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地說,耿氏是他的事業,是他身為父親的兒子所必須負起的責任;而當導演拍出一些值得流傳世間的片子則是他的夢、他的理想。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其中一項,反正只要有足夠的能力,自然就能兼顧它們,而且他也做到了,還做得很好。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在耿氏是「不見名」的,所有外界看到的決議案都是由董事會決定的,真正明白內情的人少之又少,誰都沒發現耿氏的大老闆竟是一個如此多才多藝的青年才俊。反正他也不是喜歡出風頭的人,連當導演時也極少接受媒體採訪,簡直可以當選為年度最神秘的人物了。
不過,對於某些人,他還是不能隱瞞到底的。
此時,當大老闆的耿培庭正和另外兩個同樣是總裁身份的人會談,一男一女,而且剛好是夫妻。
慕容淵泉頗有架式地坐在那張高級雙入座沙發的一邊,一手攬著愛妻風清萍的肩膀,龍氏企業和風氏企業的總裁是一對恩愛異常的夫妻早就不是新聞了,大家也對他們表現出來的那一股親熱勁習以為常、見怪不怪、視若無睹了。
這對夫妻正值新婚燕爾期間,儘管已從蜜月旅行歸來,但對他們而言,真正的蜜月期並未結束。慕容淵泉就像每—個疼老婆的丈夫,對風清萍關懷備至,臉上總是流露著外人無法體會的溫柔;誰也想不列一個在商場上叱吒風雲、以無情著稱的冷血動物結婚之後,竟然有了如此截然不同的轉變。
無論到什麼地方,他們總是儷影雙雙,只要看到其中一人,另一個必定在十公尺之內的某處,絕對不會有例外。當然,風清萍並不是一個柔順的妻子,有時候還滿氣人的,但對於丈夫每一項愛的表現,地永遠都是欣然接受。
至於今天,來談公事的是慕容淵泉,所以風清萍一直保持安靜,默默地依偎在丈夫身旁。不過,要是她覺得他們的決議有什麼問題,可就不會一直保持沉默了;畢竟這也攸關她的權益,就像她常說的,她的是她的,她老公的也還是她的。而慕容淵泉也樂得讓她多佔點便宜了。自然,慕容淵泉從來不會忽視妻子的意見,他比任何人都瞭解,她可比表面上看起來要精明多了,這種難得的「資源」當然要好好利用。
公事談完了之後,再繼續談私事。
「對了,鄭熙人現在的情形怎麼樣了?」風清萍突然問道。
耿培庭只是輕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
「還是沒有進展嗎?」她有些難過地問問道。
「那鄭氏的情況你能掌握嗎?」慕容淵泉也問道。
「暫時還沒什麼問題,但這畢竟不是長久之計。」他又歎了一口氣,「我早和他說過不能就這樣把公司放著不管,他老是不聽,現在情況愈來愈難以控制了,若是他真的無法清醒,問題就真的無法收拾了。」
風清萍默然無語,—開始她所知道的是在電視上那個高高帥帥——當然比不上她老公——又會唱歌的年輕人,後來因為與鄭氏有生意往來,受邀參加前任總裁,也就是鄭熙人父親的最後一次生日宴會,才發現他竟是鄭氏未來的負責人。從此之後,她成了一個特別的女歌迷,在她結婚之後,鄭熙人更成為他們夫妻兩人的好友。
慕容淵泉瞭解地緊了緊一直環抱著她的手臂,他並不覺得老婆如此關心另一個異性有什麼不對,因為他很清楚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就像她在他心中是沒有任何人、事可以取代一樣;鄭熙人只是一個朋友,雖然他們真正認識的時間並不長,但他一直很欣賞鄭熙人的才華,而且他有個地方常讓自己想起另一個人。
嚴格說起來,鄭熙人是擅自翹家外出發展的,明明有個大企業等著他來繼承,他偏偏跑去唱他的歌、當他的明星。當初風清萍也有一點叛逆的傾向,磨蹭了好幾年之後,才在遇到老公後安分地接下風氏總裁的位置。大概就是因為這種類似的心情,風清萍才會更加親近鄭熙人,如今卻發生這種事,她當然更是難過。
