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經不光是為了元鳳樓,自己莫名其妙讓王兄認定他素行下良,逼他負起責任,這回他說什麼也要爭那一口氣回來。
真迎娶元鳳棲的話。彷彿就是承認他還真膽大妄為到敢動王兄的女人。達奚齊德向來以對王兄的忠誠自豪,無法容忍自己的名聲被破壞。
所以他不能娶她,還必須將她還給王兄,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我們之間什麼也沒發生。」過了大半個月,達奚齊德依舊沒有舉行婚事的意願,還三不五時進出宮中,指望王兄收回成命。
「是是是,那你就當是幫王兄一個忙,把公主娶回去,好讓王兄專心國政。」對於王弟的固執,達奚齊義還真有些束手無策。
不過,也正是這樣的王弟,他才會如此信任啊。
「奉王兄命令,迎娶她是無妨,我只怕王兄到時怨我,怎麼橫搶了這樣美貌出眾的公主。」
「放心放心,當真要改變心意,還有一個半月不是?萬一我真的看上了那位公上,就在婚禮中,把她搶回來吧,哈哈哈。」
狼主隨口敷衍著,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要怎麼樣才能讓王弟這頑固腦筋轉過來?任旁人都看得出來,達奚齊德對那公主絕非無意,可是……
唉,身份這道門襤,怕王弟是不容易跨過了。
「一個半月是嗎?」達奚齊德低忖。那麼,在那之前他得改變戰略。
在離開王宮,策馬回到府邸的路上,達奚齊德一直想著該怎麼做才好。
王兄已經鬆了口,言明如果他能喜歡上元鳳棲的話,就是搶也會把人搶回來。既然要成全王兄與元鳳棲,就得展現她的優點。
不過……晨星公主的長處有哪些呢?
「單手擒虎嗎?雖然很有豪邁的弓月國女子之風,可王兄若對這樣的姑娘有興致,早八百年前便成婚了,還輪不到她呢。還是得柔弱些才引人注目……」
「下個月初,三旗中,狼旗旗主步六孤崇信,將舉辦盛大的繼承者選拔比賽,要由族人中選出新的旗主,那場比試,也邀請王兄與其他兩家旗主一同觀禮。」
思量到最俊,總算讓達奚齊德想到了可行的方法。他才一回府,便匆匆地將元鳳棲喚至書房,告訴她關於他的計畫。
「所有有資格繼承的人,齊聚在三旗共有的野林中,遊獵比武,以獵物計分,其中以兇猛的銀狼與難獵的火狐狸最佳。最後勝出者,就能繼承狼旗。」
兩人依舊待在書房,仔細研究如何讓狼主回心轉意,討元鳳棲為妃。
「在弓月國,與其說重視血統,不如說重視實力。自從數年前步六孤家旗主繼承人死於征戰中,後來步六弧家大小內亂不斷,一直沒有特別出眾的人選能夠讓家族中所有人服氣。」
「然後呢?」歪著頭,元鳳棲完全沒聽懂他想說什麼。這是新的習俗課程嗎?「繼承人選拔……這跟我的婚事有關?」
「跟你有關的部分是,在弓月國習俗中,搶婚之梭,只要還沒有正式昭告女子歸屬同時舉行盛大婚宴,婚約就不算正式成立,所以想嫁進宮,機會還多著。」
「這就是你和狼主匆匆回京的理由?」看他那麼努力的為她找法子,元鳳棲卻一點也無法欣喜。為什麼,有他打理一切,她卻覺得胸口像是被壓得喘不過氣?
踱步在房內,達奚齊德說得振振有辭,完全沒察覺問話之時,元鳳棲那總是明亮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未曾出現過的陰鬱惆悵。
「對,要引起王兄注意,就必須反其道而行。而在那所有人都會出席的時候,正好適合讓我王兄注意到你和其他女人的不同。」只要標新立異,就會引人注目。
元鳳棲其實有些興趣缺缺。嫁人啊……應該是嫁誰都好,反正只要能讓天朝與弓月國和平而不起紛爭就得了吧,她遠道來此的任務,應該也只是這樣。
但是,狼主要將她送給達奚齊德,而達奚齊德又要將她還給狼主……為啥這種感覺令她就是不舒坦?其中最讓她難受的,正是達奚齊德那傢伙……
不甘心的噘著嘴,望著他在房中沉不住氣的身影,她是怎麼也想不通這點。
他明明現在可以和她有說有笑,同聲一氣的談論弓月國習俗儀典,為她嫁給狼主的事情賣力出主意,甚至拿她當朋友,這該是表示他不討厭她吧?
