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溫暖的蒸氣散去,她因為緊張而感到寒冷,長袍內的身軀掠過一陣顫抖。她緊盯著床上的男人,緩慢而僵硬的往前走了幾步,但是虛張聲勢的勇氣很快揮發,在他放肆的目光下,她就是不由自主的慌亂著。
因為緊張與寒冷,她連打了好幾個噴嚏。
以為拿薄荷精油來的會是楚依人,所以盼影疏忽到忘了鎖上門,才讓卡漢有機可乘,在她盥洗時進入客房。如今她為了先前的疏忽而後悔,幾乎想退回浴室去,學駝鳥般逃避現實,把浴室的門鎖上,等到達卡塔爾後再出來,盡量避開與卡漢獨處的機會。
「她離開卡塔爾數天,我父王可能已經十分焦急的在等待她,回到卡塔爾後她會異常的忙碌,必須現在就開始準備。所以這種送東西的小事,就由我來代勞。」他禮貌的說道,一綹凌亂的黑髮落在銳利的褐眸前,他隨意的拂開。其實他是在走道攔下楚依人,別有用心的向她討來薄荷精油。
楚依人是有著水晶心肝的玲瓏人兒,心思細密而聰慧,當然看出卡漢的意圖。她沒有拒絕,絕美的面容上帶著心知肚明的微笑,走回另一間的客房休息。
「你把東西放著就行了,請立刻出去。」盼影不客氣的下逐客令。她原本想躲進浴室裡,但是已經三天不曾闔眼,那張柔軟的大床看來如此吸引人,她實在不想因為這個不講理的蠻子,失去了安睡的機會。
她鼓起勇氣踏進偌大的客房,在梳妝台前拿起毛巾擦拭潮濕的短髮。身上的絲絨長袍雖然溫暖,但是濕發上的水珠不停滴落,逐漸滲濕絲絨,她一邊打噴嚏,一邊揉搓著短髮。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我的飛機,我要到哪裡休息是我的自由。」他愉快的說道,男性嗓音醇厚而低沉,帶著讓人難以拒絕的誘哄。
盼影擦拭頭髮的動作稍微停頓。「那這間房間留給你,我到外面去。」她攏著毛巾往外走,決定去找楚依人。
雖然與楚依人還不熟稔,但是跟那個帶著香氣的美女相處,一定出跟卡漢獨處安全得多。
遠走不到幾步,她的身軀陡然騰空,還沒理解發生什麼事情,他就已經來到她的身後,高大堅實的男性身軀緊貼著她的。他的動作如此快,前一秒還安穩的坐在床沿,轉眼就已經擄獲她。
她駭然的低頭,瞧見環抱纖腰的粗壯手臂,她的身子被他輕易的抱在懷中。
「我……我身上沒有底片了。」盼影百覺的喊道,雙腿在半空中不停踢瞪著。心中千萬次的罵著自己,警覺性如此的低,竟然一次次的被他捉住。
她覺得被牢牢困住了,他像是最好的獵人,而她則是被盯上的獵物,不論她怎麼逃避,他依舊步步進逼著,不許她逃離。像是有一張網,在許多年前就已經籠罩彼此,選擇在許久之後的如今,逐漸的收緊,不遺漏分毫的情緒以及情感。
卡漢微微一笑,低頭聞著她沐浴後的清新氣息。潮濕的短髮讓她看來更加俏麗,卻也增添幾分無助的嬌柔模樣,看來更加的動人。他的手滑入她的髮際,戲弄著濕發,感受到她的身軀傳來一陣陣輕顫。
「我不是要找底片。」他聽出她語氣中的驚慌,卻沒有放手的打算。「你感冒了,又剛剛洗完澡,不快些擦乾頭髮,感冒說不定會加重。」
「你以為我是因為誰才感冒的?若不是你把我交給東方飯店的人,我也不含在那閒冷得要命的審訊室裡被關了三天。」盼影沒好氣的回答,咬著牙繼續掙扎。先前在飯店內被他摸遍身子,她已經過度虧損了,現在他又圖謀不軌,她怎麼能夠坐以待斃?
