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人對著助理點點頭,室內燈光乍暗。
「這是美國康乃迪克州的農業發展狀況,他們利用先進的……」譯人指著幻燈片,一張又一張的解釋著,這些是經由私人管道所取得的珍貴資料。「面臨現今農業精緻化的趨勢,我們農會應該要提供農友們多元化的服務。相關的詳細資料都在各位的手上,請大家多多發表意見,以供做未來計劃施行的參考。」
「總幹事,關於合作發展精緻農業部分,和美國方面的接洽,我們該怎麼做,又該派哪些代表過去呢?」其中一個部門的主管發問。
「這個我已經透過美國方面做聯繫了,他們根願意提供相關技術交流。」譯人微笑的回答。
「那麼資金調動方面?」
「我已經和信用合作部門主管算過了,財務報表在這裡,請大家過目。有什麼問題請儘管發問。」
此次會議開得氣氛熱切極了,在問答和討論研究後,各部門主管更加確認了未來發展的目標。
而譯人這一連串的革新計劃,也讓所有農會理事和部門主管對他大為讚歎。
他的卓越能力除了獲得肯定外,大家更對他寄予更大的希望和信心。
相信歡喜鎮農會在他的帶領下,一定能夠發展出一個全新的局面來,說不定他們今年還有希望成為農委會評鑒的績優農會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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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人大刀闊斧的推行各項計劃,在整個農會上下可說是激起了莫大的漣漪。
大家對於農會的未來不再只是安於現狀,而是有了積極開發的想望。
尤其計劃一施行後,成效卓著,不光是民眾蜂擁而來開戶存款,就連申請農會補助建設和耕作發展精緻農業的民眾也多了。再加上各地方產銷部門接獲大量訂單,台北、高雄設立歡喜鎮農產品專售門市,歡喜鎮的農業發展越發擴大,市場也更開闊了。
這樣的優秀成績除了令外界驚奇,就連內部員工士氣都高昂不已。
當然,譯人的黃金單身漢地位也越發水賬船高了。
看在琪英眼裡,她實在說不出心裡是何滋味。
當然,他受歡迎與她何干?其實她還得高興,因為被繁重公事和眾多瑣事纏住的他,就沒有時間和機會過來找她麻煩了,她也樂得輕鬆。
可是在她心裡,為何有著一絲失落的感覺呢?
不過她可不會讓這種感覺浮上臉蛋,更不會讓任何人看出任何的異樣。
下班時分,正當所有人收拾好桌上東西,紛紛離開辦公室後,琪英也從埋首了一天的帳目裡抬起頭,大大伸了個懶腰。
驀地,一聲輕笑鑽入她的耳朵,琪英連忙轉頭,「誰?」
只見譯人站在她身後,他一身正式的白衣黑褲,照理說他應該散發一種嚴肅的氣息,但他就是有本事用這樣的裝扮穿出瀟灑不羈。
又專業又帥氣,難怪農會裡未婚的女性都為他傾倒,只有她是那個唯一例外的。
「總幹事,有什麼事嗎?」她拉拉因伸懶腰而跑出來的觀衫下襬,語氣懶洋洋地問。
譯人笑咪咪地走近她,逕自拉過一張椅子,大剌刺地坐下,「想妳,所以過來看看妳。」
琪英斜睨他一眼,「不是吧,應該是嘴皮子癢了,可是又沒人跟你過招磨牙,所以才會紆尊降貴地來到我們這小小的會計部門。」
「妳就是不相信我想妳是吧?」
她斜睨他一眼,「我該有理由相信嗎?」她實在搞不懂他葫蘆裡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噢,我好傷心。」譯人故意捶著胸說。
琪英不為所動,「總幹事,到底有什麼事你就明白說了吧,犯不著拐彎抹角的。我肚子餓了,想盡快回去吃晚飯呢。」
聞言,他眼睛倏亮,「那我就直說了,咱們一同吃晚餐吧。」
「為什麼?」她防備地看著他。
「想請妳吃飯還有為什麼?」譯人的自尊心又被她打擊了一下。
唉,想他忙得要死,還推掉一大堆應酬,為的就是想要陪她吃頓晚餐,沒想到卻遭受這等質疑,他不得不懷疑起自己真有那麼討人厭嗎?
