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少爺,她仍是沒出過聲,飯也不吃……」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道,那人就站在門邊,亮光中映出他憂慮的面容來,讓她想到何府的管家,都是為了主子操勞一輩子的老僕人。
「嗯。」另一人漫應,聲音略有點細,背光站著看不清面容,偶然一晃間,便看見臉白淨得有些刺目。
阿沁心略動,身體仍是木木地倚在原地。
「小少爺,盡快處理了吧,否則讓門主發現了……」
那細聲青年似乎有些動怒,「我的事,需要你多嘴嗎?門裡廢棄的地牢那麼多,爹怎可能發現得了,除非……你告訴了他。」
老僕誠惶誠恐地彎下身,「……小人哪敢。」
「那便好,李伯,你看著我自小長大,可別背叛我。」青年一頓,「下去吧,一會我叫你開門,你才開。」
老僕低頭關上了門,密室內重又恢復先前的陰暗。
青年走近阿沁,見到那雙在黑暗中靜靜睜著的眸子,微微一驚。
之前他來之時,她多是半睜著眼的,那眼神渾渾噩噩,便似木偶般,怎麼弄她都沒反應,今日這眸光瞧起來卻不大一樣……
青年問她:「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阿沁睜著眼靜靜凝望黑暗中的一點,一動不動。
「想不想知道你娘為什麼會自縊?」
那雙眼睛突地閃了一下,又黯了。
青年心下狂喜,笑道:「你果然是清醒了,告訴你吧……」正想把王三的事詳述一遍刺激刺激她,睨見這女人並不看他,便有些不悅,「少爺同你說話呢,聽見了嗎?」
沒反應。
「看著我!」
阿沁淡淡瞄他一眼,復又轉過頭去。
青年大怒,一記耳光將她打翻在地,抓了頭髮強迫她抬起頭來對著他。
阿沁覺得倦,乾脆閉了眼。
青年將她一把擲下,起身連踹幾腳,一邊罵:「叫你不看我!叫你不看我!你們都這樣,瞧我不起!爹不看我,那些混球不看我,竟連你也……你算什麼東西!」不解恨地再踢一腳。
阿沁俯於地上,想咳嗽,喉嚨卻嘶啞得一點聲音都發不出,突覺撐在地上的右掌有些異樣,轉眼看去不由一怔。
青年見她終於注意到,不覺心喜笑道:「很吃驚嗎?你到這已有兩日,我一日斷一根,手完了便到腳,然後剜你眼,割你鼻,慢慢折磨到少爺解氣為止,你且等著吧!」
他尖著嗓子哈哈哈笑完,又道:「先前砍你之時,你一聲不吭,叫少爺好生掃興,還道藥下重了毀了你知覺。如今你清醒了,正好,把飯吃了,免得太早餓死。」
阿沁尚未反應,口中便被塞了不知是何味道的東西,她要吐出,一隻手伸來緊緊摀住她口鼻,強迫她吞下去。阿沁幾乎要窒息,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推開那人,跌到牆角將口中東西吐了出來。
青年一愣,又笑,「還有力氣反抗嗎?那麼你先餓著吧,我倒要看看你是先餓死,還是先被我折磨死!」
他哈哈笑著回身喚老僕開門,離去前睨見阿沁傾身倚到牆上,仍是沒朝這邊看一眼,他惱怒又起,非得想個法子治治這女人不可!