至於耿培庭,他自小便與鄭熙人情同手足。在他們尚未出生前,鄭熙人的父親曾在財務上遭受了一些困難,是耿培庭的父親出手相助才渡過了難關;也因此,鄭、耿兩家的交情一直很好,兩個孩子更像親兄弟一樣,而他們的妹妹就成了被欺負的對象,鄭琴則將耿培庭視為幼年的仇敵,使得情況有點複雜。
不過,由於曾發生過的財務危機,如今耿培庭仍握有鄭氏大部分的股票,本來是想還給鄭熙人的,但他一直不願接掌事業,也就一直沒提起這件事,因此耿培庭對鄭氏還保有十分有力的影響力。
自從鄭熙人的父親因病去世之後,對鄭氏最有控制權的除了鄭熙人之外,就是他的姑丈——趙伯華。鄭熙人本該在滿二十五歲時正式接任,如今卻只好由趙伯華代理,但此佬心思深沉,誰也摸不清他到底在為誰打算,所以耿培庭一直利用董事會反對他接掌鄭氏,免得沒兩天就給改朝換代了;就算鄭熙人無法清醒,他也要盡力為自己的兄弟看好這個公司。
風清萍輕歎了一口氣,「」難道他只能這樣下去了嗎?」
「最好不要!」慕容淵泉接口道:「我可不希望我老婆老是記掛著另一個男人,難道你不怕我吃醋嗎?」
「你少嚇唬人了!」風清萍嬌笑道:「我老公的度量我清楚得很,而且他不會蠢到以為我會看上別的男人。」她的心情很明顯地已有所轉變。
慕容淵泉就是要這樣的結果,他可不想看她老苦著一張臉,那會讓他心疼的。
耿培庭在一旁看著慕容淵泉三言兩語就將風清萍哄出了笑容,真是佩服到了極點。認識慕容淵泉的人絕對想不到他竟然這麼會哄老婆,而兩人之間那股濃情蜜意實在教人羨慕不已,完美的夫妻生活就該是那個樣子的。
突然,內線電話響了起來。
「什麼事?」耿培庭拿起話筒問道。
「董事長,有一位黃文岡先生有急事找您,要接過去嗎?」
「黃文岡?一他微皺著眉,這個人他知道,鄭熙人以前曾向他提起過,只是一直無緣相見。如今他找上自己,那必定是有關鄭熙人的事,只是,他怎麼知道要找到這裡來的?
「接過來。」耿培庭以免持聽筒的方式接聽電話,他知道慕容淵泉和風清萍關心鄭熙人的程度不亞於自己,因此他無意隱瞞什麼,也省得他們老用好奇的眼神看著自己。
然而,他們聽到的卻是窮此一生也未曾想過的事……
「這件事我們該好好商議一下,」耿培庭在鎮定心神之後,向黃文岡說道:「我會馬上趕到鄭家,你能過去嗎?」
「可以。」黃文岡毫不遲疑。
「你到了之後,先別說太多。」耿培庭不忘叮囑道。
「我明白,」黃文岡也不再客套了,「我馬上動身。」
兩人同時掛斷了電話。
「這是真的嗎?」風清萍聰明的腦袋已經被這件怪事攪成了一堆漿糊,「他真的……」
「我也不知道,」耿培庭答道:」但是如果不是熙人告訴他,他是不會知道要來找我的,而且我最近已沒在拍片,連我的助手都找不到我;更何況黃文岡說他真的見到熙人了,若不是真有這回事,他是不會編出這種讓人無法相信的故事的。」
三人一同站起身,慕容淵泉道:「也許這件事比我們想像的要複雜得多,你快去把事情弄清楚吧,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別忘了通知我們。」
「我知道。」耿培庭並不言謝,因為他知道他們是真正的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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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媛現在能做的事只有等待,路已經鋪好了,等的就是上路的時機。她總算有點時間專心於學校的事務了。
