冒犯她,而且他那輕視一切、自視甚高的倔傲神情,更是讓韓妤綾心中的驕傲被狠狠的打擊。
她氣得站起來,伸出手就要揮掉他手裡捧著的碗,她要將那碗食物潑翻到他身上,她要他狼狽,她要他氣到說不出話來,卻又對她無可奈何。
韓妤綾伸出的指尖碰觸到碗沿,正想使力往他身上撥去,卻感覺到一股反向的力道往她自身而來。
看著碗在他的手中朝著自己飛旋而來,碗內的野菜、雞肉受到離心力的驅使,就這麼全數灑在她的身上。
黏黏糊糊的感覺就像是一隻毛毛蟲爬上自己的皮膚,那種噁心感瞬間就佔據她所有的知覺,韓妤綾突然像是失去控制的小女孩,自喉間發出高分貝的尖叫聲。
「啊——該死!」她氣到全身發抖,用手胡亂的在臉上抓下一根黏在她額際的野菜,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的瞪著眼前的男人。
這個該死的丁慕寒!她恨死他了。
這回,他們的冤仇可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