那,不討厭的話,怎麼他偏偏寧願冒險抗命,也不願意……娶她?
感情之事,日後再培養的夫婦多得是,哪對夫妻成婚不是憑媒灼之言,奉父母之命,她與他之間,自然也可以先成婚再談--欸?
停停停!
元鳳棲舉手敲著自己胡思亂想的腦袋,赫然驚覺,自己是怎麼了?竟然起了想嫁他的念頭?她霎時讓自己那筆天外飛來的想法,嚇得心兒驟停。
她這是怎麼回事呀?難道她……比自己所想的還要更加……喜歡他?
可是,這是何時開始的事?她竟然沒發現?
懊惱的趴在桌上,任憑她就是想破了腦袋,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也許,打從第一眼看到他,就讓她懾服他的強悍武藝,也許,是他那個經意流露的關心與彆扭之下的溫柔令她欣喜吧。
這會兒,她想不通、記不清,索性更不想去弄懂了。
她只知道,自己心裡其實一點也不像口中說的那麼討厭他,問題是出在他身上呀……若非他拒絕得這麼清楚,她真有股衝動,想抓他問清楚他拒絕她的理由。
「鳳棲……你聽清楚了嗎?」對於她似乎老在神遊太虛,達奚齊德有些不悅。
他破例為她擱下繁忙公務,幫她打點一切,可是她卻自顧自的猛拍臉頰,趴在桌上槌腦袋。是他說的天朝話不夠標準,讓她聽得苦不堪言嗎?
「呃,有、有。」她慌張收回神,仍是怕他發現她的心思。她想告訴他自己的真心話,卻總是抓不準好時機。慘了,他剛剛到底說什麼來著?她半個字也沒聽進去。
「那麼,你說說看,我剛說了什麼?」達奚齊德瞇眼看她。
這件事可是關係著她的終身大事,她還這麼糊里糊塗怎麼得了?她到底清不清楚他多擔心她的將來?
他搞不清楚自己對她,是一時迷戀或是當真有別的,但就為了證明他的忠心,他不允許自己對她有超越叔嫂以外的情感--
慢著慢著!
達奚齊德望著眼前一臉委屈神色的元鳳棲,赫然驚覺自己是怎麼搞的,明明是在張羅她的婚事,怎麼會扯到他對她的想法?他到底在想啥呀!
他心一驚,不免有些呆然。莫非他當真對她--有了不同的感覺?
平心而論,他欣賞她,也算不討厭她,可是、可是不該有超出其他的呀!怎麼會這樣呢?
但,打初相見時,他彷彿便一直受她影響,失了自製理智,失了將其他人隔絕於外的冷漠,無法不注意她的傻勁,總是時時擔心她的衝動會不會闖渦……
難道他……竟在不知不覺中,讓她拿著傢伙偷偷強佔走他心上一塊地盤?
不由自主的拚命搖頭,達奚齊德不願猜想這樣的可能。
「呃?我說錯了嗎?」看他搖頭搖得這麼用力,元鳳樓不好意思的輕撫著尷尬發紅的雙頰。「那,如果你不是說要我裝柔弱乖巧的話,就請你再說一次好啦。」
這回換成達奚齊德忘了自己方才凶她凶到哪兒了。
「咳咳。」他輕咳幾聲,混水摸魚過去。
「好吧,我們重來一次好了。我要你當王兄面前,恰好散步經過,然後此時湊巧出現隻猛獸,王兄一定會出手救你。這個時候,你就乘機接近他,施展你的女人魅力……」
元鳳棲還沒等他說完,就尖叫起來,難以置信的望著達奚齊德。「你要我去做那麼危險的事?萬一我被野獸吃了,而狼主沒來得及救我,該怎麼辦?」
達奚齊德瞥了她一眼。「你大可不用對我裝柔弱;我只擔心你會不會控制不了手腳,在王兄還沒出手前,就把可憐的猛獸打個半死,早把正事拋一邊。」
打他認識她之後,至少在人身安全這方面,從來沒有特別煩惱過。
盜賊小偷如果還想活命,就千萬別去惹她,否則她發狂起來,可是六親不認,管她面前是誰,先打倒再說。初次交手的時候,他就看清了這點。
「可、可是我怕……」她低頭咬唇,不知從何辯解,只覺得他也末免太無情,先前那個不時關心她的達奚齊德去了哪兒?