在彼此熟悉之後,喬媛果然又成為眾人追求的對象,而且大學生的程度自然比高中生高了許多,相形之下也開放多了;舉凡各院、各系、各年級條件還不錯,而且名草無主或正準備結束舊愛、另覓新歡的男性同胞,無不先後向喬媛或明或暗地提出了交往的要求,令一些無人青睞的女同學看得又羨慕又嫉妒。
這個情況卻讓喬媛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她很不喜歡用這種方式引入注意,偏又無法控制情況,總不能教她去毀容吧!也許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趕緊交個男朋友,但當她每次細數理想中男友的條件時,腦中浮現的競都是鄭熙人的影子。
眼前還有另一個麻煩——喬媛碰上了一個牛皮糖,她拒絕該男子的邀約已不下十數次了,但這傢伙就是不死心;若非喬媛不想因此破壞自己的形象,只怕早就翻臉了。不過她的耐性也已所剩無幾了。
鄭熙人不知又到哪裡去了,不過即使他在身邊恐怕也不會有什麼幫助,除非能讓他們看到他,然後自慚形穢,不敢再來煩她。
「對不起,我真的沒有時間。」喬媛捺著性子道:「其實你可以請其他人,何必非要請我不可呢?」
「因為只有你才稱得上是真正的美女啊!」
這傢伙還算會說話,只不過他的馬屁拍錯對象了,喬媛最討厭別人只看重她的外表,偏偏她的內心又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理解的。她正在想要如何才能擺脫他的糾纏時,身後突然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喬媛,你怎麼還在這裡,我們不是說好要一起去逛街的嗎?」
喬媛一回頭,看到的是一個未曾謀面的女子,但她卻覺得對方似乎有些面熟,然而此刻第一要務是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擺脫這個煩人的傢伙。她向那個陌生女子微笑道:「對不起,我臨時碰上一點事,馬上就好了。」然後轉向那個顯然知道大勢已去的傢伙,」你還有什麼事嗎?」
他無奈地聳了聳肩,「我真的希望能和你約一次會。」言罷,還是識相地離開了。
喬媛對著自己的「救命恩人」說道:「謝謝你幫我解危。」
「不必客氣,我是國貿系三年級的鄭琴。」她微笑道:「我早就聽說企管系有個漂亮的學妹,今日一見果然更勝聞名。」
喬媛只是笑了笑,「不會那麼誇張吧?」
「一點也不!事實上,連我們班上的男生都開始對你躍躍欲試了呢!」
「那我不就又有麻煩了?」
鄭琴笑了起來,「其實也不能怪他們,誰教你生得一副花容月貌,又是名花無主,可惜我不是男的,要不然就可以挾恩求報了。」她突然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地道:「為了答謝我『護花』成功,今晚就陪我吃一頓飯,如何?」接著又低聲補充道:「氣氣那些煩人的男生。」
喬媛有些訝異於她的「積極」,但她倒是不排斥這個討人喜歡的學姊,更何況她還救了自己一次,便偏了偏頭道:「有何不可?」
「好極了,那就走吧!」鄭琴還真不浪費時間。
喬媛想起一件事,「等一下,我們最好找一家能帶寵物進出的餐廳。」不待鄭琴發問,地走向教室邊聚集的人群。
人群的中心是一個抱著小貓的女同學。阿希正閉著眼睛忍受那一隻隻「玩弄」自己的「玉手」。今天早上喬媛出門的時候,它不知為何一直纏著她不放,要是喬媛不抱著它,恐怕也會一路跟到學校來,在無奈之下,喬媛只好帶著它出門了。阿希很受到女生們的歡迎,不過看這情形,一向過得很優閒的它八成有些後悔了——整天給人「瞻仰」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
當她抱回阿希時,鄭熙人也終於出現了。
準備回去了嗎?
