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鐘以後,當他急促跳動的脈搏慢慢地恢復正常,而他發燒的皮膚也冷卻下來時,他意識到了這一點。
他可以通過她擁抱他的方式感覺到這一點,她的手臂在擁抱著他,而她的心卻不在這
裡;他還可以通過緊靠在他身體上的她的身體表現出來的緊張感感覺到這一點,她修長的腿纏繞在他的身上,她長長的紅色的發卷散落在他的胸前。
這並不能表明什麼,他困惑地思忖著,將她緊擁在懷中。
做愛原本應該讓他們兩個人靠得更近些。但是相反,他們的感覺似乎是更加疏遠了。
她開始移動了一下。「太晚了,」她說,「我最好離開。」
她嘶啞的聲音中仍然帶著一抹他們幾分鐘以前感覺到的渴望,但是她的聲音聽起來又顯得令人難以忍受的冷淡—似乎她的靈魂已經距離他有一百萬光年之遙了。
他感覺到心臟的肌肉在收縮。
「這麼快?」他問。
他用手指沿著她的手臂撫摸著,感覺到她的皮膚光滑而柔軟。他的心中又開始充滿了渴望,這一次,他渴望的是她的愛,她的信任,不僅僅是她的熱情。
「今天下午我與一位新顧客有個約會,」她說,將手臂從他的手掌中抽出來,「在商業區要開辦一個藝術展覽館,我不應該遲到。」
「時間還早,」他說,「你還有很多時間。」
她柔和地笑了一下。「這不正是你在夏納之夜,在埃爾·法拉的公寓裡對我說過的話
嗎?」她問,「我不應該擔心?我們還有很多的時間?」
她轉過身,微笑著看著他。她的目光中彷彿飄著一層薄霧,將她祖母綠色的眼眸遮擋起來,拒絕讓他靠近她。
即便如此,他也知道他能在那雙水晶般透明的眼睛裡尋找到什麼——不信任,痛苦,這兩種感情如此強烈,它們可能在她的心中潛伏了三年。
「據我回憶,你在埃爾·法拉的公寓裡的行為是錯誤的,」她聲音嘶啞,「我看不出來這一次的事情為什麼應該不同。」
但是這一次,事情真的與過去不一樣了,他思忖著,即使不為別的原因,他們目前的這種現狀也令人痛苦得難以思索問題了。
他靜靜地注視了她片刻。「我承認我錯了,瑪歇爾。」
他真的錯了,他原以為沒有她他可以繼續生活下去,在一切變得太遲了之後,他才意識到這一點……而她已經離去了。
他伸出手,撫摸著她的臉,他需要擁抱她,需要將他的手指纏繞在她長長的紅色發卷
上,需要吻她,直到他將她目光中縈繞的幾乎讓他望而卻步的憂鬱一掃而空。他撫摸著她的面頰。
「我應該說我很抱歉傷害了你。」他知道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生硬,他知道這個聲音流露了太多的感情,已經將他完全暴露在危險的地帶中了。「我感覺到自己像是一張折斷的唱片,」他說,「我犯了錯誤,寶貝,對不起。」
他羞怯地向著她微笑了一下。「究竟怎麼做才能讓你原諒我?」
現在輪到她目瞪口呆了。「原諒你什麼,瑞梅?正如你所說的,沒有私人目的,不是
嗎?」
「瑪歇爾……」他慢慢地呼出一口氣,將他的手掌沿著她的面頰與脖頸滑落到她的肩膀上。他開始撫摸著她緊張起來的肌肉了。
「請……別……這樣。」他說,「我愛你,我知道你也仍然在愛著我,我們可以戰勝困難,我知道我們能。我們所需要的——」
她皺起眉頭,將他推開。「遊戲時間結束了,瑞梅。」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冷峭,她的語氣是如此冷漠,如此缺乏熱情,他的靈魂都幾乎開始發抖了。
「我應該去工作了。」她轉過身,去拿她的胸罩,它正掛在床柱上。
「我們怎麼辦?」他問。
「我們?」
幾秒鐘的時間在沉默中流逝,然後瑪歇爾開始大笑起來。她的笑聲聽起來輕浮而漫不
經心,但是他知道它掩蓋著某種更深沉的感情,某種深埋在她靈魂中的陰暗、苦澀和痛楚。
