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江,你又威脅我?」傅秋辰不滿地瞪著他。
「我哪敢?」容江一翻白眼。
這時,房門被推開了,容江看到門口站著的蘇映伶嚇了一跳。
「啊,少夫人!」
傅秋辰此時頭昏腦漲,胸口也煩悶不已,以為容江又騙他,猛地抬起頭,「容江,你以為我會上——」那個「噹」字沒能說出口,當他看見門口那道熟悉纖細的身影時,十分酒意頓時清醒了五分。
「娘子——」
「呃,少夫人,你別怪少爺,他——他只是病糊塗了——所以他偷我的酒喝——啊——不是,他不是故意想偷的,不對不對——他沒偷——他只是借——」
容江語無倫次說了半天發現自己越描越黑,只好乖乖閉嘴。
「我知道了。」蘇映伶淡淡地微笑,「容江,你也忙了一天了,快下去休息吧。」
「哦。」容江點頭,走出門口時,又回過頭,輕聲對蘇映伶道:「少夫人,一會兒要讓少爺喝藥,吃點東西,他這兩天什麼也沒吃,連藥也不肯喝——」
「嗯。」蘇映伶輕點了點頭。
容江退下,並隨手為他們關上了房門。
蘇映伶回過頭,卻見傅秋辰低垂著眼,一直盯著桌面看,儼然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蘇映伶輕輕一歎,走到他的面前,伸手覆上他的額際,蹙起了眉心,「真的燒得很厲害。病得這樣厲害竟還喝酒?!」
「娘子,我——」傅秋辰剛開口,一眼就看見了蘇映伶手中的那件衣裙,一時間,怔住了。
「先躺床上去。」蘇映伶放下了手中的衣裙,然後為他解了外套,攙扶著他躺到了床上,讓他靠著床壁,並為他蓋上了錦被。
「對不起。」傅秋辰低垂著眼簾,掩去了眼底的那份落寞。
「為什麼說對不起?」蘇映伶淡笑著問,「我從來沒說過不讓你喝酒。只是不想你在生病的時候這樣喝酒——」蘇映伶轉頭看了眼桌面上那空空如也的酒瓶,「更何況,你的酒量不怎麼樣,這樣喝很傷身。」
「以後不喝了。」傅秋辰掩唇輕咳了兩聲。
蘇映伶起身端起剛才容江擱在桌上的藥,「先喝藥吧!」
「嗯。」傅秋辰也不反抗,乖乖地將藥一口氣喝光。
蘇映伶好笑地看著他,「要吃點東西嗎?餓不餓?」
傅秋辰搖頭。
「好,你想吃了就告訴我。」蘇映伶扶著他躺下,卻見傅秋辰眼角的餘光不住地瞥向了桌上的那件衣裙。
蘇映伶不由無奈地一笑。
「聽說素衣織紡的衣裙每個款式只有一件,難道你也跟偷容江酒一樣,仗著一身好功夫去別人家裡偷來的嗎?」
「不是。」傅秋辰急了,就怕蘇映伶誤會,「我是求了素衣織紡的老闆大半年,再加上原先買衣服的那個客人已經搬離蘇州,他才肯為我再做一件的。」
蘇映伶心中一窒,也不知湧上了什麼百般滋味,「你每天都去求他麼?」
傅秋辰點頭,唇角卻是揚起一抹自嘲的輕笑,「他一定是被我煩怕了,直說從沒見過我這樣的人——」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他的自嘲。
蘇映伶輕拍他的背。
傅秋辰好不容易止住咳,輕聲問:「娘子,我是不是很沒用?」
蘇映伶一怔,「為什麼這麼說?」
傅秋辰苦笑,「我從小就在爹的羽翼保護下長大,不愁吃穿,無憂無慮,想要什麼就有什麼,整日無所事事,而爹也從來不逼我做什麼——」
蘇映伶淡淡地微笑,又為他裹緊了錦被,「這可是很多人想要的生活。」
「但你並不想要這樣的丈夫,不是嗎?」
傅秋辰這一句淡淡地反問,讓蘇映伶抬起了頭。
「娘子,可以老實告訴我嗎?你喜歡徐子皓嗎?又或者,曾經喜歡過——」傅秋辰一雙黑眸直勾勾望著蘇映伶,一片望不見底的深。
蘇映伶微垂下眼簾,沉思了片刻,然後輕點了點頭。
「嗯,曾經喜歡過。」
「我也猜到了。」傅秋辰眸光隨之黯淡了幾分,「那樣出色的男人,沒有女人不會心動的,不是嗎?」輕輕閉上雙眼,傅秋辰強忍住胸膛裡那一陣排山倒海般的疼痛。
早就猜到這個結局,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但為什麼親耳聽到答案的時候,他還是覺得無法承受?