喬媛懶懶地看了他一眼,什麼話都沒說,逕自走向鄭琴,「我們可以走了。」
「我的車停在校外。放心,我的技術非常好。」鄭琴看著阿希,也伸手拍了拍它,阿希意外地沒有閃避。」我知道有個地方可以帶貓的。」
喬媛正要舉步跟上鄭琴,卻被鄭熙人突然而來的呼聲給嚇得腳步一滯;連她都受到如此大的震驚,可見他有多麼激動了。
「又怎麼了?」
她是鄭琴!她是我妹妹!
「什麼?你確定?」
這種事我會弄錯嗎?
喬媛終於知道為什麼自己在乍見到鄭琴時會覺得有點熟悉了,因為她的眉宇之間和鄭熙人十分神似,只是一時未曾聯想起來而已,她也猜到她們要到哪家「餐廳」了。
「你是阿熙的妹妹?」上了車後,喬媛劈頭就問。
鄭琴看了她一眼,才微微一笑道:」如果你說的阿熙就是鄭熙人,那麼答案是肯定的。不過你剛才似乎還不知道我是他妹妹。」
「我是不知道。」喬媛有些謹慎地道:「黃先生應該和你們談過了吧?」
鄭琴點點頭,」但我是不會相信那種奇怪的事情的,」她聳了聳肩道:「不過我媽想要見見你。一她突然笑了起來,「文岡說他看到哥了,不管怎麼說,這實在是太荒謬了。」
「是阿熙告訴我你是他妹妹的。」喬媛淡淡地道:「還有,他雖然沒來得及把黃文岡介紹給你,不過你們好像進行得還滿順利的嘛!」
「你怎麼……」鄭琴臉色一變,不過一下子又恢復了正常,「少唬我了,一定是文岡和你說了什麼。」
「可是他會告訴我你在幼稚園的時代尿過幾次床嗎?」喬媛偷偷瞄了她一眼,很滿意自己所造成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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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宅是坐落在郊區的一座豪華別墅,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的家當,教人看得心癢癢,卻又莫可奈何。喬媛一直覺得自己的家已經夠大了,但和眼前這個比起來,根本是小巫見大巫,這麼大的房子,難道不怕住在裡頭會迷路嗎?
參加「迎賓大典」的人倒是不少,除了黃文岡、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以及一個年輕女子外,還有一個身高、長相都足以和鄭熙人媲美的帥哥。不過,她第—個注意到的並不是這些人,而是不該在這裡、卻又最該在這裡出現的「人」——鄭熙人的父親,也就是這裡的前任主人。
他微笑地看著喬媛和鄭熙人,似乎在說:你們做得很好,放心,一切都會很順利的。但在任何人來得及開口之前,他就消失了。
黃文岡自然地負起了介紹的責任,喬媛也一一地打招呼,那婦人是鄭熙人的母親沈海蓉,帥哥是耿培庭,但介紹到他的表妹趙茗君時,她突然覺得有點不是滋味,有其他女人和鄭熙人相處過更長的時間、知道他更多事是很正常的,但她就是覺得不舒服。不過為了眼前的正事,她只有把這種莫名的情緒拋到一邊去了。
班師移至客廳,串而不見金碧輝煌、亮晃晃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裝潢,在沈海蓉的細心經營下頗有家的氣息,巧妙的佈置也使空間不顯得過於空曠,不過還是得多裝幾個人才不覺得冷清。
喬媛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懷裡抱著阿希,正對著沈海蓉,其他人則坐在周圍。而鄭熙人依舊照例站在喬媛身後,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因為回到自己久違的家、見到自己親人心中那股興奮。
沈海蓉從一開始就沒停止過打量喬媛,眼光也不免帶著點評分的意味。她真的很喜歡眼前這個女孩,眼神清明,神態自若,似乎沒有什麼事能真正困擾她,渾身散發出一股自信的風采,這樣的人是不會譁眾取寵,編一些不可能的故事來騙人的;沈海蓉活了這些年,自信還有這點識人的眼光。
或者是身為母親的直覺吧!當黃文岡一提起這件奇怪的事,她就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自己的兒子一定會回來的。這種信心從未減少過,此刻見到了喬媛,她更加確定了。而且她不得不稱讚兒子的眼光,竟然挑上這個既有外表、更有內涵的女孩。
「喬小姐,我在聽了文岡的轉述之後,就希望能和你面對面談一談,剛好小琴和你同校,我就叫她把你找來了,希望你不要介意。」沈海蓉沉靜地道。
「沒什麼好介意的。」喬媛率直地道:」這本來就是我希望黃先生安排的,既然你們已經聽他說過了,還有什麼需要我補充的嗎?」
沈海蓉沉默了一會兒,才道:「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那現在熙人在哪裡呢?」
喬媛回頭看了鄭熙人一眼,其他人也循著她的動作看過去,當然,什麼都沒有。她轉回頭道:「他就在我右後方,有時候其他人也能看到,不過通常只有我才看得到。所以也給我惹了不少麻煩。」她最後還是補充了一句。
你又來了!難道就不能說點別的嗎?
