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厭倦了周旋在不同舞會中的英倫貴族們,以及那些不滿自己被排斥在貴族圈之外的富有平民們,紛紛把目光對準了巴斯最大的銷金窟——狂野俱樂部和跳舞女郎夜總會。
位於巴斯城西的「跳舞女郎」是一家集舞廳與賭場為一體的娛樂場所。當那些循規蹈矩飽局尚場所無法滿足人們的需求時,「跳舞女郎」便為他們敞開了大門。就如巴斯的另一面一樣「跳舞女郎」是一個腐爛的蘋果,外表誘人,而裡面卻濁流橫溢。
「狂野」則以風情歌舞吸引了巴斯的人們。出身平民的老闆艾倫一年前及英國皇室授予子爵的封號,他每年大約花四個月的時間周遊世界,為他的俱樂部帶回各種風格回異的節目。也因此,雖然「狂野」的歷史沒有「跳舞女郎」那麼久遠,可近年卻隱有凌駕其上之勢。
而這些天來,「狂野」那個叫龍的東方歌者讓整個巴斯瘋狂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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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前一刻,俱樂部的大廳裡已經擠滿了人,而人潮仍源源不斷地湧入。酒吧的一角,艾倫正優雅地啜著一杯紅酒,微笑地看著快被人群擠爆的表演大廳。
當午夜的鐘聲即將敲響時,守門的男侍匆匆跑來,在他耳邊低聲報告。
卡洛斯終於還是忍不住了!
艾倫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傑,帶伯爵從密門進來。」
片刻之後,卡洛斯出現在人潮洶湧的表演大廳。
「嗨!別皺眉。」艾倫遞給他一杯紅酒,「皺眉讓你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老許多,相信瑪莎已經提醒過你了。」
「瑪莎不會介意的。」卡洛斯對著手裡的紅酒皺眉,「我以為你比較偏好白蘭地。」
「這種場合飲紅酒最適合了。」艾倫對著仍然空寂的舞台舉了舉杯。
「噢」頤便問一句,老公爵夫人找到合適的孫媳了嗎?」
艾倫椰揄地笑了下,早在老公爵夫人抵達巴斯之時,就傳出切爾頓公爵夫人要為孫子挑選妻子的消息。
「聽說你在舞會上對魏家的女兒大獻慇勤,你不至於想娶魏溫蒂吧?魏夫人可是有名的母老虎,小心她會把你搾得連骨頭都不剩。」
「我想你是擔心得太早了。」卡洛斯微笑。
事實上,他也很意外自己居然會對魏溫蒂大獻慇勤,他把這一切都歸咎於喝了太多白蘭地的緣故。當然,一旦忽略了魏溫蒂的言語無味,這個皮膚雪白的典型英國美女自有她的迷人之處。不過——
據他所知,瑪莎一向討厭這種胸大無腦的女人,為此,瑪莎終於決定慢下為他選妻的腳步。
「我認為在瑪莎的眼裡,巴斯沒有能配得上她孫子的淑女。」卡洛斯失笑,「所以,我暫時可以過著屬於自己的日子了。」
這三天來瑪莎強迫他參加了巴斯城的每一個宴會,他覺得自己快要因為無聊而發狂了。
「你想要什麼?」艾倫銳利地看著他。
「你以為呢?」接過女侍遞來的紅酒,卡洛斯下意識的望向黑暗的舞台。
