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說說話啊!」她向來沒什麼耐性,要不是為了親愛的妹妹,她也不會拉下臉來求人。
「一億?妳說的是一億不是一萬。」
「你說廢話啊?!要是一萬我自己解決就可以了,幹麼來找你幫忙!」
「我記得妳說自己可以搞定的。」
他的悠哉與不在乎惹惱了姚諾然,「你現在是在整我是不是?你也不想想我為什麼會惹上那隻母老虎,那女人都是因為你才會槓上我的,所以你得負一半的責任。」
「關我什麼事?」
「你不能否認那女人對你有意思吧?因為你在酒吧拿我當擋箭牌,所以那女人就把我當成了眼中釘,還跟蹤我,現在知道詩琪是我妹妹,就故意不放人,你還敢說這不關你的事?!」
「好吧,我可以幫這個忙。」
「真的?」
「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條件?」
「我們談的可是一億,妳總不會認為我會無緣無故拿出一億,來幫非親非故的妳們處理問題吧?」
這話很合理,「說吧,條件是什麼?」
「假扮我的女朋友。」
「什麼?!」
姚諾然是膽大包天沒錯,卻發現自己老是被季梵竣嚇到,若非她心臟夠強,真的可能被他嚇到心臟麻痺。
穩住了情緒,她板起臉說:「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我不是在開玩笑。」
「趴這種身份的人要有女朋友很簡單吧?有什麼理由要我來扮演假女朋友?我應該不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沒錯,妳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但也就是因為這一點,我才會想要妳暫時假扮我的女朋友,最重要的是,妳說過我也不是妳喜歡的類型,而且妳夠大膽。」
這男人到底在想什麼啊?她越來越糊塗了,「我不懂,我們互相都不欣賞對方,你幹麼要我做這種事情?」
「演戲妳會吧?我需要一個人來幫我演戲,加上妳膽子夠大,我想這樣才不至於被我爸給嚇跑,而且妳不會喜歡上我,理由就這麼簡單。」
理由聽起來是充足得無懈可擊,但是姚諾然心底還是有那麼一絲憂慮。
看出她的猶豫,他說:「妳可以考慮,等妳想清楚再告訴我。」
「只是演戲?」其實她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事情迫在眉睫,如果她拒絕這個交易,妹妹就會被張雪艷當成搖錢樹利用,為了妹妹的未來,這點小小的犧牲根本不算什麼。
但是,她心裡覺得不安,卻又說不出來為什麼,這一點也不像她的個性,她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姚諾然啊。
「不用急著給我答案,我有耐心等待。」
「不用等了,我答應你的條件。」
「不再考慮?」
「為了詩琪,我沒有時間考慮那麼多,而且只是演戲,沒什麼好考慮的。」
「好吧,那就這樣說定了,妳妹妹的事情我會處理,妳可以放心去工作了。」
「等等。」阻止拿起電話的季梵竣,她繼續說:「麻煩你不要告訴詩琪我們之間的交易,我不希望她擔心自責。」
「真是個好姊姊。」
「我只是不希望笑容從她臉上消失,拜託你了。」
「沒問題,這會是妳我的秘密。」他點頭承諾。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接下燙手山芒之後,季梵竣先讓秘書打了一通電話給張雪艷,但是她故意刁難,非要他本人親自出面談判不可,所以,他只得放下工作跑一趟經紀公司。
見到張雪艷後,他開門見山的說出自己的來意與目的。
「你一定覺得我是在刁難你,對吧?」
「似乎就是那樣,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是希望你能靜下來仔細想清楚,這可是一億元的交易,你覺得自己有必要蹚這渾水嗎?」
「有沒有必要要由我來決定,姚詩琪有意思解決問題,也請張小姐不要讓事情變得太過複雜。」
「讓事情變得複雜的人是你,你們宇揚集團和張氏向來有生意上的往來,你現在卻要挖走張氏的人,這在道義上說不過去吧。」
「姚詩琪是我女朋友的妹妹,現在我的女朋友開口要我幫忙,我沒有理由不幫,再說,提出一億違約金的是張小姐妳,現在我誠心誠意來請妳放人,我想這應該不會影響到兩家公司的合作關係。」
「姚詩琪是我力捧的新星,我在她身上投注了不少心力,沒理由說放就放。」
「我實在不想把場面弄擰,而且我也不想走上法院對簿公堂一途。」
「如果你硬是要插手管這件事情,恐怕就真要走到那個地步了。」
見她態度傲慢,他也不囉唆。「是嗎?那就這樣吧。」
「等等!」
「還有什麼指教?」他看不出來張雪艷有放人的打算,連和她談的心情都沒有了。
「我可以放了姚詩琪。」
「然後呢?沒這麼簡單吧?」
「當然,我是個商人。」
「說吧,我洗耳恭聽。」
「我希望以後我們公司旗下藝人拍的廣告都由你操刀,若是你願意接受這個條件,那麼姚詩琪這件事情我就做個順水人情,違約金就以正常解約的方式辦理,這可是替你省下了大筆的金額,怎樣?」
「不怎樣。」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的錢多,而且我不喜歡向人妥協,更不接受威脅。」他笑得囂張。
張雪艷聞言被他的話給震住。
常聽說季梵竣很任性,但是現在她才真的見識到了他任性的程度,簡直就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富家子弟。
「你會後悔的。」
「不會。」
「那我們只好法院見了。」
「法院見很好,再見!」不必絞盡腦汁去想怎麼應付對方,交給律師處理他更落得輕鬆自在。
「季梵竣,你給我站住!」
「改變主意了嗎?」
「當然不是!」她氣得想掐死他。
「那還有什麼指教?」女人的美麗果然都是裝出來的,一旦事情不順心如意,猙獰的臉孔就會顯露出來,可怕的咧!
