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沒有我,你也一定會得到外公的認同的。」她頓了頓,「再見了——溫哲!我希望,我們永遠也不會再見了!」
溫哲愣愣地忘了反應,她決然地轉身,緩緩地走了出去,一步一步地,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舒擇奇歎了口氣,跟著走到門邊,並沒有追出去,而是撿起剛才掉落的手提電腦,慢慢地打開了,他熟悉而靈活地操作著,屏幕打開了,幸好沒有摔壞。
他瞥了眼還呆呆看著門口的溫哲,再度歎了口氣,向他走了過去。
「溫哲!你看!」他把電腦屏幕對著他。
屏幕上,出現的是一個廣為大家熟悉的遊戲——賽車。
溫哲的視線落在屏幕上,遊戲的3D畫面做得不錯,可見花了一番心血,他卻被畫面上那輛360度旋轉的跑車吸引住了,一顆心瞬間猛烈跳動了起來。這輛車……居然和他開的車如出一轍,只是,車頭的標誌換了,換成了……WZ,那是……他名字的縮寫。
「這個賽車遊戲,是她準備了好久,想要送給你的生日禮物。你還不知道吧?她畢業於計算機系,是一名程序設計師,這個遊戲是她和許多網友設計製作而成的,這丫頭!做什麼事總是別出心裁的。」
原來,她是這麼聰明能幹的,為什麼……他總以為她是個迷糊又冒失的丫頭呢……
「這份心意……溫哲,你懂的吧!如果有個女孩這麼對我,我一定會不顧一切的。」他定定地看著他,「問問你自己的心吧,在你毫無理由地為她做挑蔥花這些小事的時候,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為什麼這個時候……他總是想起和她相處的種種畫面呢……
「生日快樂!溫哲!這是……我代替她對你說的。」
有些事,終歸需要他自己去想明白的……舒擇奇把電腦放在桌上,轉身走了出去。
溫哲猝然地跌坐在椅子上,轉頭看著落地窗的反鏡上,那個一臉痛苦的自己。
他錯了!
二十九年來,他第一次發現自己錯了,錯看了她,也錯看了自己。
當「時遠」遞上那份合同時,他發現自己居然無法下手簽字,沒有獲得的喜悅,沒有成功的快感,有的只是得到了一切,卻失去了自己的空虛感覺,生平第一次,他放棄了費盡心機爭取來的合約,向羅時遠坦白了一切,拒絕了與「時遠」的合作。
他不想承認,這一切都是因為她,但卻無法否認,自己一直在想她,她的笑,她的淚,她的羞怯和她的傷心絕望,這一切反覆地在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著。
他、無法不想她。
他曾以為,自己只當她是朋友;他曾以為,自己永遠也不要愛情;他曾以為,她並不是他想要的女人……
可是,到了此時此刻,他不想再欺騙自己了……
那——就是愛情。
他……早就愛上她了……一直都在愛著她……在她帶著純淨的笑容闖入他毫無防備的世界時,就已經不可抑制地愛上了她。
思念,原來是這麼痛苦,胸口總是隱隱作痛著,但他……卻沒有理由去找她,在他對她做了這種不可原諒的事後,他已經不知該如何面對她了。
所以,最近他總是放任著自己在街頭漫無目的地走著。
誰,改變了我的世界,沒有方向,沒有日夜,我看著天,這一刻在想你,是否會對我一樣思念。
……
街頭不知哪家店,正在播放這首歌曲,歌裡唱的全是他的心情寫照。
她,真的改變了他的世界……
天空突然下起了綿綿細雨,飄飄揚揚地揮灑著,他緩慢走著,往前面的公車站走過去……
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我希望……我們永遠也不會再相見了……
那句話,彷彿還迴盪在耳邊,她孤單走出去的背影,始終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想念的心,裝滿的都是你,我的鋼琴彈奏的都是你……
才發現又另一個黎明,這是我對你愛的累積。
有半個月沒有見面了,他以為如她所說,再也不會相見,如今相遇,卻仿若隔世……
他雙腳生根似的立在原地,不敢貿然上前,也不肯轉身離去,這輩子,他首次覺得手足無措。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深藍色的短裙隨風翻飛,在雨霧中顯得飄渺,彷彿遙不可及。她似乎也發現了他的存在,遠遠地和他對視著,臉上的表情是平靜的。
他幾乎以為自己會站上一輩子……突然間,她卻對他露出個笑容,是他所熟悉的那種笑容,自然而純淨……就像一股清清的溪水緩緩從心上流過……
他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從門口相遇的那一刻起,這麼多年來,他只知道,自己在意她,不由自主地被她吸引住視線……卻直到現在才明白,這種在意……就是愛情的開始啊……
「不是說過……不再見面的嗎?」
他靠近她身旁,和她並肩看向天空飄落的細雨。他心裡明明在乎得要命,吐出的話語卻不是那麼回事……唉……
在他懊惱的同時,她卻出乎意料地說道:「雖然……說過不要再見,但沒有包括『不巧』的碰見哦!」
他心口一熱,那雙一向深沉的眼眸再也藏不住所有的情意,忘情地對上了她那雙笑盈盈的眼睛。
許久許久,他就那樣怔愣地看著她。
所有過往的一切,就在這樣默默的對視中,突然之間得到了解脫。
半晌,他聲音低沉,啞啞地開口了:「有些話……我不會說!」
她笑得甜甜地,不甘示弱地回道:「有些話我也不會說!」
「不過,看你一副很想跑的樣子,有些話我一定要說!至少——要讓你感動感動!」
「哦?」她挑眉,洗耳恭聽。
「這輩子就算沒有你,我也照樣活得很好!」
真襆!是她聽覺不好嗎?有人表白用反話嗎?外公明明說——實在很難不用瞪的看著他。
「可是,這輩子,除了你!」他指了指自己的心,「這裡不會有別人。」
嗯?沒了?這麼短,差強人意啦……
她皺皺鼻子,看見他屏息凝視著自己,這個男人啊……
她笑了笑,忍不住張開雙手,抱住了他。
「輪到我說了!」她眨眨眼,「為了防止你老是看我一副很想跑的樣子,有些話我一定要說清楚,待會感動得要命時千萬別死抱著我不放哦!」
他好笑地看著她,在這個時候實在不想潑她冷水,現在到底是誰抱著誰呀?反正,他也不排斥就對了。
「雖然你這個人霸道、自以為是,總是一副冷眼看待世人的模樣,可是,我好像賴定你了,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儘管賴他好了,最好賴一輩子,到死都別反悔。
「你要遵守諾言,不然我不放過你!」他雀躍不已,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你也要銘記你說過的話哦!」不是說過不要死抱著不放嗎?還抱!
呵呵!她知道,這輩子……他不會放手了。
緣落秋雨……緣起……也是秋雨……緣來時……敬請珍惜!
這場秋雨,見證了他們倆的愛情……
有些話雖然還來不及說出口,但有些話已經不必道出。
他,教會了她怎麼去看五光十色的世界;他,讓她明白了這個世界有許多個不同的人生;他,讓她懂得了只要有心,就無界限。
她,教會了他怎麼走進他不懂的世界;她,讓他明白了這個世界有許多的愛;她,讓他懂得了只要用心,就能得到一切。
他對她而言,不再是高不可攀的人。
她對他而言,不再是遙不可及的人。
就算彼此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中,也都會有同樣的一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