「她沒這麼早出場。」艾倫看穿了他的心思,「瑪莎知道你的想法嗎?」
「清除一樁醜聞最好的辦法是製造另一個焦點,」卡洛斯微笑地喝下杯中的酒,「這位神秘的龍小姐正好符合我的要求。」
「你的意思是……」艾倫碧綠的眼眸因驚訝而睜大了。
「你最好準備放棄這個情婦,」卡洛斯的眼眸裡燃燒著火焰,「當然,我會補償你的損失。」
「可是……」龍並不是他的情婦,艾倫想要解釋,可卡洛斯的全部注意力已被舞台上的那個女人攫住。
上帝,以卡洛斯的敏銳居然看不出……
艾倫吃驚於他的盲目,不過,就讓龍再給卡洛斯一個驚奇吧!艾倫壞心眼地想。
魔咒般的梵音劃破了舞台的黑暗與沉寂,在這一瞬間,空氣裡忽然充斥了一種奇異的風情。
舞台忽然大亮,所有的光線與視線都集中在龍的身上。
今夜她穿著一件英式的禮服,黑色的絲綢緊貼著她的曲線,強調出她的纖腰,有裙撐的寬大後擺自她身後鋪瀉而下,前胸大膽的設計令她裸露出…大塊蜂蜜色的肌膚。
卡洛斯忍不住詛咒。
「這是格雷公爵的小禮物,穿在她身上很美,不是嗎?」艾倫開口說:「也許我們該改變觀念了,並不是只有英國姑娘才適合穿英國禮服。」
一塊色彩鮮艷的宅石掛在她的胸前,這又是另一個男人的禮物吧?卡洛斯不悅地猜測。
「她似乎想誘拐所有的男人。」卡洛斯冷著臉說。
「卡洛斯,你太苛刻了。」艾倫好脾氣地笑道:「格雷公爵答應帶龍參觀他的城堡,所以龍接受了他的禮物以示感謝。」
「格雷在蘇格蘭的城堡?」
「龍對蘇格蘭的城堡很感興趣,所以,很多貴族都以帶她參觀他們的城堡來取悅她。」艾倫提醒,「我記得你有兩座蘇格城堡。」
「也許我會考慮你的提議。」為了得到城堡,她會願意成為城堡主人的情婦嗎?
不知不覺中,龍的吟唱已經結束,在如雷的掌聲中,鮮花與金幣、珠寶一起被丟到了舞台上。
「你找到一棵很好的搖錢樹。」卡洛斯冷眼看著龍拾起腳邊的一束紅玫瑰.而那個送花的中年人正是以獵艷聞名的格雷公爵。「她已經在公爵床上了嗎?」
「噢!卡洛斯,你這是在嫉妒嗎?你的酸澀快讓葡萄酒變昧了。」艾倫開他的玩笑。
卡洛斯注意到龍己來到了密門,陪伴在她身邊的正是那個好色成性的格雷公爵。所幸,此時她已換下了那身暴露的英式禮服,而改穿獨屬於她的奇裝異服。
「你不必擔心,她只是去公爵府閱讀有關城堡的圖紙。」艾倫有趣地在卡洛斯的眼裡發現少有的強烈佔有慾,當下忍不住想要逗逗他,「我還記得撿回她的那個夜晚,那時她剛從金的房子裡逃出來。」
在上流社會裡,任何有理智的婦女都不會與金伯爵單獨在一起,即使是妓女也會對他敬而遠之。
「他一一對她做了什麼?」卡洛斯的聲音近乎痛苦的呻吟。
「我想他已經受夠教訓了,我說過龍相當能照顧自己。」一回想起詹姆斯.金的痛苦狀,艾倫仍忍不住哈哈大笑,「我想,當他再打龍的主意時,會三思而行了。」
金伯爵曾試圖強暴龍!這個認知讓卡洛斯感覺到憤怒,可——
他有什麼權利責備金伯爵,畢竟這三天來拐她上床的念頭一直強烈的縈繞在他的腦海裡。除了不使用暴力外,事實上他與金伯爵的企圖沒有什麼不同!
卡洛斯挫敗地呻吟,一回想起她那蜂蜜色的肌膚在他的擾慰下散發出蜜一樣的滋味,他就無法控制自己想要她的慾望。然後,卡洛斯意識到自己何以會對魏溫蒂大獻慇勤了。
魏溫蒂有著一雙與龍略微相似的眼睛。
「見鬼。」之前他從不知道得不到一個女人的感覺會這樣難受!
