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樹林罕有人跡,正位於月國與日朔國的邊境,平日由金國公麾下的將領戍守,嚴禁人民的通過。
馬車門漆成暗紅色,看來與一般商家的馬車沒有差別,唯一不同之處,是馬車門上懸著一匹金絲緞,一見這匹金絲緞,戍守的將領直接放行。
馬車內空間十分寬敞乾燥,陽冕慵懶地靠向窗邊,一手略微頂開遮蓋窗口的厚重布幔,從細縫中注視迅速向後退的樹林。
身旁的金子心已睡得不省人事,她頭抵在陽冕的臂彎旁,隨著馬車搖搖晃晃,她的腳則踩在伏在座椅下的豹子背上,豹子清醒地打量陽冕,卻一動也不動,像是深怕打擾到小主人的美夢。
呵,真是奇怪的組合!陽冕嘲弄的歎口氣,十天前他絕無法想像人生中會有這一天,跟著十一歲的小女娃和豹,來到月國境內。
他好玩地用食指戳了戳金子心柔軟紅潤的臉頰,果然金子心一點動靜都沒有,長長的睫毛像羽翼一般合攏,煞是可愛。
不知道她長大後會是什麼樣的女子?陽冕半帶著好奇,不過,無論如何他絕對忘不了這天真無邪的臉蛋下,那唱作俱佳的要脅功夫。
那日在金國府,他真的很同情要和自己女兒對峙的金國公。金國公明哲保身多年,自然不願捲入陽冕與耀王的政爭中,但金子心說之以理,誘之以利,動之以情,甚至亮出一把刀子抵住手腕以死相逼,看得陽冕膽戰心驚,金國公才不得不讓步,畢竟金子心是他最寵溺也是唯一的掌上明珠。
這孩子可也算是個神童,還好自己用不著與她為敵。陽冕苦笑地搖頭。
身旁的金子心睫毛扇一扇,悠悠醒轉,眼神一片茫然,像是不知身在何處,看見了陽冕,才漸漸回復心神。
「我們到哪兒了?」金子心喃喃問道。
「剛進月國,恐怕還要好幾個時辰才到得了臨水書院。」
「爹要你去念的國什麼的,也在附近嗎?」
「是國監學,」陽冕糾正她,「就在臨水書院附近,走路差不多半個時辰。」
「真好!那以後我可以常去找你玩。」金子心充滿期待。
陽冕再度感到頭皮發麻,他恐怕真得和這傢伙糾纏不清了!他一點也不期待金子心常來找他玩。
金豪威應允幫助陽冕登上王位,但他也有他的條件,他不希望陽冕繼續過不學無術,花天酒地的生活,所以他要求陽冕必須到月國的國監學研習經世治國之道一年。
在這一年,金豪威要求陽冕必須找到願意跟隨他治理日朔國的幕僚,而金豪威和陽旭會在朝廷為他布下暗樁,一年後就是發動政變之時。
「我能幫殿下的就是出兵、出錢、出勢,但殿下也不希望得到政權之後,還得仰人鼻息,依靠老朽之力吧?是故,殿下一定要有自己的人才,日朔國到處是耀王的爪牙,殿下根本動彈不得,唯今之計,只有到月國求才。」金豪威計畫縝密。
「但錦貴妃他們怎麼可能讓皇兄出得了國呢?」陽旭急道。
「明的不行,暗的總可以。」金豪威也是隻老狐狸。
陽冕對金豪威萬分感激,他在金豪威的安排下神不知鬼不覺地偷渡到月國,恐怕國內沒有人猜得出太子失蹤這件事和金豪威有關。
「這是爹替你辦的學籍身份。」金子心拿起她的金綢包袱,從中取出一份捲好蠟封的信。
陽冕接過來,用隨身攜帶的匕首切割開,展開信一瞧,頓覺啼笑皆非,上面寫著:國監學學生金勇。
「我叫金勇?」好俗的名字!陽冕皺起英氣的劍眉。
「我特地替你取的,很帥吧?就是「真勇敢」的意思。你之前的名字太難懂,又不好寫,我叫爹選一些簡單的字,我取了其中的勇字。」
陽冕一股怒氣不太好向小孩子發作,只能瞠目瞪著她。
「雖然你的名字沒有我的名字值錢、響亮,但就一個大男人而言,是很貼切的。」金子心還不忘小小評論一番。
早該知道會把自己女兒直接取作「金子心」的人,不會有多麼高雅的取名品味,金勇就金勇吧!陽冕翻了翻白眼,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既然爹要你佯裝是我哥哥,為什麼不讓你和我一起住呢?多買一棟房子,好浪費!」金子心瞄著學籍身份上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居住地,不是可惜不能黏著冕哥哥,而是對錢心疼得緊。