他將雙手握成了拳頭,在喉嚨裡低聲地詛咒著,他為自己三年以前在戛納犯下的愚蠢的錯誤責罵著自己。他早就知道他傷害了她。他只是沒有意識到這道傷口竟會這麼深,直到現在。
「我希望你不要再談論那些廢話,」她說,盡量讓她的聲音聽起來冷淡而沒有熱情,
「沒有『我們』,瑞梅,我們之間……只有……歡愉,這不能改變任何事,我們都知道
這一點。」
「我所知道的就是當我撫摸你時……我的感覺。」
他將身體靠近她,撫摸著她的頭髮,感覺到她絲綢般光滑的紅色髮絲在他的指縫間流動著。他的心臟收緊了。
「別影響我的注意力。」她說,沒有理睬他。
她將手臂伸進胸罩的帶子裡,將它穿起來。
「我必須回去工作了,」她說,「我越早檢查一下傑瑞特拍賣行的安全系統越好。流言早已經傳過來了,有一個竊賊正等候在我的身邊,只等著我轉過身去就猛撲過來,他發誓在這場勝者贏得一切的競爭裡取勝。」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如果我是你,我現在不會擔心他。」
他盡量讓他的聲音聽起來像她的聲音一樣漫不經心,但是他懷疑自己做到了這一點。他感覺到他的心似乎碎了。
他用手摟住她的腰,溫柔地將她的後背壓在他的胸膛上,想讓她與他呆在一起。他知道如果這一次他讓她走掉了,他永遠也不會再讓她回來了。
「我,嗯,據可靠消息得知,他不會再做這份兼職工作了,」
他說,「至少在他停留在這裡的幾天裡。」
他將胸罩從她的肩膀上脫下來,將它扔回到床柱上,但是它掉到了地上。
「哦?」她問,聽起來似乎透不過氣來.「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
「那是因為一個美麗的、有著一頭紅髮的誘惑者,」他解釋著,「對他來說比世界上
所有的珠寶都還要珍貴,更值得他愛護。他不能拒絕她……俄從來沒有想過他會這樣。」
他的嘴唇在她的肩膀上摩擦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若有若無的香水味環繞在他的身邊,讓火一般的激情的戰慄沿著他的脊柱擴散開。他的心臟開始急促地跳躍起來。
「但是我怎麼能相信他是沒有危險的?」她問,「我怎麼能夠相信這一次不是他玩弄的另一個花招?」
她的聲音又變成那種略帶沙啞的低語了,性感的急流在他的胸中奔湧著,讓他全身都緊張起來。
「因為他崇拜她,寶貝,」他在她的耳邊低聲說,「實際上,他敬愛她,為了能感覺到她那修長的大腿纏繞在他的身體上……為了能品嚐到她嘴唇的滋味……為了能讓他倒在
她甜蜜的懷抱裡……為了能快一些或者慢一些或者如她所願的那樣與她做愛……他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為了讓她再次愛上他,他可以將他的靈魂出賣給魔鬼。」
「我……明白了。」她聲音嘶啞著說。
「那麼……你認為他的機會有多少?」他問。
「我想……我想如果用這種態度,他贏得這場競賽的機會不是很大。」他吻著她的脖子,在她的皮膚上留下一道火熱的灼痕,直到她開始發起抖來。「我想這取決於他想贏得什麼,」他說,「那場競爭……還是那個女人。」
「瑞梅……」
她靠在了他的身上,將頭枕在他的肩膀上,她的頭髮散落在他的胸前。她展開手臂摟著他的脖子,開始在他的身上扭動起來。
他想要告訴她他感覺到不同的成千上萬件事情——他想要告訴她他多麼愛她,多麼需要她重新回到他的生活裡;他想要告訴她如果他們在一起,會有多少種美不勝收的事情發生在他們之間。但是他什麼都沒有對她說。他知道這沒有什麼用。她不會相信他所說的任何一句話的。於是他決定將他感覺到的東西展示給她看。