一口喝盡杯中的紅酒,卡洛斯大步離開豪華的歌舞大廳。
雖說紅酒不醺人,可喝多了還是會醉的,艾倫很想提醒他,不過想了想還是作罷。聽說慾求不滿的人往往脾氣火爆,他可不想成為卡洛斯發怒的對象。
望著卡洛斯英挺的背影,艾倫微笑地舉起酒杯,「祝你好運,我的朋友。」
只是他的的笑容有點奸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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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格雷公爵府已經快凌晨了,龍疲倦地爬上馬車,失望地歎了口氣。
格雷的城堡不是她要找的。
她的呼吸裡仍有著濃濃的酒味,原因是那個該死的公爵在葡萄灑裡摻了太多的威土忌!不過,她沒有醉,而那個一心想要灌醉她的男人卻倒在餐桌底下。
龍疲憊地回想起她的故鄉,那個終年飄著酒香的小村莊,而釀酒是村人唯一的生計,也造就了酒鄉孩子一身的好酒量。他們一家人總存夜裡,就著月光喝著自家的新釀。
可一個只想灌醉她、得到她身體的男人,是不會試圖瞭解她的內心的!
酒讓龍想起過去的快樂,想起因為憂鬱而死的母親,以及不知去向的父親……
「醉鄉路穩宜頻至,此外不堪行。」
她已孤獨得太久!
在這一刻她不願拘束自己,一逕的放任自己的情緒,讓思鄉的情緒悠悠地盪開……
然後,龍感覺到飢餓,那是一種非關人類的飢餓。
回想起格雷的衣領下,那如蛇盤曲著的淺藍色血管,以及搏動其中的艷紅色液體,邪惡的誘惑使龍情不自禁地有了改變!
吸血鬼本該熱衷於吸血才是,她卻是一個吸血鬼與人類所共同孕育的孩子。這樣的出身注定了她的悲哀,她既無法真正成為一個吸向鬼,可她也與人類正常的生活無緣。
如同以往,當她吸血鬼的本能被喚起的一刻,一種噁心的感覺也沉重的襲來,這令龍感覺到極度沮喪與挫敗。
「你很累嗎?」一個聲音在黑暗的車廂裡響起。
「誰?」
「卡洛斯.索姆。」隨著劃火柴的聲音,一個人影因煤氣燈的點燃而漸漸清晰——
黑色的頭髮,方正的下顎……
當龍的眼神定在卡洛斯那雙銀灰色的眼眸時,她感覺到體內那股邪惡的慾望正怒吼著要奔湧出來。一時間,她憎恨自己仍記得他的味道,那種血液芬芳的滋味,那種肌膚的觸感……
這一切令她感覺到脆弱。對於一個吸血鬼來說,脆弱就意味著危險,只有掠奪與佔有才是生存之道。
「你怎麼會在這裡?」龍慶幸屬於吸血鬼的撩牙已幾乎消失了,在暗夜的掩飾下,他應該不會發現她的秘密才是。
「你有什麼困擾嗎?還是格宙公爵讓你不快了?」卡洛斯冰冷地質問。
「不快?」龍的笑聲有些刺耳,「你不覺得我很快樂嗎?格雷公爵相當有趣哪!」
「你在床上取悅他了?」卡洛斯惱火地抓住她。
「這是我的私事,你無權干涉」他的力道弄痛了她,而他近乎蠻橫的態度更是惹怒了龍。
「格雷公爵付出怎樣的代價才得到你?一件露出胸脯的禮服,還是一座位於蘇格蘭邊地的城堡?」卡洛斯暴力地拉近她。
拉扯中,他熾熱的鼻息噴到龍冰冷的臉頰上,而他的狂怒則激起了她的情緒。
「我以為這與你無關!」龍用冰冷的指節敲敲車廂與車伕之M的嵌板,「立刻停車,伯爵大人要下車!」
出乎她的意料,馬車走得更快了。
「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這是索姆家的馬車,所以——」卡洛斯邪惡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去哪裡由我決定,你不得有異議。」
「你不能這樣做!」龍憤怒地想打開車門,可卡洛斯的動作更快。
拉扯之下兩人重重地跌倒在車座中間的地板上。龍首當其衝地在堅硬的地板上摔得七葷八素的,而那個英俊的無賴則重重的壓在她身上,氣得龍拍著他的胸膛大叫:「滾開!」
「不,你不能命令我。」卡洛斯好整以暇地朝她搖搖食指,「記住,挪不挪開是我個人的事,你無權干預。更何況,就我個人而言,我認為這樣的姿勢相當舒適。」他笑得十分邪惡。
「別惹我!」龍喘息著。
她的呼吸開始變得重濁,理智告訴她,她快要失控了。
危險的是,目前憤怒是激起她渴血.情緒的唯一因素。
卡洛斯從未想過黑眼睛的東方女人也會如此美麗,可此刻——
「你真美。」上帝知道,他等了多麼久!