但是天生力氣就是比不過他,他只用一隻手就限制了她的行動,她一邊掙扎一邊咬牙切齒,痛恨老天爺如此不公平,偏偏就給了她這身小一號的臭皮囊。
「這麼說來,你的生病全是因為我?」他的語氣裡沒有半分愧疚,卻有著詭異的笑意。
他罔顧她的掙扎,攔腰抱起她,讓掙動不休的她坐在床沿,用毛巾替她擦拭頭髮。
「真是對不起,我必須好好的補償先前所犯的錯誤,請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
盼影尖叫一聲,用力想踢他的腿骨,卻被他輕易的躲過。「什麼贖罪!?我不相信你會為先前的事情存有罪惡感。」她清楚的看穿,他根本就是愛極了先前在飯店裡的輕薄,而且食髓知味,打算在這裡故技重施。
一與他獨處,她就緊張得胃痛。她伸出手,撫著胃部低低的呻吟,沒有發現此時的舉止都被他看在眼中,更沒有發現那雙褐眸裡,有著濃烈的關懷。
他挑起濃眉,誇張的歎息著。「你的不信任,簡直傷透我的心。另外,請你略微收斂些,不要叫得太大聲,那會嚇壞我的奴僕。」他禮貌的說道,仍舊沒有放開她,不許她站起身來。
知道怎麼也無法掙脫,盼影乾脆不再掙扎。她的雙手仍然緊握著衣襟,深怕會被他瞧見什麼外洩的春光。剛剛從浴室裡走出來,她就已經準備要入睡,所以絲絨長袍內只穿著一件底褲,內衣被放置在浴室裡。
他站在她面前,用毛巾揉搓著她的發,雖然動機不夠純正,但是動作卻是溫柔的,輕輕的擦去短髮上的水珠,直到她的短髮變得乾燥柔軟。
「我喜歡你的短髮,很符合你的性格。」他的聲音裡帶著誘哄的語調,會令所有女人心醉,卻讓人無法分辨他的話是否出於真誠。
「哈啾!」回答他的是一聲響亮的噴嚏聲。
他嘴角的微笑加深,沒有停下動作。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讓他有如此愛憐的情緒,因為身份尊貴,他從來習慣了接受旁人的服侍,這樣幫人擦拭濕發,在他還是頭一遭。但是他做得十分愉快,甚至享受著與她相處的特殊情況。
時間緩慢的流逝,疲倦讓盼影再度失去警戒。她坐在柔軟的床上,好想要躺下來好好的休息。
「我的頭髮很快就乾了,請你出去,我已經三天沒有闔眼,很想休息了。」她打著呵欠說道,因為他規律的動作而鬆懈心神。頭髮漸乾後,她開始覺得溫暖,睡意無情的襲擊她,讓她幾乎要閉上眼睛。
他始終帶著高深莫測的微笑,覺得她如貓兒般愛困的模樣十分有趣。拋開微濕的毛巾,他用手撥弄著她的發,彎腰在她耳際低語著:「我還不能出去,楚依人叮囑我,說你需要治療。」他臉不紅氣不喘的扯謊,灼熱氣息吹拂她細緻的肌膚。
像是被火花燒灼,她陡然感覺到危機再度逼近,警戒的睜開眼睛。「什麼治療?」她小心翼翼的問,覺得他鐵定不安好心。
卡漢退開幾步,抬起桌上的翡翠小瓶,黝黑的長指靈巧的旋開瓶蓋,霎時間空氣中充滿著薄荷清涼的氣息。「你的胃痛需要長期的治療,在睡前抹上一些薄荷精油,可以減輕疼痛。」他的臉上又露出狼一般的微笑,雙眼因為期待而閃閃發亮。
「我可以自己來。」她逐漸看清卡漢的意圖,雙眼瞪得大大的。難道這個蠻子當真那麼不知恥?他該不是想要……
她沒有勇氣開口詢問,光是想到那種景況,就讓她臉頰燒紅心兒失速的狂跳。
然而,他的回答證實了她心中最糟的猜測。「我堅持由我來替你服務。」
「你別想!」她斬釘截鐵的拒絕,已經猜得到他打算怎麼「服務」。
「請多考慮一下,我可是很堅持的。」他不將她的拒絕看在眼裡,閃爍的雙眸緊盯著她,緩慢的下移到她絲絨長袍下的嬌軀,眼中有著純男性的欣賞。
盼影拚命的搖頭,不給他任何機會,飛快的撲向房門。即使這架飛機是他的,她這麼逃出去,也可能被他的奴僕給扛回來,但是她管不了那麼多,只想著能躲一時是一時,祈求眼前能夠逃出他的魔掌。
但是幸運女神顯然已經離她遠去,奔跑了沒幾步,優雅的絲絨長袍就成為阻礙,長長的下擺纏住她的腳,她狼狽的摔倒在柔軟的地毯上。
「該死的。」她尖叫著,試圖想要站起身子,卻只是一再的跌倒。
「你會弄疼自己的。」他好整以暇的說道,伸手扣住她纖細的腳踝,帶著笑意把她緩慢的拖回床上。