我說的是事實啊!
其他人只看到喬媛揚起了右眉;沒辦法,她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抬槓吧!沈海蓉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他不會那麼惹人厭吧?」
喬媛突然警覺到,哪有人在母親面前說她兒子壞話的,簡直是不知好歹。「還好啦!其實他那個人還不錯,就是輕浮了點,又愛說話,我還沒見過—個像他這麼囉唆的鬼。」
她那毫不做作的神態讓沈海蓉十分欣賞,她有些明白是什麼讓他們相互吸引了,若非有這番奇事,鄭熙人也許還碰不上這麼特別的女孩。
「你說那場車禍是有人故意安排想害死熙人的,是嗎?」沈海蓉轉移了話題,無論鄭熙人是生是死,這個問題才是所有人一致關心的。「那個人是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喬媛答道:「不過,我想你們心裡大概已經有個底了吧!」
她的聰慧雖在他們的意料之中,但她如此善於察顏觀色,且反應靈敏,不免令他們對她又有了更高的評價。
沈海蓉微笑道:」你說得沒錯,但是沒有證據也不能隨便說的。」
「證據是要自己找的。」喬媛的眼神有些莫測高深。
「那麼,」沈海蓉問出一個她最關心的事,「熙人什麼時候會醒過來呢?」
喬暖和鄭熙人互望了一眼,這個答案仍然是個未知數,她只好道:「我可以先看看他嗎?」
沈海蓉沉思地看著她,半晌才道:「好吧,請跟我來。」
一群人隨之轉移陣地,上了二樓。喬媛將阿希留在門外,在沈海蓉的示意下首先走進那個房間。
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病房特有的氣息,環顧四周,除了一張病床外,就是一些醫療器材和幾張供探病的人稍坐的椅子;看護靜靜地坐在一旁,對於突然出現的這群人並無特別的表
示。
喬暖舉步走向那張病床,她終於「找」到他了。
但見鄭熙人躺在床上,除了頭部和插著點滴的右手之外,都被一條毯子蓋住了;而他的樣子除了臉色稍微蒼白了點外,並沒有什麼異樣,好像他只不過是睡著了,隨時都會醒過來似的。
這是喬媛第一次看到如此真實的鄭熙人,不禁想伸出手去碰碰他,確定一下他的存在。但是在她有所行動之前,那個其他人都看不見的鄭熙人卻站在她的身邊。
怎麼樣?很帥吧!這年頭想找個像我這麼俊的男人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可別看呆了。沒關係,你想摸就摸吧!愛怎麼摸就怎麼摸,我全都不反對。
喬媛倒是毫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結果卻令站在她旁邊的鄭琴被瞪得莫名其妙,懷疑自己是哪裡得罪地了。然後,喬媛真的伸出手在他頰上捏了—把。
「果然是個細皮嫩肉的小白臉!」她的語聲雖低,但鄭琴還是聽到了,臉上的表情有點奇怪。
你就不能說得好聽一點嗎?
喬媛懶得理他,又輕輕地握住了躺在床上那個鄭熙人的手,一股寒氣從他的手心突然襲上她,彷彿在向她尋求援助,令她渾身一顫。
「這裡頭空空的」喬媛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廢話!他終於有機會向她說這句話了。這裡頭的東西現在部在這裡,當然是空的!
