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瑤,不許胡說,公主殿下不會有事的。」
「但是我們已經搜了兩天一夜了,公主她……」
「妳別擔心,有花情在公主殿下身邊,不會有事的。」花佳雖然這麼說,但是心中卻比她更為擔心。
「但是花情已不是以前的花情,所以我才怕……」若是花情沒變,她是絕不會擔心的,不過此時,花情的改變太大了,她實在無法放心公主殿下與他在一起。
這也正是花佳擔心的。她臉色陰沉的望著由泥郡主。
「郡主,若是再找不到公主殿下,我們只得飛書通報宮中了!」
由泥郡主面色十分凝重的望著她。
「再找一天吧!若是其找不到,明日再通傳吧!」公主殿下在她的郡內失蹤,這事若是讓女王陛下知道,她實在擔待不起這種後果。現在她只能期盼,公主殿下會突然的出現。
「好,今日再找一天,若是還沒有公主殿下的消息,明日一早便飛書通傳宮中。」花佳很明白由泥郡主心中的想法,畢竟公主殿下失蹤,這是何等的大事,不止是她,她們每個人都難脫干係。
「嗯!」由泥郡主沉重的點頭。
「花蓉郡主呢?」花佳抬眼四望,沒見到她的人影。
「她也進山裡去搜尋公主殿下了。」
「我有事想與花蓉郡主談談,或許對找到公主殿下會有幫助。」
「我命人喚她回來。」由泥郡主早已聽聞,公主殿下身旁的兩名貼身侍衛,十分精明幹練,尤其是花佳。她會要與花蓉談,一定是有原因的。
沒多久花蓉便已回來。
「母親,您找我有事?」
「不,是花佳有事找妳。」
花佳對她道:「花蓉郡主,我有些事想單獨與妳談談。」
「哦!」花蓉望向由泥郡主。
由泥郡主朝她嚴肅的道:「花佳問妳任何事,妳儘管直說就是了,不許有任何隱瞞,知道嗎?」其實在花蓉告訴她,她要迎娶花情為夫婿時,她除了驚訝之外,也總隱隱覺得不太對勁,但是卻說不出是什麼地方不對。此次公主殿下親自出宮前來找花情,這事也極不尋常,花蓉一定有什麼事瞞著她。
「是的,母親。」在母親嚴肅的注目下,花蓉有些心虛與畏懼。
花佳帶花蓉走到一處僻靜無人的地方,便陰沉的直接道:「花蓉郡主,妳到底對花情做過了些什麼?」
「我……沒有,我什麼也沒做。」她臉色微變。
「那他為何會突然改變這麼多,甚至答應做妳的新夫婿?」她目光銳利的盯住她。
「因為……我與他……相愛,所以他才會答應的。」花蓉避開她銳利的目光,不敢看她。
「是嗎?妳與他相愛?」花佳一個字一個字道。
「是的。」她仍不敢看她。
花佳陰鷙的盯著她,半晌才道:「據我所知,在這幾天之前,花情並不曾愛過妳,為何不過才短短的幾天,他竟然會愛上妳?」
「我……那是因為……」她支支吾吾半晌,才道:「以前他就是愛我的,只是妳不知道而已。」
「是這樣的嗎?」花佳冷冷的道。
「不錯,確實是這樣。」她強迫自己鎮定,不讓自己露出心虛的模樣。
花佳冷不防低吼一聲:「妳到底對他做過了什麼?」
花蓉嚇了一跳,心虛的說:「沒……有。我沒對他……做過什麼。」
花佳厲聲問:「妳若不實說,若是公主殿下真出了什麼事,妳絕對難辭其咎的。若是女王陛下追查下來,不止是妳,連整個郡王府的人都難脫關係。」
花蓉臉色頓時發白,顫聲道:「我……沒有,我……真的……」
「妳還不說實話。」
在她目光嚴厲的注視下,她更加的心虛,覺得自己彷彿已被她看透了,一時竟無法言語。
「公主殿下失蹤,花情又變得如此,萬一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妳擔待得起嗎?」
「我……」
「若是花情還是以前的花情,那麼公主殿下與他在一起,我絕不會這麼擔心的,但是他已不是以前的花情,公主殿下與他在一起,我怕會……」花佳面色無比沉重,今日無論如何,她都要知道在花情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不會的,他只不過是……」花蓉頓時收住話。
花佳緊緊的追問她:「他只不過是怎麼樣?」
「他……」花蓉痛苦的皺起眉頭。
「快說,這事關係到公主殿下的安危。」
花蓉沉重的吐一口氣,事到如今,她不說也不行了。
「好吧!我告訴妳……」
「喏,前面就是花花山了,怎麼樣?夠快吧!這條快捷方式知道的人不多,要不是你們遇到了我,只怕你們走三日,還走不到都邑城呢!」一名老者,為著裝著貨物的馬車,朝身後馬車的人道。
馬車裡的一男一女跳下馬車,朝他道了謝後,老者便為著馬車揚長而去。
紅霞佈滿天際,兩人不發一語專注的凝視紅日緩緩西沉。
