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找尋溫家語的下落,藍斯幾乎停下所有的工作。
但溫家語就像是從人間蒸發了似的,辭掉工作,也沒有跟任何的同學和同事聯絡,不管他怎麼尋找,就是沒有她的音訊。
每天回家處在失去她氣息的空間,他的心就像要被撕裂般的劇痛著。
他想念過去回家時總有一盞燈等候著他,想念她的一顰一笑,想念她在他進門時的飛撲。
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這樣對他?
難道她不愛他?
不,不可能,若她不愛他,就不會在那一夜將自己給了他。
一定有什麼他不知道的事,但會是什麼?可以讓她用這樣的方式離開他,徹底的撕碎他的心?
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酒,他用酒精麻痺自己。
在遍尋不著她的蹤跡之後,他徹底的放縱自己,也放棄自己。
酒成了他最好的伴侶,只有在酒醉後,他才能稍稍自思念與懊惱中解放。
「叮咚——叮咚——」門鈴聲響起。
猛地自沙發上跳起,他衝到門邊,打開了門,渴望眼前站的會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但在看清站在門口的人時,又失望的晃回沙發,繼續拿起酒往自己喉中灌。
「看看你成了什麼樣子?」周亭妃帶著兩個女兒走進屋內,搶下了兒子的酒杯。
「哥,你不要再喝了。」
「哥,回家吧。」
藍欣欣與藍文文勸著。
「你們別說了,都走,別管我!」他粗聲逐客。
「我怎能不管你?你再這樣下去,公司都要垮了。」周亭妃苦口婆心的道:「你振作點好不好?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這像話嗎?」
「她不是微不足道的女人,她是我的全世界,沒了她,我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管不了了。」他沮喪的道。
「你——你怎麼會這麼沒用?她在婚禮上落路,就是故意給你難堪,你應該要恨她才對,以後就把她忘了吧。」怎麼會這樣?她預計的結果不是這樣的,阿斯應該要怨恨溫家語,然後乖乖回家啊。
「對啊,哥,她真的很可惡,根本是故意讓我們家丟臉,所以才選在婚禮當天消失,你還想她幹麼?」藍欣欣一旁幫腔。
「哥,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糊塗?」藍文文掃了凌亂的屋內一眼。
「夠了,你們都回去,全給我走開!」藍斯指著門口怒吼。
「藍斯,你真的瘋了。」兒子的反應讓周亭妃又氣又急。
「走——你們都給我走。」見她們沒有動作,藍斯索性起身趕人。
藍家母女見他像頭發狂的野獸,也只有放棄離開。
用力的關上大門,藍斯又窩回沙發上,拿起酒瓶作伴。
「叮咚——叮咚——」門鈴聲又響了起來。
藍斯瞥了門口的方向一眼,不打算理會。
但門鈴聲卻沒有停歇的意思,繼續的響著。
「該死!」低咒了聲,他踉蹌的走到門口,一把將門打開後怒吼,「我不是叫你們走了嗎?別煩我!」
「藍斯……」章之華遲疑的喚了他一聲。
「是你?」藍斯怔了怔,旋即沉默的走回屋內。
章之華跟著進屋,看著一屋的凌亂,還有他憔悴狼狽的模樣,輕歎了聲,「你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
藍斯苦笑,「你特地來看我笑話?那你的目的達到了。」
「我是這種人嗎?」她皺眉,「當初你放棄我選擇溫家語,我有口出怒言過嗎?」
他沉默了幾秒,他緩緩開口,「對不起。」他的確欠她一個道歉。
「算了,愛情本來就不能勉強,我看得很開。」章之華豁達的道:「我也不是輸不起的人,只能說我們沒緣分。」
「謝謝你。」藍斯扯扯唇瓣,知道對方是為了讓他好過才這樣說。
「好吧,言歸正傳,我今天來是你媽的意思。」章之華坦白。
「她還是不放棄。」藍斯嘲謔的撇撇嘴。
「她的確是希望我們可以有結果,所以告訴我了一切,也保證小語不會再橫互在我們之間。」她頓了頓,意有所指的道:「在你們婚禮前,伯母這樣告訴我。」
藍斯一凜,酒醒了大半。「婚禮前?」
她點點頭,「婚禮前。」
藍斯一臉恍然。難怪那陣子小語的神態總是怪怪的,而他一直認為只是婚前焦慮症作祟而未放在心上,原來……原來都是母親搞的鬼。
看樣子早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母親就找上門跟小語談過,要她離開他了。
該死,她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要一個人默默忍受那些責難和逼迫?