他還是輸給了徐子皓!
甘心嗎?
不,不甘心!
他怎能甘心?
蘇映伶看著床上閉目不語的傅秋辰,心中也是暗潮翻湧。
很多年前,她曾經喜歡過徐子皓,甚至想過為了他而放棄自己所喜愛的裱畫,但世事總是難料,總是會發生很多人們意想不到的變化……
當她從回憶中回過神來時,床上傅秋辰早已沉沉昏睡過去了,但一雙劍眉卻緊攏著,似乎睡得並不安穩。
這一年來,他總是默默地守在她的身邊,即使自己整日沉醉於裱畫之中,他也毫無怨言,甚至總是揚起一張笑臉面對著她。
伸手輕撫上傅秋辰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蘇映伶輕歎了一口氣,「相公,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所作為,都要活得轟轟烈烈,有時候,平淡反倒是一種幸福,你知道嗎?」
俯下頭,蘇映伶輕枕在床邊,閉上了眼睛。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沉沉睡去。在這一夜的夢裡,她夢見了許多昔日的往事,夢見了徐子皓,也夢見了傅秋辰。他那一雙眼眸似乎總是如同星辰般閃亮,他似乎總是很快樂,而那種快樂,正在漸漸感染著她……
迷迷糊糊中,她聽到了外面傳來喧鬧而嘈雜的聲音,微蹙了蹙眉,她睜開了眼睛,這才發現天已經亮了。
床上,傅秋辰還在沉睡,伸手輕覆上他的額際,發現燒已褪去不少,這才鬆了口氣。
門外的喧鬧聲越來越大,蘇映伶站起身,正想打開門出去看看,突然,房門被撞了開來,容江一臉慌張地衝了進來。
「少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興是走得太急了,容江未看清門口的台階,腳下一絆,差點栽倒。
「容江,發生什麼事了?」蘇映伶連忙扶了容江一把,沉聲道,「不要急,慢慢說,發生什麼事了?」
「少、少夫人——」容江喘了口氣,「大事不好了,突然來了很多官兵,說要查封傅府,少夫人,快出去看看吧!」
蘇映伶聞言臉色一變。
第5章(1)
傅府上下已經亂成了一團。
當蘇映伶趕到外廳的時候,十數名官兵正在外廳翻箱倒櫃,另有幾名想闖進內廳,被管家林叔和幾名家丁攔著。
「你們不能就這樣闖進去——」林叔伸臂及力阻攔,但那些官兵卻是橫眉豎眼地拔出了官刀。
「你們這些刁民,竟敢違抗聖旨?!當心滅你們九族!」說著,一刀就要朝林叔砍去。
「住手!」蘇映伶一聲斷喝。
那官兵不由停了手中的官刀,怒道:「你是什麼人,竟敢阻礙官差辦事?」
「傅家的少夫人。」蘇映伶神色平靜地走上前,護在林叔面前。
雖然她語氣平淡,眼神冷靜,但這幾年從獨自撐起畫心坊到成為傅家的少夫人,言談舉止間也不覺養成了一股威嚴和震懾,令那官兵怔了怔,下意識收了刀。
蘇映伶淡淡地道:「林叔,你們先退下。」
「少夫人——」林叔的眼裡露出了擔憂之色。
蘇映伶朝林叔微一頷首,示意他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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