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孫命寶為了查清楚榮華侯的目的,只能故意讓穆承襲找不著,忍著被他誤會的心痛,就為了得知榮華侯與十八郡主的秘密。
這秘密,她已經全部掌握。
她得快快把榮華侯與十八郡主即將叛變、還要趁穆承襲心神不寧之際殺害他的消息傳給穆承襲,討好親愛的丈夫,希望能消他怒氣。
她現在只待尋個機會溜出侯爺府,要不動聲色才行,引領穆承襲反將這對夫妻一軍。
只是命寶沒料到監視她的這兩個丫頭卻把她看得好緊,真是盡忠職守,尤其她用夢花迷昏過她們後,她們雖然不知是她所為,但儼然已有了警戒,現在連她解手都一定陪在身旁,寸步不離,教她走不了。
真麻煩,她那日偷聽秘密後怕打草驚蛇,沒敢立刻就走,正因為沒立刻逃出,竟是棋差一著,被侯爺府困住了。
門開,春雨從外頭走進來,手上端著茶。現在口渴飲水,兩人都是一個監視、一個工作,這才不會再出差錯。
「用茶吧。」春雨放下端盤,倒茶後,對夏日說道:「我剛才聽說皇太子穆承襲墜馬受傷,傷勢挺嚴重呢,不知道還能不能活著。」
「啥?」烏孫命寶全身一僵,手中茶杯落地,鏘的一聲,嚇到了兩名婢女。
「怎麼了?」夏日看著臉色慘白的命寶。
「你們……你們剛才說,說皇太子穆承襲……穆承襲怎麼了?」烏孫命寶不敢相信耳朵聽見的話,要再確認一次。
「墜馬呀。」她耳背呀?春雨對命寶並不怎麼恭敬,這妒婦是個可怕的女子,先前跟寄住侯爺府的三美人爭執,嚇壞眾人。而她與夏日是因為侯爺與郡主的命令,要日夜盯牢她,不准有任何疏漏,她們只得照辦。只是她倆也不甚清楚這叫命寶的女子是不是就是傳言要嫁進宮的太子妃,因為主子不許她們多問,她們也沒敢追查,反正看好她就是。她與夏日可不能再犯下幾日前的錯,莫名地睡著了。幸好她們睜開眼睛時,命寶仍好端端地睡在床上,也沒不見人影。
「我說,皇太子穆承襲墜馬,現在外邊都在傳說他性命垂危,快死了。」春雨故意一字一字說清楚。
命寶忽地站起,就往門外走去。「不行!他不能死,他怎麼能死?絕對不能死,我不允許!絕對不准!」她一邊走,一邊說道。
「你要去哪兒?站住,不准出去。」兩婢女攔人。
命寶的心好痛好痛,簡直無法喘息。聽到穆承襲受傷的消息後,不能失去他的惶懼就緊緊束住她的心,她無法平靜也無法冷靜,只想看見穆承襲,想看看他怎麼了,她要陪伴在他身邊才行。
這一剎那,她發現自己好愛好愛穆承襲,而且無法失去他。
這愛,讓誰都無法阻擋她離開。
「走開。」命寶硬是甩開捉住她的手。
「不准走,你不可以出去!」婢女懂得武藝,又擋住她。
烏孫命寶心痛又心慌,腦中一片空白,她只有想見穆承襲、要見穆承襲的念頭,哪怕她的衝動會引來府內的騷動,但她已管不了這麼多,唯一的念頭就是回太子宮見穆承襲,她要照顧他直至沒事,否則她也不要活了。
「滾開,別擋路。」她出拳捶婢女。
春雨與夏日見她如此癲狂,心裡有底了,她還真是當今皇太子宣告要娶的女子。但不管她是誰,沒主子命令,命寶就是不許走。
「不許離開,命寶姑娘,坐下!」
「放開我!」砰,她硬是掙離兩人,撞開門衝了出去。
「不能出去呀!」兩人大呼小叫地要捉她。
烏孫命寶疾快地衝出客房,往侯爺府大門方向奔去。
「來人呀!攔住她,快攔住她!」要招人來幫忙了,這命寶姑娘瘋狂起來還真可怕。