他還是喜歡直來直往的女人,例如羅夜,又例如姚諾然。
不、不、不……姚諾然還不及羅夜的萬分之一,她太粗魯了,然而比起招蜂引蝶的女人,她又算好些。
「我很忙的,每分每秒都價值連城。」
「我到底哪裡比不過那種粗野的女人?」
「喔,妳要我說實話嗎?」
「當然!」
「還是不要說比較好。」他笑著再度轉身,並且丟給她一句,「實話總是太傷人,太多假的東西讓人看起來很不順眼。」
假的。張雪艷漲紅了臉,知道他那些話的意思--因為她削過骨、隆了鼻,還割了雙眼皮!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假的。」一片花瓣,「真的。」又一片花瓣,桌上躺著的不是黃玫瑰,而是鮮艷的紅玫瑰,數量正好是九十九朵,代表愛你九九。
「那個男人是不是眼睛脫窗啊?」唐煜旻看著姚諾然桌上的紅玫瑰,忍不住挖苦。
「唐副組長,你找死啊?」
「我只是好奇。」
「把你的好奇心用在工作上。灰熊的行蹤查到了沒?」
「小周,我叫你找的資料找得怎樣了?」假裝很忙,唐煜旻飛快的逃離現場。
突然手機響了,姚諾然緩慢的拿起手機,「喂,我是姚諾然,哪位?」
「玫瑰花漂亮嗎?」
熟悉的聲音傳來,她很快就聽出對方是誰,「請不要開這種玩笑,這裡是我工作的地方。」
不過是場遊戲而言嘛,幹麼玩這種浪漫把戲。真不知道季梵竣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如果沒別的事情請不要隨便打電話給我,我要工作了。」
「妳幾點下班?」
「我很忙,會忙到三更半夜。」
「幾點?」
搪塞似乎沒有用處,他比她想像的還要執拗,「六點。」
「六點十分我去接妳。」
「到底什麼事情?」
「我爸媽要見妳。」
「什麼?!」姚諾然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辦公室內的人都好奇的看著她。
「有必要那麼緊張嗎?我爸媽要和妳吃頓飯,就這樣簡單,六點十分我去接妳。」
「你這樣讓我很為難,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只是吃頓飯,不需要作那麼多心理建設吧。」
說得簡單。就算是假裝的,要見長輩呢,怎麼可能不緊張?
「搞砸了可不要怪我。」她看了下自己一身的穿著,皺起眉頭,「我跟你說,我穿得很隨便,就是一件牛仔褲外加一件V字領襯衫,如果這樣也沒有問題,你就來接我吧。」
「沒問題,六點十分見。」
掛了電話,她還是覺得不妥,伸手把辦公室最辣的女孩叫過來,「小美,我問妳喔,我今天看起來怎樣?」
小美被問得一頭霧水,緊張兮兮的反問:「組長,我不懂您的意思?」
「就是我今天這樣打扮看起來怎樣?」
「乾淨、俐落,很輕鬆啊。l
「有女人味嗎?長輩會不會喜歡女孩子這樣打扮?」看著小美那條短裙,她又皺起眉頭,「小美,妳裙子會不會太短了點?」
小美更緊張了,原來搞了半天組長大人是對她的裙子有意見……怕又被盯,她連忙說:「我等下就去換長褲。」
「換長褲幹麼?」
「組長不是對我的裙子有意見?」
「不是,我只是擔心妳會曝光,還有,妳還沒有告訴我,我這樣的打扮長輩會不會喜歡?」真是風馬牛不相及。這小美人漂亮可是腦袋卻不太靈光,「也許我該問問別人的意見才對。」
「不用、不用,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
「那就說吧。」
「如果是我爸媽,他們會很不喜歡,因為他們總是說女孩就要像個女孩,長褲是男人穿的,女孩應該穿裙子比較優雅。」
「長褲是男人穿的?妳爸媽是古早人啊?」
又有意見……這組長真難伺候,是她想聽意見的耶!