盼影不停踢著,試圖踢開他的箝制,但是不論怎麼努力,腳踝上的壓力持續著,不斷將她往回拉。她大聲咒罵,企圖壯膽,其實心中早就慌亂地想要掉眼淚。
這個蠻子怎麼如此不講理?像是欺負她上了癮般,就是不肯放過她。她不應該答應跟他去卡塔爾的,更不應該答應接下什麼報導,早在東方飯店遇見他時,她就該聽從直覺,飛快的逃走,否則也不會落得如今被他戲耍的下場,還傻傻的上了他的飛機,被他一路往床上拖去。
她早該知道他是個沒開化的蠻子,看見中意的女人就只會用搶的,先前在台灣還有些顧忌,用計謀、用權勢把她騙上飛機後,他就露出野蠻人的本性了。她悲哀的懷疑,自己的貞潔大概不保了。
「放我出去。」她哀鳴著,用盡力氣想要減緩被拖回去的速度,千指在地毯上抓扒著。
隨著她的身子逐漸被拉回,柔軟的地毯上出現十道長長的抓痕。
「我只是想要幫助你。」他無辜的說道,但是臉上期待的表情無法遮掩真正的意圖。黝黑的面容配上掠奪的微笑,此時的他看來更像是海盜。
「你這只黃鼠狼!」她已經被拉回柔軟的大床,口中不停咒罵著,沒有發現絲絨長袍因為剛剛的掙扎,衣襟早已鬆開,露出大片細緻瑩白的肌膚。
這張床十分柔軟,盼影只是躺著,就感覺全身往下沉,手腳都便不上力,全然無力掙扎。她氣喘吁吁,粉頰紅潤,警戒的看著坐在床畔的卡漢,剛洗好的短髮再度變得凌亂。
「黃鼠狼?請問這個名詞跟蠻子是同一個意思嗎?」他很有求知精神的詢問,卻換來她用力的一個踢蹬。那一腳用力踹上他的胸膛,幾乎踹出他胸腔中的所有空氣。
早知道她不是乖順的女人,除了有些盲目的勇敢外,還有著火焰般的精神。她絲毫不畏懼他的權勢,更不畏懼他的力量,他在心中有著欣賞的情緒。
因為生在王族,又有著令人傾心的容貌,他身邊總不缺女伴。但是大多數的女人,都是為了他的財富而來,虛情假意的婉轉承歡,在他面前必恭必敬。他已經厭倦了虛假,反倒喜愛她如此激烈的性子,至少她的情緒與反應都是真實的。
阿拉對待戰士都是不薄的,但是他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如此幸運,得到阿拉如此的眷顧,遇見如此特殊的美女。
「我的胃已經不痛了。」看眼前的情形,大概是避不開他的魔掌了,盼影抱著最後一絲希望開始說謊。為了掩飾心虛,她還用手拍拍胃部,想要瞞騙過去,但是手一碰到發疼的胃,她就忍不住呻吟。
她緊縮著身子,像是一隻煮熟的蝦子,抵禦著胃痛。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連自己的身體都來作對。
卡漢挑起濃眉,不由分說的握緊她的手腕,將她兩手高舉到頭上,讓她的身軀在床上舒展,然後緩慢的靠近她的臉龐,居高臨下的俯視她。「不痛了並不代表已經痊癒,你還是必須接受治療。」他高大的身軀緩慢的壓制住她嬌小柔軟的身段,兩人深深的陷人床中。
盼影搖著頭,卻發現他的目光緊盯著她的身子,褐眸裡燃燒著某種陌生的火炬。她順著他的視線低頭采看,卻看見腰間的緞帶已經鬆開,胸前的肌膚一覽無遺,衣襟只是稍微遮住渾圓頂端的粉紅色蓓蕾,而修長的大腿則是赤裸的,下擺捲到腰間,床上的絲綢在兩人的腿間交纏。
「把你的眼睛閉起來。」她羞窘的命令道,企圖遮掩自已,奈何雙手被他緊握著,根本動彈不得。她只能高舉著雙手,承受他灼熱的視線,猶如臣服的奴隸。
她羞紅了臉,而紅暈從粉頰瀰漫到她胸前細緻的肌膚,讓她看來更加的動人。
「這可是違反天性,我一向認為有好看的風景,就絕對不能錯過。」他的聲音低啞,目光沒有錯過任何細節,空出的手緩慢地拿起桌案上的翡翠小瓶,將精油倒入掌中。
「你這個該死的蠻子。」她啐道,無助的看見他逼近的臉龐。
「啊,這就是我比較熟悉的稱呼了。」他愉快的說道,火熱的肩落在她光潔的額上,給予她安撫的輕吻。
他看出她的驚慌,但是卻無法放手。在心中有著深切的渴望,像是有太多太久的空虛需要彌補,良久以來他不曾忘記那雙靈活的黑眸,而當他再度見到她時,她已經是一個亭亭玉立的女人,一個完全適合他的女人。
在戲耍的時候,他也正抵禦著血液中飢渴的衝動。如此特別而美麗的女子,會是阿拉給予他的伴侶嗎?
