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帶她回來做什麼?
依稀記得他的炯炯目光,她直覺的閉上眼,想逃避他的眼光,即使知道他不在房裡,她卻依舊因為想起他而心痛。
下了床,手上的疼痛減輕許多;她望著微微發紅的手,猜想是楚頊替她上的藥發揮作用,否則她的手恐怕是毀定廠。
他對她做這些,想要的就是她甘心的臣服吧?他為何還不放棄?為了避開他,她寧可躲在奴僕裡,以為到仇運回來之前,都可以避開他。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她竟在他面前受辱。
看著自己身上精緻的衣裝,都是她從前穿的,他競如此有心,將她的東西都放在房裡。
但,就算他再用心,她不會再為他動心了,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她受夠了。她不會傻得再陷入他的情網,仟他愚弄。
對了,這三個月都沒見到仇稜和小藍,不知道她們好不好?去看看她們吧!起碼讓她們知道她還活著。
心事重重地推開門,卻望進一雙寧靜的黑眸。兩人付望許久,最後是敖煌率先撇開視線,暗咒自己該早些醒來,就可以避開他了。
「醒了?」楚頊的聲音溫和得讓人詫異。他靜靜打量她低垂的倔強小臉,暗暗浮起一抹笑。
「請讓開。」敖煌想側身避開他,但他的身軀滿滿地擋住她的去路,她只得開口。
「上哪去?」如果她敢說是回奴僕房,他就把她綁在房裡。
「與你無關。城主。」她冷冷的回答,最後又不情願地加廠尊敬的稱呼。
連聲音都軟綿綿的,她虛弱得像鬼。他伸手想抬起她的臉,卻被她躲開。
「請城主自重,我只是一個低賤的女奴,還是別打擾城主,我想離開了。」敖煌始終不願再看他,怕會勾起過去的記憶。
楚頊感覺渾身乏力。「你還在倔強?我說了,那個賭注不當真的。敖煌,我不希望見你受苦,彆拗了。」
「城主請讓開,我要回去。」她不願再與他糾纏,寧可做個下人,身體上的疲憊和心裡的逼迫,她寧可選擇前者。
他幾乎要為她的固執發怒了,但他發現他們又差點陷入從前的爭吵中,他克制住自己,改換另一種方式對她。
「你若當我是城主,就得聽我的。」
盯著自己鞋尖的眼因驚訝而睜大,她還以為他會氣急敗壞的強迫她,但現在,他的聲音聽起來居然帶了幾分溫柔。她還以為,除了調情之外,他不會這麼說話。
「不說話就是默許嘍!」楚頊滿意的微笑。
聞言她憤怒的抬眼瞪他。「我什麼都沒答應你。」
她終於抬頭看他了。「還是……你寧可被我綁在床上?」他語帶曖昧,換柔軟的方式強迫她。
「我……」面對他的笑臉,敖煌生氣的發覺自己拿他沒轍,除了說不,她還能怎麼辦?當真讓他綁在床上?她可不敢試探他的決心。「我不回去就是。」
總算找到對付她的正確方法了。楚頊欣慰一笑。「雖然你現在聽話多了,但是……我很懷念那個意氣風發的敖煌。」
望著他清朗的臉,她突然心神一動……不!她絕對不會再陷下去子。「那麼……我可以離開了嗎?」
「想上哪去?」他仍不放心,怕她會為了和自己作對又溜回去。
「找你妻子。」她淡聲說。
楚頊微笑側開身子。「記得要回來。」
聞言,正擠過他故意製造的窄小細縫的敖煌,錯愕的抬臉瞪他。「什麼?」
「我可不會讓你在外頭又闖禍,就近看著你為妙。」難忍花容月貌就在眼前,他趁她呆傻時低頭偷了一個香吻。
等著她發怒,她卻只是撫著唇,帶著深思的神情步開,楚頊望著她的背影不禁煩躁的歎息。
這回她似乎是鐵了心不理他了。明白是他自己不對……呃,一半一半吧!他狂妄自大、冷酷的傷人,但她的任性固執也惹火了他,兩人皆有錯,只是受苦的是她,他卻棄她不顧。