「怕?會怕那正好,不管你是哀憐啜泣引人同情也好,害伯不已讓他想保護你也罷,如果能讓王兄放不下你,這就達成我們的目的了。」
看她落寞的低頭不語,達奚齊德不免有些心軟了,他走到她身邊,輕輕托起她下顎。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你絕對不能忘記,就是不可以太衝動,見著我王兄,我……不希望你摟他抱他,甚至撲倒他等等,一些過於親熱的舉動。」
「呃……你……齊德……」元鳳棲聞言一驚,愕然抬頭望向他,雙眸對視那瞬間,她雙頰不自覺燒得火燙。
別說是勾引狼主了,這種事,就算是要她對達奚齊德做,她也辦不到啊,女人家該有的矜持,她可是守得十分嚴明呢。他怎麼會以為光天化日下她會這麼做呢?
但,他會想到這一層,這……這句話的意思是,表示他對她與狼主的親匿……開始有些吃味兒了?那,接下來他該不會告訴她,他其實不想將她讓人?
等著他的答案,一剎那彷彿如永恆那麼漫長。
最後,他專注的告訴她:「我不希望你對他太親熱,是因為我怕你出力太大,會誤傷我王兄。像你這麼粗暴,用力一抱,等會讓我王兄骨折或撞傷怎麼辦?」
「……」此刻的元鳳棲只想出力扁他,讓他知道什麼才叫做真正的粗暴!
好不容易捱過一個月,元鳳棲等到了步六孤家選拔繼承人的比賽展開之時。
三大旗主照規炬,部必須進野林中親自監督整場比試。
「公主怎麼也來了?」
達奚齊德還在林外,正準備將整日的工作交代給部下們,而元鳳棲站在不遠處晃蕩,正巧遇上全副武裝剛要策馬入林的昂真猛兒。
馬上的昂真猛兒見到元鳳棲,倒是饒富興味的打量她過於艷麗的裝扮。
「此乃三旗盛事,入境隨俗,她當然得來瞧上一瞧。」同樣穿戴著整副盔甲的達奚齊德,一瞧見豹旗旗主接近她,連忙趕上前去,及時為她解圍。
不知怎的,他總覺得昂真猛兒對元鳳棲帶有敵意,便直覺的將鳳棲拉近了些。
「這可不是賞花野宴,公主去了林裡,搞不好可能會送命。」
「昂真旗主未免太小看她了。」
「姑且不論林子裡頭可能不安全,我只問一件事,公主憑什麼進去?能進去的人,除了步六孤家的候選者之外,唯有三大旗主與親信族人,她只不過是個天朝來的--」
對於昂真猛兒老是如此看輕元鳳棲,達奚齊德有些無法容忍。
「既然她與狼主有婚約在身,是我國將來王后,但昂真旗主竟連對她的稱號也不用,如此輕蔑她,這是有意羞辱她,還是羞辱狼主?」
昂真猛兒不置可否。「婚禮未成,狼主的王后還不一定是她呢。」
達奚齊德解下腰間與彎刀成對的銀色匕首,拉過元鳳棲,將匕首交至她手上,要她緊緊握著。碰觸到他溫熱大手的那一瞬間,元鳳棲整個人像是讓火燒了般。
「倘若無論如何要有憑證,才能讓她進去,那麼就姑且把她當成達奚家的一份子,當成是我的親信,這把只傳旗主夫人的家傳匕首在她身上,見此匕首如見虎旗旗主親臨,這樣總可以吧?誰傷了她,誰羞辱她,便是與我為敵。」
元鳳棲聽苦他隨口胡謅的理由,竟然希望他說的話能成為事實。這夠不夠諷刺啊?給正妻的匕首,他隨手給了她,可她卻永遠不會成為他的妻……
心上傳來莫各痛楚,但卻又同時傅來一絲短暫的欣喜。
他說……她是他的親信,他承認她是達奚家的人;即使只是個為了入林而找來的借口,也仍讓她不由自主的想笑;然而,那笑容極苦。
「奸吧。」沒打算此刻與達奚齊德起衝突的昂真猛兒,唇邊揚起嘲弄輕笑,仍是維持著風範下馬,輕輕頷首。
「既然達奚旗主這麼說,我也沒理由攔她,不過可千萬要小心這嬌貴公主,萬一誤傷,那可是不得了啊。不過達奚旗主你這麼護她,到底是為了狼主還是……」
留下未出口的問題,昂真猛兒早轉身策馬入林。直到看不見他身影,元鳳棲才與達奚齊德同乘一騎,自另一個入口進去。
「這……算不算欺騙啊?雖然狼主要你娶我一事沒正式公開,可就目前來說我既不是你的正妻,也不是將來王后……」
等了好一段時間,看著達奚齊德始終皺著眉頭,元鳳棲這才緩緩繼續道:「現在你對昂真旗主這麼凶,破壞兩家的和樂,這不太好吧?不用為了我傷感情。」
「有什麼為難,等你成為王后,地位遠比他這旗主高出許多,他敢多說一句你不是,我就讓他知道,堂堂男子漢,太饒舌是個錯誤。」
元鳳棲低下頭,看著手中匕首。「這東西……是給你正妻的……你拿回去吧,還是愈少人見到這東西在我身上愈好,否則你將來要解釋可麻煩了。」
不知怎的,她覺得這把冰冷匕首過於沉重,叫她快捉握不住。奇怪,她明就力氣人,怎麼會有這種疲累感?