如此近距離俯視她,卡洛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熾張的情慾,十是他低下頭放縱自己品嚐她的雙唇。她的雙唇柔軟而甜蜜,當他伸出舌尖進入她時,他感覺到她的嘴裡有濃郁的威士忌酒味。
她那略帶遲疑的反應,那身體無意識的挪移,更是加大了那種甜美的折磨。
他已經為她瘋狂了!
「我要你……」
理智告訴卡洛斯,此刻時間和地點都不對,可……僅僅只是碰觸她,他就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一樣,控制不住自己的衝動!
「龍……」卡洛斯無意平息自己過於激烈的情慾,他唯一的念頭是,如何延伸這種喜悅!
理智告訴龍,她只要不做回應,他就會因無趣而退卻,事實上她曾不只一次因為這樣而獲得勝利,可這次——
不同於金伯爵,卡洛斯.索姆的血液裡有著一種醉人的甜香,尤其是此刻,他的頸脈就在她的唇邊,上面仍留有她的印記!
體內作為吸血鬼的那一半,無法抗拒這樣的誘哄!
於是吸血鬼的撩牙再次成形,龍等不及它們長成就張口……
青色的血管裡搏動著卡洛斯年輕而熱烈的生命,龍掬飲一點他生命的液體,感覺比記憶裡的更為甘美與濃烈。
「唔……」卡洛斯歡愉的呻吟。
兩具年輕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體熱輻射著,讓對方感覺自己的存在。
中式的禮服沒有裙撐,這使龍能清楚的感覺到卡洛斯生理的變化。這提醒她,雖然吸血鬼能利用吸血中所釋放的神秘物質,達到操縱人類的慾望、使人類迷戀的目的,可這並不能改變他們不懂得愛的事實。
「我要你。」
卡洛斯粗嘎的聲音在龍的耳際響起,她知道自己正在把他變成吸血鬼的犧牲。
「不要這樣……」龍試圖喚醒他的理智,可是……
「讓我感覺你。」卡洛斯在她修長的頸際留下一連串濕熱的吻,並且連綿而上,順著她的頸線返回到唇邊,「張開你的唇!」
「我——不能!」她的撩牙仍末恢復常態,若任由他為所欲為的話,會被他發現她的秘密。
「別怕……」卡洛斯在她唇上輾轉吸吮,逕自往下。
她的頸子纖細而修長,吻上去的感覺就像上好的蜂蜜。卡洛斯靈巧的手指解開她胸前蘭花狀的鈕扣
此刻卡洛斯想要她的慾望是如此強烈,強烈到他無法思考,只能聽憑本能驅策。
「住手!」
龍在掙扎中抓住他意欲溜進她長褲裡的大手,她無意進入這樣危險的遊戲中。
「是我該說住口才是。」卡洛斯在情慾勃發中調侃她。
「不要……」情況似乎有些失控,而她一向討厭混亂!