若非昨日見到敖煌,他幾乎忘了她。他承認他的確冷酷無情,但現在,他明白自己並非忘了她,而是將她硬從記憶中除去,一見到她時,所有思念全都爆發而出,他知道自己這回再也不能傷她的心了。
這份情感能維持多久,他也不知道,但是無論一個月、一年或是一輩子,她都是他此生最特別的女人。
只希望仇運晚點回來,或許自己有機會扭轉敖煌對他的憎厭、或許他能留下她……
此生中,頭一回他有著不確定的感覺,全是為廠那個固執又任性的姑娘。
※※※
感覺身子虛得過分,敖煌歎息著找了一堵矮牆,用雙手撐著坐上去。她抹著額頭的薄汗,微笑地看著停在她身邊的仇稜和小藍。她們特地找了這個安靜的高台,免得受人打擾。
「這三個月裡肯定讓你們為我擔心死了。」她去找仇稜和小藍,才知道這段日子裡楚頊將她們軟禁在別院裡,不讓她們知道她的情況,若非昨日的事,恐怕楚頊不會記得這些瑣事,而她們會繼續擔心下去。
「是啊!還以為你怎麼了,今天看見你,總算鬆了口氣,但是……你氣色很差。」仇稜關心的上下打量她。
「是嗎?」敖煌黯然撫著自己削瘦的臉頰,心裡明白是三個月來辛苦的生活造成的,然後她的手指碰觸著自已的唇,剛才……他吻了她。
向自己交代了千萬次,別再為那種男人心動,但是……不過一個輕輕的吻,她居然就亂了心,恨了他三個月,卻又在一瞬間全部被推翻。
看來,她是一輩子被楚頊給纏定了。
好悲哀,因為她愛的是那樣無情的男人。
「我看你還是讓大夫看看吧!免得累出了病自己不知道。」仇稜關懷的叮囑她。她看見了敖煌手上的紅腫,雖然她極為心疼,但細心的她明白敖煌個性好勝,不敢多問。
敖煌胡亂點著頭。現在她心頭一團亂,哪有閒暇顧自己不聽話又不中用的身子。她好想逃走,但是她很明白自己是怎麼也逃不過楚頊的手掌心。
「唷,瞧瞧是誰?不正是昨晚那個兩手被燙得哀哀叫的人嗎?」
冷冷嘲弄突然響起,三人回頭一看,都同時垮了臉,是蜜兒。
蜜兒不懷好意的走上前,「沒想到你又爬上城主的床了,我不得不佩服你,三個月的苦肉計果然有效。」她從昨晚便一直守在楚頊的房間四周,當敖煌離開房間時,她便跟蹤著敖煌。
「為何你說話不能給人留點情面?」小藍忍不往出言頂撞。其實蜜兒和她是同樣的身份,只不過蜜兒巴住了城主,說話的聲音自然大聲。
「你這下人憑什麼對我大呼小叫?」蜜兒掃她一眼,滿臉不悅。這三個月裡她得到不少寵愛,甚至狂妄的以此城的女主人自居,卻不知惹來不少人的不滿。
「別惹我們了,我們什麼也不爭,你大可去討好楚頊,我沒興趣,你不需因為我的出現而感到威脅。」敖煌冷冷的瞅她,要在從前,她早和蜜兒吵得不可開交,但現在,她發覺自己變得沉靜多了。
「哼!好聽的話人人會說,但誰知道你心裡怎麼想?你若是不想勾引城主,昨晚為何要爭著上菜?別否認,我問過奴僕房的人了,昨晚你的工作不是上菜;而且如果你真的對城主不再有野心,昨晚就不該睡在他房裡。」蜜兒仍將敖煌視為頭號情敵,尤其是昨晚楚頊脫序的模樣,讓她更憂心了。
「昨晚我昏倒了,否則我會連滾帶爬的逃離他。」敖煌聳聳肩,簡單的將昨晚的事帶過。
「哼!我不會相信你這蕩婦的話。」蜜兒冷冷的說著。
「難道你真的以為城主會扶你為正室?不,只要有我在,你想都別想。」意外的,正義之言是由一向沉靜的仇稜口中說出,因為她不願見到已經虛弱得不堪一擊的敖煌還要受此折磨。
蜜兒瞪著她,眼中淨是寒意。
「仇稜別說了。」敖煌知道她鬥不過蜜兒,出聲制止。
「我雖然懼怕城主,但是怎麼說我都是他的正妻,而這些年來我從未向他要求過任何事,如果我請求他驅逐你,相信城主會答應的。」仇稜為了保護朋友,寧可自己害怕不已,仍勇敢面對凶悍的蜜兒。
蜜兒知道自己的地位依舊岌岌可危,因為楚頊什麼承諾都沒給她,如果眼前這個女人開口,或許她真的會被趕出去。
不,她才不會回到過去的顛沛流離,她不願再為了一口飯而讓男人糟蹋,她喜歡現在的生活,她願意付出所有換取現在!