陽冕可是大大鬆一口氣,想是金國公體諒他需要一些私人的空間跟這磨人精隔離,一番良好美意。
「啊,爹替你派了功夫最強的保鏢御影耶!還有花娘、阿英、大龍……天哪,你一個人有十個僕役!完了、完了,我真後悔替爹把你這個討債鬼迎進門。」金子心無奈地用手指彈了彈信紙,不勝唏噓。
陽冕拚命忍住笑,到底是誰那天千求萬求,為了當皇后,願意出賣自己的爹?但這句話只能放心頭,不然金子心鐵定會辯個沒完沒了。
「將軍沒有挑僕役給你嗎?」
「只有兩個,一個管家王媽,再加上保鏢朱艷。我看我又得自己下廚了,跟別人講都不會相信,王媽都五十歲的人,煮飯難吃得要死,她每次都說她是皇上的女官,專門負責禮儀,怎麼可能要下廚?她可驕傲極了!」金子心愈講愈氣憤填膺,「你絕對無法忍受那種管家……」
陽冕看到她一邊說話,一邊表演王媽的模樣,又是大笑起來。
「你笑什麼?」金子心不解。
「你確定是你無法忍受那個管家,而不是那個管家無法容忍你嗎?我覺得你父親只派給你兩個僕役,一定是不希望太多人受苦。」
「好哇,你吃我家的、用我家的,現在竟敢顛倒是非侮辱我!金兒,去,咬死這個大壞蛋!」金子心指揮伏在椅子下的豹子,豹子也當真作勢低吼起來。
「好男不跟野獸鬥!」陽冕連忙抓起金子心的包袱隔擋,整個人縮到門邊。
看到陽冕驚慌的模樣,金子心笑彎了腰,直叫道:「羞羞臉,太子是個膽小鬼!」
陽冕不以為杵,心裡暖洋洋的,什麼政變、什麼復仇好像遙遠的惡夢,觸及不到身上。
兩年了,我有這麼久沒與人開過玩笑!陽冕心想。
大雨開始辟哩啪啦地下,他們在雨中又行駛了三個半時辰,終於抵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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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水書院是月國屬一屬二的書院,專收少年男女,學習經世致用之術、縱橫家、武術、兵略等,但因為非常有名,慕名之人眾多,所以篩選學生十分嚴格。
臨水書院前五十名的學生,有資格保薦進入國監學,而國監學其餘學生則是由月國各地書院舉薦參加考試而來。
陽冕進入國監學不久,馬上風靡國監學上下,畢竟國監學裡哪位男子有陽冕這樣俊美更勝女子,玉樹臨風,雍容華貴的儀表?又有哪位男子有他的翩翩瀟灑,對女子溫柔尊敬的態度?更別提他允文允武,才來幾個月,就變成了眾夫子的愛徒。
唯一差了點的是,他有一個俗氣的名字叫金勇。國監學的女學生為了彌補這個缺憾,替他起了個渾號──牡丹公子,形容他有牡丹的容姿,花中之王的尊貴。
陽冕在此地總是笑臉迎人,雖然牡丹公子這渾號頗令他生厭,但他也未當排拒。他有許多位紅粉知己,但從來不帶那些女子到他的住處,因為常常到了晚上,金子心會來找他吃飯聊天,他不願任何事破壞他們愉快的相處。
這日,已是炎炎褥暑,夫子宣佈下課後,許多學生仍留下來討論,陽冕也坐在蓆子上,與心腹好友蕭允言、殷正研究水域圖。他選用月國的第一大河月河為例,在書案上置著河川水域圖,暢談疏浚工程應由何處下手。
「公子,要不要喝點冰糖梅子茶?你們聊這麼久,都不歇一會兒嗎?」頭髮紮成馬尾、俏麗健美的容姬,從後方插進來,她是陽冕的紅粉知己之一。
「真不公平,容姬,我們同窗兩年,就沒見你倒過一杯茶給我,」殷正抗議道,「我也很渴啊!」
陽冕馬上把手中的梅子茶遞到殷正面前,「你喝吧!我不喜歡喝酸酸甜甜的東西。」
「還是金勇夠兄弟!」殷正不客氣地大口咕嚕灌下。
容姬不高興卻又不敢惹陽冕討厭,坐在那兒瞪著殷正。
「牡丹公子,這是我做的茶餅,你要不要和朋友們一起嘗一嘗?」玉姬也插進來,
捧了一盤茶餅,說是分給大家,但分給陽冕的就是特別多。
蕭允言不禁搖頭歎氣,「唉,看來我們國監學的女子都成了勇兄的後宮佳麗。」