命寶飛快地來到大門前的廣場,她悶著頭往前,可一個個冒出來的護衛擋下她的去路。
「叫你站住。」
「閃開!」
「不准再動。」
「別攔我。」
「敬酒不吃吃罰酒!」
「啊!」烏孫命寶一個踉蹌,整個人趴跌在地。「好痛……」膝蓋撞到石地,痛得她齜牙咧嘴,但她仍試著撐起身子。
「打昏她。」聽到吵鬧聲衝出來的榮華侯與十八郡主見狀,立刻下令。
「是。」衝出來的一名護衛手掌一舉,就要往命寶後頸敲下。
同一刻,一名黑衣蒙面人突地從屋簷處飛掠落地,飛快衝向要擊昏命寶的護衛,出手擋住他,並且弓肘猛力一撞,擊中護衛的胸口,痛得護衛氣一窒,連連後退。
「你沒事吧?」黑衣蒙面人連忙扶抱起烏孫命寶,口氣焦急。
「你……」烏孫命寶杏眸圓瞪地看著蒙面人,震驚到檀口微張,卻說不了話。
「你知道我是誰?」黑衣蒙面人見她反應激動,懂了她的意思。
她當然知道他是誰,當他碰到她的一瞬間,她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只是……
「你……你怎麼?怎麼會……」命寶震驚,一時間也說不出話,只能緊緊睇著他,深深望住他。雖然只能看見蒙面男子深邃迷人的眼眸,但夠了,已足夠了。「你怎麼會找到這裡來的?」這人是真實的嗎?命寶有點不敢相信。
「我又來碰運氣,這次運氣極好,立刻就見到你,看來我和你的緣分是斬不斷了,即使有人故意破壞,還是割不斷我們的連繫,果然被我找到了。」蒙面人亦有安慰與放心的口氣。
命寶突然伸手捉住他的大掌,感受他體溫。「熱的,真是熱的……還好,是熱的,我不是在作夢,你也不是鬼魂……」她話還沒說完,就聽一道沈聲喝令傳出。
「黑衣人是哪來的?殺了他!快點圍住他,殺了他!」榮華侯下令。這是哪來的神秘人,還意圖要拯救命寶!「把命寶姑娘帶過來,不許傷了她的性命。」
「是。」
「我們走吧,有話回去再講。」黑衣蒙面人緊握命寶的小手,要帶她離開。
只是領命而來的護衛愈聚愈多,受命要捉黑衣蒙面人與命寶姑娘。
侍衛已多,接著又出現十八郡主訓練的武士,個個眼神不善。
黑衣蒙面人見狀,立刻抱起命寶,他知人多擋路,無法立刻脫離圍剿,當下決定先抱著命寶暫時閃身到角落處,放下她後,他交代道:「你先坐著等,這裡安全點,等一會兒就帶你走。」
下一瞬,府中侍衛、武士便把蒙面黑衣人團團包圍。侯爺說不許傷了命寶姑娘,這黑衣人倒也笨,不僅不拿她當擋箭牌,反倒把她放在一旁,讓他們可以專心對付他。
侍衛和武士大笑黑衣人愚蠢,吆喝著一起圍了上去,刀光劍影間,打鬥開始了。
烏孫命寶心驚膽顫地看著,她無法忍受他受到一點傷害。
只是,以寡敵眾怎麼打得贏?她害怕極了。
「不能出事,不能呀,小心一點……右側,刀砍過來了!啊……」命寶緊張地大叫,隨著她的緊繃吼聲,天空突然出現厚厚的烏雲。
「不行,我要幫忙他,一定要幫他。」他只有一個人,怎麼可能打贏成群的侍衛和武士?命寶起身,直接往刀光裡衝過去……
黑衣人瞥見命寶奔來,大驚。「不准過來,你給我走遠一點!」他怕極她受到傷害。
命寶置若罔聞,直往危險之處鑽。「你總是護我助我,現在也該由我來保護你了吧!」她搶過一名侍衛手中的劍。
侍衛一愣,劍被搶走。侯爺說了不能傷女的,忌憚之下不敢出手,這才讓她搶走一把劍。
而圍攻黑衣蒙面人的侍衛、武士們也因為女子突然介入,讓他們難以施展,始終無法傷到黑衣蒙面人。