望著一輪紅日,他心中倏地又躍起一抹熟悉的感覺,他想捉住什麼時,同時的錐心刺痛又鑽進他心頭,不同的是,這次的刺痛,比起上次,更加令他難忍。他幾乎是半蹲下身子,捧著心口,汗水緩緩自額際滲出。
「花情,又發作了是嗎?」這個語氣中充滿著焦急心疼。她無措的抱住他,希望能減輕他的痛苦。
半晌,他緩了口氣,錐心的刺痛已漸漸消失。
他仰起頭,望著她擔憂的眼神,輕笑道:「公主殿下放心,已經沒事了。」
花妙神色擔憂凝重,拉著他的手道:「我們快點回宮中,讓御醫為你診治,看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猶疑的止住腳步。
她回頭望向他急道:「都已來到花花山,山下就是都邑城了,難道你還不肯跟我回宮嗎?我知道妳很不高興昨日我勉強你坐上馬車,但是我們好不容易遇見那位大叔,而他又肯搭載我們,雖然是到花花山,而不是回由泥郡城,不過只要你肯回宮中,讓御醫為妳看看,若沒什麼事的話,我會考慮讓你回由泥郡的。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會不斷的心痛,我想醫好你的心痛,瞧見你每次心痛的模樣,我也很難受啊!」
他感受得到她對他濃情的關心,微微一點頭,算是答應暫時跟她回宮。其實,這一、二日的相處,他對她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這種感覺與跟花蓉郡主在一起的感覺有些像,但是又好似不太一樣,他無法說出到底這感覺是什麼,不過,有一點他可以肯定的是,他並不討厭與她在一起,甚至可以說他其實是喜歡和她在一起的。
他們一路迎著輕風下山,花妙在他身旁不斷訴說,他們以前每次來花花山看日落的情景,他只靜靜聆聽她輕快的話語,對於她所說的一切,他彷彿依稀有些印象。
「御醫,妳已診治了很久,到底怎麼樣了?」花妙不耐的催問她。
「奇怪,奇怪?」御醫不停的喃喃道。
「花情究竟是怎麼回事?妳不要只光說奇怪呀!」從方才到現在,她已聽她說了不下數十聲的奇怪。
御醫蹙著眉搖頭,頗得十分的困惑。
「回稟公主殿下,我從沒有見過這種情形,他的情形太奇怪了,我也查不出是什麼原因。」
「妳是說妳不知道花情這心痛是什麼病?」她訝異的問。
「是的。」御醫遲疑片刻,又道:「不過他這種情形不像是病。」
「不是病,那他為何會連續幾次感到心痛無比?」
「這就是令我奇怪的地方。」她頓了頓,不太確定的說道:「他的情形,很像是……中了某種毒。」
她驚問:「中毒?中了什麼毒?」
御醫沉吟片刻,才通:「這種毒我也沒見過,不太確定,不過,看他的情形好像是……」她止住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花妙焦急的催問:「是什麼?妳快說呀!」
「是……好像是中了迷心花的毒。」
花妙驚呼:「迷心花?不可能的,迷心花只有迷月國才有,我們花月國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花呢?」
「這也正是我疑惑的地方,但是花情統領的情形,確實頗似中了迷心花的毒,據聞中了迷心花毒的人,會身不由己的移情別戀,對於他之前所愛的人,他會漸漸的遺忘,甚至是有關那人的事,他也會逐漸的淡忘,他會愛上對他下迷心花毒的人。但是,若是他不受迷心花毒的控制,而逐漸想起以前的事,那麼他的心中便會出現錐心刺痛的感覺,只要他每想起一次,這種錐心刺痛便加深一點。此時,若是他能完全不再想起從前的事,這種錐心刺痛也就不會再發生,不過,若是他已完全想起從前的事,明白自己心中真正所愛的人是誰,那麼這種錐心刺痛,不但不會減退,還會更加劇烈,當每日發作三次以上時,便會口吐鮮血,最後心痛至死。」
花妙聽得心中一驚:「難道無法可解這種毒嗎?」
「這種花只有迷月國才有,也許迷月國的人會知道如何解毒。」
花情一直一語不發傾聽兩人的談話,他不相信他會是中了迷心花的毒。這種花,在迷月國中不是任何人都能得到的,除非有迷月國王的特許,才可以得到這種花。何況花月國與迷月國相距千里之遙,在花月國,不可能會有這種花的。就算真的是有,這種花一定得來不易,不可能會有人對他下這種毒的,花蓉郡主絕不會這麼做的……,花蓉郡主!一個念頭閃過他心底,他攏起了眉,搖頭告訴自己,不可能的。
雖然這麼告訴自己,可是他卻禁不住會想,他與花蓉郡主在一起的種種,他印象最深的,只有這幾日與她在一起的情景:她不斷在他耳邊訴說她無盡的情意。
他接受了她的情意,並視為理所當然,因為他也愛她,他們兩人是深深相愛的,不是嗎?