陽冕待要辯解,突然外面一陣騷動,許多人往窗外探去,殷正也伸長了脖子,一瞧,立刻興奮地叫道:「是豹子公主耶!」
陽冕一口茶餅當場噎到,嗆得邊咳邊問:「什麼豹子公主?」
「據說是臨水書院第一才女,年紀小小,但是花容月貌,身後總跟著一隻金錢豹。而且,聽說她很會發號施令,臨水書院年紀比她長的多得是,卻全都聽她的話,大家就叫她「豹子公主」。」蕭允言仍然一手拿茶餅,一手畫工程圖,不受喧鬧影響。
「真希望將來老婆就像她那樣。」殷正充滿遐想,月國人最欽佩能力強的女子,再加上美貌就更完美了。
陽冕不由得怒火中燒,「她只是個十一歲的丫頭,你有戀童癖嗎?」
「只是開開玩笑嘛!」殷正對陽冕的過度認真感到好笑。
陽冕也略感困窘,不知自己在氣什麼。
突然,金子心和豹子出現在他們面前,「哥哥,你躲在這裡做什麼?害我找了好久!」
她還有點氣喘吁吁,白淨的小臉染著夕陽一般的紅艷,眼睛閃閃發亮,髮絲也有些蓬亂,一看就知道是走路來的。
「你是她哥哥?」在座之人皆驚呼出聲,他們身邊一下擠來許多人,但因為懼怕金錢豹,全都後退兩步,變成一個以陽冕他們為中心的大圓圈。
陽冕來不及反應,容姬和玉姬已開始向金子心頻頻示好,主動幫她重梳髮髻;殷正也握住金子心的小手,自我介紹起來;就連蕭允言也放下水域圖,走到豹子身旁端詳半天。
「放開你的手!」陽冕回過神來的第一個反應,便是拍掉殷正的手,把金子心拉到自己身邊。
「你身邊還真常出現怪人哩!」金子心對於這群大人對她的關注,真是不敢領教。
「你跑來這兒做什麼?」陽冕沒好氣地問。
「也沒什麼事,只不過沒瞧過國監學的模樣,恰巧夫子提早下課,所以來這兒活動活動筋骨,況且,我朋友們想見見牡丹公子。」金子心朝窗外一指,可不就有十多位少年少女站在庭院中,還很乖巧地排成兩排,手上都拿著一把折扇。
「你把人帶來這見我?」陽冕驚愕不已。
「是啊,他們都很崇拜你,我就把他們帶過來。你隨便幫他們在扇子上提個字之類就成了,這也可以激發他們考上國監學的決心,算是助人為善。」金子心說得很輕鬆。
陽冕恨不得把金子心掐死。竟敢要他題字?他又不是什麼花魁歌妓,專供別人賞玩!
「嗯哼,」殷正出了點聲音,讓兄妹倆的注意力轉過來,「我說既然豹子公主和臨水書院的學弟妹難得來此作客,不如我們大家一起到翠堤湖那兒野宴。」翠堤湖就在距離教室約兩百步的地方。
「好主意,我去幫你們打點食物。」玉姬馬上附議,轉身就跑。
容姬和幾名女子也不甘示弱地衝去伙房,她們都想巴結未來的小姑。
陽冕有一種大禍臨頭的預感,俊逸的臉龐完全凍結,但是沒有人管他到底怎麼想,愛湊熱鬧的金子心早就一口答應,一夥人拉著陽冕往翠堤湖跑。
三十多人浩浩蕩蕩聚集在翠堤湖旁野宴,國監學的女學生們在樹下擺好了各式各樣的點心,薰風襲來,已不似正午那般炎熱,大家高談闊論。
從臨水書院來的少年少女都圍著陽冕,好奇又崇拜的目光快把陽冕給淹死,他認命地提筆在折扇上揮毫,容姬在旁邊為他磨墨。
那小妮子玩得倒挺開心!陽冕有些不是滋味地盯著跟自己有一段距離的金子心,實在是放心不下讓那些大野狼圍著她。
「殷大哥,再打一次追月拳,好不好?」金子心期待地望著殷正,這追月拳是月國特有的武術,很少人懂,沒想到殷正竟會這套拳法。
「小意思!我再打一次,你瞧仔細了。」其實追月拳打來很費勁,但為了博小姑娘高興,已經濕透衣衫的殷正再度使起來。
「一個人打不好看出效果,不如跟我過幾招看看。」另一個男子衝上前打出家傳的拳法,與殷正過起招,當下兩個身影穿梭交錯,虎虎生風。
「我也想試試追月拳,但我不太會拳法,比較擅長劍法,能不能讓我用樹枝和你對個三招?」金子心對功夫的興趣一向大過其他科目,一時技癢,折了一段樹枝拿在手中,就想向殷正挑戰。
「豹子公主,殷正可是國監學的武狀元,你不如先和我過招,嬴了我再找殷正比吧!」上官明覺得金子心太小看國監學的學生,一方面也是想炫耀一番自己的功夫。
金子心俏臉閃過一絲怒意。看她年紀輕就認定她沒有能力嗎?