「你還不明白嗎?我已經停不下來了!」
「放開我!」
雖然人類無法強迫吸血鬼服從,可龍在他的強悍裡感覺到自己的虛弱以及慌張。龍有強烈的預感,她將要失去自己了!
恐懼讓她更加激烈地掙扎。
當他一放開她,龍觸電似的挪開放在他熾熱慾望上的手,整個人驚惶至極。
「我會讓你有反應的。」卡洛斯對自己發誓。
不帶真情的擁抱是無法令吸血鬼融化的。
龍的思緒悠悠地盪開,在孕育她的那個夜晚,母親的擁抱令吸血鬼融化了嗎?
「你在想什麼?」即使在欲潮洶湧中,卡洛斯仍無法忽略她臉上那種飄忽的孤寂。
「你不會有興趣。」龍無意與他分享自己的秘密。
卡洛斯一直以為女人的思想是最無用的東西,女人只要在適當的時候提供身體就行了,可此刻他想知道她的小腦袋裡究竟裝些什麼東西。
這念頭嚇著了卡洛斯,然後他驚覺自己差點就在馬車裡要了她!
「該死!」他詛咒。
即使妓女也不應該受到這種待遇!於是,當她再一次沙啞著嗓子要求他放開她時,他很快就服從了。
「讓我走!」龍的聲音已失去往常的鎮靜,直覺讓她想要逃開眼前這個危險的男人。
「華生,停車。」卡洛斯終於勉強控制住自己,「記住,你注定是我的女人,無論怎麼逃避部是枉然!」
「就像漢彌爾頓侯爵夫人一樣?」龍掀起薄唇諷刺。
「什麼意思?」這算是對他的譴責嗎?卡洛斯有趣地瞇起銀灰色的眸予。
「或者像潘蜜拉女爵士?羅菌小姐……」龍快速地報出一連串名字,「我無意成為你的獵物,伯爵大人。」
「你會為我融化的!」她這種飄忽的疏離快要讓卡洛斯發瘋了,他恐慌地想要抓住她,把她掬在雙掌之間。
「沒有真情的擁抱是無法令我軟化的。」龍跳下馬車,逕白走向位於蒙托伊大街的家。
「是融化。」卡洛斯衝著她的背影叫道,「你一定會為我融化的!」
融化?
吸血鬼的生活裡只有欲,沒有愛。母親的遭遇讓她明白,為人類融化的後果是悲慘的。她曾發誓不再犯同樣的錯誤。
一道橘紅的光線忽然劃破了龍眼前的黑暗,她看見自己的影子奇怪地扭曲了。這陌生的光線迷惑了龍,使她下意識地抬起頭。
一輪圓圓的東西自天邊升騰,噴射著火焰般艷麗的顏色,顯得燦爛而奪目。
那是太陽!
灼熱的光線剌傷了龍的眼睛,在她認清事實之後,恐懼霎時籠罩她全身。
根據古老的傳說,白劃的陽光會令吸血鬼化作一堆灰燼!
她——會變成一堆灰燼嗎?
龍感覺到裸露的肌膚上那種被的燒的痛楚,她的眼睛亦同時失去視物的能力!
她正在變成一堆灰燼嗎?
龍的雙唇間逸出恐懼的嗚咽。
敏銳的聽覺讓卡洛斯覺察到她的嗚咽,他跳下馬車,卻看見她正蜷縮在路邊。
「你怎麼了?」他快速奔到她身邊。
「sun。」龍掙扎著說出這個字。
在英語裡「索姆」與「太陽」是同一個詞.一時間卡洛斯以為她喚的是他。
「我在這裡。」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卻意外地發現她手背上的肌膚已的傷了一塊。
「別一…別讓陽光……照到我!」龍掙扎著說。
卡洛斯迅速脫下外套蓋住她,迅速將她抱回馬車上。放下窗簾擋住清晨的陽光,這才取下蓋住她的外套。就著煤氣燈的光線,他發現她的兩頰也已曬傷了一片。
二月的陽光是全年最弱的。雖然英格蘭貴婦們出門仍帶著小洋傘,但那僅僅是一種裝飾效果。可她居然被二月的陽光曬傷了肌膚?!