除了這幾日與她在一起的情景,他細細的回想,在這之前他與她的情形,除了一些不列的記憶之外,似乎再也想不出什麼。既然他們兩人是相愛的,為何在他心底深處,找到他們兩人甜蜜的回憶呢?
「御醫,如何才能知道花情的情況,是否其中了迷心花的毒呢?」花妙擔憂關切的問。
「若他再持續的感到錐心刺痛直至口吐鮮血,就可確定是中了迷心花毒。」御醫慎重回答。
她深吸一口氣,語音微顫:「若真到那時,豈不是已來不及……」
「公主殿下,您放心吧!我不可能會中了迷心花毒的。」花情不忍心見她為他如此擔心。
御醫直盯著花情半晌,緩緩問他:「花情統領,當你每次心痛時,是否都是想起了一些以前的情景,甚至一些奇怪的感覺?」
他點頭答道:「是的。」
御醫聞言,神色怪異的低下頭收拾東西。
花妙注意到她的紳色。
「御醫?」她發現了什麼嗎?她以眼神問她。
「公主殿下,這件事,只怕我無能為力。」
「妳是宮內最好的御醫,怎會無能為力?」花妙急道。
「請公主殿下原諒。」御醫慚愧的低下頭。
「花情難道真的是……」
「我……還不太確定。」
「那麼至少妳應該可以想辦法止住他心痛的毛病吧!」見到他每次心痛時的模樣,她就心疼不已,恨不得能為他分擔一些痛苦。
「這……」其實由方纔的問話,她已八成篤定他是中了迷心花的毒,這種毒,她也只是聽說過,不曾見過,更不留聽過中了這種毒的人,有何法子可解,她面有難色的看著花妙,道:「我這裡有些止痛藥,若是再犯心痛時,不妨試試吧!」她拿出一個小瓶子交給她。
花妙接過藥,眉宇閒多了一股濃濃的憂色,她真擔心,擔心若是真如御醫所說,花情真的是中了迷心花毒,她該怎麼辦呢?儘管她暗暗告訴自己,不會的,絕對不會這樣的,花月國不可能有迷心花的,但是,看見御醫的神色,他無法不倒吸一口涼氣,心中就宛似壓了一塊千斤般的重石。
「公主殿下,小心!啊!花蓉郡主!」他看見一群人,手持利刃圍住她們,他們面目凶獰一步步逼向她們。
而她們卻無路可退,因為她們背後是一片浩瀚大海,只要再退一步,她們便會掉進無邊的海中。
那些人逼近她們,發出猙獰的笑聲,朝她們砍下去。
「啊!不要,公主殿下!」他驚呼,奮不顧身往他們衝過去。
但是,已來不及,利刃在她身上到過,一道鮮紅的血汨汨流出,他發狂的衝到她身邊,她淒然的朝他一笑,便斷了氣。
「不,公主殿下,妳不能死,妳不能死!」他哀號,傷心欲絕的抱住她的身子。淚水自他眼中狂瀉而下,一股腥熱的液體自他胸中湧至唇色,此時,彷彿天地都已停止。
花蓉郡主哀求的道:「花情,救我,救我!」
他聽不見她的哀求,他也看不見任何的人,他的心,隨著她,也死了!
他抱起她,往前踏一步,兩人便掉進了無邊無涯的海中……
「啊!」花情猛然驚醒,原來竟是一場惡夢!
他伸手撫摸臉頰,臉上濕濕的,他……竟然流了淚,為了一場夢!