盼影索性閉上眼睛,不去看他那太過熾熱的視線,嘴裡雖然咒罵,但是心中卻緊張萬分。心跳得那麼急促,她幾乎要以為他也會聽見。
她不曾跟男人有過那麼親密的接觸,是談過兩次青澀的戀愛,但是那也只限定在親吻與擁抱的範圍,哪個人敢如此大膽無禮的觸碰她?前兩任男友跟眼前的卡漢相比,就像是沒有換毛的小公雞。
她心裡其實是害怕的,恐懼他霸道的誘引,也恐懼他所布下的情慾魔咒。心中隱約知道,這將只是開端,他不會輕易的罷手,在誘引的終點,他將會得到一切他所想要的。
只是她付得起那麼多嗎?
他們還是陌生人啊,況且他是尊貴而睥睨人間的王族,而她只是一個成事不足的小記者,兩者之問有那麼多的差距。她想起許久之前讀過的阿拉伯童話,迷幻的一千零一夜裡,製造故事的女人得到國王的心。但是那只是童話,她無法相信童話的情節會發生在身邊。
鼻端聞到清涼的薄荷氣味,那香氣愈來愈濃烈,她在紛亂的思緒中睜開眼睛,看見他黝黑的手掌探入她的衣襟內。
「你又想做什麼?」她緊繃著嗓子問道,沒有試著掙扎,知道就算是掙扎也是徒勞無功。
「只是幫你治療胃痛。」他無辜的說道,手掌輕拂過豐潤的渾圓,撫著胃部的肌膚,溫熱的手掌緊貼著她。
「用這種方式?」她明顯的不相信。手腕間的箝制鬆開了,她有些困惑的抬起頭來,身子卻被他略微的往床中央推去。胃部的手掌沒有移開,她感到背後輕微而堅持的推力,將她推為側躺。
「你的胃痛很嚴重,在睡前最好抹上一些薄荷精油,而經過人類體溫的揮發,精油的效果會更好。」他緩慢的說道,掌心熨燙著她的肌膚。他有些擔心,她會在睡夢中,因為胃痛而醒來,她似乎不太懂得如何照顧自己,而他很樂意代勞。
得到自由後,她連忙用雙手緊握衣襟,但是他的手掌始終沒有移開,攏緊衣衫後,他的手掌仍放置在衣衫內,放置在她胸部的下方,在最接近心跳的位子,看來反而更顯得親密而曖昧。
他緊靠在她背後,溫熱的胸膛熨燙著她的背,將她嬌小的身軀摟抱在懷中。他空閒的手撫過她的發,先前的戲弄表情消失,深刻的五官上有著溫柔的神色。
「我可以自己來的。」她發出細微的抗議,卻貪戀著他的體溫,忍不住往他懷中靠去。
他的氣息十分好聞,像是能夠讓她安心。
安心?多麼矛盾的字眼,從遇見他起,短短幾天內她的生活就亂成一團,他應該是所有紊亂的根源才是。
但是無法解釋的,在此時此刻,她的心卻變得平靜,傾聽著他的呼吸,能夠感覺他胸膛的每次起伏。此刻兩人緊緊相貼著,宛如櫥櫃中的兩支湯匙,她的整個身子都在他的懷抱裡。
「不要跟我爭論。」他吻著她的發,像是在安撫孩子般輕拍她。「現在,好好的休息,等快到達卡塔爾時我會叫醒你。」他不容爭辯的說道。
「你不會做其他的事情?」她忐忑不安的問,無法忽視放置在胸部下方的手。他的拇指有時會不安分的挪動,碰觸到她的渾圓,惹來她的輕顫。
他輕笑幾聲,靠得更近些。「盼影,如果我要做其他的事情,一定是在你清醒而健康的時刻,我不會襲擊生病且昏昏欲睡的女人。」雖然這樣摟著她,對他而言是最甜蜜而嚴酷的煎熬。他也在承受著某種因她而起的疼痛。
盼影其實還想抗議,更想移開他的手。但是在他的掌下,胃部的疼痛真的逐漸減輕,她緩慢的鬆懈下來,感覺被寵溺與保護。已經三天不曾闔眼,她的精神都用盡了,耳畔傳來他的呼吸聲,她慢慢的閉上眼睛,被睡意拉入黑暗香甜的夢鄉。
即使在夢裡,他仍舊擁抱著她,沒有片刻的分離。
※※※
*卡塔爾位於阿拉伯半島,面積約是台灣的二十倍,但是全境大部分是沙漠,原本是倚靠畜牧以及印度洋的漁產,但是幾十年前因為開發豐富油田而繁榮。