上帝,她真是個水樣的女人!
「回伯爵府。」他命令車伕。
他祖母的貼身女僕是一個會配五十多種膏藥的蘇格蘭女人,應該能幫她療傷。
「睡吧!」卡洛斯溫柔地將她攬在懷裡。
靠在卡洛斯寬闊的胸膛上,聽著他沉穩的心跳,一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湧上龍的心頭。不一會兒她就在他的懷裡睡著了。
卡洛斯終於如願以償地,將自己的手指埋入她那片藍黑色的海洋裡。
不久後,馬車回到了索姆伯爵府。
「拿一床羽毛被來,」卡洛斯吩咐出來迎接他的僕人,「讓喬治準備好我隔壁的房間,一定要拉上所有的窗簾。」
卡洛斯輕拍懷裡熟睡的女人,見龍沒有甦醒的樣子,他放棄喚醒她的念頭。
此時,管家喬治指揮著僕人匆匆而來。
「爵爺,這是……」看著爵爺扛著一床被子步下馬車,管家與僕人都愣住了。
「這是——我們的客人。」卡洛斯大笑著,走上伯爵府寬敞氣派的台階。
他背後羽毛被的一角掀了開來,一縷屬於女人的藍黑色長髮垂落下來。女客人?管家和車伕狐疑地對望一眼。難道爵爺忍不住……
「砰!」的一聲,性急的管家立刻打開車門看個究竟,可出乎意料的,車廂裡沒有禮服的碎片!
「這就怪了……」好奇的管家與同樣好奇的車伕面面相膝。
「卡洛斯,有什麼喜事嗎?」老公爵夫人在大廳裡攔截到卡洛斯。該死!他居然忘了瑪莎習慣早起,他該從僕人通道進來才是!
「你的朋友?」老公爵夫人早就注意到那縷長髮了。
「我先上樓,一會兒見,瑪莎。」他可不打算坦白自己對這個歌女的迷戀。
「卡洛斯,我想和你談談。」瑪莎哪是這麼容易打發的?
「能先讓我上樓嗎?一切等我下來後再談好嗎?』』卡洛斯急於逃脫,想當然耳,他是低估了老公爵夫人的智慧了。
「恐怕不行,」老公爵夫人促狹的笑著,「卡洛斯,我們已經很久沒聊聊了……」
「好的,瑪莎。」從瑪莎輕柔但毫不妥協的口氣裡,卡洛斯知道此刻要脫身恐怕是不可能了,於是他只得認命地回到祖母身邊。
「哦!卡洛斯,你的一夜末歸讓我相當擔心,我只得到處詢問你的下落。」老公爵夫人玩弄著袖口精緻的花邊,臉上閃過一抹慧詰的神色,「我想我做錯了一件事,但請你在責怪我之前,想想我只是一個替孫子擔心的老人吧……」
「得了,瑪莎,我怎能責怪您呢?」老實說,他相當懷念他們一起鬥嘴的日子。「我的世界因您而精采,瑪莎,我一直想告訴您:我愛您。」
卡洛斯忽然明白祖父塞們何以甘願捨棄公爵之位,執意娶蘇格蘭農奴之女為妻了。因為與許多英格蘭貴婦相比,瑪莎是個很有智慧的女人,而不僅僅是美麗的花瓶。
「我也愛你,親愛的卡洛斯。」老公爵夫人笑得狡猾,這使卡洛斯本能地警覺起來。
「您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他忍不住哀叫。
「也沒什麼。」老公爵夫人一向以逗弄她這個沒幽默感的孫子為樂,因為這能讓她變得年輕。
「為什麼我總覺得您不懷好意呢?」老公爵夫人的微笑讓卡洛斯覺得頭疼。在他的記憶裡,瑪莎就是這樣讓她那高大威猛的丈夫變成了繞指柔。