他走後,阿沁只覺倦得很,身體的疼痛彷彿也並不難過,那青年是誰她猜得到,只是不想再思索。
還是睡吧,睡了,就不會有意識了。
她迷迷糊糊地閉上眼睛,因為不想做夢,所以就沒做夢。直到又一聲響把她驚醒,睜眼一瞧,是那個白臉青年帶了個木桶進來。
「我想了半日,想到這個主意。」他的聲音帶笑,臉看得不真切,但總覺那笑容極不好看。「少爺現在還捨不得剜了你眼,不過一日痛上幾回還是辦得到的。」
他到阿沁近前抓住她發,「咦,你剛睡醒嗎?正好,順便洗洗臉!」
將她頭往木桶裡摁去。
阿沁便覺雙目似沾上火星般燒了起來,緊閉了眼那針刺般的灼熱仍是擠紮著眼縫,直傳入腦,一路延下鼻口心,火燎火燎的痛。
她牙間猛地一緊,便嘗到血腥味,原來是咬破了舌尖。
「嘩啦」,青年把她拎起來,即刻又摁下去,如此反覆幾次,他看得好生開心,不住念:「叫你不看我!不看我!那雙眼還留著何用……」
或許是阿沁一直不出聲,他有些膩了,擦擦手自靴中掏出一把匕首,笑道:「看不出你這般硬氣,我們就玩點點血的如何?」
話音未落他頭上便發出一聲脆響,幾塊大石轟然陷落!
青年大吃一驚,反應極快地就地滾到屋角,險險避過朝他砸下的石塊。他抓起阿沁匕首頂住她,驚魂未定地看向石落之處。
飛揚的塵土中不知何時立了個黑衣男子,另一持扇子的白衣男子也從破了個大洞的頂上躍下,念叨道:「叫你忍忍待他走了才救人,你不聽,這下棘手了吧?」
「我……怎能再忍下去!」那男子聲音有些嘶啞地道,突然踏前一步。
唐璜的手便不由一抖,幾乎連匕首都握不穩了。
阿沁眼睜不開,聽到這聲音心微微一動。
挾著她的人抖聲道:「舅、舅子……」
白衣男子一展扇子,訝道:「這位兄台你在喚誰,本公子可不認得你。」
唐璜心一跳,強笑,「舅子別說笑了,我是你妹夫呀!」
「我是有個妹子沒錯,只是早已守寡。」百曉公子淡淡地說,「說來,我那妹夫的忌日似乎便是今日……」
唐璜打個冷顫,知道他殺心已起,只是卻如何帶了這人來,又是如何這麼快便找到這的?縱使百曉公子以眼目出名,可唐門能囚人之處眾多,一間間找來也不可能如此快……
心念急轉,他驀地吼聲:「李大!」
鐵門便開了,老僕「撲通」跪於地上,「小少爺,對不住,可小人,小人實在害怕啊!」
「你!」
「也怪不得他,」百曉公子道,「唐門的規矩本就是外頭的麻煩事自行清理,不得帶入門來。你爹向來不留情面,你這老僕雖是自小看你到大,黑鍋卻也替你背了不少,這回的……可是要命的事。」
唐璜心知自己已是四面楚歌,唯一的保命籌碼便是手中這女子。他口中道:「舅子,咱們慢商量……」身卻往後退了去,腳跟踢上暗處機匣,身下石板便把他連同阿沁捲了進去。
慕容談見他身動時已知有異,卻仍是慢了一步。他剛要去尋那機匣,李大道:「兩位,我知那地道出口在哪,讓小人帶兩位去。」
「出口在哪?」
「便是那後山的崖……」話音未落慕容談已飛了出去。
百曉公子與李大連忙追上,他見這老僕仍是面色慘白,便安慰他:「不必擔心,這事完後本公子自會打點,保管查不到你身上就是。」
「謝、謝公子……」李大面有淒淒,「只是,能否求公子莫傷了小少爺性命?」
「這個,」他略微苦笑,「卻不是我能決定的了。」瞧前頭那人週身散發的狠煞來看,很難呀……
另一頭唐璜挾了阿沁在密道中沒命狂奔,機匣要等半炷香才能再次打開,這密道他從小便讓李大帶來玩,已是很熟了,出去後當即回莊去找爹,如今也只有他能救他了……
遠遠已望到出口,他心下一喜,挾緊了身前毫不抵抗的女子衝出去。
眼前飛來一道扇影,卻有人叫:「莫傷了她!」
扇影微滯,唐璜趁機躍到崖旁石上,氣息已不穩,「哈……是啊,莫傷了她……你們若敢過來,我便把這女的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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