飛機降落在東岸的首都多哈時,是陽光刺眼的白晝。
盼影睡了一場好覺,被卡漢喚醒時還有些迷迷糊糊,又被他偷走了一個吻之後,才有些清醒。心中不太甘心,喃喃自語著走進浴室盥喜,等奏出浴室時,已經不見卡漢的蹤影。
她在奴僕的服侍下換上衣服,有些忐忑的走出客房。這些衣服都是嶄新的,她有些懷疑是以前的女客遺留的衣物,但是衣服竟然都符合她的尺碼,甚至連樣式都適合她。她再度為王族的奢侈咋舌,很努力不去思索,這些東西究竟要花多少錢。
「睡得還好嗎?」楚依人穿著中東服飾,站在機艙口等待著,雖然絲綢遮蓋了大半張臉龐,但是仍可以看見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帶著溫和的微笑。
盼影羞窘的點頭,懷疑前一夜的爭吵,大概傳入飛機上所有人的其中了。這下子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卡漢對待她的態度如此親密,所有人都會認為她是卡漢的情人,沒有人會當她是來採訪的記者。
她跟著楚依人走下飛機,兩人四周跟著數名高大的中東女郎,似乎是王族的保鏢,亦步亦趨的跟隨著,始終保持一定的距離。兩人在奴僕的護送下,乘車回到以白色大理石建造的王宮。
王宮的佔地遼闊,潔白的石壁上嵌鑲著各色的石頭,看來高貴而華麗。走過長長的迴廊,可以看見有許多走動的女僕,但是走過寬廣的花園後,王宮建築分成好幾處的院落。這兒的建築更加精細,分成好幾處大道,似乎通往不同的院落。
一路上盼影不停的回頭,因為看不見卡漢的身影而有些詫異。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沙漠國家,她的情緒雖然亢奮,但仍舊忍不住緊張。王宮裡的宮女在遇見楚依人時都主動行禮,可見她在王宮內的地位十分尊貴。
楚依人領著盼影來到一處宅院,經過曲折的彎道後,到達宅院後方。奴僕們帶著兩人走到一間房間,撩開門前厚重的羊皮。地上是厚重的手織波斯地毯,角落有一張雕著細緻花紋的小桌,柔軟的床墊上擺滿了軟靠墊,上面鋪著華麗燦爛的織錦。精心鏤刻的木簾以及窗欞,透著稀落的陽光,空氣中瀰漫著古老的香料氣息。在中東木料是稀少的,只有富貴人家才用得起木製窗。
「王子先去處理一些事情,他已經交代我幫忙安頓你。」楚依人看出她的疑慮,主動解釋著。「王宮的後方,是幾位王子的住所,你就住在卡漢王子的宅院裡。」她叮囑著宮女多拿一些毛毯來,怕盼影受不了沙漠夜裡驟降的低溫。
「這裡是他的宅院?他的後宮?」她像是遇見危險的刺,身上的刺全都怒張開來。「我不是他的侍妾,為什麼要住在他的後宮裡?」
楚依人還沒來得及解釋,門前的羊皮又被掀開,卡漢高大的身軀走人室內。女僕們行禮著,然後安靜的退下。
「這裡跟其他地方不同,在回教國家裡,女人必須由男人保護,不能夠獨自行動。再者,這裡只是居住的寓所,並不是你想像的,那種每間屋子都居住美女的後宮。」卡漢對楚依人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離去。
他沒有廣納美女的嗜好,雖然父親以及其他幾個兄弟,都十分樂意在屋內收納美女,但是他跟女人的交際只限在屋外,甚少有女人進得了他的住處,而盼影竟然身在福中不知福,還在大聲抗議著。
「但是再怎麼說,我也不必住在你的屋子裡。」她抗議著,轉身想走出去,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處可去。她的柳眉緊蹙著,對眼前受制於人的狀況很是不悅。她獨立自主慣了,無法想像依附男人生存的日子。
