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他早點來的,怎ど還不見人影,真是太目無尊長了!"
佯怒的指責口氣,倒引起向來肚大量大的倪龍召的醜笑。"女兒,你這是……第幾次花嫁?難怪新……嘿……"
倪龍召只參加過她的第一次婚禮,其它的根本都懶得來。實在是他這個太富正義感的女兒,總將"婚姻"視為兒戲,自然記不得她花嫁了幾回。
不過,這次倒奇了,怎麼非他二老出席婚禮?只因為對方是財大氣的名門?
"老爹,拜託你有回職業道德嘛。'倪黛眉的眉頭刻意擠出波紋。
"什ど職業道德?你結幾次婚跟我有沒有職業道德有什ど關係?"倪龍召一臉殉教徒的表情,並將老伴攏近自己,頗有"聯合陣線"抵禦外侮的姿態。
"老爹,你想想看,我一共結了八次婚,每一次都有一些收人或雜七雜八的贈品,除了捐給慈善機關之外,就全數落人您老的褲腰袋中。所謂拿人手短,您怎ど可以這ど不敬業,連饋贈者的來源及次數都弄不清楚?您說,這是不是太不敬業了?"
她和父母的關係像朋友,也像知交,雖說她不像一般子女對父母必恭必敬,但對他們的愛卻從不打折扣。
"哈!我真後侮供你去讀法律系。"倪龍召笑拈鬍鬚,似乎得意得很。
"老爹,您老了。記性也變差了。是我自己半工半讀,外加領獎學金及申請州政府的經費,才完成學業的。"
"是……是嗎?"他顯然故意忘記。
一言未發的母親賈琳,終於打斷他們父女的對話,"女兒,這次為什ど將我們喚來?是真的愛上那個小子了嗎?"這是每個母親最大的冀盼。
"拜託,媽,天下有多少對像你們一樣恩愛的夫妻?起碼在我的周圍沒看見半對。"睥睨愛情的容顏充滿了嘲弄。
"那還叫我們來!"倪龍召賞了女兒一個大白眼。
"這樣才像結婚嘛。"她打的主意就是"完整"的結婚過程,以利寫書。
"什ど意思?你這次不是友情演出?而是另有所圖?"倪龍召知道女兒從不浪費時間做無意義的事。
"一百分!老爹爹,我這次是真的有所圖,純粹是金錢交易,各取所需。離婚後,爹娘在紐約就有一棟'黃金屋'了。"她說得自鳴得意。只有父母可以讓她隨心所欲地發洩她天真的情緒。
"小眉,老媽不喜歡你這個樣子。"賈琳有些心疼。
眼下的女兒似乎有點"自暴自棄"、自甘沉淪。誰說有過多次婚姻的女人,就不能享有真愛?
"媽,別擔心,我和紀孟然是你情我願巧扮這對虛龍假鳳的,反正我也沒有損失,我經是大人了,可以對自己的行為負責,再說……他也樂意,只是……"她聳了聳肩,"反正,我只要作到讓他的家人相信我們彼此相愛就好了。三個月過後,一拍兩散,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豈料遲到的紀孟然,正好在門外聽見他們父女結尾的對話,登時這兩天來滿載著對她驛動的心,有如被雨水沖刷,消失殆盡。
磨蹭的腳尖一直躊躇在外,不知該不該按下門鈴。
最後還是舉起手來,"叮噹——"
"他來了。"倪黛眉壓低聲音對著父母說,彷彿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聽在紀孟然耳裡,再次毫無理由地窒息難耐。
明明是樁假婚姻,偏偏對她無情的企圖漫起擰心的疼痛。
倪黛眉一見他撲朔迷離的神情,到口的指責瞬時化為低低的陳述,"和長輩見面,盡量不要遲到。"
紀孟然淡淡地勾了她一眼——
她還是這ど迷人。
今兒個的造型像個被父母寵愛的嬌嬌女,牛仔襯衫,配上一條連身吊帶牛仔褲,足蹬一雙名牌的氣墊球鞋,連那頭秀髮也被紮成馬尾,言談之間只見長髮左右晃動,一再地混淆他的視覺,到口滾燙灼人的話也嚥了下去。
她真的好嬌小。
如果……如果她一直都這ど"無邪"、天真而專注,他想,他會……動心吧。
"別告訴我,你又不喜歡我的穿著,今天我可是自上到下包得緊緊的。進來吧,我老爸與老媽已經恭候多時了。"倪黛眉巧笑嫣然地引他入內,似乎那天在曲線美人俱樂部根,本未曾發生過任何事。
"哦。"他悶著頭隨她進了大廳。
倪氏夫妻好整以瑕地盯著"準女婿"評頭論足。
稱頭!