「現在怎麼辦?你回得去嗎?」
你問我,我問誰啊?又沒人放過我怎麼「借屍還魂」,你家那些老鬼們也沒告訴我這種情況該怎麼辨。
「那我不是穿幫了?」喬媛一臉懊惱地看著他,本來以為只要見到鄭熙人的「正體」就會知道該怎麼辦了,結果卻是如此;更慘的是,她該怎麼向身後那些人交代呢?
其他人都在一旁看著喬媛的「表演」,只見她一直對鄭熙人「毛手毛腳」,還不斷地自言自語,又不知她在對誰說話,該不會是在唸咒吧?
就在這個時候,沈海蓉開口道:「喬小姐,有什麼不對嗎?」她看著喬媛的表情,希望喬媛不只是來吃自己兒子「豆腐」的。
喬媛還在想該怎麼回答這個棘手的問題,突然感到鄭熙人的手似乎震動了一下,下一瞬間,一些用來觀察他生理現象的儀器突然響了起來。
喬媛嚇了一跳,看護立刻趕了過來,她只得把位置讓給她們,其他人也自動圍了過來。喬媛不知被誰絆了一腳,往後一仰,鄭熙人見狀伸手想要扶住她,但她卻穿過他,跌進了另一個人的懷中。
你沒事吧?
「沒事。」喬媛只得回他一個微笑,又看向忙亂成一團的床邊。當她想找鄭熙人問問這是怎麼一回事時,卻四下部不見他的影子。
她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向耿培庭說:「我看我還是無出去好了。」
耿培庭沒說什麼,只是靜靜地陪著她走出去,他也感覺到這女孩或許真的和鄭熙人之間有種微妙的牽連。
阿希還在門外等著,一見到地便輕叫一聲,然後朝另一個方向跑過去,喬媛自然而然地追了過去,最後停在一扇房門前。
「那是我哥哥的房間。」鄭琴不知什麼時候也跟了過來,「你想看看嗎?」她對喬媛的看法似乎逐漸有了改變,開始半信半疑了。
喬媛點了點頭。
推開門,只見一間打掃得一塵不染、與臥室相連的書房,—些雜物散置其間,就像它的主人隨時會進來一樣。
鄭琴解釋道:「哥哥所有的東西部還保持原來的樣子,他最討厭別人亂動他的東西,如果他回來的時候發現樣子不對,一定會很不高興的。」
喬媛抱著阿希,緩緩步入房內,這裡充滿了鄭熙人的氣息,簡單的佈置,沒有一點多餘的冗飾,牆上連一張門己的海報也不貼,一些常用的東西就散佈在每個觸手可及的地方,以隨意的手法形成屬於他的特殊風格。
她以視線接觸每一件看得到的東西,又走進了裡間的臥室:有一幅畫立刻引起她的注意。在面對床鋪的那面牆上,掛著一幅被翻過去的畫,只看得到木質的畫框,令她忍不住對它產生好奇。喬媛舉步走了過去。
鄭琴在地身旁道:「這是哥哥十八歲那年找人幫他畫的,誰都不能看。我早就想知道這列底畫了些什麼,可是又不敢偷看,要是被他知道就慘了。」
喬媛什麼話也沒說,直接把畫翻了過來,兩個人部愣住了。只見書中的女郎明眸皓齒、巧笑倩兮,那神韻、那氣質,簡直就是喬嬡的翻版。
「現在我總算知道他為什麼會找上你了。」耿培庭在她們身後感歎道。
喬媛猛然驚醒,將畫框翻回去,立即離開了這房間,心中一片混亂,她什麼都不知道了。
一陣對話喚回了她的注意力,這才發現自己又走回病房外。
「舅媽,你真的相信她嗎?」趙茗君質疑道。」這種事也實在太奇怪了。」
「我相信她。」沈海萍依舊是那麼平靜,「她會幫我們帶回熙人的。」
喬媛真想叫她別那麼有把握,連她都不敢相信自己了。
阿熙到底到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