「你還是走開吧!咱們井水不犯河水,以後誰也別惹誰。」敖煌見她沉默不語,以為她認輸了。
可話才說完,她就看見蜜兒眼中凶光猛起,正想制止她的莽動,蜜兒便抬手一推,將敖煌推下矮牆,然後趁著小藍發愣時,將仇稜從高台上推下去。
「不,小姐!」小藍見主子被摔下高台,未加思索便伸手拉人,兩人都從高高的樓梯滾至地面。
蜜兒站在高台上冷睨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兩人,嘴角帶著一絲冷笑。
現在看誰還能說她得不到楚頊正妻的位置。
「仇稜、小藍!」從矮牆後爬出來的敖煌驚慌的衝過來,看見仇稜主僕倆躺在地上毫無生氣,驚叫著往卜奔去。
沒想到事情比她想得還順利,敖煌居然如她所願,門己跳人她設的陷阱裡。
「來人啊!敖煌殺人了!」她放聲大喊,而且急忙往回奔。
死了……仇稜和小藍都死了……
敖煌望著氣絕的兩人,眼底充滿了淚水。她們是她在這裡唯一交心的朋友,那個女人居然這樣輕易的殺廠她們……復仇,她要替她們倆復仇!
她隨手抓起輪椅上斷裂的木頭追上去,她發誓要殺了那個沒心腸的女人!
憤怒讓她忘了自身的虛弱,她飛快奔上高台,追著跑在前頭大聲叫喊的女人。
「救命啊!敖煌殺了仇稜,現在要來殺我滅口了!」蜜兒的呼喊引來不少人的注目,包括楚頊。
他看見敖煌手中抓著尖銳的武器,知道她想對蜜兒下手,他急忙飛奔過去,想要制止她犯錯。
然而因為他的距離過遠,為時已晚,眾人只能看著放煌舉著木頭,狠狠地刺進蜜兒的背,蜜兒頹然倒地,而放煌的雙手沾滿鮮血。
「敖煌!」楚頊趕至她身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仇稜和小藍都死了……被她害死了……」敖煌倒在他懷中,顫抖的哭泣。
楚頊錯愕地望著倒在地上的蜜兒,他相信敖煌的話,她不會騙人!
「敖煌……」他看著她蒼白的臉,心中的痛苦漸漸擴大。
「殺人償命,我是替仇稜和小藍報仇的。」她望著自己手上的鮮血,知道自己一輩子都洗不掉這層罪過了。
「殺人償命……是啊!殺人償命……」楚頊痛苦的低吟,因為在哈密城殺人者必須償命,而這道嚴規,還是由他所定的。
當初是為了阻止有人在城裡任意燒殺才會定這道嚴苛的規定,淮知,今天他卻葬送了自己的愛人。
後悔來得及嗎?他現在撤了規定是否來得及?
如今,他恨起自己。如果不是他放任女人們爭寵,會害死與世無爭的仇稜主僕倆嗎?如果他不是一城之主,也不會連自己的女人都保護不了……
※※※
「放開我!」被侍衛左右架著拖往水牢的敖煌驚恐的大叫。尚未從仇稜、小藍的死去和殺了蜜兒的驚恐中恢復,楚頊便冷聲要人帶走她。
她殺丁人,而楚頊的臉色令她害怕,她要接受什麼樣的懲罰?
「楚頊……楚頊……」她一聲聲喊著那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可是他只是跟在後頭,不打算阻止自己的手下。
「城主,求您手下留情,敖姑娘雖然殺了人,但罪不至死啊!」有人壯著膽子向楚頊求情,許多人也跟著附和,大部分是奴僕們。雖然他們曾經受過敖煌的苦頭,但是她不曾存有害人之心,他們不忍見一名如花似玉的女子就這麼死去。
「死?」敖煌驚愕地癱了身子。楚頊要處死她?難道就因為她幫好友報仇?!「楚頊,你好狠哪!」
她掙脫架著她的侍衛,衝到楚頊面前不斷捶打他。
「我恨你!我恨你廠
楚頊早因心痛而麻木,他用空洞的眼望著激狂的敖煌,口中有千言萬語卻沒有一句開得了口。
他望著敖煌再度被拖往水牢,許久之後才有勇氣跟著下去。他不是沒聽見旁人的求情,但是他若亂了章法,將來如何治城?