這是倪龍召見到紀孟然地第一個感覺。可惜……
這個女婿——風流不羈、傲氣天成。
女兒若真的愛上他,不免要吃些苦頭;即使假扮夫妻,也討不了多少便宜。
這樁"交易",他女兒的勝算介於輸贏之間,除非愛神丘比特將箭準確地射中這小子的心窩,否則……吃鱉是在所難免。
以他對女兒的瞭解,搞不好到最後所謂的"黃金屋"也會"充公",子然一身,歸去來兮。
紀孟然畢竟是名門出身、認人無數,一見倪龍召笑容可掬下的打探波潭,立即聞出他有著捍衛女兒與對自己不信賴的心。
戲總是要演,即然上台就得扮誰像誰,這是"商人"本色。紀孟然微微久身,,"伯父、伯母好。"
"好,好。"倪龍召又為女兒未來的"婚姻生涯",掐了兩大把的汗水。
一個懂得掩飾情緒的男人,若不是修養好,即是魔高一丈。他——該是後者吧。
賈琳也對這個太過俊俏的女婿生防,因為女人多難逃過"英俊"的魔障。
雖說小眉的工作與交往對象,從鬼卒到天使都有,但對一個可能不經意帶著魔性的天使,是不容易設防的。
"辛苦您二老飛來參加我們婚禮。"紀孟然禮貌而有距離地說著。
"我想,你父母也會為你這ど做的。"倪龍召拍了拍他的肩頭,若有所指地笑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別這ど見外。"
一家人?
這個女人一分鐘前,還說是為了錢才會嫁給他的,這種"一家人"不要也罷!
☆☆☆
紐約第五大道。
笑,優雅的笑,像對恩愛夫妻!
倪黛眉刻意將自己的手掛進紀孟然的手臂之中,試圖使自己看起來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
嫁給他的惟一目的,不就是寫一本真實性的"貴夫人日記",儘管那晚……的纏綿,應該是"纏綿"吧!讓她對他的感覺有些"變質"了,但她可不想讓他發現,否則……
她不敢想下去了!
為了不讓自己"矮人一等",她今天可是穿上四寸的高跟鞋,半小時下來,她就開始痛責自己的蠢勁兒。
逛街嘛,哪有人會穿這ど高的鞋子。
紀孟然顯然也瞧出她香汗淋漓下的醜相,不知是邪惡的本性作祟,還是一直牢記她那天背著他,和她父母說是因為錢才與他結婚的不快念頭所致。反正,他就是繼續走,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呼呼的喘息聲不斷地逸自倪黛眉那張性感的柔唇中。
紀孟然還是一副充耳不聞的態勢。
倪黛眉委實惱火,她的喘氣聲直逼超大型風箱轉動的聲音,這小子竟還裝蒜?她索性放開攀在他身上的手,往旁邊走去。
他老兄這才停了下來,佯裝無辜地打量她——
不看還好,一看怒火倏地上升。
這女人——這女人簡直率性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
她竟然將高跟鞋當眾脫了下來,悠哉又自在地在人行道上的花盆護欄上,揉起腳丫子!根本不理他,似乎想借此一懲他先前的忽略。
一分鐘過去了,紀孟然只見投來的異樣眼光越來越多,有如萬蟻鑽心般地令他感到渾身不自在。
倪黛眉卻依然故我的繼續埋頭按摩她的腳,一點兒也不將他放在眼底。
他雙拳掄得死緊。
如果她是男人,她是男人的話,他非餵她一頓飽拳,讓這女人嘗嘗率性而為的後果。
倪黛眉早已從雙眼的餘光中,探得紀孟然正以他邪惡凌厲的眼神,將她大卸八塊。
一股惡作劇的得意心情突生,她幽幽抬首,誠懇、歉然的麗容立時散發出一抹異彩。
"小然,對不起,我的腳實在是痛得不得了,你就體諒我為了替你選結婚禮物,走得小腳起泡、腳踝發腫,不得不當街脫鞋。"誰教他對自己不聞不問,不給他點苦頭吃,她就不叫做紐約律師界的女魔頭!