「把它暫時放在你身上也好,你沒帶其他武器防具,為了怕你手腳太敏捷,我還要你手腳部戴上鐵製的護套克制行動,至少讓你留個東西護身,以防萬一。」
「謝謝你……為我想……」
元鳳棲將匕首握在手上,不想讓他察覺,以極輕、極輕的動作向後靠著他火熱胸膛,他的彆扭與不坦誠,她早該習慣了不是嗎?
什麼時候,他和她,才有將一切攤開來說的機會?
只是,怕她再也等不到了啊……
CCCCCCCCCCCCCCCC
達奚齊德將元鳳棲帶進林中俊,就說要去將自己馴養的老虎帶來,安排伏襲,只叫元鳳棲留在林子裡,要她等在狼主預定會通過的小徑上。
漫步在野林中,元鳳棲拿出事先藏在衣袖中的小張羊皮紙卷,做最後確認。
怕她應答不得體,達奚齊德還特別為她做好了問答集,備有各種狼主可能會提出的問題,附上應該會讓狼主感動的答案,叫她好好記著。
元鳳棲看著達奚齊德龍飛鳳舞的字體,對照上面的問答,她只覺得肉麻。
盯著第一行的問題,她輕聲念道:「為何身在此處?」這句是狼主的台辭。
「因為想見……狼主。」念第二行的時候,她渾身都有點冷。
第三行還是狼主的。「怎麼沒帶護衛?」
「因為只念著狼主,顧不得自身安危。」念第四行的時候,她想搖頭歎氣。
看著第五行、第六行,到了第十行時她終於投降。這能怪她老是背不完嗎?
諸如此類全都繞著狼主打轉的答案,光看就叫她頭暈,照著念舌頭還會打結,達奚齊德真的認為靠這種愚蠢的腳本,能讓她打動他王兄的心嗎?
她若真照著這麼表演下去,狼主不會認為她是什麼柔弱佳人,只會認為地在發花癡。「我看,最想念狼主的,根本不是我,是他的好王弟達奚齊德。」
拿出手中樸實卻鋒利的匕首,元鳳棲又陷入難得的沉思中。
自從認識他以來,她很清楚他什麼事都為了他王兄,雖然很敬佩他的忠心,但是……「他就不能多替他自己想想嗎?」
他從沒表現過喜歡什麼、想要什麼,就連他拒絕她,也全是為了他王兄。「這樣的人生,不是太累了?」
別提他,她自己不也是如此?帶著和親之名離家遠行,說是為了保住家人,可是……她好想由自己決定想做的事,而不是老是聽憑別人擺佈。
只是,她沒有勇氣掙脫這些啊。若有勇氣,她就能夠告訴達奚齊德,她--
「呀!」
她突然大喝一聲的原因,是冷不防有一支流箭,突然往她所在之處飛了過來。
元鳳棲機警的在感到殺氣那瞬間躲開-步,恰恰讓飛箭劃過她腳邊,將她漂亮長裙邊緣釘住。她轉身望向陰暗不明的樹林裡,從腳步聲開始揣測來者身份。
「誰在那裡?」此刻她不適合與別人起爭執,要是捲進了什麼無聊紛爭中可就糟了。她一時拔不出飛箭,索性將長裙給扯破,退離數步。
「你……不是步六孤家的人。」隱隱約約的,從樹林中傳出虛弱而低沉嘶啞的聲音,幾乎要讓元鳳棲一時聽不太清楚。
「是我誤會,把你當成那些傢伙了……看來我這耳朵也不靈光了。」
那是弓月國的語言,但,當見著元鳳棲的裝扮時,來人便改口以略為彆扭的天朝語開始說話。「還想活命,你就快離開這兒!」
她循聲望去,才發現那潛藏在樹林陰影中,半倚著樹幹,垂於身子旁的雙手尚緊緊握住弓箭的,是一各看起來早上了年紀的白髮老人。