敖煌的哭喊聲從牢底竄人他耳裡,他的心被揪緊,他想下去將她救起來。
「楚頊!你給我下來!我要看看你的嘴臉!下來!」敖煌瘋狂的吼叫。
明知下去只會帶給自己痛苦,他卻仍舊依著她的命令拾階而下,來到處決人犯的水牢。
「告訴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敖煌知道楚頊不會饒過自己,含恨的眼盯著他,恨不得剛才也一併殺了他。
不公平,不公平!
她不要死得這麼不明不白,她不要死得沒有價值,她還要回敦煌,她不要死在這個陌生之地!
她不要為她曾經愛過的狠心男人而死,一點都不值得
楚頊藏住所有情感,冷冷對侍衛頷首,侍衛遲疑許久,為了就是希望楚頊能夠及時反悔,撤回這道命令。
「還不行刑?」楚頊沉聲喝道,但聲音裡卻帶著哽咽,緊皺的眉頭沒有鬆開過。
「我不想死……」敖煌哭喊著。但她的掙扎阻止不了強壯的侍衛,她被綁在木樁上,然後慢慢沉進水中。
水牢的水是由坎兒井積成的,而坎兒井的水,則是山頂上雪水融化引來的,冰冷刺骨,就算是練武的壯漢也受不了。
「淹死她。」楚頊冷冷的命令,讓心痛傳遍四肢百骸。
與其讓她在冰水中挨上一兩日再死去,他寧可她只受短暫的痛苦,快些解脫。
聽他如此無情的下令,誰忍受得了?「楚頊,我恨你!」敖煌放聲大吼,吼出心中所有的怨恨。
當敖煌的身子被雪水淹沒時,她馬上昏死過去。楚頊受不住失去她的煎熬,向前跨丁兩步。他的手下見狀兒乎要將敖煌拉起,但最後,他狠心的轉頭離開……
他知道城裡人今後會如何看他,但他失去廠所愛的人,還有什麼好在乎的?
愛?是的,他愛敖煌,他終於承認了,但卻為時已晚,他直到失去了敖煌才明瞭他錯過廠什麼。
如果從遇到她開始他便用真心待她,或許今日就不會有如此的下場。
他以為左擁右抱是福分,但現在他明白,這只是造孽罷了。
怎麼什麼都看不清了?他望著眼前模糊的刺眼光線,卻不明白是怎麼了。
感覺臉上有濕熱感,他木然抬手輕觸,順道抹開眼前的朦朧,而那竟是淚水。為女人而哭,從前的他肯定會嗤之以鼻,然今,他卻連哭泣也喚不回他的愛人。
猛地,一雙大手抓住他的肩頭猛力搖晃。
「敖煌呢?快告訴我,敖煌呢?」是仇運。
「她……死了。」楚頊茫然回答,並未發現仇運的出現極為突兀。
「她在下面是吧?你跟我來廠仇運猜想敖煌就在下頭,拖著行屍走肉般的楚頊飛奔而下。
「敖煌人呢?」在找不到她的情形下,他驚恐的大叫,不,不會的……
楚頊抬手指了平靜無波的水面,臉色慘然。
仇運怒吼一聲拋下他,飛快的將敖煌從冰水中拉起,他探了探她的鼻息,果然,已經斷氣了。
「不,你可不能就這樣死了,不管如何,你還要回去見你的家人啊!」仇運拍打她冰冷的臉,希望能夠喚回她。
「我說了,她死了。」楚頊望著躺在地上的敖煌。就算水牢裡光線昏暗,他仍可看清她幾乎透明的臉孔。
「不!」仇運不願放棄,他開始往敖煌口中送氣,不斷敲擊她的胸口,仍舊殘存最後一絲希望。敖煌不該死,她只是個小丫頭,她不該死……
許久後,一隻顫抖的手握住仇運的肩,是楚頊。「放棄吧!」他眼中滿是傷痛,語氣平靜得過了頭。
仇運一把推開他。「你給我滾遠一點!楚頊,我千交代萬交代你要照顧她,結果你居然將她處死,你算什麼兄弟?」
楚頊淡淡的看著他激動的臉,自知虧欠他太多了,「你知道仇稜也死了嗎?」既然仇運恨透他了,何妨再多加一點?