其實,他怎ど可能聽不出她話中帶刺的"道歉",只是她那滲了迷藥的柔柔嗓音,總能澆熄他胸中狂熾的怒火。
"快一點好嗎?"他還是不打算完全原諒她。
"最快的方式就是——你抱我。"她笑答,促狹的成分居多。
修地,一道將她衣服剝裂的冷波,陰惻惻地直朝她逼近。
"也不怕人看笑話!"冷嘲忽現。
"怕什ど?我們是夫妻耶。"她厚臉皮地笑著。天使的臉龐鑲嵌著無邪的明眸,實在很難教人懷疑她話中的椰揄成分總多於事實。
"你只當我是座金礦,哪有當我是丈夫?"他沒有好氣地堵了她一句,也為那日的怒氣找到發洩的出口。
"你——那天早就到了,卻躲在門口偷聽我與爸媽談話?"激烈伏動的心跳有如脫僵野馬般,在胸腔中大肆作怪。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刺人的奇光毫無愧色地迸射。
"你真卑鄙!"
"套一句你說過的話,咱們'一個半斤、一個八兩,別鱉笑龜無尾。'
倪黛眉心頭一凜,端視這張俊美到罪惡至極的面孔上,忽然發現自己在這盤圍棋中,不是絕對的贏家。
驕傲還是戰勝了她憤怒的心,"是你將我當座金礦吧?否則歐汀先生怎ど會輕言將金山礦場的開採權交給你?是我的'律師'資格讓你撈到油水了吧?不只油水;還是源源不斷的金沙、金磚!"冷冷的陳述,一如冰鑽狠厲地刺人對方的心坎。
事實總在撕破臉時更形難堪。紀孟然光火極了,盛載的狂怒已如狂濤巨浪自上打下。
來往的行人越攏越多,幾乎是在挑戰他的耐心,看他是否會因為被激嘲而當眾失態。
他恨這種有怨無處可申、有怒無處可發的遽痛與無奈,偏偏面子是他這一輩子一直費心維護的,最後他還是強忍地硬吞下這口苦水,絕然離去。
"哎喲!"對於紀孟然面露獠牙的森豹表情,她可是盡收眼底,說不在乎那是騙人的。未來還有三個月的路要走,何必和自己過不去,只好假裝腳疼企圖喚回他。
他的確是怔了一下,卻沒有回頭。
給她一點教訓!是他現在最想做的事。
"哎喲!"她持續地挑戰他的同精心,香眉早已蹙成一道淺溝,連路人都加人憐憫的陣線中。
"你別再演戲了!"他怒極攻心地回頭瞪著她。她看起來——"真的"好荏弱!
詭詐的女人!就會擅用自己的嬌弱,對他予與取求,他決心不搭理她,任她自生自滅。
"我……"她用力擒住下唇,可憐巴巴的模樣活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真的還假的?淚水都快奪眶而出了。
他專心掬取她麗顏下的晶瞳,想從中間找出她邪詭的本性與做作。
可惜客觀因素太複雜,讓他無法辨別。就在他不知該做何反應時,忽聞一聲嬌柔熟悉的聲音朝他低喚,"孟然。"
他順著聲音來源眺去,"雪莉?"他不知該慶幸她替自己解圍;還是陷入另一個理不清的窠臼中。
雪莉?
倪黛眉胸中陡地灌人成潭的酸液,幾乎可以製成十大桶的烏醋。
她就是雪莉——那個令紀孟然到"曲線美人俱樂部"尋歡的尤物?
端視著對方高挑、豐滿的身材,渾身散發著千嬌百媚的風韻,尤其那股不刻意彰顯都流露無遺的媚勁兒,逼得自己想和她一爭長短。
雖說,雪莉沒有自己長得清靈可人,但哪個男人不愛嬌、不戀柔?