「也好,就請大哥哥你和我過幾招,但若是輸我,又該如何?」
上官明仰頭大笑,訝異金子心的出言不遜,「你別說笑了!若我上官明敗在小女娃之手,隨便你要我做什麼,我都聽候差遣。」
「這話是你說的,各位大哥都聽見了嗎?到時被我打得滿地找牙,我可要你替我拿包袱上學堂,當我的書僮。」
上官明被金子心的驕傲猖狂激怒,原先還覺得她可愛,此時對她卻沒有半點好感,「你這驕傲無禮的臭丫頭,待會兒就別哭爹喊娘!」
他立刻擺好架式,立定心志,第一招就要打倒金子心,看這丫頭還能怎樣損人?!
「上官兄,她年紀小,你何必和她認真?」殷正出面打圓場。
金子心卻不領這份好意,「殷大哥,你當裁判,我若五招之內打倒他,你要陪我過招喔!」她說完,用樹枝舞出一個漂亮的劍花,招式凌厲地向上官明攻過去。
其他人也不便再阻止,就在旁圍觀,再怎麼不濟,眾目睽睽之下,總不會讓上官明真的傷了豹子公主。陽冕也緊盯著這裡的狀況。
上官明跟金子心一交手,心中大感吃驚,金子心雖無半點內功可言,招式卻奇詭凌厲,三招過去,不僅攻不下金子心,反倒有點左支右絀。
「第五招!」金子心臉上帶著傲氣,一轉手樹枝輕輕劃過上官明的胸前,「你輸了!」她得意地宣佈。
上官明一下子嚥不下這口氣,驟然出掌,道:「我們還沒比完!」他心急地要扳回面子,卻沒料到金子心完全放鬆戒備,這一掌不躲不閃,直接擊中她的胸口,金子心硬生生向後摔了出去。
當下每個人都傻眼,連上官明都愣住,直嚷著:「我……我不是故意……」
陽冕已一個箭步衝上前,臉孔籠罩著令人不寒而慄的冰冷,猶如電光石火的速度,眾人都沒瞧見他怎麼出手,上官明已被他一掌打進翠堤湖。陽冕上前抱起金子心,匆匆撇下眾人要離開,現場一片慌亂。
「我來幫你。」蕭允言和一臉自責的殷正也跟上來。
金子心小臉痛苦地糾結,好比一拳擊中陽冕的胸口。他為什麼放下她在一邊,沒有照顧好她?他俊臉冷凝,內心卻翻攪不已。
把金子心帶回住處,陽冕請大夫看過之後,診斷是胸口肋骨斷了,要金子心臥床休息半個月,不能到處走動。
「你這半個月就住在這裡,我派人通知金國公。」陽冕此時一刻也放不下金子心不在身旁。
「別……別跟爹說……」一講起話來,震動到胸口就疼,金子心痛得齜牙咧嘴。
「對不起,我就站在你附近,竟然沒來得及阻止上官明,我真該死!」殷正狠狠地用拳敲自己的頭,粗獷的大臉因歉疚而羞紅。
「這不是你的錯。」陽冕勸慰殷正,轉頭卻對金子心開罵:「追根究柢,你憑什麼找人挑戰?他們任一人內力都比你強,你在家裡可以任性,你爹、你爹的部下會讓你,在外面,誰會讓你?一條小命差點因為你的囂張魯莽而送掉!你就不能好好管一下你的舌頭嗎?你對一個比你年長的人講那種挑釁的話,既無禮又愚蠢!」
陽冕之前的憂心、恐懼,在知道金子心無大礙後,一古腦兒變成怒氣,疾言厲色地教訓起她來。
金子心可沒挨過別人罵,一團怒火驟然升起,手撫著胸口,有氣無力地回嘴,「你說這什麼意思?!難道是我的錯?明明是他打傷我,你還罵!哎喲……」她痛得掉下眼淚,生氣地拉起薄被蓋住頭。既然傷口痛得無法吵架,她決定跟陽冕冷戰,再也不要和這種過分的人講話!