「這是最安全的地方。」他解釋著,在柔軟的靠墊上坐下,高大的身軀幾乎佔去整張床墊。他又換回中東的服飾,躺在床墊上,白色的絲綢包裹著黝黑高大的身軀,那模樣就像是某個墮落的中東帝王。
盼影歎了一口氣,終於願意讓步,選擇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下,拿了一個軟靠墊,當是盾牌似的擋在身前。「我想要盡快的開始採訪行動。」
「這個王宮很大,夠你採訪十天半個月以上,你可以在宮女的陪伴下,到其他王族的住所裡看看,要是想去找父王的住處,楚依人可以陪著你。」他優閒的回答,看見她雙眼裡躍出火焰,認出那是她發怒的前兆。
果不其然,盼影憤怒的握拳,拳頭在半空中揮舞著,像是恨不得能夠揮到他臉上。「我要採訪的不是後宮!就像是你先前所提議的,我要採訪的是卡塔爾,是這整個國家。」
他仍舊搖頭,不過很聰明的往後退去幾寸,免得被她的拳頭揮到。「目前不行,我必須先處理一些內政,沒有時間陪你。」王族有應盡的職責,他離開數天,有許多工作等待他處理。
「我不需要你的陪伴,我懂得阿拉伯語,可以跟這裡的人溝通。」她說得咬牙切齒,開始懷疑起他先前的承諾是否可靠。
「我已經說過,這裡是中東,女人若是沒有男人陪伴,很容易發生危險。況且卡塔爾境內還有一些叛亂的小部落,隨時準備對王族不利,你是我的客人,很容易成為他們的目標。
你若是沒有我的陪伴,絕對不許踏出這裡半步。」在她的安全問題上,他不打算作任何讓步,即使是被她憤怒的捶打也罷,他不會讓她獨自出宮。
盼影按捺不住胸間的怒氣,從地上陡然跳起來,瞪視著優閒的他。「原來,你先前所說的都是謊言,什麼採訪,什麼邀請都是假的,你只是想把我騙到這裡來。」她緩慢的走近,雙手刺癢著,好想掐住他強壯的頸項,終止他那今人厭惡的生命。
「當然不是。」他流利的說謊,繼續往後退去。習慣了溫順的女人,在碰見激烈如她時,他詫異著她的怒氣,也暗暗為自已的性命安全問題捏了把冷汗,畢竟她真正生氣起來時,那模樣挺有氣勢的。
「我很願意帶著你去採訪,只要我剛回國,有事情必須處理,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就能夠給予你全程的陪伴,讓你在卡塔爾之內採訪個過癮。」他先前的確有將她騙到卡塔爾,再慢慢誘惑她的念頭。但是看來她的責任心太重,老是對採訪一事念念不忘。若是不答應她,他有些擔心出門一趟回來,她就會不見蹤影,衝動的跑出門去獨自冒險了。
「我還必須等待多久?」她頻頻深呼吸,要自己平靜一些。畢竟內政較為重要,她不能逼著他去下國家大事,陪著她四處亂跑。
「我不能給你確定的答案,只能答應你,我會盡快把那些事情處理完畢。」他俐落的站起身來,往門邊移動,決定先讓她冷靜一些。不等她有任何抗議的機會,高大的身軀轉眼已經走出房門。
盼影瞇起眼睛,看著他逃命似的離開,雙手緩慢的拿起一個軟靠墊,然後用力的去向羊皮毯。「該死的蠻子。」她喃喃罵著,不情願的坐在冰涼的絲綢上。
午後的陽光熾熱,而她的心始終難以平靜。她還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剛剛被騙進大野狼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