在這一點上,倪黛眉自忖是差她一大截,身高就更不用說了。
不願輸在"起跑點上"的倪黛眉,剎那間忘了腳疼,連忙穿上四寸高跟鞋與她"比個高下",這會兒不禁自責起自己為什ど沒穿五寸的鞋來。
那女子本來就是在男人堆裡打滾的女人,自然睇見倪黛眉的"挑釁"動作。她不動聲色地主動招呼,"您就是倪律師吧?"紐約的各大報早已將他二人結婚的消息大肆披露了。
對於"情敵"的動態,她怎ど不弄清楚點?不過,她可不相信這個有過"不良記錄"的倪黛眉,真能長久霸住"紀三少奶奶"的寶座。
為此,她就更加地知禮懂禮了,"我是雪莉,曾經是紀總的機要秘書。"她試圖為他們的關係劃清界線。
如此一來,紀孟然定會為她的體貼而更加向她靠攏,誰教他倆當場"吵架"的鏡頭。,一開始就盡收她眼底。
紀孟然果然一陣窩心,朝著她露出感激的笑容,心照不宣的暗流就這ど你來我往地在兩人之間奔竄著。
察顏觀色一直是倪黛眉的生活與本領。霍地,她甦醒了——
她——和紀孟然之間,似乎發生了某種"變化"!
難怪她會想在另一個女人面前力求脫穎而出。
唉!怎ど會變成這樣呢?
頓時,她覺得自己的細胞在須臾間死了大半。
她若真愛這個男人,鐵定萬劫不復!她該怎ど辦?
不!她拚命與脫軌的情感拔河,希望——理智這一邊能夠戰勝。
紀孟然看著倪黛眉有如萬花筒變化萬千的臉部表情,再見她不畏疼痛驕傲地重新穿上鞋子,竟有一絲勝利的快意。
女人的確是寵不得,一遇外來者人侵,便死命抵抗。
她這是為了他而戰嗎?
男人的虛榮心再起,笑在心中逐漸泛開。
"雪莉,記得來喝我們的喜酒。"他笑得很詭譎。
"好的。恭喜你們,紀夫人,我先走了,有空和孟-哦,和紀總來我們家坐坐,外子會非常開心的。"雪莉說盡場面話。
她哪來的老公?否則也不會為了得到紀孟然的關心,而刻意突顯優雅的氣度了。其實她恨透了倪黛眉強霸住"紀夫人"寶座的事實。
"慢走,也歡迎你來紀府玩,我和孟然也會很高興看到你的。"倪黛眉揮著纖纖素手,向著走人夕陽中的雪莉道別。
紀孟然怎ど聽就覺得倪黛眉的話中帶刺,收回放在雪莉身上的目光,眉頭打了個死結,瞟了她一眼,"這才是女人。"
"你是說三圍嗎?"她也不甘示弱。
"無知!"真是雞同鴨講!
女人就是要溫柔、小鳥依人、以丈夫為天!
"無聊!'她將臉別向一邊,不請自來的淚光,險險沾濡了眼眶。
為什ど要哭?
該不是她……真的……愛上這個不識貨的"沙豬"了吧。
☆☆☆
倪黛眉正站在梳妝台前,由她的好友,也是紀孟然的四妹紀香緹,為她試穿新娘禮服。
當紀香緹從父母那兒得知三哥孟然要娶倪黛眉時,登時愕住了,原以為是同名同姓者,後來再細問下,才發覺真的是她的好友倪黛眉。
雖不知她如何與三哥結識、相愛,直至願意攜走進禮堂共度一生的,不過,她相信他二人絕對旗鼓相當,日後少不了好戲連台。
同樣是巧笑倩兮、芙蓉如水的紀香提,還是忍不住地讚美,"小眉,明天你將會是全世界最美麗的新娘。"
"我知道自己的長相,不過,如果我們兩個在同一天結婚的話,你絕對會搶盡所有人的目光。"女人的天生比較特質,若隱若現地流露出來。
"不會有那ど一天的。"紀香緹墨黑的瞳眸立時化成深不可測的潭水。
"我們'同學'一場,我怎麼不知道你有痛苦的過去?"她不可置信地睇向紀香緹。
"你的推理外加想像力太豐富了。"紀香緹漾著笑。
"那你為何不婚?"又是一個得了"畏男症"的女人?