陽冕生氣她不懂得避開危險,這會兒卻又擔心起來,「子心,你沒事吧?」
金子心理都不肯理,仍是縮在被子裡,陽冕想要安慰她的話又全都吞下去。
「她這麼年輕,本來有點稚氣,你又何必這樣責罵?兄妹倆別鬧彆扭。」蕭允言拍拍他的肩頭。
陽冕也在想自己是不是罵得太凶了,但又拉不下臉跟金子心道歉,更何況她那無法無天的脾氣,不給她一點教訓,她根本不會收斂。
陽冕有點言不由衷的說:「別理她!讓她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錯在哪裡,真任性!」
金子心在薄被裡一聽,眼淚撲簌簌掉下,深覺委屈不已,冕哥哥應該要站在她這邊的,怎麼可以背叛自己?她暗暗發誓再也不要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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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兩個月,金子心沒有好好與陽冕說上一句話,起先是金子心賭氣不理陽冕,陽冕也是驕傲得不得了的人,他自認處理得沒錯,絕對不會因為金子心用冷戰來對付他,他就輕易妥協,因此弄得兩個人僵持不下。
後來則是金子心煩死了陽冕管她管太多,陽冕因為擔心重演上官明事件,同時也不喜歡其他男孩約金子心出去玩,於是親自接送金子心上下學,不准她亂跑,弄得金子心常對他生氣,結果他們始終無法好好談上幾句話。
夏過秋至,天氣蕭索無比,最近不知為何,陽冕說要忙其他事,不來接金子心上下學,金子心頓覺有些悵然若失。
早晨,她嚼著梅干吃早飯,想起一個星期沒見到陽冕了,飯竟有點吃不下去。奇怪,見他時總覺得生氣,不見他反而難受起來。金子心側著頭發呆。
「你這麼記掛,幹什麼不去找太子?」管家王媽心知肚明金子心的小女兒心情。
「我找他做什麼?他跟夜叉似的,又凶又愛管我閒事,他不在正好,我好自在逍遙。」金子心逞強說道。
「唉,你就是這壞脾氣,從小孤零零沒有朋友,除了跟豹子講話,你還能跟誰好好講上一天不吵架?太子明明是關心你,你卻整天擺臭臉對太子,等太子走了,你定要後悔!」
「他要走?走去哪裡?」金子心大眼圓睜,這話把她嚇了一跳,她完全不知道父親和陽冕之間的約定。
「他是咱們國家的太子殿下,能待在月國多久?我聽御影說,大概再過幾天,太子就得回國,這陣子就是金大人傳來消息,要他提早做準備,所以才不見他人影。」
金子心覺得胸口好像梗住什麼東西似的,氣悶上立刻放下碗筷,「我去找冕哥哥!」直接往門外衝去。
「子心小姐,你不用上課嗎?」王媽的叫喊遲了一步,金子心跟豹子已經一溜煙地跑了。
半個時辰之後,金子心氣喘吁吁地跑到國監學,她站在門口著急地往內望,找不到陽冕的蹤影。
「怎麼不在學堂?對了,肯定是待在家裡睡懶覺。」金子心為自己的推論高興不已,又匆匆忙忙帶著豹子往陽冕的住處跑去。
一到陽冕的宅邸,金子心敲著門環,卻沒有人回應,她施力猛烈地敲著,還是什麼回應都無,只聽到門環撞擊的餘音,一股恐懼攫住她。
冕哥哥走了?金子心簡直不能置信。為什麼沒有跟她道別就走了呢?再也見不到冕哥哥了嗎?
她死命地瞪著大門,期望有人開門,接著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開始號啕大哭,不知為什麼想哭,但已哭得停不住,幾乎無法呼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