「噢!我的小卡洛斯,你想太多了。」老公爵夫人想擁抱他,不過卻因為他肩上的被子而作罷。
「何不放下你的朋友,這樣我們會談得更愉快些。」老公爵夫人提議。
「親愛的瑪莎,這恐怕不行。」卡洛斯太瞭解老公爵夫人的伎倆了,「如果沒事的話,我想上樓了。不過,我很高興您早起的習慣六十年來不曾改變,這有益您年輕的身心。」
「謝謝,親愛的卡洛斯。」直到卡洛斯踏上最後一層階梯,老公爵夫人才道:「我才剛送信給侯爵夫人,詢問我孫子的下落。」
「侯爵夫人?」
卡洛斯在樓梯上踉蹌了一下,被子的下端重重的撞到木欄杆。
他趕緊護住龍的頭部。
「您說的是哪個侯爵夫人?」卡洛斯冷冷地問,他可不會給瑪莎故作天真的樣子混淆了視聽。
「難道你還同時與其他侯爵夫人來往?」老公爵夫人一臉要昏倒的表情。
「蘇珊漢彌爾頓?噢!我的上帝!」卡洛斯忍不住呻吟,「我們已經分手了。」
「候爵夫人可不這麼認為。」事實上,蘇珊正極力讓別人以為他又回到她的床上。「卡洛斯,我最最親愛的孩子,我必須拯救你。」
「就像當年您從情敵手中解救我的祖父一樣?」卡洛斯忍不住大笑,瑪莎永遠能逗他開心。
「噢!卡洛斯,你真會逗我開心。」老公爵夫人的表情十分滑稽。
「您還沒告訴我,您在信裡寫了什麼?」卡洛斯可不會讓她打馬虎眼。
「我只寫你一夜末歸,並詢問是甭在侯爵府上。」老公爵夫人微笑地道。
「我不相信您會這麼做。」卡洛斯驚訝的挑高了眉。
「當然,我的措辭更文雅一點,畢竟我們都是受過教育的文明人。」老公爵夫人一臉無辜的表情,事實上她以打敗那些自以為比蘇格蘭人更高貴的英倫貴婦為榮。
「我不敢相信,您居然在早晨六點……」卡洛斯仍然震驚。
「早上五點,親愛的,」老公爵夫人一本正經地打斷他的話,「我起得早了一點。」
「您讓僕人在凌晨去敲淑女的門,只為了問我是否在那裡過夜?」卡洛斯一臉震驚的樣子。
「我的確這麼做了。」老公爵夫人優雅地驚歎,「我甚至還吩咐廚房烤一些小餅乾,以便招待即將來訪的侯爵夫人。不過,我聽說侯爵夫人怕發胖,所以我叮囑他們少放些糖。」
事實上蘇珊害怕發胖已到了病態的程度,因為怕身材變形,她甚至不願意懷孕。而她目前沒有孩子的情況已經嚴重威脅到她的生活,聽說侯爵的一個私生子正企圖以其他途徑來奪回繼承權。這也是蘇珊決意要抓住他的重要原因。
「侯爵夫人十點鐘會來拜訪,」老公爵夫人愉快地道,「我會努力給侯爵夫人一個驚喜的。」
「當然,一切都會如您所願。現在我得去睡一覺了,我已一夜沒合眼了。」
一夜沒合眼?老公爵夫人有趣地想,她對被子裡的神秘女人更感興趣了。
「卡洛斯,不向我介紹我們的客人嗎?」
「客人?噢!我想我應該先把客人安頓下來才對。」打太極拳的本事,卡洛斯一點也不比老公爵夫人差。
話一說完,他就急匆匆的上樓,不給瑪莎拷問的機會。
事情好像不單純喔!老公爵夫人的唇邊露出鋒計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