他讓她躺在他身邊的床上,他的目光注視著她的眼眸,她的防禦力量已經渙散了,即使只是暫時的。渴望的火焰燃燒在她的眼眸深處——伴隨著毫不遮掩的對他的撫摸的需求,還有……更多的東西。那些東西的含義是如此深刻,它們重新點燃了他的希望,就彷彿一根乾燥的木材被扔進即將熄滅的火堆裡。
她的嘴唇張開了,他的舌頭探進她的嘴裡,品嚐著她的甜蜜。她用同樣的激情回報著他,幾乎帶走他的呼吸。她的舌頭與他的纏繞在一起,她緊貼在他的身上,似乎她想要讓她赤裸的灼熱的皮膚融化到他的皮膚裡,將他們的靈魂合二為一。
這是他的瑪歇爾,自從戛納之夜分別後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在過去的三年裡,他每一個夜晚都會夢到的從凱爾特人的童話故事裡走出來的紅髮公主。
她狂野而不馴順,她無所羈絆而自由自在,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她再一次屬於他。
他呻吟起來。
她也許會頭也不回地從他的身邊走開,但是他知道他不會這麼做,他不能放棄她。
見鬼。
他不能放棄他們之間曾經擁有的過去,現在不想,也許永遠都不想。
她將手順著他的胸膛移上來,搭在他的肩膀上,她的指尖抓緊了他的肩膀,她的兩條腿纏繞在他的身體上,讓他離她更近些。他幾乎屈服於她的這種誘惑,但是理智戰勝了他的情感,他將身體暫時從她身邊移開,伸手到床頭櫃的抽屜裡去取另一個錫箔紙袋。
他們再次做愛。她呼喚著他的名字,用手臂環抱著他的背部,雙腿纏繞著他的大腿。她身體的重量壓在他的身上,讓他感覺到愜意,非常愜意,他的控制力崩潰了。
他低聲咕噥著她的名字,彷彿是一個信徒在向他的神禱告。他將她火紅色的發捲纏滿手指,渾身開始發起抖來,熱情征服了他。
「你……看到了,」她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這不能改變任何事。」
「哦,寶貝,」他低語著,「你沒有意識到所有的事情已經改變了嗎?」
第二天早上十點鐘,瑪歇爾坐在哈米爾頓·傑瑞特的辦公室裡。她的雙手潮濕,胃裡似乎打了結。她用她的筆記本電腦給她的新安全系統做著最後的檢查,哈米爾頓與瑞梅在一旁觀看著。
即使沒有這些觀眾在旁邊注意著她的每一個舉止,沒有瑞梅無情地挑逗著她,她也已經夠緊張的了。
他幾乎用盡了所有卑鄙的伎倆想要向展現在屏幕上的她的安全系統示意圖瞥上一眼,他知道只要哈米爾頓站在他們身邊,她就不能說一個「不」字。
他還試著找到了成千上萬個理由佯裝無意地觸摸著她的手臂……或者撫摸著她的頭
發……或者在她的耳邊低聲說些什麼。
他一定知道這些小動作讓一陣又一陣觸電般的顫抖從她的脊柱裡蔓延開來,她的脈搏加速地跳躍著,幾乎失去了控制;她內心的平靜瀕臨於坍塌的邊緣。
但是她決定不讓他知道他的這些小動作給她施加的影響,她不想讓他得意起來。
哦,相反,她盡量假裝出一副對他遮遮掩掩地向她屏幕上呈現的安全系統示意圖偷窺的舉動無動於衷的樣子。
她盡量假裝出一副與他做愛根本沒有改變任何事情的樣子,即使她知道,在她的內心深處,在她的靈魂裡,再次觸摸他……再次愛他……幾乎改變了現實中的每件事。
她不得不接受這個現實——她仍然關心他,仍然需要他。在過去的二十四個小時內,她無法將心思集中在任何一件事情上,除了瑞梅。她無法驅散他留給她的回憶:他的腿纏繞在她的腿上,他的手撫摸著她的身體,他的吻灼燒著她的皮膚。
更主要的是,除了想到他們做完愛以後他對她說過的那些話,她無法思索任何問題。
我愛你,我知道你也仍然愛我,我們可以克服任何困難
她想要相信他,她想要相信他仍然愛她,他們可以在一起創造美好的未來,他們遇到的任何困難都能被兩個人齊心協力地解決掉,就像在童話故事中發生的那樣。但是她不能,