這個小妮子,就是會糟踏他的一片心。
「沒事怎麼會想約我吃晚飯?一定是別有用心,你乾脆直說好了。如果是喜歡哪個部門的小姐又不好意思說,那我就委屈一點,幫你去做說客好了。」琪英隨口猜測道,「如何?夠義氣了吧?連我都不敢相信原來我有這麼寬宏大量,居然還為宿敵牽紅線。」
譯人又好氣又好笑,雙目有神地盯著她,「多謝妳的雞婆,不過我已經找好對象了,所以毋需妳勞心。」
有對象了?
琪英心臟突然漏跳了一拍,一股不舒服的感覺瞬問爬上了心頭。
「有對象了?恭喜恭喜。」她勉強擠出一個笑來,「不知哪家小姐那麼有福氣,居然有辦法贏得咱們農會金龜子的芳心,真是太厲害了。」
他笑了,眼神還是緊盯著她不放,語帶戲志地說:「妳真的這麼覺得?」
「當然。」她倏地站起身,把桌上的文具掃人抽屜後,拎起皮包道:「還有什麼事嗎?總幹事,我想下班了。」
「妳忘了我方纔的提議嗎?我是真心誠意要請妳吃晚餐的。」
「何必呢?你應該去請你的心上人吃飯才對,做什麼把錢浪費在我身上?」她低哼道。
「什麼心上人,八字還沒一撇呢!」譯人笑得好不詭異。「對了,咱們那天的話還沒有談完,難道妳不想聽聽我有何妙計,讓兩位老人家化干戈為玉帛嗎?」
他的話倒激起了琪英的好奇心,「什麼妙計?」
「我們邊吃邊談。」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行為有時很無賴?」她挑高眉毛的問。
他的眼中閃過一抹淘氣,「相信我,這份殊榮我只留給妳而已。」
琪英翻翻白眼,微諷道「喔,那我真是太榮幸了。」
「別客氣。」他紳士地伸出手臂,「請。」
她看了看他的表情,再看了看他的臂彎,直覺地勾住他的手。
「走吧。」她垂下眼睫毛,拒絕為狂跳的心做任何解釋。
譯人低頭凝視著她,眼眸裡蕩漾著萬般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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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掩人耳目,他們驅車駛向熱鬧的市區,來到一家氣氛優雅的西餐廳。
「你似乎很喜歡西方的風格。」琪英環顧四周歐式的典雅裝演說道。
譯人正在研究菜單,聞言一笑,「喔,怎麼說?」
「上一次是在咖啡館,這一次則是在西餐廳,建議我吃的不是意大利海鮮面,就是西餐,所以你這不是崇洋是什麼?」她調侃道。
「妳誤會我了,我會選擇這些地方是因為環境比較清幽,談起話來也比較方便。」他笑著解釋,「不然妳認為,我們在嘈雜的夜市裡,有機會談到什麼話嗎?」
「說得也是。」琪英翻過一頁菜單,仔細看了看,然後抬頭對著侍者微笑道:「我要一個奶局蝦排,謝謝你。」
譯人瞅著她笑,「還是喜歡海鮮,嗯?」
她回以一笑,「你呢?想吃點什麼?千萬別被我的口味給影響了。」
「我要一個威靈頓牛排,五分熟,謝謝。」待侍者離開後,他淺笑望著她,「待會還可以交換食物,多好。」
琪英聞言,朝他扮了個鬼臉,「想得美,你明知我討厭吃陸上跑的動物。」
「對了,妳這個習慣好像打小開始就有了,究竟是為什麼?」譯人好奇地問。
「要怪我老爸,誰教他有一次殺雞,殺到讓那只沒斷氣的雞跳到我身上,差點把我當場嚇昏,若不是那隻雞先在我身上掛掉的話,恐怕先魂斷廚房的會是我。」現在回想起那一幕,她仍覺得心有餘悸。
他不禁失笑道「的確是恐怖的經驗。可是妳還有豬牛羊可選擇呀,何必統統列入拒絕往來戶?」
「不要,小時候我被豬追過,被羊咬過,還差點被牛撞到屁股,既然牠們那麼怨恨我,我再吃牠們的肉,仇恨豈不是結得更深了嗎?我才不要以後走在路上突然被一頭牛撞呢!」琪英目光防範地看著他,「所以不要叫我吃牛排。」
「好怪異的理論。」譯人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滿懷趣意地瞅著她,「看不出來妳是那麼消極、息事寧人的人。」
咦,他是啥意思?