「什麼?」仇運一回來便收到兩則死訊,驚得他一臉慘白的跌坐地上。
「全是我的錯,要怪,就怪我吧!」楚頊疲憊得無力再接受更多苛責,緩步而上時,他淡淡對下頭的人開口,「你若想殺我,儘管動手,我不會反抗,我會交代手下不為難你。」
他離開水牢,他的手下亦靜靜離開,將這傷心之處留給仇運。
※※※
死與不死又有什麼差別?敖煌已經香消玉殞,他的心也跟著死去,活著……反而痛苦。楚頊行屍走肉地回到自己房間,他需要一個能夠讓他發洩悲痛的地方,然至今他仍希望敖煌只是在裝死,她是故意要懲罰自己的。
※※※
楚頊並不知道他的期望真的成真了。
在水牢裡,背對著敖煌冰冷的身子強忍哀痛的仇運,突然被一隻伸來的手嚇著了。
他回頭一看,是敖煌?
「你沒死?」他抱起她顫抖的身子,臉上交錯著哀傷與驚喜。
「冷……」敖煌勉強開口。
「我去叫人替你弄熱水保暖。」仇運抱起敖煌要去求救。此時他無暇為喪妹之痛傷心;只能專注地呵護敖煌,起碼,他喚回了其中一人。
「不……我不要……再見到他……」敖煌堅持的搖頭,她此生都不要再見到那絕情寡義的男人。
「你……」
「帶我離開這裡……你,答應我的……你欠我一條命。」她的眼蓄滿淚水,為自己的委屈心疼,她竟愛上那樣的男人!
「好,我帶你離開,帶你離開這個鬼地方,再也不回來了。」仇運點點頭,明白自己已經為了這個小丫頭而失去做了二十多年的兄弟。
※※※
祭拜過仇稜,仇運看著站在一旁,披散著長髮、臉色猶如鬼魅的楚頊。
他抽出劍,劍尖抵在楚頊胸口。
「想殺我?請便,我會感激你釋放我的。」楚頊蒼白的嘴角擠出一抹苦笑。死,對他而言是解脫,因為他自己沒有勇氣這麼做。
「殺你?不,我不會讓你如意的,我要讓你留著這條命,在後半輩子悔恨、自責,這樣才能勉強替我妹妹報點仇。」仇運嘴角冷冷一抬,將劍尖舉至自己面前,反手一折,鐵劍應聲而斷。「今天我折劍以示與你斷絕兄弟情誼之心。」
他將斷劍拋開,頭也不回的走了。
「是嗎?最後我連兄弟也留不住,擁有這座城又如何?」楚頊望著地上發著寒光的劍,耳邊仍舊迴盪著仇運的話——
留著你這條命,讓你在後半輩:產悔恨、自責……
這樣就能彌補他的過錯嗎?不,他不這麼認為。
狂風吹起了漫天黃沙,直上天際,他望著滾滾黃沙,心中的蒼涼壓著他的胸口,他很清楚,孤獨一生便是他將來的生活。
到最後,他什麼都沒有了。
※※※
「我們快走吧!萬一楚頊發現我把『你的屍體』帶走,他會發瘋的。」仇運駕著馬車,對裡頭的人說。
等離開了哈密城的範圍,一直躲在車廂裡的敖煌才拖著虛弱的身軀探出頭。「他哪會去想我的身子到哪去了。
他巴不得我死,說不定他現在正與一群女人狂歡呢。」她冷凝的眼閃過幾絲恨怨與不捨交織的眸光。
他猜想她並不明白楚頊的難處。「其實他……」
「別說了,我不想再提起他。」敖煌阻止他替楚頊說話,所以換了話題,「你怎麼這麼快就出現了?」
「因為不放心,所以在半路將貨物賣掉就趕回來了,好險千鈞一髮。」若是再晚一步,他就真的得殺了楚頊,然後再自盡了。
這是幸還是不幸?敖煌在心裡問著自己。死了,或許含冤帶恨,但起碼不用活著恨誰。
「想再看一眼哈密城嗎?」仇運細心的問。
她痛楚的斂了眉,一會後她冷靜的開口,「不了,我再也不想看那座城市、再也不想聽見這城市,這段回憶我也打算就此封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