對她來說,相信他意味著再次信任他,即使不為別的事.戛納之夜也已經給她足夠多的教訓
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目光集中在面前的電腦屏幕上。她檢查完了她的安全系統,沒有暴露一絲一毫的秘密。
至少,她為傑瑞特拍賣行安裝的安全系統不用她擔心了,她輕鬆地思忖著。
但是她的心卻不這樣令人放心,這有些糟糕。
「系統已經安裝完畢了。」她說,轉過頭來望著哈米爾頓,盡量避開瑞梅的視線。她知道,瑞梅正在注視著她。似乎她能夠感覺到落在她靈魂深處的他目光中的熱量。
「所有的電路現在都已經接上了.」她說,『』我們現在剩下
的唯一一個程序,就是請你將你設置的密碼輸人進去。」
「太好了。」哈米爾頓向她走過來。他摩擦著雙手。就像一個小男孩一樣期盼著出人意料的聖誕節禮物。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仍然沒有向瑞梅看一眼。哈米爾頓在她剛剛坐過的椅子上坐下來,看了電腦屏幕一眼,又看著她。
「你知道,我親愛的,」哈米爾頓說,將他的聲音放低,幾乎像是耳語,「銀行方面一直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將運輸計劃表交給他們。我們越早讓這個安全系統啟動起來,我們越有機會說服巴倫一波士頓海洋保險公司給珠寶保安公司開綠燈。」瑪歇爾微笑著沒有說話,她希望自己能分享到他樂觀的情緒。不幸的是,她對一切瞭解得很清楚。珠寶保安公司與傑瑞特拍賣行簽約的機會直接取決於她是否有能力阻止瑞梅闖進傑瑞特拍賣行的安全系統。
沒有附加的要求。
這個要求也不會取消。
如果她繼續允許瑞梅像昨天一樣將她的心思分散開,她最好現在就放棄這一切。
瑪歇爾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電腦屏幕上。她俯下身,在哈米爾頓耳邊簡短地向他解釋了一下安全系統的設置情況。
她將安全系統總開關安裝在他辦公桌後面的靠近地板的牆壁上了,這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哈米爾頓的辦公室距離地下保險室有幾百英尺高,將安全系統總開關安裝在那裡面.安裝在私人的地方,其優勢大於劣勢。
從一方面來說,很少有人能靠近那面牆,因為當哈米爾頓不在時,他的辦公室的門總是鎖上的,外面還有兩個保安人員晝夜監視著。而從另一方面來說.安全系統一直開啟著,將控制總開關安裝得距離系統本身這麼遠,看起來有些冒險。
「我建議你用一點兒時間熟悉一下密碼盒的鍵盤。」她在一邊說。
她聽到瑞梅向他們走過來的聲音,她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的目光相遇了,他給了她一個他慣常的笑容—這種笑容她從來沒有能力抵抗,它總是能讓她的小腹慢慢地燃燒起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目光轉移開。「這些鍵於看起來有些像電話上面的按鈕,」她說,「這些數字也代表字母表中的字母。」
她將密碼盒的鍵盤聯接在她的筆記本電腦上,然後將密碼盒放在哈米爾頓的面前。「密碼可以是一個單詞,」她繼續說,「也可以是一個句子,或者是一組數字。惟一的規則就是,它必須是由八個字節組成。雖然你會想試一試,但是我強烈地建議你避免使用諸如生日、社會保險號碼、或者類似的特殊的字節。」