「你這句話好像有點人身攻擊。」她瞪著他,語氣裡的火藥味濃厚。
「妳對其他動物就如此退讓,可是對我卻像是吃了炸藥般,動不動就發作。」說完,譯人還煞有介事地歎了口氣,好像被欺壓己久似的。
「喂,說話要憑良心,究竟是誰找誰的喳?」不待他回答,琪英輕揮了揮手,「算了,我不想在這麼美麗的氣氛下與你算總帳。」
他看著她,笑意滿滿地說:「這麼美麗的氣氛下?嗯,說得好。」
琪英被他笑得有一絲羞赧,「你別這樣看著我,很奇怪地!」
「奇怪?」譯人止不住唇邊笑意的直瞅著她,「有嗎?」
她被他笑得心浮氣躁,索性抓起水杯灌了一大口,「好了,廢話少說,你究竟有什麼妙計?」說完,她又輕啜著水。
「我們交往。」
「我們……」她口裡的水直直嗆人氣管內,登時咳了起來,「咳咳咳……你……你說什麼?」
譯人急忙替她拍著背,埋怨道:「怎麼像個小孩子一樣,連喝水都不專心?」
儘管還咳個不停,琪英依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以為……咳!這都是誰害的?」
「好好好,都是我害的,好吧?」他好脾氣地哄道。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餐點恰巧在這時送上來,譯人連忙端過熱濃揚,放在她面前。
「來,喝一口,看看會不會好些。」他體貼地說。
她沒好氣地瞅了他一眼,「謝啦!」
「這家餐廳的蔬菜濃湯十分地道,頗有普羅旺斯的味道。」他介紹著。
琪英緩緩地喝了一口,訝然地發覺口感果然美味。
「好喝吧?」譯人目光溫柔地看著她。
她放下湯匙,一臉嚴肅的說:「好喝,但你還欠我一個解釋。」
「妳是指我們交往的事嗎?」譯人毫不迴避她的問題,該來的總是要來。
她輕哼一聲,「沒錯,你最好解釋清楚。」
「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如果想要妳我的父親停止爭吵,除非是在他們之問出現一個全新的關係,教他們不和好也不行。」
琪英略一思索,然後挑高一道柳眉的看著他,「結為親家?」
他快樂地點頭,「妳果然是位冰雪聰明的女子。」
聰明個烏龜啦!他那是什麼餿主意?
琪英對他怒目而視,「你想得美,我-─」生菜色拉和精緻小巧的麵包正巧送上來,暫時打斷了她的怒氣。
待那個不識相的侍者離開後,琪英恨限地咬著牙道:「你想要靠『和親』化解紛爭,實在太異想天開了,到時候兩個老的和好了,卻換成我倆互勒脖子,你覺得這樣有比較好嗎?」
「放心,我會心甘情願讓妳勒的,絕不反抗。」他笑著保證。
「張譯人!」她著實被他氣得滿肚子火氣。「你究竟在搞什麼鬼?我從沒聽過有人是因為這種爛理由而結婚的,當然,我更不可能會做出這種事!」
「妳不覺得這樁婚姻所帶來的效益實在太多了?想想,兩大家族的結合,多年來的爭吵得以化解,再加上郎才女貌……」
「我還豺狼虎豹咧!」她咕噥一句。
「難道妳不喜歡我嗎?」他突然問道。
琪英猛然抬頭望向他,「你開什麼玩笑?!」
譯人苦笑了下,「唉,妳的反應無須這般激烈吧?」
「張譯人先生,別忘了我們兩個是出了名的八字不合,所以請不要說些異想天開的話好嗎?」她提醒他,手上的叉子用力地戳著小麵包,力道之大,看得譯人心驚膽戰。
「呃,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難道妳還記恨在心?別這麼小氣,妳應該不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呀!」
「反正你說什麼都沒用。」紛沓的記憶、複雜的感情……她的心情不是他所能體會的。
總而言之,她絕不想再跟他扯上任何關係了。
因為他實在太容易教人喜歡上……呀!她到底在想什麼呀?琪英不禁捶了自己腦袋一拳。
「妳做什麼?」譯人不假思索地捉住她的手。