榮華侯與十八郡主在旁觀看,見到自家侍衛、武士綁手綁腳,愈看臉色愈沈,而且也愈看愈覺得奇怪。
「那黑衣蒙面人是誰?」十八郡主問道。那身形、那武術招式愈看愈熟悉,她曾經見過……糟了,這是皇族專屬武功高手傳授的功夫!再看命寶努力幫助蒙面人……
「完了!」十八郡主終於察覺蒙面人的身份。「穆承襲!太子穆承襲,他是太子殿下!」
「什麼,他是太子穆承襲?」榮華侯聽見妻子的話,臉色瞬白。
十八郡主也不敢置信,但像極是他。「我也不明白,穆承襲不是墜馬受傷、瀕臨死亡嗎,怎麼會現身?」
「對啊,不是說穆承襲墜馬傷重,奄奄一息快死了嗎?我還在高興不用我們出手,他就先喪命,連天都要亡了穆氏皇族呀!」夫妻倆原本還沾沾自喜,想說尚未暗殺穆承襲,穆承襲倒是先墜馬、即將喪命,可此刻,他竟是活跳跳地出現,還闖進侯爺府要帶走命寶。
這下完蛋了,他們若是讓穆承襲與命寶逃離侯爺府,穆承襲肯定會來追究此事,這一查,他們絕不好受,而且一旦被懷疑有異心,怕是命也不保了。
既然他是穆承襲的話,那直接讓他死吧!乾脆乘機把這兩個人都殺了,一勞永逸。
十八郡主與榮華侯決定後,同聲大喊:「殺了這兩人!把這兩人都殺了,不必手下留情!我命令你們殺了這兩人,就讓這兩個一起死,快!」夫妻倆知道已無回頭的機會,反正只要穆承襲死掉,墜馬的事也不用再問明,而且命寶活不活著也都無妨,所以現在可不許她礙事,非要把皇太子給斬了,讓穆氏皇族就此斷嗣不可。
命寶聽到這對夫妻竟下狠招,氣極了,也道:「看來你們夫婦已經下定決心要叛變叛國了,也不想再掩藏赤裸裸的野心,所以要殺太子,再推翻穆氏皇族,奪取穆氏皇族的江山?」
「你說這兩人想……坐上皇帝位?」黑衣蒙面人站定,拿下臉上面罩,露出俊逸面孔。
果然是穆承襲。
命寶道:「這對夫妻有異心,想盡辦法就是要殺你。一旦殺了皇太子,榮華侯就可以取代太子,登上皇帝寶座。」
「你怎麼知道的?」穆承襲的疑問同時也是侯爺夫婦的疑問。
「我偷聽到的。」命寶瞪向夫妻倆,冷笑,駭得兩人打了個寒顫。
「你從哪兒聽到的?」十八郡主大吼。
但命寶無意再回答。「反正你們都自曝野心,知道答案也沒啥幫助了。」
夫妻倆臉色發青。
穆承襲說道:「就因為他們有了叛變異心,所以他們捉你,要控制你,好用來威脅我是不?」
「不是,其實……其實是我……是我主動進侯爺府的,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件事的時候,我們得先脫困,等安全後,我再慢慢告訴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們哪能走?殺掉他們,快!」榮華侯與十八郡主急了,面無血色,夫妻倆知道現在是性命之戰,決心發狠,用盡全部力量殺了命寶與穆承襲,藏屍埋骨,再封鎖他們死去的消息,這樣才可對皇帝與皇后下手,徹底毀掉穆氏皇族。
「殺!」廣場上一片混亂。
穆承襲想一人脫困容易,但帶著命寶就難了,尤其侯爺府內的侍衛個個身手極佳。
烏孫命寶也是見一個砍一個,來一個就揮刀擋一個,但好難脫困,只要不小心被刺中,命就沒了。
「小心一點。」她咬著蒼白的下唇,驚恐地看著刀劍在她眼前揮來晃去的。
穆承襲一邊對付侍衛,一邊要護著她,但他終究只有一個人,哪裡敵得過愈圍愈多的侍衛和武士?