藍斯苦惱憤恨的摔碎了酒瓶,讓章之華嚇了一大跳。
「我要去找她問清楚,為什麼一定要破壞我跟小語的幸福。」他踉蹌著起身。
「藍斯,你媽有她的考量,你去責怪她也沒用。」章之華試圖阻止。
「我受夠了她的自以為是,我一定要去向她問清楚,她到底跟小語說了什麼?到底把她逼到哪去了?」他甩開她的攔阻,深身酒氣的衝了出去。
「藍斯!」章之華追了出去,但電梯門卻在她眼前關上了。
糟糕,藍斯喝了這麼多酒,該不會要開車吧?
章之華一凜,緊張的按了按電梯按鈕,等電梯上來載她下樓時,只來得及看到藍斯的車蛇行的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
然後是一道劃破天際的尖銳煞車聲與撞擊聲,教章之華驚悚的背脊一寒。
***
繼落跑新娘的新聞之後,藍斯酒駕車禍重傷的消息搶佔各大版面,成為媒體熱烈播放的話題。
「匡啷!」在溫家語聽到這個訊息時,手中的杯子驟地摔落在地。
「小心,沒受傷吧?」穿著僧服的女尼趕緊上前查看。
「沒、沒有,我要走了,我得馬上去找他……」她無措的道。
女尼審視著她慌張的神態,瞭然於心。「溫小姐,你先冷靜下來,不會有事的。」
「師父,他車禍重傷,我好擔心,我好怕。」淚水開始湧入溫家語眸底,怎麼會這樣?他應該要好好的啊。
「這個他就是讓你當日傷心避到廟裡來的男人嗎?」女尼一直沒過問她的過往,這是第一次問。
那日她頂著疲憊悲傷的神色向她們求助,希望可以留她下來修行,讓她剃度了卻塵緣,但她們沒有答應,只是先收留她,想說等她平復心緒再說,畢竟,六根清淨不是這麼簡單的事,塵緣未了也是枉然。
溫家語含淚搖頭,哽咽道:「他沒有讓我傷心,他很疼我、呵護我,是我傷害了他,所以他才會借酒澆愁,酒駕出事。」
「既然你還這麼掛念他,為什麼要離開呢?」
「因為我跟他門不當戶不對,因為他母親反對,因為我要償還他母親的養育之恩,只好忍痛離開。」溫家語邊掉淚,邊將事情始末簡短的解釋一遍。
「傻丫頭,情不盡緣難滅,你們兩人既然如此相愛,怎麼可以因為外力的干擾就輕易放棄?養育之恩雖然重大難報,但這是兩回事,你不該拿你們兩人的姻緣去償還的。」女尼憐憫的看著她道。
「我知道錯了,我錯了,天,我到底做了什麼?」溫家語忍不住掩面哭泣。
「別傷心了,解鈴還須繫鈴人,你們兩個緣分未了,我相信他不會有事的。」女尼安慰著她。
「嗯,他一定不會有事,我不許他有事。」溫家語努力讓自己堅強的正面思考。
只要他沒事,要她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
求菩薩保佑啊……
藍斯車禍受傷的消息一傳出,鼎豐集團的股價霎時急速下跌,所有合作的企業紛紛打探著藍斯的狀況,大有苗頭不對就要解除合作關係的意思。
周亭妃既擔心兒子的傷勢,又煩惱公司的營運狀況,整個人瞬間蒼老了十歲。
「媽,你去睡一下吧。」藍欣欣擔心的看著母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她這麼脆弱無助。
「不行,我怕你哥醒來會看不到我,我要陪著他。」周亭妃凝視著病床上的兒子,眼眶紅了起來。
「哥會不會……好不了啊……」藍文文說出在場所有人的擔憂,立刻惹來周亭妃的怒斥。
「你說這什麼話?他不會事的,要是我寶貝兒子有事,我也不想活了。」是啊,雖然這個兒子處處忤逆她,老跟她作對,但他畢竟是她唯一的兒子,是她的命根子,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啊。
「你很笨耶,亂講什麼,你先回去啦。」藍欣欣白了妹妹一眼,趕她回家。
「我又不是故意的,好嘛,那我先走就是了。」藍文文無辜的扁扁唇,轉身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