「呃,沒事。」她這才發覺自己的失態,連忙掙開他厚實溫熱的大掌,「快吃吧。」
譯人只得縮回手,雙眸依然不放心地緊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唯恐她又突然做出什麼傷害自己的動作來。
他們在沉默中緩緩地進食,窗外暮色早已被夜色所掩蓋,在繁華閃爍的燈景中,顯露幾許清涼氣息。
主餐送來後不久,琪英終於忍不住打破沉默。
「你喜歡吃這種血淋淋的牛排?」她吞了口口水,盯著他白瓷盤上的汁液。
譯人進食的動作停了下來,微帶笑意地看著她,「怎麼了?」
她勉強閉上張大的嘴巴,「沒事,只是不太習慣看到這麼『新鮮』的牛排。」
「在美國時,我們總是喜歡品嚐食物最原始的甜美。」
「感覺起來,你似乎很喜歡美國。」她塞了口嫩嫩的鮮蝦,若有所思地說「或者你比較希望留在美國發展。」
「不可否認的,我的確喜歡美國自由奔放的風俗民情,但是我不會離開台灣的,畢竟心徑畏有我最牽掛的人。」譯人緊瞅著她說,聲音溫柔極了。
琪英的心先是猛地一跳,隨即沉了下來,「噢。」
最牽掛的人?如果不是他父親就是他心上人吧!
儘管不願意承認,但她還是無可避免的感到心酸了酸。
「妳不想問我,令我牽掛的是誰?」
「與我何干?」她悶聲道。
唉!譯人不禁暗歎了口氣,「妳還真會打擊我的心。」
「別對我說這些莫名其妙的瘋言瘋語。」她重重地切著蝦子,忿忿地說。
「不是瘋言瘋語,方纔的提議也不虛假,我都是真心誠意的。」說完,譯人單手支著下巴,專注地凝視著她。
他專心的程度令琪英情不自禁心慌起來,她垂下眼瞼,迴避他熾熱的目光,「我也說過了,那是不可能的。」
「妳真這麼討厭我?」
「討不討厭你跟要不要嫁給你是兩回事。再說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你,想結婚還怕沒人嫁給你嗎?為何偏偏要挑上我?」
「因為我們兩家特殊的感情。」他話裡有弦外之音,「再加上我們還是青梅竹馬,彼此又很有話聊,所以-─」
「我拒絕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爛玩笑和爛理由。」她挑戰地看著他,語氣堅定地說:「張譯人,如果你是想要和我開玩笑的話,很抱歉,我沒有這樣興致,如果你是想要看看我會不會被這個提議嚇到的話,那麼你成功了,我真的被你嚇到了。」
「琪英,究竟要到什麼時候妳才能把我當作普通的男人看待?」譯人低喟道,語氣中有一絲無力感。
普通的男人?
不,他絕不普通,她更不可能將他當作普通的男人看待。
唉,就是無法把他看作一般男人,所以才會如此矛盾。
琪英悶不吭聲地切著食物,粉嫩的臉蛋上是深思的表情。
「妳在想什麼?」譯人倏然發覺胃口盡失,看著她思索不語的模樣,突然有點慌亂。
他知道他太急了,也知道對她應該要慢慢來,但他就是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她繼續疏遠自己。
他想要看她開心地對他笑,想要看見她毫無防備、充滿信任地望著他,就像她六歲以前一樣。
譯人腦子一裊突然浮現一個想法。
「聽我說,我有一個更好的法子。」他熱切地說,方纔的想法已經在他腦中成形,雖然那不是個絕佳的好點子,但是他希望她不會識破他真正的想法。
「什麼?」她戒慎地看著他。
「我們假裝情投意合。」
「你就是不死心,是嗎?」她挫敗地看著他。
「不,妳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指我們兩個可以假裝正在談戀愛,如此一來,我們老爸就會開始轉移注意力,尤其當我們聲稱會盡快為他們生下小孫子時,妳想他們會有多開心?」
琪英被他最後那一句話吸引住了,一時間沒有細思前頭的話。
她已經有多久沒有看過老爸真正開心了?