小美扭著衣角,緊張的垂著頭,不敢再開口。
「好啦,妳還是去做妳的事情吧。」問她是問錯對象了。
打發走辦公室小美人後,她打了通電話,「詩琪,幫我個忙。」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六點十分整,姚諾然走出辦公室,當她看見坐在車內的季梵竣眉頭越皺越緊時,她知道自己又找錯人了。
因為姚詩琪比較嬌小,所以她的洋裝穿在她身上顯得可笑,穿在姚詩琪身上的話衣服會到膝蓋以上三公分,但是穿在她身上,卻變成膝蓋以上十三公分。
她不自在的扯了扯裙襬,希望裙子可以因為這樣而變長。
「是誰叫妳穿這樣的?」隱忍著爆笑的衝動,他假裝嚴肅的問著。
「這是詩琪的衣服,太小了點。」
「不只一點吧?」簡直就是螞蟻的衣服套在蒼蠅的身上,超爆笑。
「我知道自己穿這樣很好笑,但是你也不用用那種眼神看我吧?我這麼做又是為了什麼?還不是想要演得像一點,我這麼敬業你還嫌,真是夠了!」
「好,很感謝,上車吧。」
帶著很悶的心情上了車,一路上姚諾然始終不開口說話,嘴巴嘟得老高,心情不爽到了極點。
「妳平常都不穿裙子?」
「對。」
「從什麼時候開始這樣?」
「幹麼?誰規定女人一定要穿裙子?法律有明文規定嗎?」
「女人穿裙子是很正常的,在社交上也是一種禮貌,妳不會連這一點都不懂吧?」
「又一個中古的。」
「什麼?」
「思想中古,你確定自己是走在流行尖端的人嗎?我記得你的工作是攝影師吧?聽詩琪說你很有名。不過在我看來,你八成只是個會拍裸露寫真的攝影師。」所以對女人的穿著有偏見,或許在他眼中,女人只有把衣服剝光才稱得上美。
「不要做人身攻擊,我拍的是藝術。」
「我也許該把你列入掃黃對象。」她當真認真思考了起來。
「那也不歸妳這緝毒組長管束,做好自己就夠了,不要那麼雞婆。」
「哼!」
兩人吵了架後有一段路氣氛變得很悶,直到車子停在一家名牌服飾店外頭,季梵竣才再度開口。
「下車。」
「到了嗎?」再度扯扯短得快要看見屁股的裙子,她變得緊張萬分。
實在沒道理,可是確實有一種醜媳婦見公婆的壓力向她襲來。
一進到店內,季梵竣馬上招來一群人,並且交代著,「幫她挑合適的衣服和鞋子,快去。」
原來這裡是宇揚的關係企業之一,舉凡MV拍攝或者平面廣告模特兒需要的造型,都由這個服裝品牌負責。
季梵竣一聲令下,所有人就開始動了起來,姚諾然一時間變成了洋娃娃,來不及抗議就被人拉著,一套衣服換過一套衣服。
只見季梵竣的頭搖了又搖。
試穿第五套之後,姚諾然受下了的吼著,「夠了!我不是傀儡娃娃。」
「妳說過妳很敬業,那就麻煩妳配合一點,我爸媽對外表的要求很嚴格,這些人擁有可以讓妳變漂亮的魔法。」
騙三歲娃娃還可以,她可是二十六歲的女人耶,哪會聽信這些天花亂墜的甜言蜜語。
「敬業,OK?」
這句話堵得她無話可說,乖乖的再度回到更衣問,可是不知道是季梵竣太挑剔,還是她實在長得太抱歉?又換了五套衣服,依然沒有一套能令他點頭。
「還是不行?」真是受夠了,姚諾然的脾氣快要爆發了。
「等等……轉個圈我看看。」季梵竣遏止她的怒氣,手做了個轉圈的指示。
她咬牙轉了一圈,「我跟你說……」
「OK!就這套。」淡淡的淺黃綠色洋裝,端莊又帶點飄逸,不規則的裙襬是今年最流行的剪裁。
女人果然是需要打扮的。
「真的OK?」她還不太敢相信。
「走吧,快要遲到了。」季梵竣打斷她的問題,挽著她的手走出服裝店。
出了大門,一陣風吹過,揚起了裙襬。生怕曝光,姚諾然飛快的壓住飛起的裙襬,但仍遮掩不了,雪白的腿暴露在外。
季梵竣瞧見了這美景,錯愕了半晌,腦袋閃過了一個想法,或許……她是有當魔女的潛在條件的。
fmxfmxfmxfmxfmxfmxfmxfmx
氣氛很悶,一口飯要嚼三十次才吞得下去,季梵竣老爸的臉就像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
面對什麼凶神惡煞姚諾然都沒怕過,卻真怕了眼前這個臉很臭的老頭。
她搞不清楚自己幹麼這麼委曲求全?