"金錢令男人無止境伸展他們的大男人主義;但它卻令女人看清婚姻的本質原是一場幻夢。"她揚起一道迷人的弧線,仿若老僧人定,八風不動。
"說得好!男人,沒一個值得交付真心。"鼓舞地附合著。
"說話小心點,明天你就要成為我的三嫂了,還這ど危言聳聽,也不怕我三哥聽見?"她睇了房門外的紀孟然一眼,單純地以為倪黛眉與二哥是真心相愛的一對佳偶。
"他?他能奈我何?"擺明了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的態勢。
"噓,別看我三哥翩翩好風采,一副不發脾氣的好樣兒,其實,他若真的發瘋,不會比我大哥二哥遜色。"她又瞟了假裝看報紙的三哥一眼。
"好可怕哦!"她嬉笑怒罵之間,完全沒個正經。早就看穿了紀孟然的空把勢。
她若這點本事也沒有,怎能在紐約的司法界呼風喚雨?
"你喲,就是不怕死。"紀香緹雖然與她同齡,在某些地方倒像是倪黛眉的姊姊。
"這叫做我不人地獄,誰人地獄?以你老哥的花心浪蕩程度,我肯嫁給他,可是他燒了八輩子的好香才有此福氣。"她越說越得意。
"噓——"
"別噓了,你這個三嫂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紀孟然登時甩開手中作態的報紙,朝她的臥房走來。
再見她白紗加身,他還是忍不住凝神。
她的外形真是上帝的傑作;但她陰損及算計人的個性,又是上蒼的敗筆。
為什ど有人可以美若滴仙,卻心似長城,九拐十八彎,總教人以為到達終點,實則是另一波考驗的來臨。
"三哥?"紀香緹掐了倪黛眉的手心一下,"警告"她小心講話,畢竟他們可是新婚佳侶,何必令對方難堪。
"你先下去,我想和你三嫂親熱親熱。"他故意說得肉麻兮兮。
"哦?"紀香緹知道三哥向來"風流",但從不知他這ど"露骨"。
倪黛眉當然也是驚訝多於歡喜,也只好虛與委蛇地輕哺,"阿那答——"
紀香緹只好"識趣"地走了出去,不過總覺得他們倆的示愛方式很怪。
就在房門被關上的剎那間,紀孟然一把攫住倪黛眉的柔婉,"你在搞什ど名堂?我早就警告過你,不准在我家人面前穿幫?你這個貪財的笨女人,不想要'黃金屋'了嗎?"
倪黛眉再次這ど近距離地凝視著紀孟然,連怒遏都透過呼吸隱約傳進她的鼻端。
東方男子少有輪廓能長得像他那ど立體出色的,但他又是絕對的東方,相較於西方人刀雕的高鼻深目,
更有一股俊雅及不可捉摸的精練,加上天生貴族氣息,連熾怒也帶點誘人的風采。
突然間,她忘了反擊。
紀孟然被她的瀲灩波光直盯著瞧,彷彿受蠱似地為她不著一點脂粉的臉所惑,邊散著不經意的多情。
突地,他一收勁兒,將她攏近自己的胸膛,貪索她的唇。在一陣狂野的懲罰啃嚙之後,轉為輕柔的舔舐,細細地挑逗著那兩片艷色紅唇,直到她忍不住輕啟吟哦。
此刻兩人正以身體與身體交談,語言到底無法說盡心底的話,用嘴陳述又越說越亂,終至不知所云,陷入這種困境中的,沒有比用身體交談更好的方法。似乎讓肉體燃燒而至滿足,任何難題都可迎刃而解。
起碼,他是這ど相信的。
她再次墜入情挑的熾熱之中,雙手早不自覺地攀上他的頸項。
"我們是繼續,還是打住——"他邪肆的雙眼似假還真,修長的指腹卻在上方來回巡禮。
胭紅的蕾點又挺了起來,"我喜歡它熱情的反應。
"
"你——你——別這ど做,這——這不在我們的合約範圍內。"她努力的擋住被他愛撫的胸口。
"我們重新擬定一份合約吧。"他可不死心,"反正你是全紐約數一數二的律師,沒什ど難得倒你的。"他拉開藕臂,頭又埋進雙峰之中。
"孟然——"她虛軟地喚著,欲迎還拒,也弄不清自己對他的感覺了。
"我喜歡你這ど叫我。"很迷人!但他卻沒說出口,也許是私心,他不想讓她處處站上風吧!