「老丈您不要緊吧?」讓那老人身上沾染了血跡、與被劃上數道傷痕的殘破衣裳給嚇一跳的元鳳棲,說話的同時,身於早已跑上前。
「別過來,女人……你快走……這兒不是讓你散步的地方!」想擺出威嚇表情趕走元鳳棲的老人,一踏前作勢嚇人,卻力不從心的整個人往前傾倒。
「小心!」元鳳棲一把扶住老人,讓他靠著樹幹休息。她自腰帶間取出昂貴方巾,沒等這壞脾氣老人趕她,她早將方巾縛上他手臂。
「叫你走,你還不走,天朝的女人都是笨蛋嗎?」
「趕我走也要有理由,我寧願當笨蛋,也不能對個槽老頭見死不救,那樣不僅是笨蛋,還是個一點同情心部沒有的笨蛋--呀!這又是怎麼了?」
元鳳棲話還沒完,就見一把彎刀突然殺進她與老人的中間,紮實的釘在樹上。
「總算找到你了!旗主!」毫無預警的從樹林間道衝出來,將元鳳棲與老人團團圓住的,是五六各身強力壯的青年。
「旗主?」這句話元鳳棲是聽得懂的。
她回頭看著受傷疲累的老人,再回頭看看偷襲的傢伙們,瞪大了眼睛。
從那些突襲他們的青年身上服飾圖案來看,那是步六孤家的人,一個個散發強烈殺氣……呃,難道說,這位旗主會弄成這副淒慘模樣,是讓自家人砍殺的呀?
就在元鳳棲還沒來得及會意,便因對方展開攻擊,不得不為求自保而反擊。
「搞什麼?現在還在進行狩獵比試,你們不去射狼獵狐狸,做什麼對著你們家旗主砍殺呀?」
對方以弓月國語言,嘰哩咕嚕說了一長串,元鳳棲聽也聽不全,一知半解的,不過她可以肯定的是,她似乎被捲入不該捲入的紛爭了。
「你還沒弄懂啊,天朝女人,這場比試,原本就不只有獵野獸而已,他們想獵的,是我這個老頭子。」
「啊?」一面閃躲著敵人偷襲,一面勉強拔出腰間匕首應戰。
身子不若往常靈活,元鳳棲應對得明顯吃力,自保還可以,但要幫助那老人脫困,可能有點困難。
「不管獵了多少東西,只要能取得我身上的狼旗令符,就能成為下任旗主!」
「這種事!有需要鬧出人命嗎?」該死!達奚齊德怎麼沒向她說清楚?難怪他會給她武器防身,原來這裡還真是危險的地方。
「真要比武就比武,犯不著下殺手啊!」
元鳳棲咬牙投入戰局前,她只知道,現在假若還能活命,她才不願繼續留下來裝柔弱可憐,等著狼主到來!
她還想活下去,還想與喜歡的人共度幸福的日子!
與其死得不明不白,在那之前·她要把心裡的話全部說出來,她要告訴達奚齊德--她喜歡他!
然後為了他老想將她推給狼主,而讓她捲入步六弧家的紛爭,還面臨危險境地一事,好好揍他一頭!
「這裡的規則是,無論生死,只求勝負。每個繼承者都不會想讓自己的競爭者活命,因此這當然是除去心頭大患最好的機會。這正是為何這場傳統的比賽,一直以來都只有最強的人能成為旗主,因為只有強者才能活著出去!」
老人抽出腰間彎刀,難以置信方纔那樣虛弱模樣的他,一拿起武器後,竟然會散發出如此強烈的鋒利氣勢,叫一票想殺他的人,反而震驚得倒退數步。
「早叫你快走的,現在你就算死於這混戰中,你也怨不得人了!天朝來的笨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