一個小寶寶,想必能夠吸引他老人家所有的注意力,然後……咦?
琪英瞠目結舌,結結巴巴地道「生……生小孫子?」
譯人被她驚詫的表情給逗笑了,「這只是假裝的。」
她眨眨眼,疑惑地問:「是不是書讀得比較多,腦袋就會比較複雜?要不然我怎麼一點都聽不懂你的意思?」
如果讓她弄懂,那他還有什麼搞頭?
譯人收斂起唇邊得意的笑,故作正經嚴肅地說:「我很關心我父親的身體,我想妳也是,所以能夠讓他們開心,應該是最重要的吧?」
「話是沒錯,但我總覺得你的計劃裡有漏洞。」說著,她斜睨著他!「既然是佯裝,那麼一定有揭穿的時候,屆時他們不是會更生氣嗎?」
他微微一笑,老神在在地說:「這妳放心,我們可以趁這個機會找尋喜歡的另一半,等各自找到之後,再宣佈分手,然後緊接著展開新的戀情。哈,從頭到尾沒有冷場過,就不怕他們失望了。」
「你們在美國都是過這麼複雜的生活嗎?」她迷惑地問。不過老實說,他這個餿主意還真令她心動。
譯人看著她沉吟考慮的表情,心下一喜,趕緊再鼓起他那張騙死人不償命的甜嘴,拚命哄道:「其實事情是很簡單的,只要我們倆各自犧牲-點,讓他們兩位老人家休戰片刻,這不是很值得嗎?」
「可是事後人家會怎麼看我們兩個?」
「究竟是父親身體重要,還是外人的流言重要?」譯人不答反問。
琪英咬著下唇,晶亮的眼眸內淨是沉思之色。
如果不想嚇跑她,他就得耐心地一步步來。譯人這麼提醒自己。
所以他也不催促她,只是好整以暇地喝著飯後咖啡。
建議得太過熱心,只會讓她疑心這是不是一樁陰謀而己。
「可是我有個問題,」她吞吞吐吐地開口,「你爸和我爸水火不容那麼久了,再聽到我們兩個談戀愛,他們不是會更氣嗎?畢竟你爸一定會痛恨你居然喜歡上敵人的女兒。」
「我們不是現代版的羅蜜歐與朱麗葉,事實並沒有這麼可怕。」他有些訝然失笑,「放心,妳忘了小時候我老爸還常喊妳小東西,你爸也常讚美我,說張仔水川居然也生得出這麼可愛的兒子。」
「那麼久以前的事情,你居然還記得?」她有些驚訝的問。
「只要是發生在我們之間的,一點一滴我都記得。」譯人意有所指地說。
又來了,他又露出那種別有深意的表情了。
他實在令人難以捉摸,琪英必須承認打從小時候到現在,她根少摸得清他真正的想法。
不過至少她還記得,和張家人打交道必須小心謹慎,所以她考慮了半晌後,勉強答應道:「這個提議雖然很菜,但是我勉強接受。」
譯人不自覺地鬆了一口氣,「太好了,妳絕不會後悔的。」
「等等,你說過,如果我們遇到喜歡的對象,就可以脫離這種假裝的關係了?」她再次求證道。
他微笑的點頭。
「噢。」她凝視著他深邃、閃爍著睿智與慧點的黑眸,心臟不爭氣地打起鼓來。
她的理智告誠她,不該接受這項遊戲般的約定,但是她的感情卻頻頻點頭,歡愉地讚歎著這個決定。
琪英深吸一口氣,算了,在這平幾淡然的鄉下生活了二十幾年,現在也該是她嘗試變化的時候了。
至少日子將不會再重複每天的單調步伐,光想到這項「好消息」有可能嚇得全農會和歡喜鎮民眾好大一跳,她就覺得值回票價了。
哈!看來潛伏在她血液中的惡作劇因子也不少。
「好,就這麼辦。」她大聲宣佈,彷彿要說服自己似的。
譯人深探地望著她,笑意和滿足湧人了心房。
雖然只是個小小詭計,但是他有信心將它變成真正的好姻綠。
這股衝動連他自己也不明白,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他想要這麼做已經好久好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