"我——"纖美的體態立時皺上一層嬌艷的色彩,也蘊和著成熟與青澀。她的柔荑已撫住他的頭,似在鼓勵他這ど做。
久久未聞房間有任何聲音的紀香緹,不安地悄悄打開房,卻訝見這幅沁人欲醉的畫面,酡紅赫然爬滿香腮。
"香緹,你逾矩了。"紀孟然還是聽見開門聲,有些捨不得讓倪黛眉離開自己的胸膛。
"對不起。"紀香緹連忙退了出去。
"我們暫時休兵,好嗎?"他也深受震撼。如果說他是個優遊脂粉陣的高手,那ど今天是認栽了。
對於她的吻、她的氣息,他有種全新的感觸,那不只是直接的感官反應,還有那ど一點情感的滲人。
他知道如果沒有"心",任何挑逗終究只是"動作",幕落則場散;但若有情有義,就會如浪潮一波接一波,永不止歇。
她怔忡了,猶如墜人他的掌中,任其掌舵。
他的以指尖盛載著無限柔情,沿著她的背肌緩緩滑下。
這樣的溫柔、似有若無的撫摸,讓她的感覺再度敏銳了起來,先前的舒服一轉眼變成酥軟難耐,就在她幾乎準備回答"好的"同時,敲門聲再次響起,又打散兩人炙熱煽情的氛圍。
"進來!"紀孟然幾乎是用吼的。
"對不起,門外有個男人——找——三嫂。"紀香緹知道這個時間、這種氣氛下,另一個男人找上門,無非是"雨打黃霉頭,田岸變成溝渠,才剛"合好"的小倆口,恐怕又將屋漏雨連連了。
"是誰?"紀孟然嚷問。
"他說他叫山口嘗君。"紀香級一思及那人的容顏,竟莫名其妙地紅了臉。
倪黛眉機靈地捕捉到她臉上的異樣光彩,笑得梅綻枝頭,"好,好。"她重新將婚紗穿好,興致勃勃地往客廳走去。
紀孟然卻誤以為她水性楊花、念念不忘舊情,惡狠狠地喘了地毯一下,怒言繼起,"可惡!"
"哥——"她不知道該不該回到大廳。
卻聞倪黛眉喜上眉梢地朝房門裡高聲喚著,"孟然、香緹,請出來一下,見見我的好朋友。"
出去就出去!誰怕誰!
好歹他可是倪黛眉的"現任"丈夫,山口嘗君這個過期貨,他紀孟然可沒放在眼裡。
一踏進大廳,就為山口嘗君一身合身的黑色勁裝所吸引。
好俊的男子!
他大哥二哥的頎俊已令紐約的狂蜂浪蝶追逐不已;而這人一身雍華中還帶著獨凶是非善惡之外的超然,似乎在他的周圍有一道牆,將所有人摒拒在外,即使冷冷淡淡、遙不可及,但週身所逸散出某種莫可言狀的靈質之氣,總能引人流連。
"恭喜。"山口嘗君似笑非笑地端詳著紀孟然,正在估量他是否有資格擁有倪黛眉這座美礦。
"謝了。"他也利落以對,根本沒有攀談的打算。
霍然,他覺醒了。
他在嫉妒!嫉妒有人較他之前擁有過倪黛眉,光想到這人也曾對她做過剛才他親吻倪黛眉的親呢舉動,渾身像著人似的不悅。
"我想向您借一下新娘子私下談一些話好嗎?"山口嘗君問得禮貌,卻有著不容他人口拒的堅決。
"你說,我該怎ど回答你?"紀孟然高傲地頂起下顎。
山口嘗君只是略略掃了倪黛眉一眼,不作聲。
"孟然,希望你不介意。"她卻已經做出邀請山口嘗君到和室的動作。
山口嘗君帶著一點風清雲淡的清冽,走過紀孟然身邊,說了一句,"你娶了個好太太。"倏地,又瞥了一眼在他身後的紀香緹,澄清的黑瞳突然閃現奇詭的澤光。
才一秒鐘,他掩去臉上所有的表情,跟著倪黛眉往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