「密碼被破譯的可能性有多大?」瑞梅問,繞過桌子,向他們走過來。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慢吞吞的南部口音,像有形的觸手一樣環繞著她,讓她從頭到腳都散發出一股性感的熱量,讓她面頰鮮紅,情緒激動。
「沒有多大。」她說,又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小心敲錯了密碼,在警鈴響起來之
前,系統會給你四十五秒的時間來改正錯誤。」她轉身看著哈米爾頓。「如果你選擇了類似拍賣行的地址之類的東西作為密碼,」她說,「竊賊們很快就會猜出來,這時系統就會癱瘓下來,而他們所做的事情就是打開地下保險室,並避開保安人員。」
瑞梅停下了腳步,站在她身後近在咫尺的地方,他身體散發出來的熱量恰好環繞著她自身的安全系統。這個距離太近了,他使用過的清爽的浴膚露味道直撲進她的鼻子裡。
她困難地吞嚥了一下,心跳有些急促起來。
「如果我忘記了密碼怎麼辦?」哈米爾頓問。
「你可以再選擇一個新密碼,」她說,「我們就會將系統重新啟動一次。」
「但是你試驗過系統的負載能力了嗎?」瑞梅問,「萬一發生緊急情況呢?」
「哦,是的,」她說,想要將精力集中起來,想要忽略他在她心中掀起的波瀾。但她很快發現忽略瑞梅——即使他又將自己偽裝起來,戴著橢圓形的眼鏡,穿著臃腫的服裝——忽略他聲音中那充滿了誘惑的語調,卻遠遠不是想像中那麼容易的事。
她走到桌子另一側,盡量在他們兩個人之間留下足夠多的空間。
「試驗系統的負載能力有一點小困難—」
「在我聽起來,這是一個完美元缺的安全系統.瑞梅。」哈米爾頓說,打斷了她的
話,「我認為你的擔心是多餘的。」
哈米爾頓轉過身,開始按聯接著密碼盒的鏈子。『「我幾乎迫不及待地要讓它開始工作了。」
瑪歇爾觸到了瑞梅的眼眸,她久久地注視著他。他向著她微笑起來。她禁不住注意到在他性感的棕色眼睛裡閃爍的神情是怎樣的頑皮,這使她比剛才還要緊張。
「哦,我同意,」瑞梅咕噥著說.「我自己也迫不及待地等著看它的工作了。」
那天晚上八點十五分的時候,瑪歇爾公寓裡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瑪歇爾正蜷縮在沙發上,小腹上壓著一隻枕頭,吃著從盒子裡挖出來的巧克力冰淇淋。她正在觀看電視上播映的萊拉·戴維斯的電影,然而她的注意力卻轉移到其它事情上去,轉移到瑞梅的身上——那些散發著茉莉花香味的床單,古典式樣的橡木大床,鮮花盛開的陽台。
她決定讓留言機接這個電話,她知道打電話的人是瑞梅。她也知道,如果她接起了電
話,她的心就會變得軟弱,她就會同意再見他一面。
幾秒鐘以後,留言機開始工作了,它先播放了一段簡短的她不在家請留言之類的信息。「嘟」的一聲響過之後,瑞梅那低沉而沙啞的慢吞吞的聲音響起來。
「你在家嗎,寶貝7」他問,「你正坐在你的沙發上聽著我的電話嗎7還是去了拍賣行像一個優秀的保安人員那樣在裡面巡視著7」她對著留言機皺起了眉頭,然後又狠狠地挖了一大勺冰淇淋,放進了嘴裡。「如果你在傑瑞特拍賣行.」他打趣著說,「你這是在浪費時間,我此刻正呆在我的旅館裡,正在看萊拉·戴維斯的電影,一大杯黃油爆米花放在我的腿上,枕頭扔得滿床都是。我在這裡有我需要的一切。」
她聽到他歎息了一聲。
「除了你,瑪歇爾。」他柔和地咕噥著。
他掛斷了電話。留言機的回聲在空氣中停留了一會兒。然後消散了,留言機也關閉了。
她將頭靠在沙發柔軟的坐墊上,將眼睛閉上,對自己說她不應該像過去那樣想他,但是這沒有用。
事實是,她仍然愛著他,即使她知道她不應該,即使她知道這一次她會再一次心碎。
永遠的心碎。
但是她愛他,用她的心,她的身體,她的靈魂。
她也許會永遠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