「妳家人都在做什麼工作?」
「我爸是體育老師,我媽是美容師,我妹妹是偶像新人。」
「妳呢?」
警察,能說嗎?她下意識看向季梵竣,等他接話。
「諾然是個警官。」
以前她交往的對象,不是被她嚇跑,就是搪塞說家裡反對自己和女警察交往。所以雖然是在演戲,可是季梵竣這個舉動讓她很感動。
「警官?」季宏揚的聲音提高了八度,既響亮又剌耳。
「對,她是緝毒組的組長。」
「等一下!她該不會就是那個常常出現在報紙上的女警察吧?」季宏揚的聲音越提越高。
「只是偶爾,不過那些都是八卦新聞。」姚諾然困難的吞下了嘴裡的食物,才緩緩的替自己辯駁。
說八卦也不為過,為了緝毒她出生入死,可是報章雜誌卻老愛針對她的個人行為大作文章,那些有關於她的報導,寫的不外是她濫用公權力,暴躁而且不受約束,更有人私下說她像個拿執照的流氓。
沒錯,偶爾她是會採用以暴制暴的方法,可這也是希望讓惡徒明白,這是有法治的社會,沒有施暴者可以僥倖逃脫法律的制裁。
她這麼做錯了嗎?
有人會說她錯了,錯在女人能力比男人強,錯在以暴制暴。
顯然這個季老頭也認為她錯了,因為他正丟下餐巾起身準備離開餐廳。
季梵竣跟著起身,「爸,你這樣算什麼?飯都還沒吃完呢。」
「不用吃了,我反對你們交往,季家怎麼可以娶個警察媳婦!難道你就只能交這些層級的女孩嗎?一會兒賽車手、一會兒警察,你是存心要氣死我是不是?!」
「宏揚,先別這麼激動嘛,有話好好說。」傅岑出面打圓場。
「沒什麼好說的,這孩子都被妳給寵壞了,平常什麼都可以商量,就這件事情沒什麼好說的。」
「那就不要說,反正我也不想聽,是你說要見諾然,我才帶她來見你的,現在是你不給面子,別又說是我不把你看在眼裡。」季梵竣火氣也上來了,拉著姚諾然就往外走。
「妳看看他,簡直就是目無尊長!想把我氣死啊!」
「梵竣……」傅岑追著他走出包廂,還不斷向姚諾然道歉,「真不好意思,梵竣他爸個性就是那樣,妳別放在心上,改天我們找個時問再一起吃頓飯。」
「伯母,我沒放在心上,您別擔心。」
「媽,妳進去吧。」
「你啊,就不能看在媽的面子上忍一忍嗎?」夾在丈夫跟兒子中間,傅岑也很為難。
「沒事的,我先送諾然回去。」
離開餐廳後,季梵竣並沒有馬上送姚諾然回家,他駕著車到處亂晃,直到聽見她的肚子發出咕嚕的聲響,他才好像醒了過來。
「妳剛才什麼都沒吃,現在想吃什麼?」
「你不用回去安撫你爸嗎?如果你要回去,可以讓我在路邊下車,我會自己回家。」
「我問妳要吃什麼?不要轉移話題。」
「你幹麼對我這麼凶啊?!」在餐廳時,她可是很給他面子,即便被他父親看不起,她連吭都沒吭一聲。
「抱歉,我語氣太差了。妳想吃什麼?如果不餓也陪我吃個飯吧,因為我餓了。」
這男人怎麼了?語氣變得那麼快,書她想發火都沒辦法,「隨便,給我一個便當也可以。」
隨遇而安,不論吃喝玩樂或工作,她總是如此看待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