雖只是一場夢,但是夢中的情景,卻鮮活的烙印在他心中,此時他仍能感受到,夢中的他那種深切的傷痛與絕望,竟是如此的深刻。
雖已醒,但他卻仍無法平復夢中那種刻骨銘心的傷痛。
他起身,洗了把臉,企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夢中的情景,更清楚的在他心頭浮現,他有些迷惑,為什麼在夢中,他看見公主殿下的死,會有這麼深沉的悲勘,甚至抱起她,一起跳進大海:而對於花蓉郡主的安危,他卻一點也不在乎?
「噢!」他捧著心口,無法站穩的跌坐在椅上,錐心刺痛猛續進他的心頭狠狠的刺著,他強咬著牙,不讓自己呻吟出聲。半晌,這種刺痛感並沒有消退,他想起了公主殿下交給他的止疼藥,艱難的自衣袍中取出藥,倒了幾顆吞下去,但是這藥頗然並不能幫助他止疼,他仍咬著牙承受著痛苦。
不知過了多久,他的衣袍已全被汗水濡濕,心痛的感覺才慢慢退去。
他長吁了一口氣,站起身子,天色早已亮了。
不知道為什麼,此時他很想見她,或許是因那個夢的關係吧!他想確定,她是否平安無事。
「花星,你來見我,就是為了告訴我這件事?」花妙驚訝的問。
「是的,這次我特地前來都邑,就是為了當面告訴公主殿下這件事。」花星堅定的回答。
「為什麼?」她問。
「因為我要的是一份真愛,而不是一個虛名,我不想過著與第一王夫一樣的生活。」
「你知道了?」
「是的,我知道公主的愛不屬於我,然而迫於官規,公主殿下卻不能選立自己所愛之人為第一夫婿。」
她無奈的輕笑,卻又帶著濃濃的愁。
「你不答應,我不怪你,此時,我也無心談論這個問題。」
他看出了她深切的憂色。
「公主殿下,發生了什麼事嗎?」
她默默不語,不知該如何說起。
他試探的問:「是花情嗎?」
她微一點頭。
「嗯!」
「是女王陛下她知道了這件事?」
「不是,是……他……我該怎麼說呢?」她的眼中滿是憂慮與擔心。
「我能幫得上忙嗎?」他是衷心的想幫他們,尤其在上次他回部前,當與花情見過一面,花情對公主殿下的用心,令他很感動,他並沒有一絲嫉恨花情,相反的,他還衷心的祝福他們,他那時已知道,他對公主殿下的感情,連不及花情對公主殿下的用心,他是那麼深切的在守護著她,他自問無法如他那般。
她搖頭,眸中溢著一層薄薄的霧水,她好害怕,害怕花情真的是……
花情扶住樹幹,心中升起一種熟悉的苦,他癡癡的望著他們兩人,他聽不到他們之間的談話.但是當他輕扶住她時,他的心頓時糾結在一起,他想奔過去拉開他,不讓他碰她,可是他的腳彷如釘在地上,無法移動平步。
他的心頓時如波濤般陣陣翻滾,所有的思緒不斷的湧現心頭,他被這些排山倒海而來的思緒壓得快喘不過氣,他撐不住的踉蹌退後幾步,喉間一股甜甜鹹鹹的腥味湧上,自他口中狂噴而出。
他的心頭就如被劍在猛扎,痛得他面色蒼白若紙,他倚住樹幹,不讓自己倒下,但他卻痛苦得無法挺直身子,這次的痛,令他真正嘗到什麼叫痛不欲生,他倔強的不想讓自己呻吟,握緊了拳頭,卻仍忍不住痛苦呻吟。
「花情!」花妙發現了他,奔至他身邊,見到他唇色殘留的血跡,她禁不住心疼不已的驚呼,「你……你怎麼了?」
他咬緊牙望著她,痛苦得說不出一句話。
「快,快去找御醫。」花妙朝一旁的侍女大喊。
一口鮮血,又自他口中噴出。
「花情,你再忍一下,御醫馬上就來了。」花妙臉色慘白的抱住他,為他拭去了唇邊的血,心中卻彷彿如刀在割。
汗濡濕了他的衣袍,他額際與髮絲也沾滿了汗珠,他勉力的強忍痛苦啟齒,「公主殿下不要擔心,這痛忍過了就好——」
花妙的眼中溢滿了淚水,她最害怕的事,終於發生了!
「不,你不會有事的。」她緊緊的抱住他。
花情擠出一絲笑,安慰她:「是的,我不會有事的。」
花星驚疑的望著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花情會這般模樣!