「小心點!閃開,小心!」她大叫,明白再這麼下去,穆承襲與她終究會抵抗不了,會受傷,也會死。
她不允許穆承襲出事。
她保護他的心也是一樣強烈,且誓死不變!
忽然間,陰霾罩頂,大地變得昏沈深暗,且雨珠開始落下,像是在掉眼淚,這是在為他們倆哀悼嗎?因為刀劍已快要刺進她與穆承襲的身子了。
「不准傷人!」烏孫命寶突然大吼一聲,念起了娘親以前曾教導的咒術。
雷聲猛地響起,震撼人心,咻,一道青芒也從空中劈下。
啪!雷電劈中一名武士手中的長劍,武士連叫都沒叫,就被震飛出去,不僅劍身碎裂,那武士的身體還冒著煙。
「天哪,太可怕了,這這這……這是什麼?」
「被雷劈中了!」莫名的雷擊嚇傻了在場的所有人。
「巫術!巫術使出來了!」榮華侯大驚失色。他沒忘記命寶的巫女身份,不禁一吼。
榮華侯這一吼,倒也喚醒了命寶,她知道自己的巫女身份可以嚇唬人。
「誰敢再使劍動刀的,不怕被巫術召喚的雷電打死,那就繼續吧!只是,若被雷劈死的話,可別怪任何人哪!」命寶放話威脅,嚇得眾人驚退連連。
穆承襲見眾人被巫術之說給嚇唬住,即刻抱起命寶往門口沖。一旦離開廣場,跨出侯爺府大門,外邊有百姓,就安全了。
轟隆隆,雷響閃電不斷劈下,像是在協助烏孫命寶與穆承襲脫困似的。
數十位侍衛、武士被響雷與青白色的閃電嚇得丟掉手中的刀劍,趴伏在地,就怕被轟雷擊中,失了性命。
但這樣的猶疑也讓烏孫命寶和穆承襲得以逃脫,成功離開侯爺府,留下榮華侯與十八郡主不知所措,容顏鐵青。
夫妻倆自知,皇帝夢,沒了。
苦心的安排,白費了。
性命,也會丟了。
太子宮寢殿。
待回皇宮後,進到太子宮,摒退要跟隨的奴僕與心腹們,兩人什麼話都沒說,一進寢房,關上門,烏孫命寶就像是只起了色心的狼,拉著穆承襲脫鞋上床,急著要褪掉他身上的衣衫。
走過生死交關,回到安全之處後,烏孫命寶相信榮華侯與十八郡主不會再是威脅,現在她只擔憂穆承襲的狀況。
「傷呢傷呢傷呢?」她急切的問道。
「什麼傷?」他磁音低沉,坐得好好的,任由她扒掉上衣。
「傷呢?你還真是強壯,墜了馬,竟連一點傷口都沒有。」她瞠大杏眸仔仔細細檢查他的上身,柔軟小手沿著他的胸肌捏捏摸摸,見他無一絲異狀,又拍拍他緊實的肌肉,還是沒見他有任何不適。「你還真是個神人,不僅在侯爺府打鬥安然無事,不可思議的是居然也沒有墜馬受傷的跡象,身上連一點點傷痕都沒有,你……你也太強了吧?」
「侯爺府內的打鬥,只是讓我覺得疲累了點,要對付那麼多人,是挺耗費體力。倒是墜馬……是騙你的。」怕她沒聽懂,穆承襲捧起她的小臉,再一次說道:「我騙你的,我並沒有墜馬,既然沒有墜馬,當然也沒受到任何傷害。墜馬全是為了逼你現身的權宜之計,只是剛才因為要逃命,無法對你細說內情。」
「墜馬只是你嚇唬我的計謀?為了騙我出現,居然編出這樣的謊言?」她杏眸圓瞠,難怪他在侯爺府時身手矯捷如常。
「就只是計謀,而且你也親眼見到我安然無恙,可以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